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是学金融的,这身打扮倒也合适。
在医院遇见纯属意外,宋伯庸一如既往的温和,看着两人笑了笑:“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们。”
大学校园里风云人物就那么几个,基本上能叫出名字的,都会被拿去凑对。
医科大旁边就是金融学院,当时两个学校时不时就会搞什么晚会,说白了就是联谊。
冉宁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而且医科课业繁重,她成天不是实验室就是图书馆,一分钟恨不得掰两半用,有时候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常常一个小面包就搞定。
唯独去过一次,还是在白黎的软磨硬泡下才答应的,冉宁可以拒绝所有人,但拒绝不了白黎,不过也跟她说了,就这一次,白黎当时也和自己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联谊地点定在金融学院大礼堂,冉宁猜到人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多,光医科大就有好些脸熟的,主持人在台子上简单说了几句,就让大家自由组合,礼堂顶打着彩灯,音响里放着音乐,是那种很舒缓,很老式的法国情歌,哪怕听不懂意思,但那种慵懒的腔调以及唯美的旋律,听不懂也猜得出,大概是想营造浪漫的氛围,让大家能够尽快融入吧。
回想起来,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冉宁都不觉得浪漫,就...很土。
宋伯庸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他不像别的男生,一上来就跟你搭讪,他静静的坐在你旁边,偶尔看到某处有意思的,才会说一两句。
后来...冉宁总是能跟他偶遇,虽然他从什么都没说过,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宋伯庸在追求自己。
一句好久不见,把关系拉进。
冉宁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自己以前就没什么话,现在同样也没什么话。
好在还有白黎,这会儿适时出声,才不至于让画面变得太尴尬——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该不会...”
宋伯庸见她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我奶奶,前段时间她说后背疼,一检查才发现是肿瘤。”
没说几句,他手机响,就先走了。
人一走,白黎握着鼠标,立马在电脑上咔咔狂点,页面跳出来,然后长长的哦了声:“主治大夫罗玉书,单人加护高级病房,我就说嘛...怎么没见过呢。”
这病房不仅得有钱,还得有点关系,所以一般人根本住不进去,而且不在她们这层,得往上三十六楼,那一层全是高级护理。
说完,抽了口凉气——
“哎呦,怎么长在这个位置?难怪要罗院长来接。”
冉宁往电脑上看去——
脊柱中轴骨部位的恶性肿瘤。
脊柱结构复杂,周围连接神经较多,无论恶性还是良性,肿瘤长在这个地方,势必造成压迫,出现神经支配功能异常,最好的方式就是切除,切除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是否放疗化疗。
但是患者八十五岁高龄,这个情况太特殊了。
术中有可能大量出血,肿瘤距离脊髓较近,过程中也许会刺激脊髓,出现术后瘫痪,就算前两样都没有问题,切除后还需要面临重建,伤口感染、固定材料失效,以及对周围器官、组织的危险。
说白了,这也就是625,也就是罗院长,要换成别的医院,别的医生,接不接都难说。
冉宁摇了摇头“这手术,不一定能做。”
白黎叹气。
往后几天,宋伯庸没怎么出现,直到老人家全部检查做完,几个大夫商讨方案,他才又来。
手术能不能做,一方面取决医生的医术,另一方面在患者的身体情况,后者比重较大,很明显...以老人家目前的情况看,只能保守治疗,一旦上手术台,百分之百下不来。
罗玉书跟宋伯庸说明情况,宋伯庸表示理解。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将不在。
理解归理解,难受还是难受的。
宋伯庸垂手坐在过道的椅子上,皱着眉神情哀伤,一抬头恰好和从办公室出来的冉宁对上目光。
两人到底认识,这种时候冉宁不好直接走开,递去纸巾——
“多陪陪老人吧。”
宋伯庸接过纸巾,在眼睛上擦了擦。
“谢谢。”
另一边,陆迢刚到医院,手里拎着两杯热奶茶,她向来周到,但凡买这些吃的喝的,冉宁有白黎也有。
里面穿着飞行制服,外面一件棒球外套,两只脚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走的飞快。
电梯门一开,直往医生办冲。
人还没过去呢,脚步猛地停住,陆迢眉心微微拢起,就见不远处冉宁和一个男人在说话。
这男人的脸有点面熟。
“陆迢。”
白黎刚就看见她了,这会儿走过来,在这人肩上拍一下,然后十分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那杯奶茶。
两人都穿着平底鞋,陆迢却高出白黎大半个头,侧目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白——
那边...什么人?
白黎吸着奶茶,嚼着珍珠,两只眼睛圆滚滚的——
“干嘛?吃醋啊?”
“吃醋?”陆迢哼了声“我的人,谁敢动。”
说完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一阵风刮过,白黎诧异...要不要这么大醋劲儿?
也许是看惯了陆迢温柔似水,乍一吃起飞醋来,浑身劲劲儿的,不过...你别说,还挺有魅力的,霸道的魅力!
陆迢醋大起来,能把整座医院都淹了。
“冉宁。”
冉宁闻声望去“你来了。”
陆迢一点头,站在冉宁身边,把奶茶递给她,随即又看向宋伯庸,脸上笑着,眼神很冷。
宋伯庸不认识陆迢,单看眼神儿,这人似乎不太友好。
“你是?”
“陆迢,华清救援队一飞机长。”
“呃...宋伯庸,申信证券营业部经理。”
冉宁“.....”
白黎抱着奶茶,差点没笑喷出来——有病吧~这还比上了~
“咳咳...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冉宁说完,拉起陆迢的胳膊,把人带走。
留下一个白黎,还在吸奶茶,她看着宋伯庸,眨眨眼——
“你要不要吃饭,我们医院食堂,味道不错呢~”
宋伯庸一头雾水“不用了,我不饿。”
到车上,冉宁才把奶茶扎开,是热可可。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
“看我干嘛?”
“你说看你干嘛?”陆迢眯眼,两只手往脑袋后面一垫“宋伯庸,名字不错啊,一听就是文化人。”
冉宁就知道她要说这个,把热可可送到这人嘴边——
“喝一口。”
“别讨好我,溏淉篜里不吃这一套。”
嘴上这么说,头一低,猛吸了口。
“你慢点,小心烫~”
冉宁拍了她下。
是有点烫,不过还好,陆迢把可可咽进肚子里,舔了舔嘴角——
“他跟你很熟吗?”
“不算熟,以前认识,他奶奶生病了,主治大夫是罗院长,老太太情况比较复杂,做不了手术。”
冉宁免去了宋伯庸追过自己那段儿,别说自己现在有陆迢,就算大学单身那阵儿,也没喜欢过他。
陆迢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等冉宁奶茶喝的差不多,才又开口说道——
“山区集训,往后两个星期我都回不来。”
冉宁表情一怔,立马直起身子,眉心处瞬间打了个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口,自己总不能揪着陆迢的领子,不让她走吧...
“什么时候?”
“你喝完奶茶。”
“....”
手里的奶茶已经空了,那不就是现在?
冉宁再大方,也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你上个星期就没回来。”
陆迢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指尖在她的脸上戳了戳,这个地方笑起来的时候有酒窝。
“等我这次回来,好好陪你。”
“你说的?”
“嗯,我说的。”
陆迢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给。”
“什么?”
“工资卡。”
“给我这个干嘛?”
“要不要吧?”
“要!”
冉宁捏着手里的卡,好奇道:“里面有多少钱?”
陆迢的储值卡跟工资卡在一起的,认真思索后,说:“之前买房花的差不多了,现在的话...一两万吧?”
“...这么少啊?”
“喂~你不是吧?这就嫌我穷了?”
冉宁眨了眨眼,逗她“你这卡里余额还没我多,干脆我养你算了。”
陆迢伸手把人往怀里一捞,在她脑门上用力亲了下——
吧唧一声响!
然后说:“你这账算的太肤浅,全然没有见识,你听我跟你说昂,这账啊...得这么算,我妈一个月工资税后两万八,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奖金补贴,往最低了说一年至少四十万,我爸呢...具体工资不清楚,但肯定比我妈多,咱们就也打四十万算,两个人加起来一年八十万,我呢,一年差不多二十万,全部算上,一共一百万,我爸我妈最起码活到九十岁没问题,那就还有三十多年,你用三十年乘八十万,乖乖!妥妥的小富婆啊!这都还没算我的那份呢!”
冉宁越听越不对,揪住陆迢的耳朵,使劲儿转圈——
笑骂她:“你贫不贫!你连你爸妈都不放过!”
陆迢龇牙咧嘴,呦呦呦的喊疼,脖子一转,在冉宁手腕一路啄上去。
冉宁立马就软了,老老实实窝在陆迢怀里。
两人抓紧时间又腻歪了十分钟,然后下车——
陆迢把自己的棒球服脱下来,套这人身上,拽着领子把人拢在身前,眼底黏乎乎的——
“你和那个姓宋的,保持点距离。”
徒手搬了两箱啤酒,冉宁一看...好家伙还是夺命大乌苏。
白黎含着酒瓶,嘎嘣一咬, 瓶盖应声落地, 瓶口冒着白气, 刚要喝...抬头看见墙上挂着的大红气球,以及头顶灯罩上贴的旋转彩带,立马放下酒瓶, 冲冉宁努了努嘴——
“要不...撕了?”
冉宁默默站起身“好啊。”
她早想撕了, 碍着陆迢没好意思, 毕竟辛苦布置的, 可这玩意是真吓人,尤其晚上起夜,有时候开着窗, 气球被风一吹,黑灯瞎火的跟挂颗人头似的在那儿晃悠, 好几次自己都被吓到失眠。
两人里外里的一通收拾, 除了窗户上的双喜字外,其余一概不留。
收拾完, 继续喝酒。
白黎先干了小半瓶。
外面在下雨, 不大, 但是淅淅沥沥一直不停。
冉宁拿了块炸鸡给白黎, 让她别光喝酒,先吃点东西。
两人大学的时候偶尔偷闲也会喝酒, 冉宁的酒量没探过底, 从碰酒起好像就没醉过, 照上次大家聚一起喝酒的情况来看,白黎跟陆迢都不怎么能喝,全是两三瓶就倒的量,倒是商楠还不错,真要实刀实枪的拼一场,不说谁能喝过谁,半斤八两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冉宁自我感觉,商楠应该会更能喝一点,没原因...主要是那人的气场,举手间推杯换盏的随意,你说她千杯不醉都有的信。
白黎一小口炸鸡一大口啤酒,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这人在故意买醉。
一般情况下,她这么喝酒,要么极度开心,要么极度不开心,看她当下的样子,应该不算开心。
电视里放着综艺,说是老版改新版,但好像也没改出什么新意,屏幕里那几个嘻嘻哈哈的帅哥美女,一个认识的都没有,好不容易蹦出来个眼熟的,还叫不上名字。
总之,越看越没劲儿。
冉宁想起之前两人没看完的电影,问白黎:“要不看电影,上回没看完的那个?”
白黎把酒咽进喉咙,舌头苦苦的,没兴趣地摇摇头:“不要。”
然后继续喝酒。
作为多年老友,冉宁对白黎目前这个状态,稍微有些眉目,想了想,说——
“你还记不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有个理工男追你?”
白黎眯着眼:“谁啊?”
“你不记得了?”
“大学追我的多了去,本校的外校的全加起来,能从图书馆顶楼排到宿舍门口,你说哪个?”
口气听着挺狂,但却是真,白黎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去哪儿都能和人打一片,大学五年追她的就没断过。
冉宁笑了笑,扭过头:“你不记得他,那你肯定记得茉莉香水。”
闻言,白黎脸色乍变,长长的咦了声,两条眉毛拧巴在一起,表情既嫌弃又恶心——
“你别说了,我要吐了!”
提起这段儿,就不得不提‘张果老’,她们当时的化学教授,具体叫什么忘了,只记得他姓张,人送外号张果老。
基本上过他课的人,都学过一个名词——吲哚。
具体指什么呢?
从大便中提取片状白色晶体,散发强烈粪便臭味,然后酒精稀释1000倍,就成了茉莉味的香水。
一些神经敏感的同学,刚上完那堂课,转头下课就吐,白黎就是其中一份子。
好死不死,那个理工男这时候送来瓶茉莉香水。
白黎当时那个表情,冉宁到现在想起来都会笑出声,就跟见到屎没两样儿。
从那以后,杜绝一切和茉莉有关的东西,就连茉莉花茶,都不能幸免。
“结果,你特没心肝,没看上人家,倒看上人室友,说人家打篮球多帅多帅,跟咱们学校打比赛的时候,非拉着我跑到人家学校去当后援队,全场就属你喊得最大声,我拉都拉不住,结果你那嗓子回来哑了一个星期,还被班里人叫小叛徒。”
白黎抱着酒瓶,木讷讷的,像得了失忆症似的,嘴里嘀咕:“我有吗?”
“有啊,可惜人家有女朋友了。”冉宁把啤酒瓶从白黎怀里拽出来,伸手板正她的肩,目光定定的望着她,认真道:“你那时候就跟现在一样,又闷又颓,还买醉。”
白黎总算反应过来了,敢情绕了一圈,这人是在点自己?
“....”
“真的不能说吗?连我都不能告诉?”
“....”
白黎眼皮耷拉,心里有事才这样,没事的话早咋呼了。
抿着嘴,缩回肩膀,默默地把自己挪远了点,冉宁这人吧,平常看着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你跟她说世界末日,她和你讲明天考试,你和她讲校园八卦,她和你说四六证书,好不容易吃饭的时候不谈学习,她又开始发呆。
总之,除了课业以外,干什么反射弧都长。
可你要说她真的一点心都不上,却又不然,但凡有点事,哪一件也逃不过她的眼。
白黎觉得,自己在冉宁面前,连小菜鸡都不如。
死鸭子嘴硬,嘟囔——
“我没有。”
冉宁见状倒也不逼她,白黎不是能藏住事的人,她瞒不了多久,到时候不用你问,她自己就主动跟你招了。
门铃响,白黎二话不说,嗖一下蹦起来——
“我去开!”
是外卖,蒜蓉小龙虾。
冉宁奇怪:“你怎么订这个了?”
白黎:“嘴馋,想吃。”
刚剥几个塞嘴里,就听冉宁说了句——
“我觉得还是那天商楠做的好吃,也不知道她怎么配的料,下回我得让陆迢问问她。”
白黎闷头不语。
吃小龙虾,不仅费手更费纸,半份都还没吃完,一包抽纸就先见了底。
白黎正好去洗手,就说她去拿。
客厅里坐着的冉宁,忽然想起什么来,连忙喊道:“白黎!我去拿吧!”
立马起身,可惜为时已晚。
白黎站在储物间门口,门板敞的老大,地上摞的箱子上,大大方方摆着几个粉蓝相间的长方盒。
以前白黎她妈总说她白长这么大眼,睁眼瞎一样,东西就在手底下,屁也看不见。
白黎觉得,她妈这话说得不对,自己要真是睁眼瞎,那为什么现在会看的这么清楚?
——光面滋润+双倍呵护
所以说,还是得分情况。
冉宁脸唰的通红,这是陆迢走之前买的,那天自己在洗澡,让她放抽屉里,这家伙竟然直接撂这儿了?!
灯光照的明晃晃,封皮都还在反光...
这不是摆明告诉白黎,自己和陆迢那什么嘛...虽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可这样...也太难为情了些。
冉宁顶个大红脸,硬着头皮走过去,从箱子里取出两包抽纸——
清了清嗓:“咳咳...那什么,走吧。”
啪的!关灯!
重回客厅,显然手里的小龙虾已经不香了——
白黎直勾勾的看着冉宁——
“你...们...”
冉宁脸上霎时红红白白起来,一脸警惕。
白黎拽着坐垫,挪到冉宁身边,两只手托起下巴,把自己捧的跟朵向日葵似的,眼珠在眼眶里霹雳啪哒打算盘,无声胜有声——
“陆迢是不是特别不节制啊?我感觉她看起来,就不像那种会禁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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