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当时就在想,贾母在家嚣张惯了,以为在外面也能像家里这样嚣张。
王氏头发长见识短,以为皇子伴读那么好做。
皇宫能是什么好地方,司徒轩要林黛玉进宫念书,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贾宝玉那么娇纵又奇葩的性格,若真当了皇子伴读,再在宫里说些不大敬的话,恐怕还会连累整个荣国府。
司徒轩本就想抄贾府的家,贾母和王氏不缩着脖子过日子就算了,居然还要往司徒轩面前凑。
贾赦心里有气,决定不去贾母那边吃饭。
他怕自己又控制不住脾气,又把饭桌子掀翻了。
他可以把贾琮当自己的儿子,也可以把贾环当自己的侄儿,可以替黛玉迎春操心未来,因为他们够乖巧听话。
可他无法把贾母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更无法将贾政当成自己的亲人。
贾赦坐回椅子上慢慢深呼吸,在心里劝着自己不要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贾母不满贾赦不听她的话,但在黛玉和迎春面前丝毫不显,神情和蔼问了她们在宫里的情况,然后轻声叹息。
“咱们家的小辈都是些不成才的,但凡宝玉能上进一些,我也就不会这么烦心了。”
迎春和黛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贾母可以吐槽贾宝玉不成才,因为她是长辈。
可她们和贾宝玉是兄妹,若是附和贾母的话,岂不是也有诋毁贾宝玉的意思。
林黛玉身边的嬷嬷赶紧上前解围。
“老太太,您老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如今两位姐儿在宫里读书,外面的人提起荣国府,谁人不竖大拇指啊。”
贾母看了接话嬷嬷一眼,又看向林黛玉,“黛玉啊,外祖母年纪大了,这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宝玉。你在宫里见到圣上,可以请求让宝玉也进宫读书吗?”
“你也别觉得为难,这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圣上看重你家,就算不同意也不会责怪你的。”
贾母虽然不满王氏的性格,可王氏有句话说得很对。
林黛玉和迎春再有出息,她们终究是会出嫁的,会成为别人家的荣耀。
林黛玉算是看明白了,外孙女再亲也亲不过亲孙子,更知道贾赦今天晚上为什么不过来这边吃饭。
迎春听见贾母这话,小声说道:“老祖宗,宝玉的性子可能不太适合宫里。”
迎春话音刚落就被贾母瞪了一眼,贾母厉声呵斥道:“你懂什么,什么叫宝玉的性格不适合宫里。宝玉那么乖巧聪慧,哪里就不适合了。”
“我看你分明不安好心,怕宝玉有了出息后抢你风头。”
“宝玉平时多疼你这个姐姐,你就是这样对他的。”
迎春很久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被贾赦接回东大院才知道。她不是没有依靠的人,她也是有人疼的。
贾赦时不时在她面前说,女孩子不能随随便便受委屈,哪怕这份委屈是至亲之人带给你的。
如果感觉自己委屈,一定要大胆反抗,要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若是自己都忍气吞声了,还能指望别人为自己的委屈出头吗。
此时迎春心里想了许多,突然冷着脸站了起来,对贾母行了一礼。
“老祖宗请见谅,我身体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迎春不去看贾母气煞白的脸色,看向一旁林黛玉问道:“妹妹要一起回去吗,明早还要早起进宫念书。”
林黛玉看了一眼贾母,最后还是选择跟迎春一起离开。
贾母怒目圆瞪,突然将手边茶杯挥落在地,“反了天了,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下人喊你一声主子,你就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屋里下人都不敢说话,全都低下头。
迎春也害怕到身体颤抖,她能鼓起勇气冷脸离开,是这段时间贾赦悉心教养起了作用。
可她到底还是在荣国府长大的庶女,贾母一发火她内心是害怕的。
贾迎春回到院子就哭了,立马有下人将这件告诉给林之孝。
林之孝一听事关迎春,赶紧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贾赦。
贾赦听见贾母羞辱迎春的那些话,脸色阴沉让林之孝叫来东大院的护卫,吩咐他们。
“你们一会就去把荣禧堂给我砸了,所有拦路的下人记上名字通通发卖。”
“若是王氏拿捏他们的身契不许,就拿着我的身份名帖去衙门,拿官府里的身契文书回来再行发卖。”
他收拾不了贾母,难道还收拾不了贾政。
贾母敢给迎春气受,那他就敢给贾政气受。真要把他惹急了,贾宝玉他也不会放过。
贾赦怕林之孝镇不场子,亲自跟着护院们过去,路上还了解了迎春受委屈的缘由。
贾赦知道事情起因后都气笑了,对林之孝吩咐。
“定要把荣禧堂给我砸烂了,我身为荣国府的继承者,有权利重新修缮荣禧堂。”
林之孝知道贾赦在气头上,更知道如果这件事他办不好,下面有的是人想要取代他的位置。
他不可能让那些人顶替他。
林之孝没让下人敲院门,直接让人撞开了院门,然后眼神狠戾看向墨田小声叮嘱。
“今天的事情一定要办好了,如果能让主子满意,你早晚也会成为主子的心腹。”
墨田撸起了袖子,他早就在等这样一个能让贾赦看见他的机会,小声道:“林爷爷,您放心,小的今天绝对不会拖您后腿的。”
贾政和王氏还没有歇息,突然听见外面嘈杂声和打砸声。
贾政从赵姨娘处爬起来,神情严肃叫来小厮询问。
小厮一脸慌张,“大老爷带人过来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啊。院里的下人全都不敢往前凑,都躲着呢。”
贾政一听是贾赦又在发疯,沉思了几秒后对小厮一摆手,“守好房门,大哥想砸就让他砸吧。”
砸了自家主院这种事情,说小了是发疯,往大了说可是对祖宗不敬,朝中御史肯定会参贾赦一本。
贾赦要犯错就犯,只要不连累到他就行。
贾赦注意到砸东西特别卖力的墨田,认出他是经常跟在林之孝身边的小厮,觉得这孩子有一把力气,也足够听话机灵。
荣禧堂没有下人敢阻拦护卫打砸东西,敢上前阻拦的都被那些护卫踢到一边。还有一些人被捆了起来,一会就拖去发卖。
贾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让林之孝带人继续砸,他则是躺在椅子上悠闲喝茶。
一脸惊慌的王氏被同样惊慌的周瑞家的搀扶出来,看见半躺在椅子上喝茶的贾赦,王氏暗暗咬牙。
“大哥,为何让人砸我的院子?”
贾赦闻言瞥了王氏一眼,冷笑出声,“什么叫你的院子,你这是猪油吃多了,脸也变宽变厚了。”
“荣禧堂是荣国府的,而整个荣国府是我贾赦的。”
“你真以为自己在这里暂住几年,这里就变成你的东西了,王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唉,我居然指望你能有教养,真是为难你们王家了。”
贾赦一通冷嘲热讽,王氏的嘴都气歪了。
林之孝知道贾赦喜欢贾环,砸院子里故意放过了赵姨娘的院子。当知道贾政缩在赵姨娘院子不愿出来时,非常不屑笑了一声。
王氏早就派人去请贾母,估摸着贾母快到了,她才敢让周瑞家的扶她出来。
她自己是没有勇气面对贾赦这个疯子的,因为贾赦总不按常理出牌。
贾母被鸳鸯搀扶过来,就听见贾赦对王氏的冷嘲热讽,跨过院门看见里面脏乱的情况,差点没有气晕过去。
贾母手指颤抖指着贾赦,贾赦目光冰冷抢先说话。
“什么风把老太太吹来了,我身为荣国府的主人,想要修缮一下主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本来就有头疼的毛病。晚风又这么凉,万一中风了瘫在床上可怎么好啊。”
“老太太是不是也觉得我孝心可嘉,父亲去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想过要修缮荣禧堂,孩儿真是不孝啊。”
“不过老太太别急,等您百年后下去见了父亲,好好跟父亲解释解释,他一定是会体谅你的难处的。”
贾赦知道这个时代名声对女子的重要性,他打砸荣禧堂的事,不能跟迎春牵扯在一起。
贾母听着贾赦一口一句在咒她死,怒气就差顶到天灵盖,然后又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
如果她真的像贾赦所说被气到中风,贾赦这逆子绝对就敢不请太医看着她死。
贾母来的路上就知道贾赦发疯的原因,就因为迎春在她这里受了委屈。
可她教养迎春多年,难道还不能说迎春几句吗。
迎春敢那么说宝玉,本来就是该教训的。
贾赦走到贾母面前,压低了声音。
“老太太,我好心劝你一句,不该你插手的事不要插手,不该你说的话也别说出来恶心人。”
“今天的荣禧堂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下回我就不会再用这么温和的手段。”
“可千万别说我狠,比起你害死儿媳亲孙的手段,我还差得远呢。”
“以后迎春和黛玉的功课繁忙,就不去向你请安了。”
贾赦眼神冰冷看着贾母,对一旁吓坏了的鸳鸯吩咐,“送老太太回去吧,天色暗了多看着点路,别脚滑摔池塘里了。”
“当年瑚儿出事时还是白天,身边十几个下人都没能救起他,更别提老太太身体还没有瑚儿灵活。”
贾母望着贾赦冰冷的眼神,突然害怕到说不出话。
贾赦这话是什么意思,要为死去的张氏还是贾瑚报仇吗?
贾母彻底被吓坏了,人也老实了,怒气冲冲过来,脸色惨白被人搀扶回去。
贾赦冷眼看着王氏,冷声威胁,“别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你家宝玉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出息,进宫就是死路一条。”
“你真是脑子蠢啊,含玉出生你也敢宣扬。这样的祥瑞皇家都没有,凭什么托生在你的肚子里,你以为你是谁。”
“你就祈祷你的宝玉平庸一生吧,平庸至少还能活命,若是真有出息,就该追随贾珠而去了。”
贾赦是懂如何戳刀子的,他的话每一句都戳在王氏心尖上。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贾宝玉但凡有点出息,司徒轩都不可能容忍他长大。
宝玉能养成现在这样的性格,天知道司徒轩有没有暗中插手。
王氏望着贾赦的目光充满了失去理智的疯狂,贾赦见状威胁道:“你若不想上断头台,我劝你最好安分些。”
贾赦也不敢把王氏逼疯了,他怕王氏不顾一切朝贾琮他们下手,谁让荣国府还有他在意的人。
贾赦离开之后,整个庭院安静得可怕。
王氏一直喘着粗气,当年那块玉是突然出现在她手里的。她当时想给贾宝玉弄个不凡的出身,便谎称那块玉是贾宝玉含在嘴里的。
她一时的虚荣,真的害了宝玉吗?
王氏眼一翻,突然晕了过去。
周瑞家的吓坏了,赶紧将王氏扶回房间,一边让人收拾房间,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
贾赦叮嘱林之孝,他要修缮荣禧堂的事,细节就不用告诉林黛玉和迎春了。
林之孝小声问道:“主子,要把荣禧堂修成什么样啊?费用又从哪边出?”
贾赦明摆着不想让王氏好过,若没有王氏挑唆,贾母也不会起送贾宝玉进宫读书的心思,更不会有之前的麻烦事。
“所有费用从公中出,若是公中库房拿不出钱,你就向王氏透露要去报官,就说有家贼。”
“我不管你怎么修缮,我要他们两个月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我要让她们得罪我的下场,让她们再也不敢得罪我。”
林之孝也是老仆,知道该怎么做。
以前王氏就曾借着修缮房屋折磨过贾环,敲敲打打让贾环晚上无法睡觉,白天去学堂就打嗑睡。
故意让贾环错过打基础的时间,人为培养贾环听着书声就想睡觉。
贾赦半夜回到自己院子后,看见邢氏带着王善保家的在等他,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他与邢氏虽然没有夫妻情,却有同居的室友情。
邢氏将东大院里里外外的事情打理得很好,让他不用管东大院这些琐事,能有更多的时间修炼。
邢氏看了一眼贾赦,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
她听下人说贾赦气冲冲带着人出去了,以为贾赦是要去找人打架。后面下人来传话,说贾赦让人打砸了荣禧堂,连老太太都惊动了。
王氏和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怕贾赦吃亏,所以才会在这里等。
“我听下人说老爷今晚发了好大的火,便让厨房炖了一碗败火的银耳莲子羹。”
贾赦这些日子从不为难她,东大院的事几乎都是她自己做主。
她与贾赦虽做不成真正的夫妻,但她是感激贾赦的。当年的事也与贾赦无关,贾赦跟她都是受害者。
贾赦让林之孝接了银耳莲子羹,对邢氏说道:“晚上风大,以后不要在外面等我,回去歇息吧。”
邢氏带着王善保家的离开,从头到尾没问贾赦打砸荣禧堂的事。
贾赦就满意邢氏这点,有眼色从不多话。
贾赦回到房间喝了那碗银耳莲子羹,带着丝丝苦涩却又很香甜。
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高兴的便是这里有吃不完的美食。
林之孝进屋来向贾赦禀报,“后院里姨娘都提出想要离开,我给每位姨娘一百两遣散费。”
贾赦点了点头,那些女人可能是看清他不进后院的决心,知道继续熬下去也不会有一儿半女,所以才选择离开。
贾赦不是自恋的人,这世间看人看脸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的人还是很理智的,对人对事更看重自身利益。
一百两银子已经不少了,可以找个村庄落户,再起一座农家小院,剩下的银子再买一点地,就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普通农家辛苦一年的收入,也才五六两。
世家权贵吃一顿饭就要花费几十甚至上百两,如果他是皇帝,他也会想要扳倒这些蛀虫。
贾赦又是一声长叹,现在他就是被皇帝视为眼中钉的蛀虫,真的让他高兴不起来。
第一天,林黛玉和迎春照常进宫里去读书。
迎春的嬷嬷告诉迎春,“老太太说她最近头风犯了,叫姑娘和林姑娘都不用过去请安了。”
迎春没有多想,一旁林黛玉则是看了一眼贾赦院子的方向。
昨晚,红绿来告诉她,贾赦带人去打砸了荣禧堂。
聪慧的她当时就想到了贾赦生气的原因,是因为迎春。
林黛玉心里叹了叹气,老祖宗和一太太有些鬼迷心窍了,居然想送贾宝玉进宫读书。
林黛玉和迎春渐渐熟悉了在宫里读书,夫子也很喜欢这两个聪慧的女学生。
林黛玉和迎春还认识了几位公主,闲时也会在一起讨论棋谱和闲聊。
一天早上,林黛玉和迎春刚到书房,一个笔筒慢慢滚到她们面前。
林黛玉弯腰捡了起来,看见四皇子司徒章正伸手推五皇子司徒意。
司徒意一个没站稳,朝后退了好几步。
司徒章见状冷笑了一声,“五弟下盘如此不稳,肯定是上课时没用心听夫子讲课。”
司徒若脸色很冷,他不是没有认真听课,下盘不稳是因为昨天一天和今天早上都没有吃饭。
昨天的饭都被野猫打翻了,今天早上的饭又被小太监打翻了。
他身边侍候的太监是被人推倒的,推人的太监就是司徒章宫里的。
司徒若知道自己要忍,撑着桌子慢慢站直了身体。
林黛玉拿着笔筒朝司徒意走过去,“五皇子,这是你的笔筒吗?”
司徒章见到林黛玉,立马挤到林黛玉面前,非常热情说道:“林家妹妹,你理他做什么,整天阴沉沉的不说话,像是别人欠他多少钱似的。”
“你别跟他玩,他身上臭得很。”
林黛玉的父亲是父皇的心腹,林黛玉还是父皇亲允入宫读书。
母妃交代他要与林黛玉交好,这样才能拉拢林如海。
司徒意低头朝后退了一小步,他身上不臭,但他住的地方有一股潮湿的霉气,担心会让林黛玉闻到。
林黛玉屈膝对司徒章行了一礼,然后将笔筒递还给司徒意,“四皇子说笑了,五皇子只是不怎么爱说话,并不阴沉。”
她能感觉到司徒意对她很和善,和司徒章想要利用她的心完全不同。
迎春跟在林黛玉身后,抬头看了司徒意一眼。
父亲曾对她说过,进宫后只看林黛玉与哪些人交好。林黛玉交好的人,多半都是值得相交的人。
她已经熟悉林黛玉的说话风格,听出林黛玉并不喜欢司徒章,反而对司徒意更好,因为她捡起了司徒意的笔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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