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哭笑不得,这是个什么罪名?
“我哪有?看你一眼零点一秒都不到,你还能读出这么多信息?讲不讲道理...冤死我得了。”
“你说谁不讲道理?”冉宁瞬间炸毛。
“我我我...我不讲道理,我跟你道歉——我错了。”
陆迢声音忽的软下来,乌黑的眼眸凝视着眼前人,我错了三个字说的十分诚恳,冉宁有种错觉,她们两个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听这人认错,立马跟着没了脾气,上一秒还剑拔弩张,下一秒说软也就软了。
可又别过头,偏偏不肯认输,非得计较的来一句——
“谁要你道歉了,我又没怪你。”
陆迢的眼睛亮了下,语气比刚刚又多了一丝温柔——
“真没怪我?”
“没有!”
陆迢太了解她,瞧着挺冷一人,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里该有小心思一样也不少,上学那阵儿她就这样,明明就是不高兴穆雪来问自己题,还假装大度,一个劲儿说没事,得亏自己当时胆大心细,发现苗头不对,立刻把人打发走,转头就来道歉,冉宁别扭归别扭,好哄也是真的好哄,只要自己一道歉,再拿头蹭蹭她的胳膊,故意黏糊一阵儿,这人保准就好。
看样子...现在也还是这样,没变。
陆迢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又慢慢呼出——昨天那事儿应该翻篇了。
歪头瞄了眼左后视镜,陆迢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将车头儿掉转。
“你要不要导航?”冉宁问她。
“不用。”
陆迢开的四平八稳,冉宁却蹙了蹙眉心——
“可是...你好像开错路了,我记得这边是要上一个高架的。”
“你说的那条是远路,我有近道儿。”
“...还有近道儿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天天不是家就是医院,两点一线的,周围你逛过吗?我看你呀...小区底下有什么铺子,你都不知道。”
“说的好像你逛过一样...”
陆迢眼尾上挑,眸子里不经意闪过几分狭促,云淡风轻地开口——
“你家小区门口,从右边数第三个铺子,是卖早餐的,第五个铺子是卖糖水,左边连着三家都是小超市,哦...对,还有间社区医院和一家足疗店。”
“....”
冉宁怔住,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像是诧异又像是惊奇,这人拢共就送过自己两次,这就全记住了?
知道她记性好,但这记性也太好了吧...
“傻了?”陆迢扯着嘴角,笑了下。
“没...”冉宁靠着椅背,把挎包从肩上取下来捂在怀里抱住,肩膀稍微有些躬着“幸好刚刚没和你打赌,不然肯定得输。”
软糯糯的语气,让陆迢的心有点痒...
舌尖裹着棒棒糖,在嘴里打转,倏地落在牙齿上,就咬了个粉碎——
满口都是甜甜的草莓味。
“哎...”
“嗯?”
“帮个忙。”
陆迢龇出下巴去,牙齿咬着那根儿白色的塑料小棍,上下晃荡。
“你自己没手啊。”
冉宁奇怪的瞥了眼这人,嘴上这么说,可手还是很听话的伸过去,帮她拿下来。
陆迢嘎嘣嘎嘣地嚼着糖——
“双手不能离开方向盘,否则算危险驾驶,我这是为了咱们俩的生命安全作保证。”
“鬼扯...我就不信你没单手扶过把。”冉宁懒得和她斤斤计较,这人嘴上向来没个正经“扔哪儿?”
“赛我兜儿里吧,等会儿下车再扔。”
冉宁低头看了眼这人的裤子,黑色工装裤,口袋倒是挺大的——
“你脏不脏啊~”
说完,拉开挎包,从里面拿出纸包,抽了张纸巾出来,把棒棒糖的塑料小棍儿用纸包好。
冉宁动作很轻,捏着纸巾的样子很随意,她的手很漂亮,尤其是手指...纤细修长,饱满的甲面泛着青色的柔光,上面还有白色的小月牙儿,从陆迢这个角度看过去....整个画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好比初春的风...叫人惬意。
惬意不过三秒,冉宁把用纸巾包好的塑料小棍儿塞进陆迢裤子兜儿里。
“哎...你不是说脏吗?”
“我拿纸包好了。”
冉宁扭头看向窗外再不说话,手托着半边脸颊微微发烫...
刚刚她看见陆迢在笑。
近道儿比远路快了不少,冉宁看着马路两边搭起的长棚...暗自纳罕,原来这一片还有个小夜市啊?在这儿住了这么久,自己竟然才知道。
陆迢放了放油门,速度稍缓下来,从后视镜里瞧见旁边人默不做声...却眼珠打转的表情,这是冉宁特有的神态,大概就是自己的确没来过这儿,但又不想让你知道的样子。
倒也不拆穿她,只是有点想笑,心情不觉又好了几分。
穿过小夜市,大概五分钟左右,车子开到小区门口,陆迢已经很熟悉了,老远摁了两声喇叭,脑袋便歪出车窗,跟小房子里的保安打招呼——
嘀的一声栏杆抬起。
“谢了。”
“客气~”
两人一来一回,再次看呆冉宁。
“你俩认识?”
“嗯,上回你在车上睡着,就是他给我开的门,小伙子人不错,做事不死板,懂变通。”
“......”
“你说什么?”陆迢抬了下眉,她视力好听力更好,蚊子从旁边过去,单打还是双打她都晓得,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大活人。
冉宁直起身——
“我说...你做什么飞行员啊,就你这条件应该去搞公共关系。”
“你刚刚说的是这句吗?”
陆迢眯起眼,动了动耳朵“你别以为你说的小声,我就听不见,不怕我把你卖了?”
说完,又笑“太瘦了...养胖点儿,兴许能有市场。”
“你卖猪肉啊?”
“不能够,你怎么着也比猪肉贵点儿。”
不是嘴皮子没她溜,是懒得理她。
车开到楼底下——
陆迢刹车一踩,手刹一拉,雷厉风行的就下了车,要不是没有门禁卡,估计这会儿早拉开门进去了。
瞧着她这不认生的样儿,冉宁愣了愣...这到底谁家啊?
陆迢见冉宁还站在身后,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喧宾夺主了,于是象征性的往后退了退,冲楼门抬了抬下巴——
“走啊。”
走就走,谁怕谁!
反正上面是自己的底盘,冉宁掏出门禁卡,果断在机器上刷了下,就拉开了玻璃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不比在车里的时候活泼,这会儿陆迢特正经,双肩挺拔地站在按钮前面,把冉宁挡的死死的——
“几楼?”
“十六。”
手指头儿捣了下十六层的摁扭,抬头盯着跳动的指示灯,陆迢就不说话了。
冉宁站在她的斜后方,不自觉的朝监视器看了眼,有点紧张,有点热...总觉得陆迢会突然转身似的,可她转过来干什么呢?
思绪又一换,如果放在高三那阵儿,她应该会转过来的,大概是想吓自己一跳,然后再得逞的坏笑一下。
想着想着,脑子就又乱了,索性十六层也到了。
正等着门开,电梯忽然往下猛地一沉——
陆迢反应快,伸过胳膊就把冉宁摁在电梯壁上,另只手快速摁了几个扭。
所幸,只震了一下,电梯门就开了,陆迢先把冉宁推出去,然后自己才出去——
皱着眉,一脸严肃“怎么回事?”
“不知道。”
“以前这样过吗?”
“好像没有。”
说话的工夫,两人已经走到门口,是指纹锁。
陆迢手抄在兜里,侧身往旁边站了一站。
冉宁把手刚挨近门锁,屏幕上的数字率先亮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身侧直勾勾的目光。
这道光太强烈,像要看穿什么似的...冉宁没忍住,一个转头就跟陆迢的眼睛对上了,原本是盯着门锁的目光,现在直勾勾的又盯着她,深邃的眼眸丝毫不加掩饰,探进自己的眼底。
冉宁恍惚一瞬,心脏咚咚快跳两下,本来是想先发制人,结果又败下阵来,不得不承认在这种眼神的博弈里,自己从来就没赢过...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双眼睛..都好像有股魔力,一股让人沦陷的魔力。
拇指贴上锁头,滋的一声响后,门被打开——
“我一个人住,可能有点乱,你别介意昂。”
“没事。”
陆迢站在玄关口,棕褐色的鞋柜上摆着个手工编的小竹筐,里面七零八落散着几个黑头绳,碳素笔、创口贴还有一些钢镚儿——
“要换鞋吗?”
“不用。”
冉宁快步往里走,一把捞起客厅沙发上的衣服,连忙扔进洗衣机,不过还是有些遗留,比如茶几上的饮料瓶,饮料瓶旁边的泡面桶。
等冉宁把这些东西全收拾干净,陆迢也把整个房子巡视了一遍——
六十来平,两室一厅,面积不算大,但胜在格局舒服,一个人住倒也安逸,卧室旁边就是书房,整整两面墙都是书,顺着看过去,梨木色的书桌上还摆着一个玻璃杯,里面应该是没喝完的咖啡...
看来...没少在这儿废寝忘食。
冉宁平常白天不在,就是晚上回来睡个觉,除去刚刚一堆速食垃圾外,其实...屋子还是蛮整洁的...
哦~对,她还有个扫地机器人,每天也都是要工作的。
“你这房子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
“这地段不不错,你一个月还多少啊?”
冉宁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迢问的应该是贷款——
“全款买的,我...外公外婆出的钱。”
“哦。”
提到两个老人,气氛一下就变了,无形之中生出一股隔膜。
“呃...那什么,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衣服。”
“好。”
陆迢人没动,眼睛却追着冉宁走——
冉宁到处找衣服,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正犯愁自己把衣服塞哪儿了?
忽然神情一变——
该不是...
视线瞄向床头,果然...
陆迢眼怔怔看着冉宁像只蜗牛似的往前挪动脚跟儿,又眼怔怔看着她把自己那件黑白相间的运动外套从枕头底下抽出来...
不能说傻眼吧,震惊肯定有...
所以...她是枕着自己的衣服入睡?
那是昨天...还是每天?
陆迢滚了滚喉咙...突然有点后悔,是不是不该来拿衣服,但要是不来...又怎么能看见这个场景。
冉宁的脸红透了...
有病吧,抱着人家衣服睡觉?
陆迢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这么多年没见,自己又多了什么特殊癖好,又或是觉得自己余情未了...想她想的变成神经病?
手上的外套皱的像块老抹布,陆迢不嫌弃穿,自己都没脸还给她。
这会儿一向刚强的冉宁,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方寸大乱。
沉默了好半天,冉宁才有勇气转身,不过她眼神乱飘,步伐缓慢...很明显底气不足,也真为难她...大概活到现在,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尴尬的处境吧...
“那个...我今天出门前找衣服,顺手扔在床、床上了。”
“嗯。”
“有点皱...我给你熨一下吧。”
冉宁一个健步冲出房门,又一个健步跟陆迢擦肩而过,慌慌张张就要去拿挂烫机。
倒是陆迢,瞧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收不住——
“不用麻烦了。”
“...”
陆迢走过去,从她手里把衣服拿过来,皱的确是皱,但自己还不至于矫情的需要她当场来熨。
看了眼架子旁边没拆封的挂烫机,又看了眼面前脸颊红润的女人,一时间心情大好——
“其实,也没有很皱,而且夏天了,你知道我的...怕热,这外套我肯定不常穿。”
“...”
见她不说话,又垂着眸,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陆迢心尖一热,莫名起了几分坏心思,有意去逗她——
“要不...算了...”
“...”
“这衣服给你留着?”
“???”
“当初买它的时候,老板说助眠功效特别好!”
“!!我没抱你衣服睡觉!!!”
陆迢噗嗤笑喷出来——
“我又没说你抱我衣服睡觉,你急什么那...你抱了吗?”
“我没有!!”
作者有话说:
陆迢的道歉方式,很特别呀~可真对冉姐姐的胃口。
陆迢:可能某个人想抱的不止是衣服吧(阴险...
冉宁太知道这人的坏心眼儿, 上学那阵儿没少跟自己使坏,长大了还这样!
立马就不愿意了,推着她的肩就要赶人——
“你有事没事儿,没事你给我走人...”
“哎哎...别推别推~我有正事儿跟你说呢~”
冉宁这才停下, 不再推她, 但也被气着了, 别开头不肯搭理她。
“什么事?赶快说!”
陆迢虚拢着拳碰了碰鼻尖儿,望着眼前这个被自己逗到脸红的姑娘,不能再逗了...再逗...估计真给自己赶出去, 那今天岂不是又白来一趟——
见好就收地立刻卖乖起来——
“有水没有?我口渴, 能不能给口水喝?”
冉宁特想问她一句, 真口渴还是假口渴, 但又觉得这样未免太过小气,好歹来回送了自己几趟,连口水都不给人喝, 的确说不过去...
算了...跟她较什么真...
“你等我一下。”
去到厨房,冰箱里空空如也, 除了几包榨菜, 就只有两罐啤酒,冉宁皱了皱眉, 这才想起来水前天喝完了, 自己还没打电话让送。
啤酒...
不行, 她开车呢, 再说...这也不解渴啊。
视线一瞥,瞄到橱柜里茶包, 冉宁扭头问了句——
“喝茶行吗?”
“行。”
几分钟后, 陆迢看着茶几上冒热气的杯子, 脸上哭笑不得——
“你这什么茶?”
“就茶嘛...”
这茶是白黎拿来的,剩最后几包,冉宁嫌包装盒麻烦就拆扔了,一直放在那儿也没喝,要不是陆迢来,她都快忘了这里还有两个茶包,所以刚刚只是瞄了一眼,也没仔细看,这会儿被陆迢一问,先愣了下,然后才又低头去看小标签...
樱花茶后面还跟了两个字——减肥。
“....”
“你故意的吧?怎么...嫌我胖啊?”陆迢笑着说。
“我没有...我刚刚没看。”冉宁想解释,抬眼却对上她的坏笑,她觉得这人肯定不会信,毕竟那么大两个减肥写在上面,怎么可能看不见,换成自己也不信,干脆不说了,直接伸手去拿——
“...你别喝了,我重新去倒...”
“不用了——”
陆迢先一步端起水杯,手指勾起垂在杯壁上的茶包线,提溜着在热水里晃了晃,随后拎出来——
“我还没喝过减肥茶呢,你别说这颜色...还挺漂亮。”
刚要喝,又被冉宁叫住——
“哎...”
“嗯?”
“你..小心烫。”冉宁声音不大,说的时候眼睛瞥向别处。
陆迢这个人对冉宁心细,对自己却粗心,有次渴极了,端起保温杯里的水就往嘴里灌,那水是刚打的,晾不到十分钟,一口下去...瞬间给自己嘴上烫了个大水泡。
冉宁当时吓坏了,谁知道自己动作这么快,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就干了这么件大事,从那之后...每回自己再喝热水,她都会在前面加一个小心烫,哪怕水已经被晾温了,也还是要说一句。
陆迢捏着杯子的手一紧,心也跟着热。
喝完水后,收起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陆迢正色道:“昨天你说的事情,我认真想了,我觉得你说的对,那孩子呢...的确得好好引导,她爸爸今天打电话给我,说是工作有调动,等九月份就把她跟她奶奶都接去南京,到时候离我远点,时间一长乱七八糟的心思就没了,对她也好...毕竟我确实挺招人喜欢的,你说是吧?”
冉宁瞥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好意思?什么时候都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呵呵...开个玩笑嘛。”
陆迢的手放膝盖上搓了搓——
“行!水我喝完了,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站起身,又停下——
“上个厕所行吗?”
冉宁愣住...效果没这么快吧?
陆迢一看就知道她误会了,连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来之前我喝了一大罐汽水,憋一路了。”
“那你还喊渴?”
“汽水太甜了嘛~”
冉宁搞不懂她这些奇奇怪怪的行为,不过这人一直都是这样,像有两个胃,一个装水一个装饮料,进了喉咙就能自动分离,伸手指向斜对面关着的磨砂玻璃门——
“在那儿,去吧。”
卫生间的架子上摆着瓶藤条香薰,是淡淡的罗勒冷香。
相较外面的布局,这里明显窄小许多,玻璃浴房旁边就是马桶跟洗手台,有种再多进一个人就站不下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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