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觉得自己真没出息。
明明哲学课本上早就说了,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这么多年,他还是反反复复的爱同一个人。
最近几天林琅不想再见祁越,但偏偏祁越还自己过来。
中午吃完饭后林琅躺在自己房间看书,却被阿姨敲门告知祁越来了。
“好像是来聊和少爷的婚约的。”
林琅下楼的脚步顿了一下,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个婚约存在。
妈妈招呼他过去
“来,林琅,小越挑了几个结婚日期,你看哪一天你比较喜欢?”
那几个日期都很近,最远的也不超过两个月。这几天林琅没去找祁越,祁越很不习惯,觉得快点把林琅带回家才行。
他认真的注视着几天没见的人,目光柔和了下来。
“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林琅抿了抿唇,淡淡道:“我想退婚。”
这话太惊人,一时间,客厅里没人说话。
但林琅只是皱皱眉,又好心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退婚。”
大概隔了有半分钟那么久,他才听到祁越低沉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相爱的婚姻不是我需要的。”
不相爱?明明上个星期林琅还在笑着说喜欢他。
祁越不解的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现在不了。”
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林琅撒了个谎 ,他垂下了眼睑,声音很低。
其实说退婚是他认真想过的。
如果祁越不喜欢他,没必要用一个婚约绑架彼此,那只能算挑灯续昼,强求罢了。
他不会开心,也不会舍得。
提出退婚就当是他为祁越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林琅从家里搬了出去,他想自己安静一段时间。
关系不错的omega好友来帮他搬东西,结果还一不小心在上楼的时候把腿摔断了。
“你笨死了。”他把好友扶起来,无奈道:“到底是我麻烦你还是你麻烦我啊?”
把人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轻微骨裂,得养一段时间。
林琅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为了给他搬东西才受伤的,秉承着吃啥补啥的理念,回家给好友炖了锅最拿手的海带排骨汤。
煮的有点多,他盛出来一半送到了医院,给断了腿的好友盛了满满一大碗聊表歉意。
好想林琅啊,好想老婆。
祁越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林琅突然不喜欢他了,可是他还是好喜欢林琅。
但他又忽然想到,他甚至没和林琅说过一句喜欢你。
仿佛是终于找到了见林琅的理由,他立刻披上外套开车过去,但在林琅小区楼下却看到林琅提着个保温桶上车,去了医院。
他下意识的跟了上去,就看到自己老婆不仅新煮了汤,还是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煮的!
林琅还给他盛了一大碗!
嫉妒使人失去理智,祁越立刻就想去找林琅问个清楚,但却发现他现在根本没什么身份和理由。
但那也不能看着老婆被野男人抢走!
祁越开车到林琅楼下,翻出自己车里的之前别人送的,没拿下去的酒。
喝了两口,又往身上洒了点,满意的闻闻自己冲天的酒气,打算去和老婆耍酒疯,哦不对,是撒娇。
在医院看着好友把汤喝完,林琅就准备回家休息了。但是到了家门口才发现,门边蹲了个祁越。
他脸颊微红,明明是高大的alpha却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正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林琅从没有见过祁越露出这副表情,他心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一边暗骂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一边把祁越扶起来带进了房间内。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怎么醉的这么厉害?林琅疑惑的看着紧紧抱住自己不撒手的alpha。
“祁越,祁越?”他伸手拍了拍祁越的脸,“你想要干什么?”
干嘛喝醉了跑到他家门口。
但醉鬼alpha只是含糊道:“……想喝汤。”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好好,喝汤。”
林琅觉得没法和他交流,哄小孩儿似的把他扶到了客房,找出湿毛巾帮他擦了擦手和脸。
想到他刚刚说的想喝汤,其实厨房里还有剩下的海带排骨汤,可是林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一家离得很近的外卖。
他没忘,祁越不喜欢他做的汤。
“祁越,来喝汤吧。”
外卖很快,林琅把碗拿进了客房,放到了祁越旁边。
原本假装醉酒睡觉的alpha闻到香味忍不住立刻睁开眼睛,他老婆又给他煮汤了!
要是祁越有尾巴的话此刻肯定摇的飞快,他凑过去,然后看到了那个外卖盒子。
祁越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给外面的野男人做饭也不给他做?
alpha的占有欲作祟,他的信息素溢出,把林琅裹了个严严实实。
“我不要。”他的眼神清明,一看就不是醉酒的人。
林琅还没来得及惊讶他怎么这么快就酒醒了,就被祁越握着手腕拉进了厨房。
“我不要那个,我要……”你做的。
祁越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剩下的一半海带排骨汤。
“我要喝这个。”
他伸手去盛,但动作被林琅拦住。
那汤已经冷了,油花结在汤面上,看着就不怎么好喝,他舍不得祁越喝这个,随口找了个理由
“这个是留给流浪狗的。”
但没想到,这句话好像是踩了什么雷点,祁越面上怒气更盛,像只护食的大狗。
居然流浪狗的地位都排在他前面!
他握着林琅的手腕没有松开,目光既愤怒又伤心
“不要,不许,这是我的。不要给流浪狗和野男人。”
什,什么?
林琅实在没想到他说出来的是这种话,疑惑的蹙眉问道
“你不是……不喜欢我做的汤吗?还让我不要再做了。”
“谁说不喜欢?喜欢的。”alpha低头蹭蹭林琅有点委屈的脸,“我就是不舍得你给我做饭。”
“喜欢你的汤,也喜欢你,超级喜欢。”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话音还没落,耳根已经红了。
祁越不甘心的抱住怀里的beta,委屈又不死心的问:“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一点点也没有了吗?为什么要和我退婚啊?”
浓郁的信息素强势的溢出,即使林琅是个beta也能闻到空气中的木樨香。
刚刚听到了喜欢的人的表白脑子里还一片混乱,他下意识顺着祁越的话说:“因为你们公司的宋秘书,那个漂亮的omega……”
但祁越好像会错了意,立刻炸毛:“他?你和我退婚是因为他?你看上他了!?”
祁越心里的醋坛子碎了个彻底,因为愤怒而语速飞快:“他有什么好的?长相不如我身材不如我条件不如我,之前还动过歪门邪道的心思给我送汤让我给扔了……”
“好了。”
林琅闻言愣了片刻,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哭笑不得,心里酸甜掺半。
他抱住身前的alpha:“好了,不要乱想了,我不喜欢他。”
“我只是,当时看到你接过了他的汤,有些……”
被老婆安抚的alpha冷静了下来,“有些什么?”
他低头摸摸林琅的脸:“吃醋了是不是?”
他想问林琅吃醋了为什么不说,但又忽然想到,他以前从没有和林琅说过一句肯定的喜欢。
“对不起,怪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他轻轻亲了亲林琅的侧脸,愧疚混杂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渐渐充斥了心房。
“喜欢你,很喜欢,毋庸置疑。”
胸腔里的心脏快速跳动,林琅眼圈泛红
“太好了,我也是。”
祁越抱紧了他,笑着轻声问道:“请问我还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结婚对象吗?”
回应他的是林琅的轻吻
“那就先从谈恋爱开始吧。”
哲学课本上讲,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但祁越是林琅的绝对静止。
第98章 破产后遇到前男友
为了在新开机的大制作剧本里争取一个角色,黎洋忍着胃疼还强装笑颜。
他举起手里的酒杯,指尖已经发白颤抖。
但看着他一杯接一杯,投资商也不说同不同意,只道:“黎少的酒我可不敢当啊哈哈哈!”
言语间,几道轻蔑鄙视的眼神扫过黎洋,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可不再是当初那个家财万贯,肆意骄纵的黎家少爷了。
自从家里破产之后,黎洋为了尽快还完欠款,凭着一副好皮囊进了来钱快的演艺圈。
其实也还没多长时间,但他曾经任性的脾气就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永远挺直的脊背也会在酒桌上弯下。
补齐资金链,黎家才有那么一丝起死回生的可能。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被那些曾经看着他光芒耀眼而嫉妒厌恨的人排挤打压,他不在乎。
投资商虚伪的笑道:“这样吧黎少,你把这桌儿上的酒都喝完,咱们就再谈谈角色的事。”
桌上的酒?
黎洋大概的扫了一眼,零零散散有四五瓶,还都是高浓度的烈酒。
胃又在疼了。
但恍惚间,想想新角色的高额片酬,又觉得还能再忍忍。
他二话不说,利落的拿起桌上的洋酒倒了一满杯,紧皱着眉“咕咚咕咚”跟喝水一样往下咽。
酒量再好也禁不住这样喝。
他的醉意渐渐明显,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但他们的谈论说笑的声音黎洋已经听不太真切了。
整个人像是溺毙在深水里,神志混乱,只是机械性的倒酒。
但突然一声巨响,是包厢的实木门被人一脚踢开。
黎洋短暂的清醒了片刻,但在看到来人后动作立刻僵硬住。
严钧泽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似乎来的很匆忙,黑色长风衣上积的一层薄雪还没化掉。他的神情和冰雪一样冷,淡淡的扫了一眼黎洋,随即就转开了视线。
黎洋有些难堪的垂下眼睑,手指紧紧的握住酒杯。本以为这段时间受过太多的冷眼,已经麻木了。但如果对象是严钧泽的话,黎洋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酸涩。
严钧泽果然很讨厌他。
刚刚的醉意又一阵阵翻涌上来,他恍惚之间看到严钧泽开口说了些什么,那些投资商脸色发白,赔笑着鞠躬。
接着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到了黎洋身上,他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以为是要让他继续喝。
可酒杯还没沾到唇边,就被强忍着怒火的严钧泽摔到了地上。
他用力握着黎洋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
喝醉的人站不太稳,黎洋踉跄了几步,倒在了严钧泽怀里。
一股熟悉的香气顿时萦绕鼻端,是橘绿之泉,黎洋曾经最喜欢的香水。
融合着青橘的苦涩和茉莉的甜美,一如他对严钧泽的喜欢。
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严钧泽身上也会沾上这种香气。
黎洋觉得他应该是不喜欢的,不过严钧泽并没有说过什么,只是不置可否的任由黎洋继续暗戳戳的把香水洒到他的衣服上。
怎么已经分手了,严钧泽身上还有橘绿之泉的味道啊?
黎洋的脑袋里一片浆糊,他糊里糊涂的想,这大概是在做梦。
闻着熟悉的香气,被喜欢的人抱着,这段时间生活骤变的黎洋莫名有些迟来的委屈。
他红着眼圈往身前人的怀里钻,只是严钧泽似乎僵硬了两秒,随即拎着他的后领想把人扯开点。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见黎洋带着小声的哭腔
他说:“严钧泽,我胃疼。”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严钧泽的手比脑子更快,立刻放到了这个可怜小酒鬼胃的位置,隔着衣服给他轻轻揉着。
以前黎洋很少会哭,所以每次看到他的眼泪严钧泽总是会心疼的不知所措。
故作的冷漠立刻溃不成军,他不太熟练的轻声哄到:“乖,我带你去看医生,一会儿就不疼了,我保证。”
黎洋没说话,但是唇角微微弯起。
就是曾经两个人在一起时,严钧泽也很少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这果然是做梦吧。
他放心的在盈满橘绿之泉香气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不想从美梦里醒来。
黎家是金融业的巨头,几代从商,挣下了丰厚的家产。
到了黎洋这一辈的时候,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那是真的要星星月亮都能给摘下来。
幸好黎洋也没被宠坏,虽然性格难免有些娇纵任性,但细数这么多年来,出格的事也只干过一件。
那就是强迫严钧泽和他在一起。
同在一所学校念书的两人并不熟悉,但其实黎洋暗恋了严钧泽很久。
严钧泽身上有诸多优秀的特质,比如说成绩好还长相优越。就算性格冷清疏离,也会在雨天和不甚相熟的黎洋同撑一把伞。
大概就是从那天以后,黎洋的目光总是不自主的跟随着他。
从小到大,无论想要什么东西,都有人争先恐后的为他双手奉上。
黎洋第一次遇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但却苦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幸运的是,严家融资困难,向黎家求助。
高傲的小少爷只提了一个要求
像富人家被溺爱的孩子看见喜欢的玩具那样,他的眼里闪着热切的光
他说:“我要严钧泽和我在一起。”
他以为严钧泽至少会抵触一段时间的,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答应的很利落。
在一起后,黎洋在甜蜜开心之余,却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严钧泽是个很好的恋人,一切都像教科书般模范。虽然性格冷漠,但面对黎洋时却细致耐心。
他记得黎洋的口味,会在黎洋胃疼帮他轻轻揉着,也会忍受大少爷偶尔的任性脾气。
这一切都让黎洋觉得自己像个趁火打劫的卑劣者,企图用利益绑架严钧泽的感情。
即使是在拥抱的时候,他也会想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合适的。
他第一次亲吻严钧泽时,对方猛然后退了两步。纵然很快反应过来,重新抱住了他,可黎洋却有些心不在焉。
原来他觉得甜蜜的事,对于严钧泽来说是不喜欢的,甚至是厌恶的吗?
严钧泽的一切举动都是对这份合作应尽的义务,在这场利益编织的美梦里越陷越深的只有他黎洋一个人。
他的一切都来的太过轻而易举,永远都是在索取。可即使他没什么经验,也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是给予。
他能给严钧泽什么呢?
资金链补全后,严家日复一日蒸蒸日上,严钧泽不再需要他,他唯一能给严钧泽的就是自由。
他想用正确的方式去追严钧泽,在这种强迫的恋爱关系里,也许严钧泽只会讨厌他。
所以黎洋提了分手。
严钧泽看起来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高兴,甚至脸上的神色更为冰冷。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紧紧的盯着黎洋,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问道:“理由?”
总不能说是因为愧疚吧,那听起来实在有点可怜。
黎洋没有想在他面前卖惨的欲望,张了张口想不出来说什么,只好保持安静。
但严钧泽并没有给他沉默的机会,诘问道:“对我没兴趣了?还是玩腻了?”
他说这话时眼底泛红,扣着黎洋手腕的力道极大。脑中反反复复的想起当初答应下这个合约时父亲说过的话。
那时父亲也许看出来他心底是情愿的,没说别的,只是不轻不重的提醒道
“这些大少爷没个长性,人家只是想玩一玩,你也不必当真。”
当时严钧泽不以为意,他觉得既然已经确定了关系,黎洋总会有一天喜欢上他的。
他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把这个人放在心里的了。黎洋总是被人群簇拥,光芒万丈,但又总会流露出小孩儿一样的可爱,让人见了就心生怜爱。
严钧泽天生冷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只会在雨天安静的帮他撑一把伞。
他不觉得黎洋会是玩弄感情的人,可是在此刻,问出口后,他看到黎洋红了眼眶,然后冲他喊了一声
“是,我就是玩腻了!”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黎洋一个人,他有点无助的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
他只是想分手,只是想终止这段错误的关系,他只是想用对的方式重新追喜欢的人,他只是想严钧泽不要更讨厌他了。
可是在刚刚听到严钧泽对他感情的质疑时,还是忍不住赌气说了谎话。
怎么又做错了呢?
眼泪滴到木质地板上,开出了一朵咸涩的水花。
他想去和严钧泽说清楚的,但是没多久,家里就出事了。
一段混乱的时间过后,为了筹集到更多的钱,娇惯着长大的黎洋不顾父母的劝阻进了娱乐圈,疯了一样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