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却始终不为所动,就算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也坐在距离贝尔摩德最远端的位置,哪怕对方搬着椅子凑过来也会迅速搬椅子离开。
他不说“食不言”,却用自己的沉默表达着拒绝沟通。
“诸伏君,你这人也太无趣了。”饭后,看着诸伏高明收拾碗筷,贝尔摩德忍不住低低抱怨了一句。
诸伏高明没有应答,只收了碗筷进入厨房洗碗,将贝尔摩德一个人晾在了客厅里。
贝尔摩德感觉十分无奈,诸伏高明的拒绝她都看在眼里,若是诸伏高明配合,她倒也乐意得罪琴酒和他玩玩,但对方一直都是这种态度,她便开始为自己感到不值。
历来与男性的交往中,向来都是男方迁就着她,哄着她,甚至就连先生都不例外。
男性,无论年纪老少、长相美丑、富足或是贫穷,对于美丽的女性总是多有优待的,但这样的优待贝尔摩德却没有在诸伏高明这里得到过,他甚至还做了油炸大虾,这是不懂怜香惜玉。
贝尔摩德修长的手指划过自己的红唇,表情有些幽怨,却又带了些不甘心。
她不想去哄诸伏高明,也不想再在这块木头的身上花费心思,但如果此时离开,岂不是说明她败了?
贝尔摩德就不相信了,琴酒如此,他养的金丝雀也能如此?
于是,贝尔摩德缓缓朝厨房走去,高挑的身体轻轻倚靠在门框上,朝里面的人娇笑道:“诸伏警官,可以聊聊吗?”
“今日天色已晚,克丽丝小姐该回去了。”
“可是我不想回去。”贝尔摩德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欲望,她迈步走进了厨房,缓缓走到了诸伏高明的身后,两只手臂从背后轻轻环住了他的的脖子。
诸伏高明身子一僵,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诸伏警官,你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警察了。”
“我已经不是警察了。”诸伏高明挣扎了一下,竟然没能挣脱开贝尔摩德的手臂。
“无所谓,在我眼里,你依旧是那个光明伟岸的警察。”贝尔摩德将头枕在诸伏高明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带着丝丝幽怨:“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在组织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那些活在光明里的人?但是我不行,从很小的时候组织就在逼我杀人了,我的手上已经沾染了陌生人的鲜血,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会下地狱的,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想活下来罢了。”
诸伏高明的语气无动于衷,直呼对方代号:“贝尔摩德,你找错人了,这样的话你该去向神父祷告,我帮不上你任何忙。”
“我没有想让你帮忙,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和谁说,如果我和神父说了,那一定会害死他的,组织的事情是不允许外人知道的,可在组织里,这样的话告诉谁都会增加我叛变的嫌疑,我真的不敢。”眼泪打湿了诸伏高明的肩膀,贝尔摩德声音哽咽:“还好你来了。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诸伏警官,你能出现在组织里真是太好了。”
美女的泪水是不容辜负的,哪怕诸伏高明知道贝尔摩德的本性,心却也因为肩膀上的湿润颤抖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认为贝尔摩德是个不幸失足的女人,是值得他去拯救的人。
可理智终究会粉碎面前一切的迷雾,而诸伏高明最不缺乏的恰恰就是理智。
“我很抱歉。”诸伏高明微微敛眸。
贝尔摩德沙哑着声音,却开口安慰着诸伏高明:“诸伏警官不要太自责,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但是我想在你的肩膀上靠一会儿。”
“我很抱歉。”诸伏高明再次道歉。
贝尔摩德还想和他虚与委蛇,小腹却蓦地一痛,她的身体随之被重击倾倒,捂着自己闷痛的腹部后退了好几步,表情痛苦又难以置信地看着诸伏高明,就仿佛是看着一个外星人。
所以……道歉是因为这个?
面对一个悲伤中的美女,诸伏高明给她来了一记无情的肘击?
诸伏高明道歉的态度足够真挚,面对“失足女性”的语气也足够沉痛,但是他的肘击同样毫不留情,几乎是用了所能用的最大力道。
诸伏高明没有扭头去看贝尔摩德的动静,而是迅速洗好碗将碗筷收入橱柜中,这才又朝着贝尔摩德第三次道歉:“我很抱歉。”
贝尔摩德:……
呸,渣男!
贝尔摩德咬牙切齿,诸伏高明就仿佛一个接连道歉却死也不改的渣男,简直让贝尔摩德想掏枪了。
就在贝尔摩德思考对策的同时,诸伏高明已经再一次下达逐客令:“贝尔摩德,时间真的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贝尔摩德用力磨了磨牙齿,确信了诸伏高明对她没有任何兴趣,她又不是那种喜欢霸王硬上弓的性格,于是也扶着腹部直了直身子,冷漠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诸伏高明顿时松了口气,如果贝尔摩德坚持要留下来,以他的武力值恐怕真不好将对方丢出去。
诸伏高明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相当积极,甚至朝贝尔摩德收敛冷漠露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快步过去帮她拉开了门。
房门拉开,门外正拿出钥匙打算开门的琴酒愣住,房间里的诸伏高明也微微发怔。
贝尔摩德见到琴酒后眼睛一亮,立刻收回捂着腹部的手,亲昵地搂住诸伏高明的脖子在他的侧脸颊上吻了一下,故意暧昧地说道:“亲爱的,别忘了我哦。”说完便开心地迈着大长腿,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琴酒原地愣了两秒,然后快速掏出手枪对准了贝尔摩德的方向,被诸伏高明连忙拦住拉进了房子。
房门闭合,琴酒失去了射击目标,却依旧表情不爽地瞪着诸伏高明。
“阿阵……”
“闭嘴。”琴酒打断了他的话,快速在房间里面搜索起来,半晌后更加愤怒:“她竟然没在家里放窃听器!”
贝尔摩德过来,若说是为了放窃听器故意那样做也就罢了,但是她没有放!
所以她过来做什么?他们两个究竟趁他不在都做了什么!
“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刚刚是故意的。”诸伏高明连忙解释。
“我当然知道!”所以琴酒拔枪是想打死贝尔摩德,而不是连高明一起收拾。
看到诸伏高明侧脸上的口红痕迹,琴酒觉得扎眼得很,立刻拿出湿巾来在他的脸上狠狠擦拭,力道大的仿佛要将高明的脸擦掉一层皮。
“贝尔摩德那个蠢货,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琴酒狂怒,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贝尔摩德给弄死。
那女人……那女人……可恶啊!
平日里她随便玩玩也就罢了,也没谁在意她有多少个男人,但是她不能碰高明!
“我才出去两天,两天!她当我是死了吗?”琴酒竖起三根手指,又气得自己掰下去一根。
诸伏高明:……
看得出来琴酒是相当生气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的日子就过得这么多姿多彩?”琴酒伸手要去掐诸伏高明的脖子,手到了诸伏高明脖子旁又转而抓住了他的肩膀,拼命摇晃:“把她赶出去啊!”
他相信高明不喜欢贝尔摩德,否则高明当年就不会一直等着他,高明对他专一又深情,但是架不住贝尔摩德她诡计多端!
万一贝尔摩德色诱呢?就算诱惑不了高明,万一她下药呢?
贝尔摩德要是在高明的卧室里放了监控,大晚上的看他裸睡怎么办?
那种妖艳jian货就不要带回来啊,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不远就有垃圾回收站,你倒是将人丢下啊!
琴酒心里边有些上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恋人,“你太天真了!”
诸伏高明则满头雾水,天真?怎么又扯到天真上来了?
“你根本不知道那女人有多可怕!”琴酒言辞凿凿,对待那个女人,并不是不被诱惑就可以保住清白的。
她会下药,还会将人绑起来,然后在高明的挣扎中……
“啪啪”,琴酒用力拍了两下脸蛋,不能多想,事情还没发展到那样糟糕的地步。
“不行,我还是要出去一趟。”琴酒转身就要走,却被高明从后面一把抱住。
“阿阵——”诸伏高明带有磁性的声音缓缓拉长,渐渐地带了几分幽怨:“你真的要刚回来就抛下我去找那个女人?”
琴酒眼神凶悍,身后的高明却又抱着他的身子撒娇般摇了摇。
“我想你了,阿阵。”带着绵长的思念,诸伏高明轻声呼唤着自己的恋人。
眼神中的凶光渐渐淡去,琴酒无奈地叹了口气,抓住诸伏高明环在自己胸前的手,他明白,自己永远斗不过这只狡猾的狐狸。
“我也想你了。”琴酒的嗓音同样带着深情,却又有些委屈。
他想念高明,想念到做完任务立刻就赶了回来,结果却看到贝尔摩德亲吻高明。
都怪那个女人,竟然连他的高明都敢碰!
“我在国外一直很想你,和你视频之后就更想念你了。”琴酒倾诉着自己对恋人的思念,也倾诉着自己此刻的委屈:“我以为你也一样想我,但你好像和那个女人玩得很开心。”
“你一定要这样挤兑我吗?”诸伏高明叹了口气。
琴酒扁了扁嘴巴,他知道。
他知道高明对他很专一,他知道那么多年高明都没找过其他的恋人,现在就更不可能,但是那个女人真的很可怕,尤其是在插足他人感情方面。
琴酒转身,正对着诸伏高明说道:“你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和贝尔摩德私下接触。”
“好,我保证。”诸伏高明没有半分迟疑,他完全不想和那样一条毒蛇般危险的女人再有什么私下里的接触,最好就连明面上都不要见面。
“我信任你,高明,但你也要相信我,贝尔摩德不是什么好东西。”琴酒叮嘱自己的恋人,对贝尔摩德的前男友如数家珍:“你知道美国那个影帝吗?她之前的搭档,他们两个拍戏的时候天天在一起,还有罗伯特,那个年轻的导演,听说花了大价钱买了贝尔摩德的一顿晚饭,你觉得他们真的只是共度晚餐?还有……”
“阿阵。”诸伏高明不得不打断他,苦笑:“你能不能不要对其他人的情史这么如数家珍?”
“都是她和我说的。”琴酒咬牙:“那女人将那些男人当做是她的战利品,再没有比这种性子更恶劣的了,所以高明,我知道你很精明,也很谨慎,但是在这方面她防不胜防。”只要给贝尔摩德一丝机会,她就会趁虚而入,琴酒不想让高明也变成贝尔摩德挂在嘴边的“战利品”。
“我明白。”诸伏高明明白琴酒的担心,也明白今天自己估计要花费很大力气才能哄好琴酒了。
他搂住自己的恋人,然后轻轻咬住了琴酒的耳垂,发出带了浓浓欲望的低喘与询问:“让我们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好吗?”
琴酒的眼神有些发直,在这方面,他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两人没有回到卧室,就在客厅的沙发上,诸伏高明将琴酒推倒在沙发上,轻轻拆开了这份从国外匆匆赶回来的礼物,又在对方想要开口时用唇堵住了他的嘴巴。
这种时候,可用不到语言这种东西。
一晚上的时间,诸伏高明将琴酒从愤怒与惶恐中拉回到一片安逸之中,身体力行地让他再不用担心什么,他们从客厅到书房最后到卧室,诸伏高明没有脱掉他的上衣,他让琴酒自己咬着,他很喜欢听从对方口中发出的那种模糊不清的呜咽。
他是他的,爱是他的,身体也是他的。
贝尔摩德?那是什么?诸伏高明不知道。
一款烂苹果罢了,哪比得上烈性十足又馥郁醇香的琴酒。
“我要写报告了。”中午,琴酒揉着腰从被窝里起来。
诸伏高明关心地看着他,问:“不再休息一下?”
“不了,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再不交先生会起疑的。”琴酒说道,就坐在床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以往他报告交的最早,一般通宵就搞完了,结果这会儿还没动笔。
诸伏高明笑了下,打开药瓶吃了片药,就见琴酒朝她望了过来。
“维c,要来片吗?”诸伏高明晃了晃手上的药瓶发出邀请。
琴酒没要,语气有些不满:“缺维生素不知道买点水果吃?我又不是没给你留钱。”
诸伏高明笑了笑没解释,琴酒的确给他留了不少钱,所以他才能每天如鱼得水,才可以送水无怜奈房子带她去做美甲,比当警察的时候要财务自由多了。
“水无怜奈现在还天天盯着你吗?”琴酒又想到了贝尔摩德,问:“昨天她为什么没在?”
“CIA这几天在商量抓捕哥顿的事情,所以这两天水无怜奈找我请了假。”
“请假?”琴酒的眉头拧了起来,那家伙还敢请假?
一个连代号都没有的家伙,对于他发布的任务竟然敢不好好完成?如果不是知根知底而且CIA还可以利用,琴酒说不定会直接杀了她,毕竟水无怜奈昨天如果在就不会发生高明被贝尔摩德黏上的事情了。
“对了,这次的行动你要不要参与?”诸伏高明问。
“不参与。”
“那要不要躲出去?”
“我才刚回来。”琴酒不满,他才刚回来又躲到哪里去?他才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就躲出去,更不想远离高明。
“可如果你在组织里,哥顿一旦被抓,说不定会被怀疑。”诸伏高明解释,现在琴酒若是去国外做任务反倒最好不过。
“不躲,朗姆只要还有个脑子就知道我不可能和CIA合作,这种事情牵扯不到我。”琴酒语气坚定。
诸伏高明闻言却笑了,看来琴酒对组织的忠心深入人心,只是很可惜,这个人的忠心已经不属于组织了,是属于他高明的。
“让我想想你写完报告我们去哪里玩比较好,有什么推荐吗?”诸伏高明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到合适的地点。
“我知道有家酒吧地下有个黑拳场。”琴酒活动了一下手腕,问高明:“已经很久没去了,晚上要不要陪我去耍耍?”
“你去打黑拳?”诸伏高明很意外,琴酒看着不像是缺钱的。
琴酒也猜出诸伏高明在想什么,说道:“只是喜欢罢了。”
那种地方,充满着血色的暴力,有些时候琴酒会做一些交易之类毫无刺激感的任务,就会到那类地方去找刺激。
有些时候是鸦场,有些时候则是黑拳场。
现在只能去黑拳场了,毕竟鸦场已经被高明带人拔掉了。
一想到这一点,琴酒看着诸伏高明的眼神就幽怨一些,高明立了个大功不假,却将他平日里的娱乐直接削减去一大半。
“很刺激吗?”诸伏高明问,想要报警的手指蠢蠢欲动。
琴酒却没能看出诸伏高明的想法,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相当刺激!”
于是,深夜。
酒吧中,琴酒阴沉着一张脸,一旁诸伏高明和松田阵平却精神奕奕。
完了……
琴酒想,他的娱乐设施又要少一个了。
琴酒扭头看向诸伏高明,几度欲言又止,就不能不对黑拳场下手吗?这里虽然也会有伤亡,但基本上都是自愿的……也没有伤天害理到哪里去吧。
“阿阵,不带我们下去看看吗?”诸伏高明温柔的询问。
松田阵平也看向琴酒,眼神中充满跃跃欲试。
琴酒:……
好嘛,他的跃跃欲试是下去打黑拳,这两个家伙的跃跃欲试是把黑拳点打掉。
琴酒捏了捏眉心,到底还是拗不过高明,走到一个工作人员那里和对方对上了暗号,然后三人便被安排进了特殊的电梯,直通地下黑拳场。
松田阵平仔细看着,工作人员按下的不是普通的电梯楼层数,而是一串密码,怪不得这里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没有暗号的人是根本就进不去的。
“加油!”
“打死他,掐他的脖子!偷他的桃子!”
“上啊,掰断他的手脚!”
才到黑拳场,残忍的喊打喊杀声便令松田阵平很不舒服,虽然他长得凶神恶煞,但事实上还是个非常优秀的警察,面前的一切都让他打从心底里反感。
这里的拳赛说是拳赛,但事实上没有任何规矩,只分武器场和非武器场,不关你是用拳头还是用指甲挠对方,所有的小手段都可以使用。
“扑哧”,擂台上的一个大汉眼睛被他的对手给抠了出来,紧接着便发出痛苦的哀嚎,但是大汉却没有离场,就算是看不见也四处寻找着对方,直到他青筋迸起的脖子被对方掰折。
这恐怖血腥的一幕落在诸伏高明和松田阵平的眼中残忍极了,如果不是还保有一份理智,两人真想现在就上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