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鬼怪店里当老板(旗木土土寸)

“我记得你，令尊还好吗？当年还有些话未曾对令尊说。”阳止的寿命很长，千八百年，对他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好在人族的寿命同样悠长，他们没有自然死亡一说，享有和圣人一样漫长的寿命，只是没有圣人一样滔天的本领。
只是遇上天灾人祸，人族也会死亡。他们死后，灵魂就会附于大地，经年不散。
颜至点点头：“家父一直记挂着圣人，等圣人下次去族内。”
“你们这是？”阳止询问，视线落在颜至和白虎相扣的手上。
白虎颇有些骄傲，高高的举起自己和颜至的手伸到阳止面前：“如你所见，他现在是我的伴侣。而且我也有名字了，我叫颜闻东。”
“随了颜至的姓。”阳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人族有姓氏的部落并不多，驯兽师一脉都姓颜。
颜闻东又炫耀的对封洵说：“我有伴侣了，你呢？”
封洵如今已经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视线落到阳止身上，又很快移开，面无表情的对颜闻东说：“你很无聊，想打架随时奉陪。”
“要不是你在阳止身边，你以为我不打你？”颜闻东这些年来和剩下的三凶兽也打过架，只是打的比较少了而已。唯独这个饕餮，经年累月在阳止身边寸步不离，更离奇的是饕餮居然这么久没有再动过杀戮，颜闻东根本没有理由教训饕餮。
不仅是颜闻东，四神兽都没有再对饕餮动过手。
相反，玄武和饕餮还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关系。当玄武不在阳止头顶时，通常都被饕餮抗在肩头。玄武似乎完全没有神兽的自觉，并不在意自己被一只凶兽抗在肩上。
而且这么久以来，玄武最大的动作，就是睁开眼看了一眼阳止和饕餮，就又陷入沉睡。
阳止知道这两人也不会真的打起来，笑问：“你们找我有事吗？”
“有啊，颜启说他做不了我和颜至的主，让我们找你，为我们主持结成伴侣仪式。”颜闻东直呼颜至父亲的名字，他是神兽，驯兽师一族本就尊敬爱戴他，他就是有这个资格直呼其名。
至于颜启做不了颜至和颜闻东的主，那也正常。毕竟颜闻东自己给自己起了名字，随了驯兽师一脉，但这也是给驯兽师一脉无上光荣，颜启哪儿来的胆子给颜闻东做主伴侣大事。
倒是可以给颜至做主，最要命的就是颜至这家伙胆大包天，喜欢上了白虎神兽。
阳止自然知晓这里面的道道，颔首道：“待我从仓山回来，便给你们主持。”
“行，那你从仓山回来就直接来颜至家吧，我在那等你。”颜闻东说道。
分别之后，阳止去往仓山，而饕餮一如既往的跟着阳止。
仓山聚集了千百个圣人，他们在看到阳止时，纷纷对阳止行礼。
提出聚集众圣人的圣人叫做闻虚圣人，闻虚早就给阳止准备好上座，邀请阳止落座。
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都默契的无视了在阳止身边的封洵。
毕竟凶兽和圣人的关系并不和谐，饕餮不知为何，与阳止同进同出多年，可总归是凶兽，不招圣人的喜欢。
可也由于阳止的关系，加之打不过日益强大的凶兽，他们也不能对饕餮如何，最终只能做出无视的状态。
等到圣人们都到齐，闻虚圣人清了清嗓子，对众圣人说道：“人族如今越发强大，我粗略一看，人族已有上百个部落。大部落能够万人，小部落也有百人。”

“闻虚圣人是什么意思？”一个叫桑寒的圣人问。
闻虚答道：“待我慢慢说完。我同几个人族部落关系不错，也帮过他们许多。近日来，我发现他们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人族壮大是好事，可资源毕竟有限，他们好像起了要夺取别人部落资源的心思。”闻虚说完，问道：“大家觉得，这般事宜我们圣人要不要插手制止？”
说话的还是桑寒圣人：“人族敬仰我们，我们在他们危难时出手援助，可那是对于整个人族而言。如今人族自身内部想分裂，我们难不成也要站队去帮人族？”
“此言差矣，人族和我们同根，都是女娲大神的杰出作品。如今人族内部有这般矛盾，我们作为圣人，应该去帮助他们化解矛盾。”一个叫洛山的圣人提出不同意见。
闻虚圣人说道：“人族每年出生的人数越发多，却很少有人死亡。但大地上的资源确实有限，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恐怕再过千百年，这片土地就会被人族攫取干净。”
洛山圣人有些不明白闻虚的意思：“闻虚圣人，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想人族起纷争？他们一起纷争，必定会有人族死亡。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制衡人族？”
桑寒圣人倒是很支持闻虚圣人的想法：“这种方式有何不可？人族这些年来越发不敬重我们圣人，他们拥有和我们一样的漫长寿命，就算他们没有滔天的本事，如今也发明出工具，兵器，再过数年，按照他们的发展速度，恐怕只会和我们圣人比肩。”
“这也是我的想法，人族虽说和我们同根，但我们是圣人，若是人族对我们失去敬畏，并且不断壮大，那我们圣人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闻虚圣人说道。
洛山圣人怒气拂袖：“当人族内部起了纷争，圣人却不管不顾，这才是人族真正对圣人失去敬畏的时候！”
众圣人各有各的看法，一时间吵闹起来。
最后居然有九成的圣人和闻虚圣人是一个想法，只有寥寥几十个圣人和洛山圣人有着相同的看法。
双方争执不下。
最后，洛山圣人突然发现阳止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心念一动，大声说道：“大家安静，我们说了这么多，不如听听阳止圣人的意见！”
洛山圣人和阳止是认识的，他觉得阳止一定会站在他这一头。
众圣人安静下来，的确，他们也想听听众神之神的意见。
阳止有些诧异的指了指自己：“我的意见重要吗？”
此话一出，封洵的眸子冷了下来，含着暗暗的杀意扫过座下的圣人们。
封洵目光所及的圣人皆是背后一寒，不敢直视阳止和封洵，心中暗暗不爽。这阳止圣人养一只凶兽在身边，究竟欲意何为！
被封洵重点关注的就是洛山和闻虚，两人皆是满头冷汗。
闻虚圣人忙道：“自然重要，此事还要倚仗阳止圣人指点。”
闻言，阳止勾了勾唇，如沐春风的笑道：“我和你们意见都不相同。”
这话让众圣人脸色纷纷一变。
洛山圣人大着胆子问道：“不知阳止圣人有何高见？”
阳止说道：“暂且观望人族动向，若他们能够内部调和，或者以其他方式达成共识，圣人也无需插手。若是人族此事确实殃及太多生灵，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人族与圣人刚诞生时，双方关系还算紧密。如今几千年过去，人族已经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圣人也鲜少踏入人族，又何必急火忙慌的在人族还未发生动荡之前去插手人族的事。
“至于人族壮大是否会危及到圣人的地位，我想知道诸位在害怕什么？”阳止话锋一转，目光含着一丝凌厉。
闻虚圣人冷汗直下，却不敢不答：“回阳止圣人，我们并非害怕，只是天道秩序，人族始终在圣人之下，他们不能逾矩啊！”
阳止挑眉笑问：“你觉得这天地之间有秩序存在？”
平日里见惯了温和的阳止，突然见到这般凌厉的阳止，闻虚圣人招架不住。
千百年来，阳止几乎都在昆仑不管人间事，怎么这次却突然管了起来？
而且阳止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若是回答的不妙，怕是天道不容。
“你不敢说，那我来答。”
“依我看，这天底下的秩序尚未形成。若是真的形成，这世上又何止你们这些圣人？你们扪心自问，人族之中的有些大能，是否比你们这些天道所归的圣人还足以称得上为圣人？”
“若是圣人不仁，便不配为圣人。若是凡人得仁，身负功德大能，便足以立地成圣。私以为，这才是秩序。”
阳止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座下圣人有些面露惊诧，有些圣人钦佩不已，更多的则是被惊恐的情绪所左右。
他们震惊且害怕，阳止居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圣人生来就是圣人，是天道的产物，阳止这般说，不就是在否决天道吗！
“阳止圣人，慎言，慎言！天道……”闻虚已然是冷汗涔涔，双唇发白，感觉九重天上随时会有紫电劈下，叫他魂飞魄散，消弭世间。
“天道？何为天道？！”
阳止拂袖站起，单手指天：“若天道无法给这人世间一个秩序，便是天道的不公！盘古大神开辟天地，清者为天，浊者为地。既诞生天道，天道理应为清浊交融，阴阳互汇，让天地有完善的运行法则与秩序！”
“可如今，天道又做了些什么？它怎配为天道？”
“若天道问心无愧，在我说这些话时，便该降下天劫于我！你们看这朗朗晴天，天道也问之有愧！”
“你们呢？是否问心无愧？”
振聋发聩，座下圣人鸦雀无声。
阳止放下手臂，目视众位圣人：“我既为盘古大神一息所化，你们也尊我为上，既如此，我有一言，你们可听？”
谁敢说不听？
天道都不敢放个屁的人就在眼前，神兽凶兽围着转的人就在眼前，谁敢不听？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从未睡觉的玄武
“自然是听的。”闻虚圣人连忙回答，答完，发现那只凶兽的视线终于收敛，这才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阳止说道：“人族有些大能已能奉为圣人，这些大能，我会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挑良辰吉日禀告皇天后土，让他们成圣。”
“还有一件事，需要众位圣人的鼎力相助。”阳止说完，看向闻虚。
他自是知道闻虚圣人在这些圣人之中，颇有威望，许多圣人都愿意听从闻虚的话。
闻虚圣人心中无奈，却知道阳止肯定会找他，也不躲闪阳止的目光，说道：“阳止圣人您直说罢，我们一定全力相助。”
“烦请诸位写一本册子，记录圣人多少，名字，以及职能。”阳止圣人说道。
座下圣人纷纷看向对方，不解阳止圣人是什么意思。
突然，阳止圣人头顶那只经年不动的玄武睁开了眼睛，懒洋洋的看着底下的圣人。
“醒了？”阳止察觉玄武睁眼，抬手将玄武从头顶拿下，抱在怀中。
饕餮不悦的盯着那只玄武，玄武察觉到饕餮的视线，慢吞吞的回头看了饕餮一眼，以极其慢的速度张开了嘴。
圣人们看着这一幕，纷纷屏住呼吸，期待玄武自诞生以来说第一句话是什么。
玄武一字一字拉的很长：“别——这——样——看——我。”
封洵突然觉得自己有病才跟玄武这种家伙置气，玄武不过就是个摆设。
圣人们差点吐血，玄武神兽有史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别这样看我？敢不敢说点有营养的话！
阳止却是露出一丝笑容，静静地等着玄武接下来说的话。
能够让玄武张口说话，这群圣人也是很有本事。
玄武又缓慢的把头偏过来，看着底下的圣人们。
似乎是找到了怎么说话的本领，玄武虽然说话还是很慢，可已经不再那么拖沓。
“天道选了你们做圣人，不是让你们享福，而是让你们造福这世间。”
“若是自己的职能都不知道是什么，也不必再封神录上写上名字，禀告苍天，废去圣人身份即可。”
玄武不说话则已，一说话惊人，简直是要把这些圣人都吓死。
也就是玄武说话是小奶音，若是说这话的是如今最具有威望也是最暴躁的青龙，怕是这些圣人已然跪求原谅了。
阳止摸了摸玄武的背，背上那条缠绕着玄武的小蛇似乎是第一次醒过来，亲昵的蹭了蹭阳止的手。
封洵伸手就将玄武拿过来，熟练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不好闻，我要去阳止头上。”玄武终于表达出自己一直以来没有说的话，每次被封洵扛在肩上，他都很不舒服。
只是之前太懒，一直没有说。反正今天都开口说了话，不如一次性全部说完。
“做梦。”封洵冷声道。
要不要打这只凶兽？玄武心里想了想，最后懒字战胜一切，他还是趴在封洵的肩上没有动。
见玄武又不说话了，阳止接过话，说道：“相信各位已经清楚我要做什么了，希望各位配合。”
“好。”闻虚圣人连忙答应。
不答应又能怎么办呢？从未说话的玄武神兽都开口教训他们一番，而神兽之间同气连枝，玄武的意思也是剩下三神兽的意思，他们已经惹的神兽们不愉快，又打不过这些神兽，只能答应。
只是闻虚还有不解：“阳止圣人，您真的要在圣人之间，创立新的秩序么？”
“这只是第一步。”阳止淡淡的看着闻虚，这算是什么秩序？真正的秩序落成，还需要漫长的时间。
最起码，也要等这些神兽凶兽们长大。
现在，还远远不够。
仓山圣人聚集日终于结束，阳止离开仓山。
离开仓山之后，阳止和封洵并肩走在大地上，并未使用法术缩地成寸，或者飞行于天空。
“如果我需要你帮我，你会帮我吗？”阳止问封洵。
封洵点头：“会。”
阳止笑了笑：“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一个很无耻的人。”
“你是个好人。”封洵却如此说道。
真的是如此吗？阳止的视线飘向远方，看着地平线的尽头。
薛鸣已经在看了千百年阳止和封洵的生活，他已经牢牢地将封洵二字记在脑中。
这千百年来，薛鸣第一次听到阳止这么说自己。
可不知道为什么，薛鸣懂了阳止为什么这么说。
的确，阳止是一个温柔的不可方物的圣人，是最强大的圣人。他的强大甚至体现在，他能够充分的体会到人性和人心，哪怕是一个原本没有心的凶兽，也能用温柔的攻势，让凶兽变得不再是凶兽。
这里面，有着一丝算计和利用，却因为阳止太过温柔，被浓浓的温柔掩盖了这一丝的算计利用。
薛鸣不相信，封洵那么聪明，在阳止身边呆了这么久，会不知道阳止存了那么一点点不好的心思。
封洵肯定是知道的，但他甘愿沉溺其中。因为阳止太好，所以那一点不好，无法掩盖阳止的光芒。
突然，阳止开口问：“其实你一直都没睡吧？”
玄武不想开口，紧闭着眼睛，背上的那条小蛇也睡着，但他破天荒的动了一下小爪子，用指尖碰了碰阳止的头顶。
其实神兽是不需要睡眠的，只是有时候太过无聊，或者受伤脱力才需要休息。
玄武没打过架，没受过伤，他精力一直很充沛，但他就是懒得动，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那这些年你都在想什么？”不睡觉总是会想事情的，阳止问。
就算玄武不回答，阳止也知道玄武这些年在想什么。
四神兽之中，最先明白神兽责任所在的应该是玄武，而不是白虎。
因为玄武的所有时间都用来思考。
果不其然，玄武没说话，他觉得如果要说的话，会解释很多。而他攒了快三千年的话，都在仓山上说完了。
“我们去驯兽师那里吧，新的圣人，驯兽师一族，当仁不让。”
阳止说道。
这些话，早在千年前他就想对颜启说了。

驯兽师一脉现在足足有一百六十人，和最初的四五十人已经多出许多。
但他们和其它部落相比，还是人口稀少的部落。但驯兽师一族人人都骁勇善战，并且有强大的野兽、灵兽护着，其它部落的人都不会打驯兽师部落的主意。
更何况，千百年来，白虎经常在驯兽师部落一住就是几年，拿这儿当半个家，谁敢在白虎头上蹦跶？
再次看到颜启，发现颜启怀里又抱了个孩子。
“这是你的孩子吗？”阳止发现颜启的孩子很好看，好像不管是颜至还是这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的存在。
在这个孩子的眉间，阳止能发现隐隐的圣人命格，多年之后，这孩子也会是圣人中的一员。
颜启笑道：“这是我小儿子，颜至是大儿子，中间还有个女孩。”
“挺热闹。”阳止是喜欢热闹的，他也喜欢安静，他总是能包容万物。
以为阳止此次来，是为了颜至和白虎的伴侣仪式，颜启从白虎那里听说，阳止答应来主持仪式，于是颜启说道：“三日后就是良辰吉日，不如那天圣人为他们主持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