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叶栀酒)

唐桉琢真的很想骂脏话！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Matthew！”
Matthew抬起手，松开他，“没什么啊，你要等你男朋友吗，我陪你一起等。”
？唐桉琢满脸问号，你等我男朋友做什么？但他气不打一处来，“行行行，一起等一起等。”
正好也让你看看我们有多好。
Matthew在后面看着唐桉琢发怒的样子，挠了挠头，突然觉得有点慌了。
魏则闻很快就到了，下车朝这边走过来。
唐桉琢一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星，快步走过去挎住了他的胳膊，好像在给Matthew看，他们两个是拆不散的。
但是怎么仔细一看，他感觉一看见魏则闻，Matthew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呢？
魏则闻打量着Matthew，Matthew咳了一声，在魏则闻面前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点也没有在自己面前那般轻佻的样子。
有点不对劲……
唐桉琢看向魏则闻，只见魏则闻努了努下巴，紧接着Matthew转过身子，唐桉琢眼看着魏则闻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唐桉琢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啊？”
“Matthew，叫嫂子。”
“啊？”
“嫂子。”Matthew很乖地叫了一声。
“啊？”
唐桉琢懵了，这两人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什么嫂子？谁是嫂子？谁是哥？。
“你欺负他了？”魏则闻看了一眼Matthew，Matthew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哥，我就逗逗嫂子……”
这话说得实在心虚，哪里是逗逗，他都快给唐桉琢气死了。
“以后再收拾你，先一起去吃饭吧。”
“好嘞好嘞。”Matthew绕到魏则闻身后，乖得像一只大金毛——他还真是金色头发。
Matthew一口流利中文，根本不像他和唐桉琢说第一句中文是那样生涩，这让唐桉琢一直到餐厅都没反应过来。
魏则闻于是给他解释。
“他是混血，就是长得一点中国人的样都没有，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和他哥是很好的朋友，他那会儿一直和他哥待在一起，所以也就像我弟弟一样，他爱玩，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话是这么说，魏则闻看向Matthew的眼神里却全是警告。
“哥，我真就是逗逗嫂子……”
越说声音越小，他举手投降，坦白到，“我就是说我喜欢嫂子，然后给他送了几天花，但是嫂子都拒绝我了啊！你俩感情真的好！你俩真爱！”
魏则闻在桌子底下踢他，“什么玩笑你都敢开，等你回去，让你哥收拾你。”
“可别可别。”
Matthew连连摆手，“你也就是踢我一脚，我哥估计得揍我一顿然后关我禁闭。”
魏则闻给唐桉琢解释，“他哥当兵的，军官。”
“怪不得。”
经过这么一闹，唐桉琢倒觉得没那么生气了，知道真相之后感觉Matthew也挺有意思的。
那他这个做嫂子的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他吧。
服务生过来点餐，魏则闻勾好菜品，问唐桉琢和Matthew想喝点什么。
唐桉琢随口说：“我要拿铁。”
“我要美式，半奶不加糖。”Matthew说完看向他，“嫂子不是说咖啡过敏？”
唐桉琢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Matthew摸摸鼻子，闭上嘴不说话了。
这顿饭整体来说吃得还算和谐，吃完饭之后
Matthew就被撵回了学校，剩下两个人过二人世界。
魏则闻牵着唐桉琢的手，两个人在马路上散步。
“他是不是给你气坏了？”
唐桉琢诚实点头，“是有点，不过也还好啦。”
“他从小就这样，很喜欢搞恶作剧。”
“没关系，今天怎么没去我说的那个餐厅？”
“因为我想和你单独去，所以我们明天再去。”
“好！那更好！”
“所以现在我们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
魏则闻低头凑近他的耳朵，“那肯定是你说的第二件事了。”
话刚说完，唐桉琢就觉得耳朵一烫，他揉了揉耳朵，扯住魏则闻的袖子，小声说，“那快回去吧……”

魏则闻从身后单手固定住唐桉琢的肩膀。
唐桉琢比他小了整整一圈，被控制住就完全不能动，只能向后仰着头承受着。
镜子里是交叠的身影和他动情的表情。
魏则闻掐着他下巴要他低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看着。”
唐桉琢闭上眼睛，从眼角挤出生理性泪水。
魏则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语气不容反抗。
“睁开。”
一夜翻云覆雨之后，唐桉琢再次失去力气，魏则闻却还精力十足。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稍微时间久了，花样多了，唐桉琢就像被吸走了阳气一般。
他有些苦恼地用被子把自己包住，“为什么每次你都像没事人一样，我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爽了吗？”
魏则闻答非所问。
唐桉琢抿着嘴唇，想起昨天自己颤抖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倒是爽了。”
“那不就行了。”
好吧也是。
魏则闻把他从床上抱起来，像哄小婴儿一样给他洗漱穿衣。
这几乎已经是每次结束之后的固定流程了。
唐桉琢一开始还是抗拒的，他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这样照顾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于是魏则闻把他放在地上，唐桉琢被抻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之后便不再反抗了。
唐桉琢洗漱完了，坐在椅子上等着魏则闻刷牙洗脸。
魏则闻一只手撑着洗手池，唐桉琢趴在他的胳膊上。
看着他侧脸优越的骨骼轮廓。
唐桉琢突然问他，“魏则闻，你想和我结婚吗？”
魏则闻刷牙的动作一顿，漱口吐掉嘴里的泡沫，有些紧张地问，“宝宝，你在和我求婚吗？”
这可不行，他准备了这么久，要他先说的。
“没有，我就是问问。”
求婚怎么可能会在这种草率的情况下，他只是突然想到了，所以便问出了口。
魏则闻松了口气，唐桉琢催促着又问了一遍，“那你想不想啊？”
“想，我当然想。”
魏则闻刚刷过牙的嘴里带着十分清凉好闻的薄荷味，他低下头吻唐桉琢。
换气的间隙说，“我日思夜想。”
唐桉琢微亮的眸子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汽，像是下过雨之后的玻璃窗。
“那我们会结婚吗？”
“只要你不和我分手，我们就一定会。”
唐桉琢抱紧他，“我才不要和你分手。”
魏则闻心想他要赶紧把求婚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一天唐桉琢都趴在床上修养，到了晚上走路终于正常，后面也不那么疼了，他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们今天走着去好不好？”
“好啊，为什么想走着去？”
“我看学校的情侣都很喜欢一起散步，我感觉好幸福。”
他和魏则闻出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魏则闻或者鹰叔开车，但是在学校他看见的最多的就是，在湖边或者林荫道上散步的小情侣，有说有笑，十指相扣，可以说很多很多话，走再久也不觉得累。
因为不是什么高档餐厅，所以两个人穿得也更随意，卫衣长裤。
魏则闻穿正装的时候有一种由内而外透露出来的不怒自威的气场，他的身份就决定了他只要出现就被看做是所有人中间的领导者，但是他穿上休闲的衣服之后又很显年轻，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和唐桉琢差了十岁。
两个人手牵着手，唐桉琢前后晃着手臂，虽然这动作很幼稚，但是魏则闻宠着他，跟着他一起晃。
餐厅就在学校附近，离他们入住的酒店也没有多远，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魏则闻提前定好了包间，点菜的任务交给了唐桉琢。
唐桉琢刚点好递给服务员，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来自“荣叔”的短信。
自从他跟着魏则闻来到临淮市里之后，和荣叔就一直保持着不太频繁但是从未间断的联系。
在他眼里，在三尺巷唯一还能留恋的就只有荣叔了，那个曾经对他很好很好的小卖部老板，把他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关照的荣叔。
“琢仔，叔做了山楂干，好久没做了，不过味道和以前差不多，我记得你那时候很爱吃，有没有时间回来取一下啊？已经给你装好了。”
山楂干……
荣叔很喜欢做这种果干，然后打包好放在店里卖，唐桉琢因为在他那里打工，所以荣叔经常会单独给他留出来几盒，让他看店觉得无聊的时候解解闷儿。
唐桉琢很喜欢，但是他不会说出来，不过荣叔知道，所以很多次交班的时候都会给他带。
原来荣叔还记得他爱吃。
唐桉琢瞬间觉得心头酸酸涩涩的，他把手机屏幕亮给魏则闻看，魏则闻知道荣叔，点点头，“那我下周带你回去吧，这周应该没空了。”
“好。”唐桉琢回复过去。
荣叔回得很慢，他用老年机，没有微信，只能和唐桉琢用短信交流，打字也很慢。
他是三尺巷最有钱最善良最和蔼的老头，可是和外面高速发展的社会相比，还是有些落后了。
所以回三尺巷之前，唐桉琢用奖学金给他买了一部手机。
曾经魏则闻把他从三尺巷里救出来，现在他也很想做同样的事情，哪怕他的力量不如魏则闻那么大。
听说两个人要回来，荣叔提前关了小卖部，搬了个小马扎翘着二郎腿，坐在家门口等。
唐桉琢离老远就看见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荣叔好像老了些？
唐桉琢下了车，荣叔惊喜地迎过来，揉揉他的头，“长个子了小桉琢，更帅了——魏先生，你好。”
荣叔的视线转移到唐桉琢身后的魏则闻身上，打了个招呼，魏则闻手里拎着茅台酒和一些糕点，唐桉琢跟他说过，荣叔很喜欢吃甜的，没事儿的时候就要含块糖。
“让您破费了。”
荣叔推辞不过，只好接过东西，让两个人进屋。
房子很小，比起其他人的条件已经好很多了，但是还是很小。
魏则闻进门还要低头。
“我做了点家常菜，肯定比不上你们城里的，还一样魏先生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您手艺很好，怎么会嫌弃呢。”
唐桉琢在房间里看了一圈，问荣叔，“荣叔，婶婶呢？”
荣叔愣了一下。
“你婶婶肝硬化走了。”
“啊……对不起荣叔……”
唐桉琢有些愧疚地抓着荣叔的手，怪不得这次回来感觉荣叔苍老了许多，估计也是老伴走了，一个人的日子没什么意思。
“那您怎么不去和强子哥一起生活？”
荣叔的儿子吴强在老家，一提起他荣叔叹了口气，“琢仔，我一直没和你说过，其实强子他和我关系从小就不好。”
“他初中时候叛逆，非要辍学去打工，我不同意，天天逼着他去上课，我就是觉得知识才是改变人命运最快捷的途径，但是他不理解，打架，逃课，去网吧，被我发现以后打了几次，他就一直记恨我。”
“后来他谈恋爱，他要是谈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我也支持，但是那女孩比他大了挺多，还是在ktv做那种工作的，我让他分手，他用自杀威胁我，我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想着他年纪再大点也就明白了，结果后来家里的钱都被他偷偷给那女孩了，那女孩却转头就和有钱人跑了，因为这事儿我们大吵一架，后来关系就一直处于冰点，再后来，我来了临淮，我们就很多年没联系了。”
正因为自己儿子不争气，所以看见唐桉琢这样乖巧懂事，成绩优秀但是家里条件不好的小孩就觉得心疼。
而此刻唐桉琢也觉得心疼他了，他从来不知道荣叔的儿子竟然是这样的，怪不得一直没见吴强回来看过他。
老人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在魏则闻之前，他给了唐桉琢唯一的温暖，现在却没有人来温暖他。
唐桉琢看了魏则闻一眼，魏则闻抓住他的手捏了捏，仿佛在说，“放心，我来办，交给我。”
这顿饭唐桉琢和魏则闻很捧场的吃了很多，八个菜六个都是肉，看得出来一定是荣叔精挑细选，认为最拿得出手最丰盛的饭菜了。
荣叔看他们吃得多了心情也好，吃完饭给唐桉琢拿出来几大包装好的山楂干。
“我做了太多了，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们拿回去分给家里人还有同学。”
堆了半个桌子，少说得有五六斤。
唐桉琢道了谢，满满当当抱在怀里。
临走时，荣叔单独叫住唐桉琢，魏则闻知道荣叔可能有话要说，先回了车里。
荣叔笑眯眯地看着他，“小桉琢，你告诉荣叔，你和魏先生是不是在一起了？”
巷子里消息闭塞，魏则闻和他恋爱的事情已经在市里上了新闻，人尽皆知，荣叔还一点不知道。
之前聊天，唐桉琢也没有提起过。
“是，荣叔。”
“真好，真好啊，有了他，我们琢仔再也不用吃苦了。”
荣叔尾音上扬，眼睛里闪着光，是真心为唐桉琢感到高兴。
唐桉琢握着他干枯瘦削的手，“荣叔，要不你跟着我去市里吧。”
荣叔怔了一下，拍拍唐桉琢的手背，“太麻烦了孩子，我在这挺好的——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天黑了，告诉魏先生开车小心点。”
“好，我知道了荣叔。”
唐桉琢回到车上，上车之前回头看见荣叔在和他招手，背着手等他们离开了才回屋里。
唐桉琢有点想哭，他很久没有回到三尺巷了，一回到这就觉得难过。
魏则闻一直看着路，天黑，道又窄，要一直盯着前面，但是余光还是看见唐桉琢在失落，他揉了揉唐桉琢的头，“想哭就哭吧，宝宝。”
话音未落，唐桉琢就绷不住了。
“怎么办啊，魏则闻，我好难过，我看不得荣叔这样。”
魏则闻把车停在路边，伸手把他抱过来，拍着他的背，“没事儿宝宝，我回去给荣叔安排一个轻松的工作，然后把他接到市里。”
他知道对于唐桉琢来说，荣叔已经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了，他又失去了爸爸妈妈，荣叔就是他最亲近的长辈，又是真正疼爱过他的人。
那他作为唐桉琢的伴侣，自然也不会忍心看荣叔这样，更何况他有这个能力，可以承担一个老人的全部花销，怎么可能让老人还在这破旧的巷子里孤零零地生活？
“太麻烦你了，我总是麻烦你。”
唐桉琢哭得说话都不连贯。
魏则闻哄他，“你和我说什么麻烦，我们可是要结婚的，正好鹰叔在家也无聊，两个人还有个伴是不是？”
唐桉琢蹭了蹭他的肩膀，应该是在点头。
唐桉琢回学校之后，魏则闻就在着手办这件事。
他亲自去把荣叔接回市里，荣叔没想到他真的来了，有些局促地拒绝着，“魏先生，真的不用的，我年纪大了，在哪里都一样的。”
“您这样我回去可没办法和桉琢交差了，他可交代我务必把您带回去。”
“但是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要是怕添麻烦，这样好不好，没事的时候您就给我们做做饭浇浇花，想干点啥干点啥，鹰叔也是这样的，您见过他，之前和我一起来过的那个司机。”
魏则闻知道荣叔心里怎么想的，人到这个年纪最怕被人施舍，让他做点什么他心里也好受些。
“那好吧，谢谢您了。”
“不用谢，荣叔，您是桉琢唯一的长辈，那我也有义务照顾您。”
荣叔东西不多，收拾完也就一个包裹。
第一次坐上豪车，荣叔紧张地都不敢向后靠，魏则闻细心地给他放了靠枕，“您就当这是您自己的车，以后我们是一家人，您不用拘束。”
魏则闻把人带回去，和唐桉琢打视频报备，唐桉琢和荣叔说了几句，荣叔就被鹰叔拉着去下棋泡茶了。
只剩下魏则闻和唐桉琢。
唐桉琢小声说，“我好爱你啊魏则闻，你怎么这么好。”
“那我这么好，宝宝给我什么奖励啊？”
“你想要什么奖励？”
魏则闻假装思索，“等以后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
“那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唐桉琢撇了下嘴，魏则闻隔着屏幕“啵”了他一下，“到时候再告诉你，现在知道就没有神秘感了。”
“好吧。”
挂断电话，宿舍的门被敲响，一开门看见是Matthew，宁睿叫了唐桉琢一声。
唐桉琢回头看过去。
“Matthew？”
“嫂子。”
Matthew笑嘻嘻地看着他，自从知道他是魏则闻的弟弟之后，唐桉琢感觉对他都带上了幼崽滤镜，看着可爱多了，虽然Matthew比魏则闻个子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