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有点糟心，但江总你要相信，这是BOSS表达感情的方式之一，”辛宓有点无奈，但是说得很诚恳，“他的观念里并没有感情这方面的意思，他是天生的野兽，野兽是不会温情脉脉地感动自己的配偶的，自然界的动物如果想寻到配偶，它们最常用的方式就是展示自己的美貌和强大……BOSS在无所不用其极地吸引你的注意力。”
江上阳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包括折腾我？”
辛宓不置可否，“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手段只是其次。”
江上阳捏了捏自己鼻梁的两侧，觉得有点心累，“这个问题我会好好想想……”也许他应该做的是好好适应裴妖孽这种奇怪的表达友好的方式？“那麻烦辛医生你说说最开始的那个话题，我为什么会让裴曦没有安全感？”
辛宓摇了摇头，“你还不明白么，他在对你求偶，但是你扭头就走，他怎么会放心？而且BOSS马上就要做手术了，手术的风险并不算小，就算齐老帮了忙，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失败率也是有可能会失败，一只动物马上就可能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皮毛，怎么会不担心交/配期无法吸引雌性呢？”
辛宓打的比方有些怪异，但是江上阳听懂了，他的心里翻腾出一片说不出的微妙和诡异的滋味，“我没想到裴曦会……”他难得想不出合适的措辞，“会担心这种事情。”难道裴曦觉得他要是手术失败了，江上阳会立刻倒戈在四大帮那边调转枪头来对付他吗？在裴曦心里，他的人品是有多么不靠谱呀，明明不靠谱的是裴妖孽才对啊！
辛宓对他笑了笑，“只能说，爱情面前的人都是平等的……好吧，就算不是爱情，但也差不多了，不是吗？”
江上阳心情十分古怪地结束了和辛宓的对话，为了防止裴曦胡思乱想，他和辛宓是在外头谈完话再各自回去的，避免的就是裴妖孽又脑洞太大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没等他回到裴曦的住所里，却意外地在小区外面看到了宣家的大公子、北9区G市副领导人宣古怀从车上下来，进了街道对面的一家咖啡屋，问题是江上阳还看到了潘戎在门口迎接宣古怀，难道裴曦在里面准备和他见面吗？
江上阳问开车的西森：“你们团长在对面？”
西森看了一眼后视镜，很快就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暗哨，都是负责跟着裴曦的，于是他就点头了，“应该是，跟着团长的几个弟兄都在那附近。”
“嗯。”江上阳没再追问，只是在心里盘算裴曦找宣古怀做什么，裴曦回到北联盟国9区之后并没有和阳光世界政界最大的秦宣两家有太多牵连，反而是和秦家二少爷、宣家大公子来往得比较多，不过秦飞是江上阳这边牵线的关系，和裴曦谈的也是材料方面的生意，不在政治中心里，而宣古怀却是北9区的政治班底里的人，和宣家家主关系紧密，跟四大帮都有些不浅的渊源，裴曦和他接触的话这事情就有点不太好说了，他是打算做什么？策反宣古怀吗？可是宣家的家主还在，他光是策反宣古怀这个二把手没什么用，更不用通过他来当传声筒和宣家家主间接谈判。
西森问：“江哥，要送你去对面吗？”
江上阳从沉思中回神，摇头，“不用，回去吧。”
而在对面的咖啡屋里，裴曦和宣古怀面对面坐着喝咖啡，虽然裴曦是北联盟国9区人人避之蛇蝎的存在，宣古怀为人严肃冰冷，但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是十分融洽，如果让北9区其他人看到了，恐怕会吓得眼睛都脱框了。
这审判者当家难道什么时候神通广大地把宣古怀都收服了？大概很多人一看这情景就会有这般想法吧。
但实际上光听裴曦和宣古怀的内容，也会吓倒一片人的，因为裴曦居然在和北联盟国G市的副领导人在谈生意——不是交易之类的说法，而是真的在谈生意，谈商场上的事情。
“止岸之前把数据拿过给我看了，”宣古怀提到的人是万城集团的老总成止岸，他的大学舍友，也算是他和裴曦之间的牵线人，“他虽然很看好这个项目，但是我还有点疑问，想请裴少帮我解答一下。”
裴曦欣然点头，一点儿都没有在江上阳面前那种阴晴不定的感觉，反而看上去十分亲切近人，“宣副尽管问。”
宣古怀很认真地问了几个问题，在均都得到答案之后才松了口，“既然裴少能够保证这个项目可以通过审核，那么我和止岸掺一股也不是问题，不过这笔资金有点太大了，我和他只是私下里自己玩玩，一时之间恐怕挪不了这么多钱。”
裴曦闻言，也不意外，“这个没关系，时间是充足的，现在马上就过年了，项目也不可能马上就做，给两位大半个月的时间，这笔钱应该也能凑得够吧。”
宣古怀认真地想了想，问道：“如果说让裴少你这边再多追加一笔钱呢？算是暂时借我们两个人的，以后从分红里面扣。”
裴曦笑道：“宣副这话说的，干股和分红差得可不是几个小数点这么简单。”
宣古怀倒也不是真的要跟裴曦借钱，要是裴曦就这么借了，他才要担心这个合伙人是不是脑子有坑，“那裴少的意思是……？怎么说呢，这笔钱我和止岸不是拿不出来，只是我们也有别的生意需要安排，如果一次性把钱都砸在这个项目里，资金回笼起码也要三四个月，我们需要急用的时候就不太方便了。”
裴曦微笑，“那宣副要不要考虑……用别的东西来换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还钱
裴曦和宣古怀谈完之后，回到家里时左右一看，就看到江上阳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坐在客厅里刷网络新闻了，辛宓不在家，早上出门的时候说是出去浪了，所以屋子里挺安静的，裴曦在门口任由潘戎帮他把身上零星的雪花拍干净了，然后才进去径自凑到江上阳旁边，把自己从轮椅上丢进沙发里，整个人就像是蛇一样往江上阳的身上缠了。
江上阳顿时被他缠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赶紧把裴妖孽往下扒拉了几下，直到找到两个人都舒服的姿势之后才继续刷新闻，看到一个公益募捐的倡议书后便直接转发给费雨，让他看着办，潘戎偷偷观察了半晌，看他们早上出门的时候气氛还有点僵，这会儿就变得黏黏糊糊了，虽然不说话，但是那股气氛还是没法儿骗人的，潘戎见状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给辛宓发了条问他回不回来吃饭的短讯息，然后就去厨房捣鼓自己出门前就已经弄得差不多的甜点，准备丢进烤箱里烤一烤，好作为饭前垫肚子的小点心，至于他家少爷和江大少……呃，算了，这个他管不来，让他家少爷自个儿努力去吧。
裴曦就这么一言不发地陪着江上阳刷了十几分钟微博，安静乖巧得不像话，江上阳偶尔瞥了他一眼，心里颇不是滋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装作看不到他了。
其实江上阳跟辛宓谈完之后心里还有些不舒服，辛宓的意思是要他尽量让着他们家BOSS，可是江上阳从来都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别说他长大之后没什么人能当面给他脸色看，就算是年少时候江徊昂这个对他严格要求的家长都尽可能在能转弯的范围内对他好，裴劲英对他溺爱就更不用提了，哪怕裴曦这么作死，老给他找麻烦，只不过都是意气之争，大有那种“我只看得上你所以只跟你过不去”的意思，除此之外的大部分情况下他对江上阳也常常是有求必应，江上阳让他滚回来上课就上课，让他半夜带夜宵就带夜宵，江上阳一辈子就没怎么受过委屈，现在他对裴曦已经算是很忍让了，裴曦还在得寸进尺，偏偏所有人还觉得他应该更加顺着裴曦多一点，就因为这只妖孽随时会爆发，江上阳不高兴了，他要是爆发了连裴妖孽都得退让三分了，裴曦自己作大死，凭什么要他来看对方脸色？
可是裴曦这么静静地往他身边一坐，跟小孩子要抱抱一样黏在他身上，像是女孩子抱着自己最珍惜的好朋友，怕他一个生气就抛掉他直接跑掉了似的，江上阳低头看了一眼，看到他的双腿晃悠悠地垂在半空中，看起来没法儿着力，虽然江上阳很清楚这只妖孽是在故意卖可怜，但还是没能顶住这种攻势，心软起来颇有些溃不成军的感觉，简直作孽的感觉啊……江上阳随手把电子板丢在一边，然后叹了一口气，半靠在沙发扶手上按了按额角，觉得那里简直在一抽一抽地疼。
裴曦的确是在故意装可怜的，这种招数在十一年前肯定不管用，那会儿他们亲近有余亲密不足，只能算是把彼此当成一个能让自己不寂寞的对手，可在十一年后的现在，这一招却是屡试不爽，包括他刚回到北联盟国9区，他和江上阳之间长达十几年没有联系而变得有些陌生，甚至因为利益受益相互防备，裴曦也是用这种示弱的手段眨眼间便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隔膜，三下两下就把江上阳和他结盟的想法从半分增加到了七分，慢慢地又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局面，他一直是能达到目的就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手段合用，目标达到，他从来不太在乎过程是什么，但是这会儿听到江上阳在他头顶意味不明地怅然叹息一声，裴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心里跟百爪挠心似的不舒服，他很不想看到他家小太阳这种左右为难的模样，便语气调侃地出声道：“亲爱的你在叹什么气？你叹得我的心都碎了。”
江上阳似乎笑了一声，裴曦的头贴着他的心脏，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胸膛闷闷一动，有隐约的笑声传入耳中，只是听起来不是高兴的意味罢了，江上阳说：“是吗？我还挺想知道你心碎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裴曦仰起脸，正好对上江上阳满是复杂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无奈的味道，他不太喜欢江上阳这么看着他，仿佛他们两个之间离得特别远似的，裴曦伸手抚上他那张轩逸俊美的面孔，硬是把距离变成零，他轻轻摩挲着江上阳的侧脸，像是在抚摸一件无上珍宝，“上阳，别这么看我，我会生气的。”
江上阳和裴曦对视了片刻，良久才开口，有些迟疑：“裴少……”
“嘘……”裴曦示意他噤声，大拇指轻轻抚摸过他的唇瓣，然后裴曦身子一倾，就吻上了江上阳的唇，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长长的吻，气息交融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两个人的心跳都在重叠。
“上阳……”唇分，裴曦没有退开，还是用唇瓣轻轻地磨蹭着江上阳的双唇，一触即发，轻如鸿毛，裴曦还在缓缓地念着江上阳的名字，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但是天生带着嘲讽的调子的声线压低下来，就成了撩拨心弦的那只轻飘飘的手，忽近忽远地触碰着另一个人的心脏，震得别人的心口都一飘一飘的，悬在半空之中，找不到落点在哪里。
江上阳沉默了许久，才把手心放在裴曦的后脑勺上，微微用力压了压，有些认命地道：“别喊了，在这呢。”跑不了的。
裴曦顿时就笑了，更加用力地缠在江上阳身上，恨不得整个人都和他糅合在一起，变成一体。
吃过晚饭之后，辛宓才匆匆赶回来，他倒是的确有事要办，不然肯定不会错过潘戎的爱心晚餐，幸好潘戎是个贤妻良母小能手，在锅里给他留了不少饭菜，还是一直在保温的，辛宓风尘仆仆赶回来，捧着饭碗登时就感动得眼泪汪汪，看得潘戎手足无措的，然后就被辛宓趁机占便宜了，以感动的名义来了个爱的抱抱，还不停地蹭蹭蹭，痴汉的程度简直愧对他那张好看的脸。
吃饱喝足之后的辛宓注意到裴曦和江上阳之间隐隐剑拔弩张的气氛又缓和起来了，他大为奇怪，他还以为江上阳这次真的生气了，和他谈过之后也要想好几天才能想得通呢，没想到这会儿就和裴大BOSS和解了？辛宓知道他要江上阳一味地在裴曦面前纵容和退让，这样显得十分对不起江上阳，可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裴曦是个遇强则强的性格，遇弱又不一定弱，江上阳之前的态度过于强硬了，趁着这个时候变弱一点，反而能够激起裴曦的几分良心，让他学会反省一下自己——重点就是要裴曦体会不同的七情六欲，他才能主动把那种漠视人世的态度扭转过来，就好像是半辈子都在吃白水青菜的人突然尝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有多大几率才能够不垂涎这种滋味呢？
江上阳之于裴曦，就是甜酸苦辣咸之于一道菜，菜若是令人味若嚼蜡，又怎么能激得起人的食欲呢？
这么做虽然是有算计的成分，不过裴曦在算计江上阳，江上阳在趁机收服裴大BOSS，他们两个斗法斗得风生水起，辛宓只是适当地添油加醋，他自认还是有些用处的，至于过后会不会被裴曦秋后算账……算了，他已经债多了不愁了，被一枪打死跟被无数枪打死也没什么区别，哭叽QAQ。
吃饱喝足之后，辛宓趁着江上阳落单的时候顺嘴问了他一句谈得怎么样了，江上阳却耸了耸肩，有些无可奈何地道：“能谈什么？等他做完手术再谈吧，他不一定听得进去，反正我现在是给他下个保证就是了。”对于裴曦来说，说得越多说不定更容易让他那个多疑的脑袋抓到话语中的漏洞想歪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江上阳干脆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反正裴曦就算是不相信他的感情，也会相信他的人品，江氏总裁一言既出，什么时候是违背过诺言的？
辛宓有点纠结地捧着一杯果汁，道：“我有时候也挺难理解你们两个人的沟通方式的。”说他们两个人信任对方吧，又老是互相猜忌，谁也不肯轻易相信谁，说他们两个人不信任对方吧，很多事情上他们又很有默契，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够表达自己的意思并且被对方接收到，就像是这次闹得不愉快了，他们互相都不吭声，可是这闷不做声的就能把一件事商量好，把之前的冲突和矛盾都暂时放下来……说实话，他特别想针对这两个人来做一个实验记录，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因素才能造就出他们这么扭曲又和谐的关系。
“也没什么难理解的，只能说我们两个人都习惯了吧，他的问题从来都不会少，能够解决的先解决，搞不定的以后再说，何况我和他之间的问题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硬来的话两个人都不好受。”江上阳倒是没觉得他和裴曦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而且裴少自己也知道这次手术有多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不是他的性格，你也不用小看他，他的神经从来都是钢筋铁骨的类型，我觉得他真的被压垮了，也能比大多数人活得自在。”
毕竟别人作死都是折腾自己，但是裴曦就总是能够在自己折腾的情况下把别人也折腾得鸡毛鸭血，这种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所以江上阳虽然在某方面很担心这只妖孽，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担心他祸害人家比较多……至于裴曦他自己？在搞死别人之前，他怎么舍得死？
辛宓听罢，倒是有几分同感，“其实心理医生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真的不多，我只能给个建议而已，江总你这两个月帮的忙比我瞎忙几年都强多了。”
“阴差阳错吧。”江上阳笑了笑，觉得只能算是那么巧合吧，裴曦早一年晚一年回来，面对的场面不同，他自身的情况不同，可能他们都不会走到这一步，也许多多少少都有些冥冥中自有注定，如果他是有神论者，大概会觉得是裴劲英在上天保佑他们。
和辛宓分开之后，江上阳回到裴曦所在的书房，一进门就听到裴曦转过脸来，问道：“亲爱的，你还记得我跟你借的那笔钱吗～？”
“哦？准备好还钱了？”江上阳随口答了一句，才想起他去年在慈善拍卖会上借给裴曦拍卖裴劲英扳指的那笔钱，都不知道被裴曦借走多久了，他都快以为裴曦打算赖皮不还了。
谁知裴曦神秘兮兮地对他眨了眨眼睛，说：“年前还债是习俗嘛，虽然小太阳你还没催，但是我已经打算主动还了。”
江上阳察觉出他的态度暧昧了，警惕道：“你打算还多少？”
裴曦笑了，“三倍。”
江上阳一愣，“什么？”
裴曦说：“你借我的钱，我给你利滚利三倍弄回来了，你感动了么？准备以身相许了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礼物
还钱还得像是回收高利贷，感动没有，惊吓倒是有一点，江上阳记得他的钱借给裴曦还不到两个月，就翻了三倍送回来，而且还是第一期回笼的利润，后续还有好几笔的资金继续送回来，饶是一向被称为商业天才的江上阳都面部麻木了，他在怀疑裴曦是不是拿着那笔钱去倒卖什么军火武器之类的事情了，不然哪来的这么快速圈钱的渠道？绝对不合法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