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状况外的铃兰呆呆地看着欢喜掏出铜掷到脚边,先前还跪着的男人飞快地捡起,然后拍了拍裤腿像变戏法一般,掏出来个木梯子。
交还完木梯的男人拿着铜板一溜烟地跑掉了。
看着眼前出现的木梯,铃兰眨了眨眼问:“所以,这人是卖这个的么?”
欢喜上前将木梯给按到马车相接的地方,啐了口道:“这是我为小姐打的,那腌臜东西次次都将这木梯藏起来跪到这里,就是吃准了我家小姐心软才敢这般放肆。”
傅晚吟轻声道:“好啦欢喜,他们生活也是不易才出此下策的。”
“小姐您啊——”欢喜拖着老长的声调,将气儿叹完后搀扶着傅晚吟上车。
铃兰有些踌躇,站在木梯边上不知所措。
车帘被掀开,傅晚吟探出头道:“林小姐请上车,我为你处理伤口吧,不然你这般回去,家里人也是会不放心的。”
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被咽了下去,铃兰脑海中浮现出姜眠好担心的眼睛。
木木地点了点头道:“那便有劳傅小姐了。”
......
......
“兰兰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姜眠好轻声问着:“我有点担心她。”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被带回客栈的姜眠好有些心虚,她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人,又将头给低下去。
昨夜晒月光恢复的人形被那蛇妖这么一打,又变成了小草。
而叶清歌正坐在书案前伏案写着什么,只回应了一声冷笑,并未抬头。
姜眠好心中有些惶恐不安,更多的是内疚。
好像自从绿酒来到自己身边后,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照顾这样的自己了。
明明只砸中了自己一次,却要不断地照顾这样的自己。
姜眠好越想越自责,叶片也耷拉了下去。
正在书写的叶清歌手一顿,笔尖的墨色在尚未写完的字晕染开,糊成了一片。
心绪间翻涌着的内疚与心虚,还要浓浓的自责感。
更要命的是眼眶已经有了湿意,并且越来越强就快要压不住。
叶清歌低头看着自己尚未写完的字【情绪多变,喜怒无常。】
这棵草岂止是情绪多变?
简直一分钟一个情绪,光是一天的情绪都比叶清歌活了千年来的情绪还要多得多。
眼眶中的湿意越来越强,叶清歌干脆闭上眸子,沉声问:“你又怎么了?”
姜眠好没想到会被问,吸了吸鼻子说:“没,没事。”
眼眶的泪就要滑落,叶清歌感受着心头翻涌的情绪,有些后悔自己多嘴问。
叶清歌干脆地说:“我没有嫌你麻烦。”
正在忍住哭腔的姜眠好一愣,语气里满是震惊道:“绿酒……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叶清歌本意只是想让她闭嘴和闭上这个眼泪。
殊不知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姜眠好的话匣子,原本还能被压抑着的泪水已经顺着眼尾滴下来了。
“绿酒我,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姜眠好彻底憋不住了:“我老给你添麻烦,每次都是你的灵力罩在救我的命,我都不知道,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了,绿酒,你干嘛,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姜眠好抽抽噎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语气都断断续续。
叶清歌一边压着心头翻涌的情绪,一边又得压制着从眼眶里滚落的泪珠。
她的耐心和耐力在此刻受到了极大的考验。
“够了。”叶清歌的语气也变得沙哑,眼角的泪被她狠狠擦掉,“我都说了我没有觉得你麻烦。”
姜眠好一听更忍不住了:“可是我不想,不想老给你带来麻烦,你又不欠我什么,而且你对我太好了,好的我都要受不起了。”
叶清歌恨不得把她嘴堵上,明知道自己是个麻烦还要跟着那蠢笨的草精乱跑。
“够了。”叶清歌忍无可忍道:“你再哭我就把你拔出来,叶朝下根朝上的丢到太阳底下暴晒。”
突然,心头翻涌的情绪戛然而止,叶清歌抬手又搽了把泪。
心头瞬间被恐惧给填满,刚刚的感激在此刻烟消云散。
叶清歌睁开眼,刚刚还哭咧咧的小草此刻变得安安静静,耷拉着叶片在心里小声嘟囔着。
居然还知道害怕,叶清歌啧了声,低头将写废了的纸揉掉,继续新换了张。
这一个月来的观测,她的小册子上写满了。
从最开始的【喜阴喜闹】到现在的【情绪乱套】仅仅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叶清歌再次抬起头,对眼前这盆草是自己情劫的事儿表示怀疑。
低着头的姜眠好并不知道叶清歌的想法。
她揪着自己的叶片,没由来的有些想铃兰。
自己刚刚明明与铃兰约好,从祈福庙中出来后要去附近的小街巷中走一走。
人间喧闹对于姜眠好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现在她只能当一盆孤零零的小草,一个人在这里和自己的叶片儿玩。
叶清歌心头思绪翻涌,刚刚平复没一会儿的情绪又活了过来。
实在是受不了了的叶清歌手一抬,用灵力罩将草盆裹了起来。
腾空而起的姜眠好心下大惊,连声问:“怎么了绿酒?”
“带你出去。”叶清歌语气冷冷。
姜眠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带出了门,她晃着叶子劝道:“等等等!我们不能这样出去!”
叶清歌脚步一顿,忍下想将草盆丢出去的冲动。
“灵力罩会吓到人类的,在空中飞的小草很吓人呢。”姜眠好轻声说:“或许我们要用更加人类的办法!”
客栈下只有一条小巷通往街里。
只是这条小巷里人烟稀少,来往的人都捂着自己的包袱走得飞快。
叶清歌腰间垮着一个由桌布捆绑出来的小包,暗黑色的花布纹与叶清歌的一袭白衣有着很强的视觉冲击。
尤其是里边还有一颗好眠草正探头探脑。
“为什么感觉这条路,阴森森的?”姜眠好小声嘟囔着。
叶清歌并未开口,在进入这条小巷时她便闻到了妖气。
但不过是修为不高的闲散小妖,偶尔还刮过几阵风。
而就在一阵风过,叶清歌腰间的小包松开了,包里的小草直直往下坠。
“绿酒救命——”姜眠好的哀嚎只嚎了一半。
因为她整个人,不,整盆草都被人牢牢托举住了。
叶清歌单手托着姜眠好,腰间用来捆绑她的桌布已经被风吹飞了。
叶清歌一手端盆,另一只手指尖抬起时,寒光未闪,冰刃就这样直直飞了出去。
刚刚刮过的那阵风就这样被牢牢钉在了墙上。
一切快到来不及反应。
被冰刃钉住的风渐渐显现出来,一点点的显现出了人形。
姜眠好探出头,看向刚刚那个摸了自己的人。
一袭紫色衣裙,衣摆和额饰都是细细小小的铃铛,因为转身而叮叮当当的作响。
那人时候被冰刃给伤着了,头垂着久久未能抬起来。
就在叶清歌甩出第二发冰刃时,银铃声响,那人抬起了头。
姜眠好看清楚那人脸后一愣,惊呼出声:“密秀?”
第29章
被念出名字的少女一滞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紫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被压制下去。
姜眠好没有看见那一闪而过的杀意,视线落在密秀的手臂上:“秀秀,你的手臂受伤了!”
少女白皙光洁的手臂上满是血色,被冰刃击穿的臂弯上不断往下淌着血。
叶清歌视线冷冷,刚眼前人一闪而过的杀意被她捕捉到了。
“秀秀?”没有得到回应的姜眠好有些担忧:“秀秀你还好么?你离开我们以后去哪里了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她一声接一声的困惑问题中,少女终于回过了神。
在叶清歌冷冷的视线下,密秀眨了眨眼挤出了泪,捂住臂弯痛苦道:“好痛。”
这有些慢半拍的呼痛声并未引起姜眠好的疑惑,她晃着叶片焦急道:“这...这该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身侧就被灵力罩给包裹住,然后整棵草眼前一黑,被塞进了袖子里。
“绿,绿酒?”姜眠好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用叶片轻轻拍了拍灵力罩,“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绿酒?”
叶清歌压住心头翻涌的情绪,有些不耐地啧了声:“闭嘴。”
密秀下意识缩瑟了下,出于本能地畏惧着眼前人。
被强制‘黑暗’了的姜眠好用叶片拍着罩壁,有些担忧道:“绿酒,你还好吗?是不是外面有危险?”
一想到刚刚飘过去的那阵黑风,就想起那个将自己和铃兰叼起来玩乐的黑色大翱鸟,心下不由为绿酒担心了起来。
姜眠好的担忧没有得到回应,叶片颓然地拍打着罩面。
闷闷地拍击声透过衣袖传递出去,又被小巷内涌起的风给卷走。
密秀神色有些紧张,她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往后挪了挪。
站在她面前的仙君面无表情,神色淡然,周身散发着的是来自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
“绿,绿酒。”密秀轻咳了声说:“好,好巧啊,你,你怎么会在这?”
面对她磕磕巴巴的招呼声,叶清歌冷哼了声,没有回应。
刚刚这妖孽在自己进巷子的那一刻便化作了妖风,紧紧跟在自己的身后。
可现在,却又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假装无事发生。
叶清歌压制着心头不断上涌着的不属于自己的那份担忧感。
连眼神都没分给密秀一个,冷冷拂袖便往前走。
这条巷子说长不长,就是有些窄小。
一次只可通过一个人,若二人撞上,必有一个要让路。
叶清歌已经走到了密秀身侧,并未有让开的意思。
眼看着那抹白来到了自己的身侧,密秀握了握拳头,视线落在了叶清歌的袖子上。
鼓鼓囊的地方,里面是那棵草。
脑海里浮现出主人的吩咐,密秀的手松开又握紧,强行压制住对叶清歌的畏惧。
白衣擦肩而过,密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偷到那棵草......就是偷到了仙骨......
等密秀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时,眼前人早已经走出了几步。
密秀立马上前两步,朝着叶清歌的袖子伸出了手。
只是她的指尖尚未触及到那衣袖时,便被一阵极强的灵力给狠狠弹开了。
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灵力震得密秀呕出了一口血,她靠在墙上顺着气,压抑着心头翻涌着的冷意。
刚刚那冰刃似乎浸透了她的五脏六腑,密秀眨了眨眼,才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人早已经消失了。
也就是说自己刚刚触碰的只是幻境。幻境都这般强了么......
密秀揉着被震麻的耳朵,在心里揣测着那仙君的来头。
小巷口外传来一阵叮当马车响,密秀看见马车上下来一个人。
鹅黄衣裙衬得人肤白胜雪,明眸皓齿的少女朝着马车里感激一笑,拱起手行了个礼。
密秀认出那人的脸,心下有了主意,扶着墙踉跄着走了出去。
从马车上下来的铃兰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被蛇咬过的地方已经被欢喜给清了创,棉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有劳傅小姐。”铃兰拱手弯腰,发尾随着她的动作摆动:“他日若有铃兰帮得上忙的,傅小姐尽管开口便是。”
傅晚吟轻轻一笑,眼眸中的光亮比太阳还要耀眼几分:“林小姐太客气,若是他日再见,便是有缘之人了。”
站在车外的欢喜看穿了自家小姐红着的耳尖,心下了然。
清了清嗓子道:“林小姐若是他日得闲想登门拜谢,可以上北城相府内找小姐,毕竟我们小姐也不是天天得闲出来的。”
“欢喜。”傅晚吟嗔怪着唤了声。
铃兰点了点头说:“他日铃兰定然回去道谢的。”
“光口说有何用?”欢喜哼了声说:“若是你不来呢?”
铃兰一愣,慌张地在衣袖中翻找了一下,她今日出来的太急切,身上并未有带出来的细软。
最终铃兰咬了咬牙,从自己真身上扯下一株花灵。
摊开手后,淡粉色的铃兰花在掌心闪烁了下,变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花样玩意儿。
“若是小姐不嫌,可拿着此物。”铃兰将手里的花灵递过去。
轿子中探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捻起花灵。
傅晚吟看着掌心里的小花,眉眼间难掩欣喜,眼神落在铃兰身上,不舍挪开:“多谢林小姐。”
欢喜瞧见自家小姐的眼神,立马将车帘给放了下来,摆了摆手说:“那林小姐就此别过了。”
铃兰点了点头,目送着车轮滚远。
马车晃悠悠地踩踏在石板上,马儿身上的铃铛晃个不停
欢喜回头看了眼尚在门口的人,转过头说:“小姐,您今日也太莽撞了些,那人您都不知道底细,便贸然将人扶上车,万一是登徒子可怎么办?”
傅晚吟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她与旁的人都不同。”
她手里小心地捏着那株铃兰花,闭上眼,少女坚韧挺拔的背脊,忍着痛挤伤口的表情再次浮现出来。
欢喜叹了声说:“小姐啊,您就是心太好。”
说罢欢喜回过头,刚刚与她们小姐别过的铃兰在巷子口站了会儿,不一会儿就扶起了另一个人。
“看来她跟您一样。”欢喜摇了摇头:“都是好心的人。”
.......
.......
姜眠好一直在灵力罩中关了很久才被放出来。
不,准确来说是摔出来。
灵力球裹着草盆在地上咕噜咕噜转了一圈,里边的小草早就被撞得天旋地转。
“绿酒你!”姜眠好咳咳了两声刚想要说些什么,一股灵力注进来让她闭上了嘴。
下一刻,地上的草盆便被一个少女取代。
恢复人形的姜眠好有些呆滞,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脚,又抬起眼看向绿酒。
眼前的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神色淡然,与周遭的喧闹完全不同。
姜眠好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绿酒带着自己来了街区内。
“糖人诶——”
“包子诶——”
“糖——葫——芦——诶——”
嘈杂的人声不绝于耳,叶清歌有些厌烦。
就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为何要带着这盆草来这又杂又乱的地方。
下一瞬心头突然腾升起激动,欢愉,兴奋的情绪。
刚刚还气呼呼的人这会子又将烦恼丢到了九霄云外,视线就被行走的糖葫芦串给吸引走了。
叶清歌看着蹦蹦跶跶跟着人走了的姜眠好,有些无语凝噎。
而正在买糖葫芦的姜眠好并不知道身后人的想法。
她脑子里记挂着铃兰和密秀,也知道刚刚在巷子里和叶清歌起冲突的是密秀。
因为在巷子中时她感受到过一股强大的力来扯着自己,而伴随着那股力的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若不是绿酒在,只怕是那翱鸟曾给自己带来的濒死感又要浮现了出来。
姜眠好心里感激着绿酒,但又难免会担忧着密秀。
只要事情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姜眠好还是不愿随意去怀疑她人,只要不戳破,那就还是朋友。
心里百转千回时,眼前的老头将糖葫芦打包好了。
“小姑娘,你的三串儿,拿好了!”老头将三串糖葫芦给递过去,叮嘱道:“可别摔了哦。”
姜眠好接过后乖巧点了点头说:“谢谢您。”
站在她身后的叶清歌已经将她的想法给读了个透彻,心下第一次对这草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竟然还不至于蠢笨到将密秀认成好人。
只是这心绪来回的切换有些太快,等人举着糖葫芦蹦跳到自己眼前时,能读取到的心绪里只有欢愉。
叶清歌视线落在眼前这红色的东西上,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绿酒!”姜眠好大气地将糖葫芦递过去,“尝尝看。”鲜主府
叶清歌皱着眉后退,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
“很甜的!”姜眠好眨巴眨巴眼,“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东西可以又甜又酸,但是就是好好吃,我和兰兰都很爱吃,你也尝尝看!”
叶清歌还是皱着眉:“你爱吃你自己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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