而不幸中的万幸,动物园里确实不再有人报失踪了。
“特美办”众人分析过,这很可能是提前关门的策略奏效了。毕竟过年期间,动物园白天的游客总是很多,那个覆盖动物园的东西被分散能量,就不能专注某点地引诱某人去追寻。而到了晚上,动物园里只剩下照顾动物的工作人员。在三令五申地强调和培训后,工作人员们良好遵守着必须两人一起行动、晚上不追逐他人和奇怪的东西、不回应去世之人的规则。
不过,这个策略也可能是最近碰巧奏效罢了。万一到了过节之后的淡季,白天的游客少了,那东西白天就开始“狩猎”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搬迁动物园,但这么大的动物园,涉及到这么多动物和员工,又岂是说搬迁就搬迁的?
关于这个隐患的讨论,因为最大节日的到来而暂时搁置。现在开始复工,熊乐晨就再次提到了这个问题。
他想知道,这个世界、这个国度、这个市的人类,会怎么选择。
回复的是卢萍:【这事还没定论,恐怕也不会那么快有定论。】
别的同事回道:【就算决定搬,也不会那么快。先别说搬去哪、怎么搬这种流程上的繁琐,光是消息发布之后会引起的舆论骚动,就要考虑公布的时机了。】
还有人道:【我怀疑只要不再有人失踪,或者失踪的人不多,就不会搬。这动物园可不是什么国营单位,是赚钱的资本家,就算市里要他们搬,他们也可以一直周旋一直拖。反正找不到人,也不能确定人就死了,动物园就有什么责任。了不起动物园人道主义赔偿几万块,这对日进斗金的动物园来说都是小意思。】
杜芳芳:【唉,我们单位经手的事,最后的结果经常这样不上不下的。小熊你也别太惦记了,你们尽力了。】
熊乐晨想了想,私下敲了杜芳芳,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你上次给我的资料,我看了,有更详细的吗?】
杜芳芳:【你居然单找我说这个啊!话说我都怀着罪恶感给你实战片了,你还想要多详细?别学坏,小熊,我怕东窗事发后你没事,我被薛锐打死啊!】
熊乐晨想了一下措辞:【我想看那种学术性的。就是进去后里面是什么样的,什么地方会受到刺激……或者你告诉我关键词,我自己去查。】
杜芳芳:【给你自己查,感觉更危险了!这样吧,我给你发一个科普博主的主页,你找一找,我记得他科普过这里面的生理解释。】
熊乐晨:【谢谢。】
杜芳芳:【不客气。你居然是想搞学术性研究,资料研究派就算了,可别变实际体验派啊哈哈哈哈哈】
杜芳芳并不知道她会一语成谶。
熊乐晨还没回她,就听到厨房里传来水声。于是他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到薛锐正站在流理台前。流理台上摆了好几个玻璃杯,里面似乎装了不同颜色的粉末,其中一个还正在被冲入热水,水声就是这里传来的。
熊乐晨走到这里,薛锐自然是察觉到了,但他对熊乐晨放心,所以并未回头查看。
熊乐晨定定看着他的背影两秒,接着走了进去,到薛锐背后停了下来。薛锐正要回头问他怎么了,熊乐晨忽然往前轻轻一倒,贴到了他背上。
薛锐:!!!
他做梦都没想到,熊乐晨会这样亲近自己。就算没经历过,薛锐也知道这是一种撒娇行为,是心灵亲昵的表现。他想转身看熊乐晨的表情,但又舍不得破坏现在的姿势。最后,薛锐只能努力回头,问道:“怎么?”
“没怎么。”熊乐晨稍稍抬头看他,“你在干什么?”
“在冲之前买的那堆冲泡粉末饮料。你把不同味道的都买回来了,索性一起冲了。”薛锐顿了一下,忍不住又追问一句,“贴在我背后干什么?”
熊乐晨这才道:“前两天学到的,你喜欢这样吗?”
薛锐这下哭笑不得了。
他摁停净水器,转过身来,双手搂住熊乐晨的后腰:“你怎么说得像是刚学会了一招来钓我,所以来试试效果?”
“钓你?不是的。”熊乐晨道,“我看一些作品里,一方在厨房里,另一方就会去贴在背上。不过有些人喜欢,有些人觉得碍事,你觉得呢?”
“我当然喜欢,但你还这么明目张胆地问我喜不喜欢,我直接说喜欢,又觉得怪怪的。”薛锐盯着他道,“你该不会想把学来的招都一件件试在我身上吧,到底在学习,还是在逗我玩儿呢?”
“啊……”熊乐晨道,“那我下次就只观察你,不问了?”
薛锐:“你这样问我,我也觉得奇怪。”
“好,我知道了。”熊乐晨缓缓一眨眼,又道,“明明喜欢,但说出口又觉得怪怪的,所以你果然是傲娇吗?”
“……”薛锐直接凑过去咬了他一下。
“现在我可是能直接堵你的嘴了,小熊。”
又隔一天,熊乐晨和薛锐上了飞往海岛的飞机。
这会儿大量游客正从海岛出来,他俩逆流而行,流程上要比踏上回程的游客们顺畅多了,飞来的这趟飞机甚至没坐满。但就算这么的,田培舟还是给他们升了舱,结果整个头等舱里就他俩。
他们拒绝了空姐的服务,几乎头挨头地凑在一起低声说话。别人看来,很像是在说什么亲昵的、私密的小话,可实际上……他们在讨论上飞机前,孟巍给薛锐发来的信息。
“孟巍说,田培舟被敲门的那个晚上,在娃娃出现之前,他已经被迷惑了。”薛锐低声跟熊乐晨解释着,“其实他听到的不仅有敲门声,还有人在门外叫他的名字,让他开门。而且他睡觉的时候,一度又冷又无法动弹,那个声音在门外叫他的时候,他才忽然能动的。所以他还以为那是来救他的,差点就回答了,幸好没出声。”
熊乐晨问:“回答了会怎么样?”
“孟巍他们的推测是,田培舟一旦回答了,就会被邪神的力量入侵体内。但具体的表现是直接被附身,还是逐渐被蚕食迷惑,还不确定。”薛锐回道,“这是邪物引诱或者强制同别人进行约定的惯用伎俩,如果回应了、说‘可以进来’,那被进入的究竟是什么地方,那就不好说了。”
熊乐晨闻言道:“这么说,不让田培舟张嘴果然是正确的。”
“我怎么还不知道还有这个环节?”薛锐道,“是你不让田培舟回答的?”
“这是‘特美办’的行动守则,‘救援一般群众时,尽力确保群众不对实体做出任何反应。如有必要,可适当限制群众的说话和行动能力’。”熊乐晨道,“我和张哥他们去应对伪人的时候,我就是负责捂住当事人嘴巴的那个。”
“他们还挺聪明,分不清能不能回应的话,索性就都闭嘴。这个原则在动物园那里也通用,看来是他们的经验之谈。”薛锐道,“不过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不让田培舟说话的?你在他面前大变活人了?”
“准确来说,是‘大变活手’。”熊乐晨道,“当时是在黑暗里,他就算和我面对面都看不清楚。我只是在他背后凝成了两只手,捂住他的嘴和眼睛罢了,身体主躯干几乎没怎么凝出来。”
薛锐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个大活人的背后,凭空——或者从一团黑雾里——伸出来两只手,捂住前面那人的嘴和眼睛。饶是薛锐,都觉得这个画面着实诡谲。
要是田培舟回头能看清是这状况,估计不用外面邪神来害,自己都能被吓死。
薛锐问:“那他知道是你吗?”
“我跟他说,我只是我的影子,不是我本人。”熊乐晨说了句很哲学的话,又道,“而且我带走娃娃就消失了。”
“那也够了,他又不知道救命恩人只出现了两只手。”薛锐道,“怪不得他会找你要联系方式,大明星估计真被你PUA了。”
“他加了我好友之后,也没说什么。”熊乐晨回想了一下,“可能只是想再问我要一个护身符,因为我说了我的力量马上会消失。不过他问我之后,我已经和他说了我这没有。”
薛锐想,信息上说的是要护身符,实际上未必不是找话题和你聊天。
虽然田培舟本质上只是个凡人,但在他自己的领域里,应该也是有一定地位、对自己自视较高的。这样的人,可不会见到一个所谓大师就立刻恭敬和巴结。这点从田培舟对待孟巍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和孟巍说话的时候,更像是保持尊重的平辈远亲或者顾客。而他在百忙之中,还亲自找熊乐晨沟通、买东西,却不是由经纪人代劳,看尽世界和人类的薛锐觉得这不是普通的接近。
不过,薛锐也不会进一步提醒熊乐晨了。
即便理论上来讲,熊乐晨已经理解了“男朋友”的含义,不会知道田培舟的意向后还故意吊着他。但熊乐晨现在可是个“人类观察家”,就算能够让自己和别人的关系严格不越界,也可能会持续关注田培舟,看看这个人类是如何行动的。
薛锐不想他特别关注别的某个人,还是因为对方可能对他有意。
不过这种赤裸裸的吃醋行为,薛锐没办法做得太袒露。说他“傲娇”也好,想在熊乐晨面前维持更好的形象也罢,总之,他作为“在教对象谈恋爱”的一方,还想保持一下游刃有余的形象。
所以,不会再解释了。
于是薛锐不动声色地带开了话题,转而道:“对了,孟巍还说,张泽君那天拍节目的时候一直在接近田培舟,尤其吃饭那会儿。或许是张泽君趁着拍节目给田培舟递水或者食物,田培舟无法当着镜头的面拒绝,只得吃下了带着邪神力量的东西。加上那个娃娃被孟巍连夜处理掉后,天刚亮张泽君就病倒了,还紧急送医。这也侧面证明,那个娃娃十有八九和张泽君有关系。”
熊乐晨果真继续跟着他讨论:“他们说那个娃娃的具体功能了吗?”
“说了,那个娃娃应该是以人的精力和生命力为食的,还能够回馈力量。它要是附到田培舟身边,田培舟的生命力会快速削弱,他的身体就更容易被邪神所操控了。”薛锐道,“从张泽君疑似被反噬的状况来看,娃娃如果回馈力量,应该就是回到他身上的。”
熊乐晨继续问:“张泽君是知道田培舟的特殊之处,才会盯上他的吗?”
“或许,也很可能他根本不知道那点,只是单纯垂涎田培舟的气运罢了。”薛锐回道,“反正张泽君原本就是用歪门邪道聚集气运之徒,田培舟还在拍节目的时候忽然疏远他,他会动手也不奇怪。他大概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吧。”
“但田培舟比他红,比他地位高,他怎么会理所当然地认为田培舟毫无防备?明明孟巍说他们这行里搞这种手段的人不少。”熊乐晨疑惑道,“而且只是被处理了一个娃娃,就反噬得重病住院,这样容易被反杀的手段是应该轻易就用出来的吗?”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普通人,不像我们这样提防这种手段。”薛锐道,“而且一个普通人,刚开始打开新世界大门,会觉得他已经比其他人都强大很多了,也就会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薛锐的语气深沉了一些:“就像……我以前刚一脚踏入修行之途,认为自己已经和其他世间凡人划清界限,从此就会一切顺遂一样。然而,不再是凡人的我,也不过是修行者当中的无名小卒罢了。”
熊乐晨看他似乎有些情绪低落,手越过座位,按在薛锐手背上:“你现在不是无名小卒了。很多世界的人、妖、怪、魔,很多实体,都要仰望你了。”
“到了这步,反而没有那种感觉了。”薛锐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握着,“你变强大的时候,比如成功吞下很多能量的时候,不会有自己‘天下无敌’的感觉吗?”
“以前,不太懂。现在的话,吞完不会觉得还想吞,也不会觉得疲惫了、吞不下了。最明显的,还是能量翻涌得想要炸开,但你要我维持这个外貌,我就努力维持住。”熊乐晨道,“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就是什么都不怕的意思吧?可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我都不明白‘害怕’的感觉,又怎么会害怕呢?”
薛锐听了好笑:“这么说,你一直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熊乐晨道:“我只是不会畏惧的……实体。”
他的本质连生物都算不上,想来想去,“实体”这个词居然最合适了。薛锐闻言,对“实体”这个词还没什么反应,只是听他说“不会畏惧”,脑子里忽然就延伸到他也不太会“爱”了。
薛锐本该会因此有些许沮丧的,但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他又忽地想起熊乐晨最近正在努力学习,又觉得自己不该有什么不满了。
他在明白自己的心情时、说出告白的话语时,就清楚知道熊乐晨的状况的。现在熊乐晨就算不懂,也愿意学着当一个合格的伴侣,薛锐觉得自己应该要满足了。
就算后续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就算比起别的伴侣,自己和熊乐晨要迈向“心心相印”的进度可能会非常缓慢,那也足够了。薛锐其实觉得自己是有点“疯魔”的,各种意义上的“疯魔”。但目前来看,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得到了一个只会听自己话、只和自己最亲近、甚至只有自己最明白其真身的伴侣,就好像这天地之间、万千世界当中,终于寻找到了一个独属于他的关系。
即便关系的另一头不是人,甚至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活物。
“你不会怕,也不是坏事。”薛锐低低一笑,再次捏了捏他的手指。
“我会怕的时候,你来保护我吧。”
第115章 ——海岛民宿
熊乐晨和薛锐下了飞机,直接就上了定好的网约车。又过两个多小时,网约车将两人送到了一个乡间民宿。
民宿周围绿化繁茂,门前花丛灿烂,建筑本身看起来也崭新漂亮。而且明明已经是游客全返程的时候,这个位于乡下林间的民宿里看起来居然还有不少客人。熊乐晨和薛锐到达的时候,几名年轻的女性游客正在花园里的遮阳伞下坐着,悠闲自得地喝着下午茶。
薛锐和熊乐晨只看了她们一眼,就进到民宿里进行了登记。
民宿老板是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胖胖的中年男人,他拿了薛锐和熊乐晨的证件进行登记,边操作还边乐呵呵地说道:“两位就是节目组那边推荐过来玩的吧?你们可太幸运了,我这里本来最近都没空位了。是碰巧定了最高级套房的人临时取消了预约,我就看在我和节目组的交情上,让二位插队定到那个套房了……”
是的,这个民宿,就是田培舟那个节目上次录节目时嘉宾们住的地方。虽然那期节目还没播,但路透消息里已经完全暴露了民宿的所在。这也就是为什么游客们纷纷回流的现在,这家乡间民宿还有年轻游客的原因。这些女孩其实是参演嘉宾的粉丝,为了追逐自己的偶像,许多粉丝都跑来订民宿,想要住和偶像一样的民宿、同样的房间。而好不容易定到房间的粉丝们,自然是就算请假也要逆流而来了。
而薛锐和熊乐晨的房间,是麦莉借了节目组的名义定下来的。麦莉可不敢暴露是田培舟亲自指示的,不然这事万一被民宿透露出去,那不就能白蹭田培舟的热度了吗?
当然,熊乐晨和薛锐也不打算说明这点。因此民宿老板叭叭叭地在那说的时候,除了熊乐晨偶尔“嗯”一声,两人并不搭茬。
“好了。这是我们民宿最高、视野最好、也最舒服的房间。”民宿老板终于把证件和房卡递了回来,“不过我再提醒一次,房里只有一个大床,之前应该也告知过二位的,没问题吧?”
熊乐晨回道:“没问题。”
“嗯。实在不行房间里的沙发也能凑活凑活,我这里还有干净的床具,有需要的话就再给你们一套。”民宿老板解释着,“对了,虽然我们的房间都是严格按照标准建造的,有安全保障。但为了安全,还请两位不要在房间里用力蹦跶,正常使用就好。”
“好的,谢谢。”熊乐晨拿回证件和房卡,一起装到了口袋里。民宿老板再走出了柜台,带着两人一起去他们的房间。
一行三人走出了民宿的接待小屋,沿着小路,一路进了树林。
这是这家民宿最与众不同的地方——住宿房间都是错落单独建在周围的。有的房间面对花园,有的房间在静谧的树林间,还有个房间建在半空中,成了树屋的模样。民宿的所有之间有修理平整的小路连通,相互连接但又互不干扰。民宿的水电、公共照明、摄像头等一应俱全,住起来也不会令人过于担忧其安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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