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死去吗?钟佳宜有些茫然无措,端着汤不知道是喝还是不喝。后面排队的鬼魂不耐烦的催促,钟佳宜在这催促声中,喝下孟婆汤。
生平的种种如同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回放。
她好像是有一个哥哥的,哥哥总是喜欢抱着她,带她去玩。
可三岁的时候,哥哥放学回来发现有人贩子抓她,哥哥为了救她,死在人贩子手里。
但她后来就记不得了,甚至忘记小时候自己有这么一个哥哥。
从哥哥死后,母亲性情大变,每日沉溺于赌博,父亲也因此离家再也没有回来过。
孟婆汤很快就发生了作用,她一点点的,从现在的记忆开始丢失,她已经记不住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记忆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小男孩脖子上的红领巾散在一片血泊之中,周围的情景如同水墨画一般缓缓消失成一片白茫茫。
最后,那条红领巾也消失了。
钟佳宜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有眼泪流过。
但她为什么要哭?
她是谁?
记不得了。
同一时间的万物生小黑屋里,一个穿着校服戴着红领巾的小男孩抽泣起来。
旁边同样被关禁闭的货物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轻叹口气:“自此以后,你就只是万物生的货物,与三界的一切关联都消失,不能再哭了。”
薛鸣看着小黑屋的门,幽幽道:“我不喜欢这种场景,每次看到都很难受。”
“不看。”饕餮明明闭着眼,却没睡着。他的耳朵动了动:“有客人。”
一个穿着篮球服的阳光大男生满身臭汗,和另一个同样打扮的男生走进来,朗声问道:“老板,有饮料吗?”
薛鸣倒了两杯水给他们:“不卖饮料,喝口水吧。”
口渴的二人倒也不客气,喝完之后擦擦汗,爽朗的对薛鸣说了声谢谢。
“老板你这里什么都有,怎么不买点吃的喝的?”那个男生四处看了一眼,对这里面的货物挺感兴趣,走到第一排货架前看起来。
薛鸣把杯子收好,笑道:“条件不允许。”
“杜明浩,你看这儿还有卫生巾,我觉得很适合你!”那个男生拿起货架上的一片卫生巾,对着杜明浩的脸虚晃一下。
杜明浩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抱着篮球走到另一边的货架旁看,嘴上不饶人,嘲讽起来:“你被胖子运球撞一下就能飞出去,这么娘,不如你用?”
那个男生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拿着卫生巾问薛鸣:“老板,为什么你家卫生巾是一张一张的,别人家都是一包一包的?”
薛鸣抿着嘴,这个也不是他能决定的。最后他只能再次说道:“条件不允许。”
“这多少钱?回去我整一下他们。”那个男生拿着卫生巾,问薛鸣。
“一百。”薛鸣深知自己说出这个价格,极有可能卖不出去。但没办法,派派的标价就是这么贵。
派派,就是这个卫生巾的名字。
谁知那个男生爽快的就拍了一百块钱在桌上:“行,我买了,水钱一起!”
薛鸣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男生,视线落在男生穿的球鞋上,羡慕的口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流出。
一百块钱连人家的鞋带都只能买半根!这特么是个富二代!
杜明浩四处看了看,最后拿起一支钢笔:“老板,这个怎么卖?”
“那个不卖,我看你眼镜腿有点歪,不如换个眼镜。”薛鸣撩开通往屋内的帘子,邀请杜明浩进去。
杜明浩也是个心大的,不疑有他,就跟着薛鸣进了里屋。
走了一会,薛鸣停在第三十个货架旁边,拿起货架上的一个眼镜递给杜明浩:“你试试这个。”
那眼镜是金丝镶边的,看上去有些年头。
杜明浩一边戴眼镜一边疑惑道:“我看你着屋子也不是很大,里面怎么这么深?”
“你看看现在看得清吗?”薛鸣没有回答杜明浩的问题。
“我去,这也看的太清楚了,而且这质感简直跟我没戴眼镜一模一样!”杜明浩当即就拍板“这个多少钱?”
薛鸣看了一眼价格,说道:“三块五。”
杜明浩:“???”
“真三块五。”薛鸣暗骂,要不是他不能自己改变货物的价格,他怎么会卖三块五?那尼玛镶的真是金丝边啊!
杜明浩生怕薛鸣不认账,付钱就跑。
做完这一单,薛鸣按照惯例记账。
郭隽,男,19岁,于公元2022年7月5日酉时二刻购买【卫生巾】一片,合计100元人民币。
杜明浩,男,19岁,于公元2022年7月5日酉时二刻购买【金丝眼镜】一副,合计3.5元人民币。
别墅区。
两个男生的别墅相邻,自打搬过来后就是邻居,长辈之间的公司也有往来,两家人关系都很好。
“你爸不是出差去了吗,干脆来我家吃饭吧。”杜明浩和郭隽搂着肩膀,哥俩好的样子。
郭隽婉拒道:“阿姨做好了饭,我回去吃。”
也就客气客气,被郭隽拒绝,杜明浩也不强求,二人各回各家。
其实郭隽是胡说八道的,阿姨根本没做饭,他给家里的保姆放了假,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爸也不是出差,他爸是出轨,父母现在分居冷战,他不想家里的事被杜明浩知道,每天都假装很开心。
尽管肚子很饿,郭隽也懒得自己弄东西吃,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这一觉,从晚上八点钟睡到了凌晨两点。
他是被饭香勾醒的。
可他家一个人都没有哪儿来的饭香?郭隽皱眉,翻身下床下楼去查看。
原本关着灯的家里现在灯火通明,本该冷冷清清的餐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四菜一汤,碗筷也摆好,只是碗筷旁边放着他今天买的卫生巾。
“???”郭隽满脸疑惑,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家里来了个田螺姑娘?
郭隽拿出手机给自己母亲打电话:“你回来过家里?”
郭母不知身处哪里,周围吵吵闹闹的,似乎是在酒吧,说话舌头都捋不直:“儿子,你说什么?”
不是他妈,还能是谁干的?郭隽懒得和酒鬼母亲继续说,直接挂断电话。
难道是杜明浩知道了他家的事,悄悄摸摸来给他送温暖?
一想到杜明浩穿戴围裙给他洗手作羹汤的样子,郭隽恶寒,只觉得饭菜突然就不香了。
郭隽又给杜明浩打电话过去,电话响了一声,杜明浩就接起了电话。
不等郭隽开口,杜明浩就鬼吼鬼叫起来。
“老郭,救命!”
杜明浩的声音很紧张,不像是作假,郭隽来不及换鞋,穿着拖鞋就往杜明浩家跑:“你等着我,我马上来你家。”
郭隽和杜明浩都知道对方家的密码,轻而易举的就进了屋子。
二楼杜明浩的房间门虚掩着,透着光。郭隽飞快地跑上楼,推开杜明浩的房间门就冲进去:“怎么了,浩子!”
此时的杜明浩衣衫不整,双脸潮红的躺在床上,做着奋力抵抗的姿势,似乎有人在强迫他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郭隽嘴角抽了抽:“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你发/春的样子?”
听到郭隽的声音,杜明浩才如梦初醒,惊恐万分的从床上跳下来,指着床声嘶力竭:“妈的,老子睡到一半发现有个男的想要强奸我!”
“哪儿来的男的?你该不会是做春梦了吧?”郭隽突然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杜明浩:“做春梦居然梦到男的强奸你,你该不会是个gay吧?离我远点!”
杜明浩都快疯了:“你他妈才是gay,你全家都是gay!老子没跟你开玩笑,不是梦,是真的有人要强奸我!”
郭隽仔细观察杜明浩的神情,发现他的紧张和害怕不像是作假,这才正色起来:“可我进你家的时候,没发现你家里还有别人。而且要是真有人强奸你,你这么大动静,你爸妈和保姆听不到?”
“对啊,我爸妈和保姆呢?”杜明浩紧紧的捂着自己的领子,紧张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戴眼镜看不清东西,把枕头上的金丝眼镜带上:“我去看看。”
郭隽害怕杜明浩一个人有危险,和杜明浩一起去敲杜明浩爸妈的房门。
敲了好几下,也没人来开门。杜明浩直接推门而入,发现父母的房间空无一人,床上也十分干净整洁,干净的根本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我爸妈人呢?”杜明浩彻底慌了。
郭隽抓着杜明浩的手就往楼下跑:“看看保姆还在不在!”
二人冲进保姆的房间,发现保姆的房间和杜明浩父母的房间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人。
“打电话,给你爸妈打电话!”郭隽当机立断。
杜明浩回到房间拿手机给老爸打电话,几声之后,电话接通。“爸,你和我妈人呢!”
电话那边的杜爸爸显然是被手机吵醒,很是不爽:“我和你妈在房间睡觉!大半夜的发什么疯,赶紧睡!”
训斥完杜明浩,杜爸爸径直挂断了电话。
杜明浩站在父母的房间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手机啪的掉在地上。
郭隽也慌了:“你爸妈不会在和你开玩笑吧?房间里明明就没人!”
“操,撞鬼了……”杜明浩喃喃自语。
两个人都被不安所席卷,过了好一会,杜明浩才回过神:“咱俩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刚才也碰到奇怪的事情了。明明我已经把保姆赶走了,家里只有我,但是我半夜醒了,发现餐桌上还有热腾腾的饭菜!”郭隽此时也顾不上别的,和杜明浩交换情报。
杜明浩大骂一声:“操蛋,凭什么你家的奇怪事是有个田螺姑娘,我家的奇怪事是老子差点被强奸?”
郭隽摇摇头,努力回想到底有哪里和他睡觉之前不一样。
猛地,郭隽想起了什么。
“卫生巾!”郭隽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他抓着杜明浩就往自家跑,指着餐桌上的卫生巾大喊:“我之前明明是把卫生巾放在裤兜里一起丢进洗衣机了的,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杜明浩也回想起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睡之前明明是把眼镜放在床头柜上的,我刚才戴眼镜的时候,眼镜好像是在枕头上?”杜明浩说着,和郭隽对视一眼,二人浑身都是一寒。
杜明浩慌忙要取下眼镜,可眼镜好像长在他脸上一样,不管他怎么使劲儿,都取不下来。
“我们的怪事儿都是这两个东西带来的。”郭隽已经确定了,一定就是卫生巾和眼镜搞的鬼!
“走,去找卖东西给我们的老板。这东西是他卖给我们的,他肯定知道什么!”杜明浩和郭隽二人不再迟疑,当即赶往今天他们买东西的地方。
可是当二人赶到时,二人都傻了眼。
原本蜘蛛网一样的老城区,此时居然是一个绿化极好的公园。
老城区……不见了!
而那个卖东西给他们的店铺,也不见了!
一切都完了。
杜明浩和郭隽把公园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有发现,最后两个人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垂头丧气的接受今晚所发生的一些怪异的事情。
天亮了。
杜明浩只觉得突然间阳光无比刺眼,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居然躺在自己的床上。
难道都是梦?
杜明浩一骨碌翻身坐起来,看着床头柜上静静摆放着的金丝眼镜,长舒一口气。
是梦就好。
下一刻,杜明浩的手机响起来,是郭隽的来电。
“浩子,我昨晚上做了个梦。”
杜明浩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他和郭隽说完自己的梦,两个人才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二人当机立断,打算现在去找薛鸣问个清楚。
这一次杜明浩没有戴金丝眼镜,而是戴了自己原本的眼镜。
薛鸣刚刚把门打开,准备开始一天的营业生活,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位昨天的客人,笑道:“二位来找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郭隽把他们昨晚上的梦境告诉薛鸣,薛鸣听到背后有响动,原来是饕餮醒了,过去把饕餮抱在怀里,问他们俩。
“所以现在二位是想要退货吗?”
杜明浩根本不敢犹豫,立刻点头:“退。”
昨晚那个男人的力气大的惊人,明明一副柔弱书生样,却差点毁了他的清白……他还是个处男啊草!
薛鸣摇摇头:“不行,货品与购买人的因果还未了结,就算是我,也无法回收。”
“什么因果,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东西已经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了,我们要退货!”郭隽当即就怒了,怎么还带强买强卖的?
“你们要是不喜欢,找个垃圾桶丢了就是。”薛鸣说道:“反正我不能回收。”
郭隽是个暴脾气,一激动就想动手打人,杜明浩拦住郭隽:“算了,我们自己丢了吧。”
能够卖出这么奇怪的货物的老板,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要是薛鸣能够知道杜明浩的想法,必然喊冤。整个万物生里,就他是个好人!
看着两个人离开,薛鸣摸了摸饕餮的头,感叹道:“也不知道派派和段先生怎么样了。”
“什么段先生?咦?派姐被卖出去了?”张幸子一觉睡了好几天,起来发现自己上面的派派不见了,跳下货架化作人形。
薛鸣看着张幸子,咧嘴一笑:“我们来打麻将吧。”
张幸子心里冒出不祥的预感:“我还没睡醒呢,我再回货架上睡一会。”
“没事,来我们打麻将。”薛鸣大掌一挥,张幸子就被迫变成了麻将。
饕餮化作人形,去第十六个货架上搬来一个麻将桌,麻将桌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反抗饕餮。薛鸣把张幸子放到麻将桌上,朝里面的货架喊道:“二缺二,打麻将,速度来人!”
下一刻,一条黑色的老狗蹿了出来,跑到麻将桌前,麻溜儿的变成一个清秀的少年模样:“来了!”
“三缺一了!”薛鸣又嚎了一嗓子。
一只可达鸭模样的小黄鸭一摆一摆地走过来,扑棱的站到凳子上,化作一个羸弱苍白的少年,病态的咳嗽了两声:“开始。”
张幸子欲哭无泪:“我就是想吃个瓜,为什么要打我?”
“吃瓜和打麻将最配了哦。”薛鸣笑眯眯的开始搓麻将。
老狗两眼放光,速度码牌:“我听说段先生被卖出去了,这是个喜事儿。但我闻到他的味儿了,刚才有客人要来退货么?”
鸭鸭咳嗽两声慢吞吞的用与外表不相符的公鸭嗓说道:“段先生的因果有些复杂,入店百年才被卖出去。”
“什么因果?什么退货?”张幸子被打的龇牙咧嘴,还是想要吃瓜。
在场打麻将的四个人,一个是店主,一个是老怪物饕餮,一个是看起来弱不禁风却被摆在三百个货架上的鸭,一个是当了万物生三千多年看门狗的老狗。
也就只有被打的麻将本人张子幸,因为刚来不知道其中的利害,敢问这群人要瓜吃。
汗涔涔的麻将桌内心为自己脑壳顶上的麻将祈祷,希望她不会被打死。
薛鸣碰了一张六条,打出去一个八万:“你想吃瓜?”
张幸子当然想吃。
“那这就说来话长了。”
1920年,直皖战争爆发。同年,皖系段祺瑞战败。
“走吧,别再看了,段家没了。”杜秋合抓着段潇齐的手腕,硬拖着他朝城外走,在他们的远方,还隐隐传来一阵枪响。
段潇齐一步三回头,不忍再看这残破的城垣,终是和杜秋合离开这座城池。“我们去哪?”
“北平,我认识一位李先生,如今天下大乱,想要安身立命不容易。你我都是读书人,更应该看清到底跟着谁走,才能实现胸中抱负。”杜秋合和段潇齐走了很远,天蒙蒙黑,段潇齐就走不动了。
杜秋合只好在附近找了个比较安全的山洞,二人躲进去。
生好火后,杜秋合才发现段潇齐眼镜不见了:“你眼镜呢?”
“从段家逃跑时丢了。”段潇齐百无聊赖,拿着一根木棍,戳着面前的火堆。
杜秋合从箱子里拿出一副金丝眼镜:“我备用的,你试试能不能戴。”
段潇齐接过戴上:“还行,挺清楚的。你说去北平找的李先生,是叫李大钊吧?”
“你知道他?”杜秋合来了兴致。
“听说过,可我这身份,去投靠李大钊,恐怕……”段潇齐虽然不是真的段家人,可从小养在段家,受了段家赐姓,在外人看来,他和段祺瑞就脱不了干系。
杜秋合拍拍段潇齐的肩:“没事,只要你我不说,谁也不知道你和段祺瑞有关系。”
安抚好段潇齐,杜秋合望着火堆出神。
这中/华/民国,也已经风雨飘摇。他们两个读书人,在这乱世之中,能不能安然到达北平,还是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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