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过是喜欢了个人而已,怎么就非得这么难?
冉宁没勇气推门进去,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转身走去客厅,看着冉雯的照片,眼泪夺眶而出——
妈...妈...
我好累啊,到底应该怎么办?
你教教我吧...
这边,陆迢刚从直升机上下来,就听值班室的小何说有人找她,是个老爷子。
老爷子?
陆迢边往值班室走,边琢磨是谁。
到了门口,还没进去,隔着窗户就看见了里面的人,顿时一愣。
是冉宁的外公,冉峰。
两人就近去了一家饭馆。
陆迢起身倒茶,弯腰恭敬道:“您喝水。”
冉峰喝了口茶,笑了笑说:“你挺有名气的,我一提你,人家就夸,说你厉害呢。”
陆迢谦虚“还好。”
她不知道冉峰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这事儿冉宁知道吗?应该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会提前告诉自己的。
这会儿人坐的端正,心里却七上八下。
待半盏茶饮尽,冉峰终于开口“我来找你..没别的,就是想跟你谈谈,你和宁宁的事。”
陆迢后脊背冒汗,佯装镇定“您...您说。”
“你和宁宁...宁宁她像她妈,看着柔弱,其实性子很倔,平常什么都好说,可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她势必要一条道走到黑,我们年纪大了,年轻人的事...劝不住,何况...你上次出事儿,宁宁也差点儿没了半条命。”
冉峰叹了口气——
“她外婆没坏心,也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我们做长辈的有做长辈的思量,上次你来家里之后,宁宁就说要搬回云辰去,那孩子嘴硬心软,嘴上说要搬,却也一直还在家里住,可我和她外婆都能看得出,她心里难受,有些事跟父母都不一定能交心,更别提我们做祖父母的,孩子大了...由不得人,其实我们对宁宁的人生大事,并没有太多期望,她喜欢谁想嫁谁,我们都愿意随着她,只是...想不到她会喜欢...”
“喜欢就喜欢了吧,我们百年后,总得有人陪她,要是找个宁宁不喜欢的,纯粹让她因为我们两个老的妥协,那以后我们要是不在了,她又能靠什么支撑呢?现在年轻人结婚离婚都像过家家,我跟她外婆看得开,那张红本本保证不了什么,最重要两个人的心要绑在一起,日子才能过得长久,你说是不是?”
陆迢猛地站起身,认真道:“爷爷,您放心,我肯定会对冉宁好的!”
“你坐你坐...”冉峰摆手“先不要着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陆迢这才又坐下。
冉峰拧着眉,眉心现出一道川,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我来之前跟她外婆商量了,我们对你们的事管不了,宁宁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就算我们现在不同意,将来我们不在了,你们也照样会在一起,与其让孩子恨我们,不如随了她的心,而且我看得出你对宁宁是真心的,可我现在有一个顾虑?”
“您说,我能做到我一定做到,做不到的我也想办法做到。”
陆迢是认真的,只要老人能同意她们在一起,就是跳火坑,她都跳。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跟她外婆就是想问问你,你这工作能不能换一换?”
“....”
冉峰端起茶杯,又将剩下的半盏茶水饮尽——
“宁宁她爸妈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我听冉宁说过。”
“她妈妈早逝,走的时候二十八岁,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我和她外婆心里永远的痛,她妈妈是早产儿,生下来的时候就跟我手差不多大,一出生就进保温箱,病危通知下了三次,专家大夫会诊,都说这孩子活不了,问我们还要不要治?自己的孩子,怎么能放弃?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治!最后这孩子还真就活了,活是活了,可身体一直都不好,从小大到三天两头发烧感冒,最厉害一次烧成肺炎,又被下了病危通知,可她命大,住了一个月的院,又好了。”
冉峰回忆这些,眼中噙笑含泪——
“我们两个呀,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辈子什么都不求,就求她能平平安安,好不容易盼到孩子长大,结果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谈就谈吧,偏偏找了个家境不好的,又是在南武那样的小地方,她外婆死活都不同意,她妈胆子大..比宁宁大太多了,管你们同不同意,转头从家里偷了户口本,就跟苏志伟...就是宁宁她爸爸..领证了。气归气,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再气也还是爱的,后来...就有了冉宁,这孩子一点没像苏志伟,全像了她妈妈,我跟她外婆嘴上不说,心里别提多高兴...有家有丈夫有孩子,我们以为这日子终于过好了,谁料得到...料得到...”
冉峰僵住,良久后...
长长的呼了口气——
“说没就没了,说没就没了啊,我一夜就白了头发,冉宁她外婆也差点儿跟着去了,她外婆因为这件事一直一直责怪苏志伟,后来苏志伟出事坐牢,宁宁在学校被欺负霸凌,他们家竟然一个知道的人都没有!为什么改名换姓!我的女儿嫁给他,给他生了孩子!我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有什么苦衷!我作为父亲,我都没法接受!我们把宁宁接到身边,照顾她,培养她,不是想让她有多大出息,也不要什么回报,我们就求一个宁宁平安健康,你能懂吗?”
陆迢眼眶泛红“我懂。”
这何止是冉峰跟张素宁的意愿,天底下没有哪个的父母,不想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
“所以啊,你的工作...我们怎么能放心?”冉峰说了这么多,终于说到正题上了“上次你出事,宁宁半条命没了,要是再来一次,你还要让她半条命没了吗?你平安回来还好,万一你回不来呢?你要宁宁怎么办?我们年纪大了,指不定哪天就走了,到时候她身边就没人了,留她一个人在这世间,孤苦无依吗?这样天天提心吊胆和你过日子,就算宁宁肯,我们也不同意!”
冉峰有些激动,桌子被他敲的哐哐响,陆迢垂着头没敢说话,她觉得那拳头不单单砸在桌子上,更像砸在自己心上。
老爷子稍微缓了缓,平复了些情绪后,复又开口道——
“这就是我们唯一的诉求,你要是同意就来家里吃饭,要是不同意...那你和宁宁立刻给我断干净!”
陆迢心一惊。
说罢,冉峰就要走。
陆迢忙起身“我送您——”
冉峰摆手“不用了,我坐地铁回。”
老爷子脾气也犟,陆迢怎么说他都不让送,陆迢没辙,只能跟着他,亲自把人送上地铁,看着地铁开远,才慢慢收回目光。
.....
.....
周四,冉宁做完手术下班,一出住院部,就被陆迢牵住了手。
“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啊。”
语气轻松平常,俨然一对老夫老妻,冉宁听在耳朵里十分受用。
刚坐进车里,陆迢就凑过来帮她拉安全带,咔哒一声系好,这人的吻便紧随而至,细细密密的压下来,一寸一寸,吮自己舌根发麻。
“轻点儿,疼...”冉宁说话都有颤音。
陆迢没藏着“我想要你。”
回到家,一开门就把人拽进去,抵着门板就是一通亲,亲的冉宁手软脚软,除了仰头迎合,再没有别的力气。
陆迢拖着她,去到浴室,打开花洒。
扶着她,然后一路亲下去。
太快了,几乎没有前戏...
冉宁觉得陆迢反常,捧着她的脸——
“你怎么了?”
“刚刚跟你一起从电梯出来的人是谁?”
“你吃醋了?”
“不行吗?”
冉宁笑出声,去亲这人的眼睛——
“同事,人家早结婚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我不管,我就是吃醋。”
“那怎么办?”
陆迢没说话,瞄了眼浴缸,冉宁立马就懂了,手指插入她的发间,骨头儿都酥了...
软软的道了句:“去放水...”
放好水,陆迢捂住冉宁的眼睛,然后去亲她。
陆迢早红了眼圈,她望着怀里的人,无论多少遍都不够...
没什么能和她比的,全宇宙只有冉宁最重要。
事后...
陆迢抚着冉宁的脸颊——
“我想去你家吃饭。”
“想吃你外公烧的鱼。”
“总得讨讨老人欢心吧。”
熬了一夜, 陆迢眼底乌青,平日精力无限的人,此刻被阳光一照,竟难掩疲惫。
“这两天是不是很忙?我看商楠的朋友圈说你们在夜航训练。”
夜航训练跟白天训练不一样, 能见度很低, 飞行员哪怕视力再好, 所能看见的地方也十分有限,基本上处于‘盲飞盲降’,这样的训练不仅要求飞行员技术过硬, 还必须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所以在精力方面的耗费就格外厉害。
冉宁看着她的黑眼圈, 心疼她——
“要不改天吧, 今天你先好好休息,外公外婆那边等什么时候你闲下来,咱们再过去也不迟。”
“别啊, 都说好了,而且万一中途再有别的训练怎么办?总不好让老人家等咱们吧。”陆迢边说边把身上的短袖脱下来, 走进卫生间“我冲个澡就好了, 没事儿。”
冉宁捡起陆迢脱下的短袖,习惯性的放在鼻尖底下嗅了嗅, 没什么汗味, 只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皂清香, 她身上一直都是这个味, 小时候就是这样,现在长大了也还是这样, 干净清爽的味道。
把短袖扔进盆里泡上, 转身又去衣柜重新拿了件新的给她, 冉宁站在门口望着莲蓬头下被水打湿的那人,眉间略有思忖——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着急呢?”
“嗯?”陆迢没听清,撸了把头发“你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冉宁摇摇头“你赶紧洗吧,干净衣服给你放这儿了。”
说完,便关上门出去。
等陆迢洗完澡再出来的时候,之前换下的短袖,已经被冉宁洗干净晾在了阳台。
薄薄的T恤,亮白亮白的,都是洗衣皂的味道。
两人去到停车场,陆迢刚要去驾驶座,就被冉宁拉住——
“我来开吧,你去睡会儿,等到了我叫你。”
“不用吧...”
“听话,快去。”
冉宁坚持,陆迢便没有再拒绝。
她坐在副驾驶上,头往后靠着椅背,抱起胳膊闭眼休憩,黑长的睫毛微微翘动。
其实陆迢不困,就是眼睛乏,常年飞行训练,她的脸总要黑一些,细看之下还有些小斑点。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总会想起以前程晋说过的话,他说学飞行这事儿对女孩子来说太辛苦,说完却又自问自答,不过有什么事情是不辛苦的?你想成功,想享受成功之后的掌声跟鲜花,辛苦就是必经之路,纯粹玩出来的快乐都是虚的,只有付出了劳动,你的快乐才是真的,才有意义。
陆迢钦佩程晋,但她不是程晋,无论问自己多少遍,自己也做不到师哥那样。
她是爱这片蓝天,可她更爱身边的这个人。
陆迢想,这无关大情大义,单纯人性罢了,如果师哥还在,陆迢也很想问问他,后悔吗?
独留爱人在这世间,后悔吗?
若是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会走一样的路吗?
“有人超车。”陆迢突然说话,反应比开车的人还快,抬手碰了下左转“别管他,让他先过吧,我们不跟他抢。”
冉宁一愣,旁边果然有辆车超过去,诧异道:“你没睡吗?”
陆迢一直是闭着眼的。
“睡了一小会儿。”
再次来到冉宁的外公外婆家,陆迢依旧谦卑有礼,毕恭毕敬的跟两个老人问好。
冉峰看着她,神□□言又止,可最后也没说什么,转头望向自家老伴,忽然指着架子上的茅台说——
“今天咱们喝点酒,小陆你能喝吧?”
张素宁一听这话,立马蹙起眉来:“好好的喝什么酒...”
“你别管,我今天就是想喝。”冉峰手指了指陆迢,又指了指家里的空卧室“没事儿,今天咱们敞开喝,要是醉了...大不了就住家里,让...让外婆..给、给你收拾收拾。”
称呼变了。
张素宁没有任何反应,居然还在一旁点头。
冉宁本来想劝别喝的,结果被俩老人这情况,搞得有些懵,怎么突然、突然就变称呼了?
疑惑的目光投向陆迢,这人正点头连声说好。
两人这趟过来意味着什么,除了冉宁以外,大家都心知肚明。
陆迢视冉宁疑惑的目光于不见,她想...自己来都来了,就别再横生困扰,一则让冉宁放心,二则也让老两个安心。
冉峰开了酒,故意冲冉宁拿来的杯子挑刺:“哪有人喝茅台用一次性杯子的?去换白酒杯来。”
“咱们家有白酒杯吗?”冉宁问道。
“家里没有,楼下超市总有吧,你去买。”
冉宁一愣“现在?”
“当然是现在,我今天就想好好喝顿酒。”冉峰举着茅台,大声扯着嗓门...就差敲桌子了。
冉宁不是不愿意去买,只是这样一来,不就把陆迢一个人留这儿了?她怕自己不在这人应付不来,毕竟外公外婆的态度也还没有明确。
“那...陆迢你陪我去吧。”
“一个杯子,你还要人陪你,自己去...快去快回。”冉峰打断她。
气氛有点怪,冉宁觉得外公好像故意要把自己支走似的。
眉心微拢,刚想再说什么,一道温柔的目光投来,陆迢声音清润,笑着冲自己挑眉——
“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不得不说,陆迢的这句话确实安抚许多,冉宁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就回来。”
陆迢:“嗯。”
人刚走,几人的情绪便沉了下来。
冉峰长叹口气,他问:“小陆,你想好了?”
“嗯,我想好了,就是办交接还需要点时间。”陆迢简单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不急不急。”冉峰手扶着膝盖,边说边搓了搓“是为难你了,那天我回来后,我跟宁宁她外婆,越想越觉得这事对你不公平,但是...但是我们也希望你能理解,毕竟我们做长辈有我们长辈的顾虑,我们经历的太多了,实在是怕了啊。”
话落,张素宁也跟着叹气。
他们是冉宁的亲人,陆迢爱冉宁,自然也爱他们,爱屋及乌这个道理,从小她爸就挂在嘴边。
做人要有担当,自己竟然让人家把孙女给自己,那这个责任不论多大,自己都有义务承担。
陆迢嗯了声“我不为难,我明白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
与此同时,冉宁买了杯子就往回跑,等她回来的时候,就见陆迢跟外公外婆他们一脸深沉,愣了愣——
“怎么了?在聊什么?”
“外公说我棋下得好。”陆迢反应快,笑笑道。
冉峰立马会意,摆了摆手:“对对对,棋品如人品,棋下的好的人,人品自然也不会差,小陆啊,回头找个时间,咱们俩个在切磋切磋。”
陆迢应道:“哎。”
随即就要去拿酒杯,被冉宁躲开——
“不能直接用,我去洗一洗。”
“好。”
冉宁边洗杯子边回头朝饭厅看,下什么棋,要这么严肃?
等洗干净杯子,陆迢便主动接过,然后将酒斟满。
这一杯,陆迢一口闷到底,白酒辛辣的气味,蛰的舌尖刺痛。
再看冉峰也一样,举起杯也是一口闷到底。
冉宁觉得怪...真的怪。
就好像看电影,上一秒还是生离死别,下一秒就阖家欢乐,中间没有丝毫衔接,冉宁看不明白这剧情,到底是自己错过了?还是他们快进了?
视线一瞥,陆迢酒劲上脸了。
冉宁顾不得再胡乱琢磨,手底下悄悄地碰了碰陆迢“你少喝点儿。”
陆迢眼睛眯着一条缝,嘴角咧到耳根子后面,笑的傻乎乎——
“没事儿~”
饭后,冉宁陪着外婆收拾碗筷。
这顿饭她吃的并不安稳,越想越觉得古怪,看着老人花白的鬓角近在眼前,冉宁有些沉不住气,弱弱的叫了声——“外婆...”
“嗯?”张素宁表情淡淡,和平常一样,没什么不对。
“外婆,你觉不觉得外公怪怪的?”
“哪里怪?”
“就...我说不上来。”
“我看挺好的。”
“.....”
不仅外公怪,外婆也怪。
陆迢的酒量还没冉峰好呢。
老爷子拉着她一个劲儿的说话,她除了点头就是嗯,看着腿站挺稳,其实脑子早就晕乎了,盯着冉峰的嘴,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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