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代目在横滨出道(喻清夏)

他略带复杂的眼神落在了正对自己讲述着云雀恭弥的孩子的侧脸上，一时间没有办法想明白，沢田纲吉究竟是在哪里招惹到这样子的人物的。
像是在并盛町这般平静的地方，又是怎么把那种家伙给培养出来的……
芥川龙之介的思绪越发的复杂，沢田纲吉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偏头看过去，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像是在想些什么，抬起手来在他的眼前轻轻地晃了晃：“芥川君？”
他回过了神：“嗯？”
“你刚才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棕色的眼睛干净澄澈，和远处的天空仿佛交错在了一起，芥川龙之介紧绷着唇线忽然放松了下来，弯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轻声地答着：“没事。”
“没事就好！”
沢田纲吉用力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对啦，刚才的事情，你要保密哦？”
“你放心，在下不会说出去的。”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便颔首应了下来。
这个时间里，沢田奈奈和芥川银已经走得很远了，现在正站在远处等着他们，决定把刚才的羞耻作为永恒的秘密的沢田纲吉也拉起了芥川龙之介，笑嘻嘻往那边跑了过去。
两个男孩儿就这么跟在一大一小的身边，和她们又在庙会上逛了一会，甚至在外面解决了午餐，才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沢田家。
女性逛街时会变成购物狂这句话，或许从某种方面来说是正确的。
沢田纲吉看着堆在地上的那些东西，叹了口气，和芥川兄妹俩一起帮着沢田奈奈把它们整理了一番。
时间也在这个时候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天边的明亮渐渐黯淡下来，等到黄昏过后就要入夜。
他站在院子里面望着远处的天空，也不知道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一直都不曾移开视线。
“纲吉，晚餐已经做好啦！”
“知道啦，马上就来！”
直到芥川银出来说晚餐已经做好了，沢田纲吉总算回过了神来，转身应了一声以后，又再一次向刚才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才从客厅打开的落地窗爬进了家里。
逛了大半天早就消耗了不少的精力，在泡了会热水澡之后，沢田纲吉就直接倒入了自己柔软的被褥里面。
被子里洗衣液淡淡的香气让他很快就睡了过去，这一次倒是不曾梦见六道骸。
事实上除了圣诞节那个晚上，他又跑到了沢田纲吉的梦里来骚扰一番之外，也是好几天都没有出现了。
“骸君不知道好不好……”
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沢田纲吉率先想到的却是六道骸的安危问题，他睡眼惺忪地看向了房间里的榻榻米，那里除了银白的月光，还有一道不应该出现的影子。
那个影子穿着宽大的袍子，头顶长长的，就像是有一对兔子的耳朵。
“……兔子？”
紧闭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打开了，窗帘被夜风吹得扬起来，他也在寒风里打了一个哆嗦，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床边所站着的那个人，就是刚才那道影子的主人。
那张金色的兔子面具，沢田纲吉非常的熟悉。

沢田纲吉看着那个从窗户进入自己卧室的人。
他在之前就见过这样子打扮的家伙了, 就在和栉名安娜一起被周防尊从【中心】里救出来的时候，出现在那里的黄金之王的臣下——兔子。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兔子，更不知道兔子为什么会在大半夜的爬窗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
沢田纲吉盯着他看了许久, 那名兔子也转过了身，站在床前，借着月光低下头与他对视。
男孩的冷静让他觉得诧异。
“沢田纲吉阁下。”
“是……”
他下意识地点了一下脑袋应着, 眼里满是疑惑：“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奉御前大人命令，来请你到御柱塔走一趟的。”兔子向他行了一个礼。
金色的兔子面具遮掩住了他的大半张面容, 沢田纲吉看不到面具下的表情，但是可以肯定对方并没有恶意。
他想了想, 回忆起了在吠舞罗的各位那里听到的消息, 问道：“你说的御前大人, 指的是那位黄金之王吗？”
“是的。”兔子点了点头。
吠舞罗的各位说, 黄金之王是这个国家真正的统治者, 沢田纲吉也在心里大概对他的身份有了一个概念。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想要见自己这个普通的小孩子。
……难不成是因为和港黑那边的关系被发现了, 所以对方想要查水表？
这个念头在沢田纲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很快又自己给否决了。
毕竟如果只是这样子的话，根本就用不着这种级别的人物出面。
他掀开被子滑下床, 双脚踩上了床边毛绒拖鞋上：“……为什么要找我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
兔子看着他下了床，非常自觉地拿过了叠好放在旁边的衣服, 递给了他：“等到了御柱塔, 你应该就能知道了。”
他没有伸手去接, 只是盯着兔子看，好一会之后，才缓缓开口：“我要在天亮之前回来，不然妈妈他们会担心的。”
“等事情结束，我负责会送你回来的。”
闻言，沢田纲吉也不再多说。
人家大半夜的找上门明显就不是要好好商量的意思，就把衣服接过来换上了，又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想了想跑过去把门反锁了，才又来到兔子的身边，道：“走吧。”
“好的。”兔子的身体一低，轻声道：“请恕我失礼了。”
沢田纲吉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一轻，被兔子弯腰抱在了怀里，然后从窗户离开了家中。
他原本以为对方是在附近停了车，没想到是被一路抱着在屋顶穿梭跳跃，离开了入夜以后就显得寂静的居民区，看着那些在夜间也照亮了大半边天空的五彩霓虹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仿佛经历了一次只在电视里面才会有的忍者屋顶跳跃。
夜里的风吹着很冷，把他最后的那点睡意也给吹没了，脑袋里面是一片清明，直直地盯着前方屹立在远处的高塔，看着它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沢田纲吉被他带进了那座被称为“御柱塔”的高塔之中。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御柱塔之中仍然是灯火通明，时不时可以看到几个和将自己带来的人穿着打扮一样的人走过，落入他充满了好奇的眼睛里。
“御前，沢田纲吉已经带到了。”
兔子带他停在了一面绘制得精美的袄绘之前，沢田纲吉细细地打量着上面绘画着的那些图案，等听到了里面传来有些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声音，才缓缓收回了注意力，看向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来的缝隙中。
“进来吧。”
“是！”
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老者站在面积宽阔的房间正中央，黑色用金与红作为点缀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尽显威严之色。
兔子并没有跟着沢田纲吉一起走进去，只是半跪着停在了门口，在他进去以后，袄绘的大门就缓缓的关上了。
沢田纲吉站在门口的位置观察着四周，除了看上去就很华贵的袄绘之外，其他的东西都相当的简单，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只是房间里面的地板是由玻璃之类透明的材质做成的，可以清楚地看到被放置在下面的那些奇怪的白色机器，还有那块在老人脚下的巨大岩石。
他能感觉到有一道打量般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又抬头向那边看过去，见那位被称作“御前大人”的老人望着自己，抿着唇向他回以了一个微笑：“晚上好……”
国常路大觉看了他一会，才缓缓地颔首示意：“过来吧。”
“好的。”沢田纲吉应声向那边走了过去，越是接近，就也是可以看清那块石头的模样。
那是一块巨大的长方形石板，上面刻着常人看不懂的花纹和符号，就像是从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神秘的圣物。
他盯着那块石盘发呆，国常路大觉也没有着急着叫他，低头看向那张半垂着的稚嫩的脸，眼中掠过了一丝感慨。
沢田纲吉也刚好在这个时候回过了神来，抬头对上了那双望过来的眼睛，向他鞠了一个躬：“您好，御前大人。”
“你不必这么拘束。”
国常路大觉拂了拂衣袖，他虽然已经九十多岁了，但是身体依旧硬朗，如果不是脸上的皱纹，恐怕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位快要年纪上百的老人：“忽然让人带你过来，是我失礼了。”
“没事。”沢田纲吉摇了摇头，神色带上了几分认真：“不过，您能告诉我，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先前在【中心】，御槌他对你做过了检查。”
“对的。”
沢田纲吉还记得当时的情况，他和栉名安娜被接受了检查以后，就被带到了办公室里关着，后面就是周防尊带着吠舞罗的人过来了，结果之类的根本就不知道。
他将脑袋一偏，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是有的。”国常路大觉并没有与他卖关子，让他看向下方的那块石板：“这是【德累斯顿石盘】。”
这个名词也是沢田纲吉听说过的，那个叫做御槌高志的男人当时就是在逼着栉名安娜接触石盘，试图让她成为新一任的【青之王】。
但是，这个人和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您想让我做什么？”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见到他这么快就反映了过来，国常路大觉刻板的脸上也流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意，却道：“不过，你现在暂时什么都不用做。”
沢田纲吉就不明白了，茫然地看向他，试图看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并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证实了这位陆地之王者心中的猜测。
“但是有一些事情，还是需要确定一下。”
在沢田纲吉迷茫的时候，国常路大觉唤了一声：“国常路。”
从头发就能看出来，那是一位老者的兔子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面，单膝跪在地上：“请问有什么吩咐吗，御前？”
“把他带过去吧。”
沢田纲吉在他的示意之下，走向了那位名唤“国常路”的兔子，又回头看了国常路大觉一眼：“御前大人？”
“跟他去吧，一会他会带你回来见我的。”
他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最终还是同意了，跟着国常路离开这个房间。
在袄绘重新关上的时候，沢田纲吉看到有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国常路大觉的身上向四周扩散，从那块石盘之中蠢蠢欲动想要冒出来的力量正在被这道光芒压制着，不得已才只能暂时不甘的退下，等待着再一次卷土重来的机会。
沢田纲吉被自己的感受惊呆了。
这个年头，难不成就连石头都成精了吗！？
他在心里这么吐槽着，面上却一点都没有暴露出来，乖乖的跟在国常路的身边和他一起去到了一个和【中心】有些像的实验室，在那里做了和那边一样，又有些不同的身体检查。
这一次，沢田纲吉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也更加区别了那位御槌高志和国常路大觉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的不同。
“感觉还好吗？”国常路将外套递给了他。
沢田纲吉一边接过来穿上，一边向他道谢，又看了看旁边还操作着仪器的那些人，向国常路确定了起来：“这样子就可以了吗？”
“是的，这样就足够了。”
“我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他仰着头问面前的老人，后者蹲下来为他整理着衣领：“没有，请不必担心。”
国常路在撒谎，就算看不到他的脸，沢田纲吉也能确定这一点。
只是他最终也没有选择把这件事情问出来，而是跟在国常路的身后，去见了一直等待着的国常路大觉。
年迈的王者与他聊了几句，就像是平常人家里，爷孙俩一般的普通对话，让沢田纲吉觉得他似乎也并不像第一眼看上去那样子难以相处。
“时间不早了。”国常路大觉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在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的光亮：“你该回去了。”
“嗯……”
沢田纲吉并未拒绝，尽管今晚的事情，他还是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国常路叫来了那个将他带过来的兔子，在离开之前，国常路大觉又道：“新一任的青之王已经到了【scepter4】，你有时间的时候，带上从横滨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去一趟。”
“诶？”他疑惑地看过去。
“青之氏族负责管理日本的权外者，也就是异能者。他既然离开了横滨，就去那边打个招呼吧。”
沢田纲吉应了声是，想着果然那些事情这位老人已经知道了。
看着他消失在了门后的身影，国常路才将刚才的那些资料投影在了半空中。
国常路大觉看着上面的东西，眸光微闪，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

沢田纲吉被兔子送回房间的时候, 天色已经彻底明亮起来了。
他虽然在检查的时候小睡了一会，但是由于睡眠不足的关系，还是有点困, 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直到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他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敲门声越来越急, 沢田纲吉忽然意识到自己忘记把门锁给打开，立刻就清醒了过来，连忙跑过去开门。
一开门, 他就看到芥川龙之介站在外面，【罗生门】的利爪已经在空中形成了, 显然要是他再晚一点开门, 这扇门估计就要光荣献身了。
“早上好, 芥川君！”
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笑脸, 芥川龙之介先前的紧张已经退去了一半, 还是向房间里面看了一眼，才将异能重新收好了。
他向沢田纲吉确定起来：“没事吧？”
“嗯, 没事呀！”
沢田纲吉为自己的失误感到抱歉, 解释了自己是太困了，又问：“芥川君怎么会在这里？”
“……已经很晚了。”芥川龙之介复杂地看过去。
沢田纲吉顺着他的视线一看, 桌上放着的闹钟上面时针已经过了十点的位置，他更加的不好意思, 挠了挠头：“可能睡得有点沉……”
大半夜被人带去御柱塔这件事情, 他还是不打算告诉芥川龙之介的。
不然谁知道, 他会不会为了安全起见以后每天晚上守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沢田纲吉相信，这件事情芥川龙之介肯定是做得出来的。
两个孩子一起下了楼，芥川银就把沢田纲吉的那份杂煮给热了一下。
在她热杂煮的时候，沢田纲吉打量了四周一圈，疑惑道：“妈妈呢？”
“奈奈阿姨早上就出门了，说是要去买点东西。”
她把东西端过来，让他吃了一顿早午餐。
沢田纲吉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吃完了东西休息一会后，就和芥川龙之介还有芥川银三人一起在院子里面打板羽球。
每局输掉的人在下一轮当裁判，三个人里面就数沢田纲吉坐着的时间最多，因为就算是身体不怎么好的芥川龙之介，运动素质似乎都要比他强不少，后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就决定让着他点。
沢田奈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子的景象，被沢田纲吉拉着也跟他们打了一会，才笑盈盈地去了厨房做午餐。
沢田纲吉早餐吃得晚，午餐就没吃多少东西，是等到其他人吃完了，才向沢田奈奈提出来想要去拜访朋友。
这个时间了，他说的朋友无非就是山本武或者云雀恭弥之类的，沢田奈奈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就让他早点回来。
“对啦！”
把三个孩子送去了玄关的沢田奈奈忽然开口道：“如果见到云雀君，记得要替我和他问好哦？”
“诶？”沢田纲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他了，他还帮了我忙呢！”
她的话让沢田纲吉想象了一番云雀恭弥帮忙的样子，感觉怎么想似乎都不大对，却还是应了下来，带着芥川银和芥川龙之介一起出了门。
只是和沢田奈奈想的不同，沢田纲吉他们并不是去拜访他在并盛的朋友，而是坐车离开了这个城市。
国常路大觉的话让他觉得确实应该要把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带去【scepter 4】一趟，否则后面要是追究起来，反而是格外的麻烦。
而且早上起来以后，他就发现【scepter 4】的地址已经被发到自己的终端上面了，甚至还被告知那边已经打过了招呼，还是趁早过去会比较好。
要不是今天早上沢田奈奈不在的话，他本来是早就打算过去的。
站在围栏外面看着不远处的那幢建筑，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都不大明白沢田纲吉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