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什么醒?你都说了是初恋,早八百年前的事儿,误会就误会呗。”
“你别害我行不行~”
“什么意思?我配不上你?”
“哪敢啊...是我,我配不上您老儿。”
陆迢一脚油门轰出去。
....
「“你的未来,根本没有我。”
“是。”」
那个炎热的夏日,成了陆迢心中的梦魇,越想忘掉就越记得清楚。
整个暑假,陆迢颓的一塌糊涂,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好在她爸她妈都忙,免去了被父母唠叨的烦恼,只是这种状态让陆迢很恼火。
自己跟自己说,不过就是分手,没什么大不了,然而下一刻,眼睛就又红了。
也是那个暑假,陆迢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爱哭。
2017年,盛夏——
“姓名?”
“陆迢。”
“性别?”
“女。”
“年龄?”
“23。”
“为什么学飞行?”
商楠抬头,看向眼前的女生,一双漆黑的瞳仁深邃沉重。
片刻后——
“因为辛苦。”
“为什么要进救助队?”
“我想当英雄。”
商楠在本子上勾勾画画,忽然笔尖一停——
“谈过恋爱吗?”
“....谈、谈过。”
“现在还在谈?”
“分了。”
商楠点点头,又在本子上勾了勾——
“再问你一个问题,平常看片吗?”
“....什么、什么片?”
“你说呢?还有...别的片?”
陆迢倏地打了个立正,字字铿锵有声——
“报告!我看动画片!”
受家庭环境影响,从小就有英雄梦,抛头颅洒热血,为祖国为人民,陆迢一开始的确抱着这种随时准备牺牲的态度。
但出过几次任务后,忽然觉得,想当英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慢慢地英雄情结就被放下来,再后来...又觉得,这职业也没什么特殊,无非就是别人工作在地下,她们工作在天上。
除了每天训练辛苦点儿,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了。
直到,有一年春节——
1.救助队接到紧急任务,要去海岛转运一位突发疾病的小孩,当她架着直升将小孩交给当地接应的120,再返航时天已黑透,她坐在驾驶舱,俯瞰整座城市,万家灯火通明,陆迢心中的感动也被照亮——
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这份职业的伟大——
做不做英雄不重要,平安落地才最重要,这是生的希望。
第一次看片,大概是十五岁。
无意间戳进去的网站,点开就是那个画面,不过...当时陆迢对这些还没有概念,纯属小屁孩一枚,才几秒就觉得恶心,退出来的时候反手点了举报。
后来认识冉宁...两人谈恋爱的时候,自己又偷着搜过一次,这回看跟上回看,感觉大不一样,会脸红会心跳会流汗,她在标题分类里查找,发现有女女love,再次点进去——
跳出来的画面叫她口干舌燥,比刚刚的还要震撼。
幼小的心灵受到冲击...
才看了五分钟,当天晚上就做梦了——
半夜醒来枕头被汗全打湿,全身上下跟从水池子里刚捞出一样,逼着自己不得不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回来就失眠了,大半夜不睡觉,翻出书包里的直尺,对着手背量了量,有9厘米。
现在想想,这应该是自己做过最无聊的事,还拿手机百度:
中指9厘米算长吗?
冉宁到家到后,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换了件宽松的居家服立马顺眼许多,她拿着弄脏的衬衫往卫生间去,侧目一撇视线落在那件黑白格的运动外套上——
耳朵蹦出陆迢说的那句‘影响不好。’
冉宁眼微眯,小的时候就不学好,长大了也不改,深吸了口气——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便走过去把那件运动外套也一并拎去卫生间。
她把盆子里接满水,将衣服泡进去,又倒了些洗衣液,饮料渍没有咖啡渍那么难洗,没怎么费工夫,简单搓揉两下就干净了。
冉宁把衣服晾在阳台,这会儿又开始犯愁,洗是洗干净了,可问题怎么还给她?
摸出手机,打开高中□□群,在群成员里翻了一圈,才想起来,陆迢早退群了。
分手后,自己删了她的联系方式,而她干脆删了所有,高中群,校友群,学习小组群,但凡有自己在的群,她全退了,就连白黎的她都没拉下,也删了,那股子狠劲儿,不像恋人分手,像自己杀了她全家。
冉宁环着胳膊,看着衣架上还在滴水的外套——
真搞不懂...到底是谁更狠心?
华清飞行队宿舍——
商楠洗脸洗到一半,手机在外面桌子上震得嗡嗡直响。
“陆迢,帮我看一下——”
陆迢拿起手机“是余姐,让你帮忙给朋友圈第一条点赞。”
“你帮我点一下,上回她帮我点的,集一个大白鹅呢。”
打开朋友圈,顺手点了个赞,正要放下时,忽然弹出一条回复——
白黎:统一回复:感谢大家的祝福,也谢谢全世界最好的冉姐姐给我做伴娘,爱你爱你~
上面配了九宫格,每一张都是白黎,只有最后一张是冉宁,穿着香槟色的伴娘裙,笑吟吟地看向镜头。
陆迢定睛看了好一阵儿,直到商楠洗完脸出来——
“发什么楞?”
陆迢扬了下手机“点完了。”
华清医院。
这天中午——
陆迢敲响院长办公室的门,没人应。
再敲了敲,对面主任办的门倒是开了——
“陆迢,找你妈妈啊。”
“昂,我妈让我给她送药材,她去哪儿了?”
“开会去了,没跟你说吗?”
“没。”
“那估计是没来得及,这段时间上面总开会,好多时候都是突然通知的,你给我吧,我拿给她。”王主任看了眼表“不然,等她开完回来估计得四点多了。”
四点多?现在才刚十点...
“行,那谢谢王叔了。”
陆迢对罗女士这种临时放鸽子的行为司空见惯,自打记事起,她妈跟她爸就一个赛一个的比着忙,得亏生在家属大院,一个单位工作彼此间都认识,每天饭点一到,只要看见她在小区里面晃,那些奶奶阿姨、大妈大婶的就冲她招手,叫她去家里吃饭,她也不客气,一碗米一碗肉吃得比谁都香。
久而久之,陆迢那张嘴就跟抹了蜜似的,甜得哟~但凡认识她的,没一个不喜欢。
但也因为这样,少了父母陪伴,性子全往野了长,可终究不是什么坏孩子,无非淘了些,皮了点。
离开行政楼,陆迢又去到住院部,她坐在花坛旁边的长椅上,一手抄兜另只手捏着手机玩游戏,时不时抬头看一下,然后就又低头,两条腿抻地笔直,一副懒懒闲闲没事干的样子。
......
医院中午十二点下班,中间有两个小时休息,冉宁习惯性地擦了几下驱风油,便拿过饭卡去找白黎。
刚走到护士站,就见白黎拿着手机在回微信,一见她来立马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亲爱的~你先去吃,刚刚万康跟我视频,说在东关街给客户选礼物,让我帮他看看,我得先给他回视频。”
“行,那你吃什么,我给你打包。”
“六号窗口换师傅了,糖醋排骨吧,可香了!”
“重糖重油重淀粉,你不减肥了?”
“我已经饿了好久,今天先停停,明天再说吧。”
“好吧。”
很快下到一楼,刚出大门没走多远,冉宁脚步突然顿住,眼尾的余光慢慢转正,落向不远处的长椅上,意外地撞进一道视线中——
那人肩膀微斜,正朝她投来仰视的目光。
——陆迢?
她怎么在这儿?
距上次在幸福孤儿院见面,已经过去一个礼拜。
每次见面都不大愉快,冉宁本想一走了之的,可她衣服还在自己那儿,虽说不是什么大牌子,但...家里一直放着初恋的外套,似乎也不大合适,早点还给她,省的节外生枝,被人误会。
想到这儿,便走了过去。
陆迢跟前几次一样,不说话也不动,但就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说实在的,冉宁特不习惯...
九年不见,哪儿学来的臭毛病
手指勾了勾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稍一思索就想清楚,与其躲躲闪闪,不如大大方方,她们不过就是谈了场恋爱分手罢了,又不是杀父之仇,没到不共戴天的程度。
冉宁主动迎上眼前目光,声音不急不慢,眼神不卑不亢——
“好巧。”
陆迢有那么一刻失神,竟然朝太阳看去,正中午的太阳刺眼的厉害,她连光晕都没看清,就被刺的低下头,眼前全是明晃晃的小白点。
好一会儿,陆迢的眼睛才恢复正常,再度抬头看向眼前人,不是错觉,没有眼花,是真的。
她真的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话。
动动嘴皮,吐出一个字:“巧。”
巧什么意思?冉宁耐着性子,依旧保持友好风度——
“你怎么坐在这儿?”
陆迢抬手指了下头顶垂落的桃树枝,吐出两个字——
“辟邪。”
冉宁气结,原来自己是鬼啊?
有大白天出来的鬼吗?
自己刚刚就不该过来!
“有事?”
陆迢一副不嫌事大的欠揍模样,又吐出两个字,
有事?是自己有事吗?还不是你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想走都没法走!
冉宁确定她是不打算跟自己好好说话,语气干脆也生硬起来——
“你的外套在我那儿,怎么还你?”
“对哦,你还拿着我衣服呢。”
什么叫我拿着你衣服?明明是你自己给我的...
“这样吧,你明天来医院,我还给你。”
“明天?你以为我很闲吗?天天有事没事来医院?”
“....”
“下次吧。”陆迢掏出手机“电话说一下,下次我来,提前联系你。”
冉宁没犹豫,快速报出一串数字,现在的自己只想赶快把衣服给她,然后再无瓜葛,省得回头她真‘撞鬼’,再赖上自己。
陆迢把号码存进手机,十分客气地给了个‘冉医生’的备注。
忽然——
“是真的吧?”没头没尾冒了句。
“能打通吧?不需要我打过去确认吧?”
“....”
“我也是担心,毕竟...你的手机...”
话没说完,冉宁突然伸手夺过手机,下一刻右下角的口袋铃声大作。
原把手机塞还陆迢——
“回头你联系我吧,走了。”
腿还没来得及抬起,长椅上坐的人豁一下站起来——
叫了声:“冉宁。”
冉宁眉眼泛着清冷“还有事?”
陆迢摸了下肚子,歪着脑袋四处乱瞧——
“你们医院有没有不刷饭卡的食堂?”
“你们敬爱的罗院长叫我过来跑腿,到饭点儿放我鸽子,说开会去了,把我一人扔这儿,我饿了。”
冉宁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想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医院,原来是找妈妈...
想了想——“你要是不介意,那跟我走吧,刚好我也去吃饭。”
陆迢眼珠转动,眉毛微挑,吐出两个字“好啊。”
.....她往哪看?
冉宁咬住腮帮子...有病吧?
白衬衣有什么好看的?
捏着领子,往中间拢紧“走吧。”
....
因为周日的关系,食堂人没有上回来时那么多。
陆迢跟在冉宁身后,像是第一次来,目光在各个窗口转悠。
“你想吃什么?”
“肉。”
冉宁指了下电梯“那楼上吧,楼上六号窗口的糖醋排骨挺不错。”
“行。”
两人去到二楼,陆迢弄了一大盘肉,光是糖醋排骨就打了两份,再上加什么五花肉、辣子鸡...麻辣鱼块...
全混在一起...
这饭...有点不大像给人吃的?
食堂里没人这样吃,周遭经过地都忍不住朝她看。
“你...”
“怎么了?”
冉宁也有点懵——
“你要不要吃点菜?”
“不用,最近在控制体重,我吃肉就行。”
“你认真的...?”
“嗯,反正比吃草舒服,再说...我什么饭量,你不知道?”
痞痞的,慵懒的,尾音从鼻腔里哼出,擦过自己的耳轮。
陆迢饭量不小,高中的时候自己连一份素砂锅都吃不完,她却得多要颗蛋,再加个手抓饼,偏偏又是个不长肉的体质,吃那么多,也不知道吃去哪里?砂锅店的老板娘还偷偷问过自己,陆迢是不是身体有病?不然怎么吃那么多还不胖?
冉宁捏着饭卡,手指没由来地一紧,目光停在她脸上顿了大概半秒,才挪向别处。
然而始作俑者却什么反应都没有,长手一伸从消毒柜里捞出两双筷子,眼神示意前方——
“坐那儿行吗?”
“行。”
随即,大步流星的朝靠窗的位置走去,冉宁看着她的背影,脑后的发尾扎着后颈衣领,腰背挺拔,身姿端正,每一步都踩得实在,像青松又像白杨。
其实,她变化挺大的,性格上。
以前年纪小成天抱着滑板,见谁都要炫两下,满嘴跑火车,没个顾忌,唯独跟自己一起时,精明全变作傻气,开玩笑也说冷段子,但绝对不敢用现在这样痞痞的语气,她那时很纯很小心,却又藏许多小心思,经常和自己说话,都要琢磨很久,但凡张口就是那种带一点点酷,一点点逗,以及装作不经意,实则放在心上的关切。
高二吧...
有次心情不太好,但自己掩藏得很好,因为白黎都没看出来,可陆迢却趁着大课间跑过来,问自己是不是昨天没睡好?怎么感觉没精打采?
那一刻自己很诧异,她们只在早读课前打过招呼,其余时间根本没有说话,就连目光都没有对视过?她怎么会发现?
口是心非地摇头说没有。
陆迢的表情很明显是想再说点什么,虽然那时她俩因为王婉晴的事情,已经开始说话,但还是不怎么太熟,如果这时候说太多,不仅不会起到安慰的效果,反而会生出逾越的感觉。
陆迢开玩笑归开玩笑,但在这方面一向很有分寸感。
她像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一样,没有追问,说了句那就好,便离开了。
自己不会交朋友,现在是,那时也是。
看她走了,心里又觉得刚刚不该那样,毕竟她是好意...
就在冉宁想着,要不要过去跟她主动说话时,她却又跑过来,站在自己身后,嗓门故意抬高,问旁边的刘亮——
“爸爸给儿子取名字吴北,护士失误少写一笔,十年后,震惊全球,少写哪一笔?”
“...哪一笔?”
“左边那一笔啊!”
“....”
“我再问你,黄种人最怕吃什么?”
“什么?”
“屎。”
“为什么?”
“谁敢吃屎!”
刘亮跟陆迢差不多高,白胖白胖的,张着嘴巴憨憨的模样——
“也不一定,饿极了说不定就吃啊,屎跟鸡肉一个味~”
惊天言论,震得陆迢都傻了——
“我靠!你有病吧!呕~”
冉宁就站在他俩前面,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清冷惯了的性子,头一回没忍住,抖着肩膀笑出声来。
见自己笑了,陆迢先愣了下,随即也跟着笑。
冉宁独记得那一双眼睛,干净的像天山融化的雪水,朗月清风的眉眼如沐世间春风。
而现在...除了那张脸还有从前的影子外,其余的...好像全变了,波澜不惊的面孔下藏着一颗成熟的心,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穿行世间。
也不是变吧,可能只是长大了。
冉宁端着一盘‘草’走过去坐下,接过陆迢递来的筷子,安静沉默地低头吃饭。
相较以前,她似乎没怎么变....
不经意间,额角碎发滑落,像老电影里的慢镜头。
陆迢忍不住抬眼,吃东西的速度明显变慢,到底是掏心掏肺喜欢过的人,哪能真的冷漠到无动于衷,她的目光注视冉宁头顶,像被锁住,挪不开分毫,无数次...她们都是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
那时候天蓝云白,时间多的永远过不完,自己曾有无数个时刻,都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过去跟现在重合,陆迢心中生出强烈震动,她们真的分开了吗?
下一刻,刺鼻的消毒水味,将她拉回现实。
恍惚间,终于认清周边来来往往,再不是蓝白相间的青涩校服。
眼神太过炙热专注,冉宁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咬着筷子尖儿,腮帮子都硬了,斜前方的风口还过来凑热闹,冷气狂吹,一股股灌进后领子里——
实在受不了,从餐盘里抬起头,视线相对的一瞬,陆迢却又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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