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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子的科举路(仪过)


当然,那些隐于文字之间的理念,在一个人没有这种想法时,是绝对感受不到其中深意的。
由此可见,何小公子对文字的驾驭能力,但真是让人叹服。
因此,对于后世的学生们而言,这篇策问光是背诵默写就不说了,单单是其中用典、深层含义的巧妙映射等,简直都能单独出一本著作来赏析。
而此刻,写下这篇文章的何似飞,也才与后世中学生年纪相当。
他现在……正琢磨着提亲娶媳妇。
殿试结果一般是三道五日才会出,在此期间,等成绩的学子们,有些会约几位关系好的聚在一起,喝酒闲谈;有些会焦躁不安,宅在房内、躺床上度日;还有些……,比如何似飞,会顺道参加一场文会,赢回一对大雁。
此前何似飞在木沧县时,也苦练过一段时间骑射,本想过自己射一对下来。
但练习一段时间后,何公子发现别说燕子了,就是麻雀都难以射下来。
一方面原因可能是……麻雀太灵活了。
另一方面呢,何似飞心中也有了明确的自我认知——他不是这块料。
遂然放弃射大雁的念头。
可对于婚嫁六礼而言,第一步纳采,男方请媒婆向女方或者哥儿提亲,最好的礼物便是一对大雁。
传闻,当雌雄大雁互相结为夫妻后,倘若有一只死亡,另一只绝对不会独活;
还有传闻,曾有猎人捕捉到一只大雁,本欲将其拔毛煮了吃,但大雁及其凶猛,猎人只能将其关着,等候大雁饿的没有力气,再将其食用。就在这段时间,另一只大雁一只盘旋在关押这只的捕网旁边,即便猎人将其打伤,也不曾离去。而被捕获的那只大雁,眼看自己的伴侣受伤,叫声悲戚,几欲泣血。猎人被其爱情所感动,将大雁放走。
自此以来,大雁便象征纯洁、忠贞的爱情。
虽说纳采的礼物也可以是其它,但何似飞真心想娶乔影,自然想要给他最好的。
他来到京城后,曾跟卖鸟者打听过怎么买大雁,不少卖鸟者都连连摆手,表示这个他们真的搞不定,弄不来。
三月过后,卖鸟者见何似飞问得多了,总算有一位给他指了明路,让他去找他们这些人的老大。
何似飞遂找了过去。
对方见他一身书生长袍——这打扮放到木沧县可能会被商人礼遇,但在京城,那当真是无人问津。
不过对方态度还不错,道:“我知道公子也许出得起价钱,但问题在于,想要买大雁,并非出得起钱,我就卖的。咱们一年往京城送的大雁不过三五对,光是乘月书肆的文会头名就得占两对,剩下的只能给王公贵族用。这不,现下已经开春了,马上就要到乘月书肆的春游文会,这一对大雁,可是给乘月书肆准备的。”
何似飞讶然:“乘月书肆?”
要是他没记错的,前几日乘月书肆的一位审稿人曾经登门过。
对方颔首:“不错。”
何似飞道谢后离开。
回来后,让石山谷这个‘包打听’悄悄询问一番,得到了不少小道消息——唐大学士早年出身行伍,一身骑射功夫在军中也是头等,虽说他已经从文二十来年,军中旧部也少了,但曾经被他救下的牧民们感激他,每年都会将打到的成对的大雁送来京城。
唐大学士又不用这些,便让其作为文会头筹者的奖赏,更能激发那些未曾娶亲的文人公子们的积极性。
石山谷挠了挠头,道:“其实‘乘月书肆’这个名字一出,按理说世家公子们都该很积极的参加。但问题在于唐大学士这边讨论的主题总是跟算科相关,那些世家公子们吟诗作对弹唱还行,做那些算科题目……那玩意儿,不会是真的不会啊,胡诌都诌不来。”
何似飞完全没想到一切都是这么的阴差阳错,机缘巧合。
他因为会试中一道不计分的算科题目入了唐大学士的眼,而后又得到了乘月书肆的邀请函,这下……能不能争到头筹,就看他在文会上的表现了。
何似飞觉得一切还算顺利,但那是因为他忽视了自己一趟趟跑出去找卖鸟者询问大雁该如何买。
要知道,对于一个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少年来说,一边兼顾科考,一边还要考虑这些,甚至当时他手上还没有多少钱,其实已经是莫大的辛苦。
好在,一切努力都会有回报。
乘月书肆文会当日,何似飞带着请帖出现在邀约地点。
查证过请帖后,小童给何似飞手腕上绑了一条月白色的缎带。
缎带稍微有点长,垂在少年人修长的手指边,看起来自带风流雅韵。
何似飞刚要进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何兄,何兄,你也来了!”叶辰匆忙让门童检查了自己的请帖后,追了上来。
“叶兄。”何似飞认出了他,回身拱手见礼。
叶辰拱手后,走近,将折扇点在另一只手上,笑着道:“听闻何公子考完殿试后,于马车前喜不自胜,站定良久后才上车,待明日后,如松很想瞻仰一番何兄的文章。”
这件事被传开来去是何似飞没想到的,但他并没有一点窘态,道:“曾闻叶兄文章乃是一绝,在下也颇为期待。”
“对了,方才如松在后面,看到叶兄手上拿到的请帖还是月白色,不知在下可否看准了?”两人一道往前走,叶辰开口询问。
何似飞颔首,抬了抬自己的手腕,将缎带颜色展现出来,问:“这其中也玄机?”
叶辰苦笑,展示了自己没有任何缎带的手腕,道:“确实有玄机,乘月书肆的文会向来是以文论算,但好些人并不精通算科,可又想来参加乘月书肆的文会……毕竟乘月书肆可是京城三大书肆之一,且唐大学士如今也是内阁之首。如若能跟乘月书肆沾点关系,日后写好了文章,也好登上乘月书肆发行的刊物。”
这个何似飞理解,毕竟现下京城内文人太多,很多乡试的举人来到京城后考不中会试,家里有钱的便会留下继续拜师学习;还有考中了进士的文人,一时半会儿京内没有空缺,暂时在各个衙门学习打杂的也有之;除此以外,还有大把的翰林、六部官员等,更有原本就生在京城、长在京中的公子哥儿……
对于这些文人而言,能让自己的文章登上乘月书肆的刊物,算是一大梦想之一。
叶辰见何似飞颔首,继续道:“文人墨客如此之多,大家水平也不见得相差多少,能写出奇文自然好,但大多时候,大家写出来的文章水平也都那样……因此,能跟乘月书肆的审稿人打好关系,便有助于让自己的文章刊登上去。当然,如果文章能好到像前几日琼笙书肆出版的那两本《精编策问》的程度,那就是另一个待遇了。说起这本,何兄当真见解深刻,文采卓绝,如松还有些地方不大明白,可否请何兄讲解一二?”
何似飞道:“何来讲解一说,叶兄有疑惑,问了便是。”
两人讨论片刻,一阵算盘响声传来,乘月书肆的文会也算正式开始。
被小童带着走入主场,何似飞这会儿才意识到叶辰那些话的具体含义。
——收到月白色请帖的文人是来参加文会,有辩论资格的,因此,手腕会有缎带做标识。
而收到淡黄色请帖的文人则是来誊抄大家所讲述内容,偶尔给场内参加文会的文人递笔研磨,甚至帮忙计算一些不算太难的题目。
如果说此前在琼笙社的文会上,何似飞只是抱着学习态度过去的话,那么在这场以算科为主题的文会上,何似飞的目的就非常明确,他是为了那对大雁来的!
与此同时,乔影拦住了正要往何似飞小院里派人的爹娘,跟他们争执:“明日或者后日就要出殿试排名,你们现在派人去他家,你们到底抱的什么心思!”
平日里总是婉言相劝的乔母难得沉默了下来。
乔淞远则用手指头点着乔影的额头,怒骂:“哪有孩子用这种语气跟爹娘说话的?!你还记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是谁将你养育这么大的?!”
乔影冷笑:“我就是记得是谁将我养育这么大的,我才用这种语气说话!”
乔淞远怒不可遏:“你!”
乔影道:“你们今日安得什么心,别当我不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今日敢派人出去,宣扬我和何公子的事情,把这件事传出去,那我现在就当场自戕!”
说着,他拿出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喉口,“祖父曾说过,如果我在二十岁之前,得以嫁给心爱之人,那么他老人家戎马半生的积蓄便是乔家一半我一半。但如果在此之前,我出了什么问题,他老人家的旧部一定会将此银子尽数捐给京外沉塔寺。”

听闻此言, 乔淞远居然猛地站起,高喊:“管家!”
乔母以为丈夫还想要出去施行之前的计划,连忙拉住他的袖口:“远郎, 你……”你这是要逼死阿影啊!
倒是一派怜惜儿子的模样。
但此刻,乔影对此毫无感触。
因为,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母亲到底是真心的怜惜他,还是怜惜那么多的银子和宅院。
——要知道, 自己祖父祖母那一辈,买下的宅院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后来父亲这一脉, 作为祖父的次子却能完全碾压长子,盖住长子的锋芒,这些银钱也派上了大用场。
乔淞远来不及安抚夫人,只是对着管家道:“快把我派去何似飞那里的人叫回来!”
乔母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丈夫又干了一手暗度陈仓的好戏。
乔影则对此毫不意外。
他这对爹娘再做出什么事, 他都一点都不意外。
乔影就这么跟自己的爹娘僵持了整整一日,临近黄昏时, 他们隔壁府传来一阵热热闹闹的谈论声。
当然, 这些谈论声是传不到乔府主人们住的院落的。但恰好雪点托人买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材, 正在这边付钱, 便听到隔壁那家少爷们在闲聊。
“我苦学算科两年,就是为了能在这回拔得头筹,给我心爱的姑娘赢回一对大雁,倒时让她的好姐妹们都羡慕羡慕。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何似飞——是叫这个名字吧?”
雪点原本没想听墙角, 但冷不丁听到了‘何似飞’三个字,当下来了精神, 慢慢、慢慢的清点药材, 把那位送药的侍卫吓得够呛,以为自己这药没买对, 一会儿要被雪点姑娘问责。
隔壁的公子们果然没辜负他的期待,继续道:“我倒是听说那何似飞公子有状元之资,而且他已经连中解元和会元,这回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状元了吧。”
“什么,他面相上看起来最多十六、七岁,这就要中状元了?还、还三元……?”
“是的吧,坊间是这么流传的。而且你也看到了,你是为了今日的文会准备两年,才收到的请帖。那绥州何似飞才来京城多久?他就能收到乘月书肆的请帖,已经证明他在唐大学士心目中的地位。”
这时,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公子哥儿插了嘴,道:“就是啊,二哥,你想想,咱们家是什么地位,那绥州何似飞又是什么?我和大哥就算是凭借家世,最多也就是一个旁边喝茶的;而二哥你是得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才拿到的月白请帖,那何似飞能在短短几个月期间就拿到请帖,已经足以说明一些事情。”
最先说话的二公子道:“行吧,我又不是不承认他的才学,我就是惊讶,他那么小小年纪的少年,怎么就快要连中三元了?我此前可都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小公子笑着说:“二哥,你没听到还不正常?你这两年都快钻到算科题眼里去了,这些坊间消息,下人们自然不敢让你劳神。”
二公子愤愤:“我都苦学两年,而且我的算科功底已经被工部的尚书大人看好,打算同意我进去工部当值了,没想到被一个小少年给抢了第一。”
顿了顿,他打断大哥想要劝诫自己的话语,道:“哎呀别劝了,我又不是分不清好歹,我知道那何公子不是有意针对我,我也知道自己苦学两年并非完全是为了此次文会,主要还是要进入工部的。现在能进入工部,目标已经算实现了。但我就是生气嘛,大哥,三弟,我本以为自己可以拿到第一,我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一对大雁送给我心爱的姑娘当聘礼,现在被搅黄了,你们还不让我生气一下?你们这样下去,可就跟隔壁乔家爹娘……”
他还没说完,就被大哥迅即的捂了嘴巴,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隔壁的动静再也听不到了。
雪点原本还兴致勃勃地,听到最后一句,当下也蔫儿了起来。
是了,熟悉的邻居都知道他们少爷的亲生爹娘不干人事,常常就是做了很多很过分的事情后,还不许少爷生气,也不许少爷对外说一个不好。
——关键是少爷对父母都心灰意冷,不再期待父母关爱的时候,这对爹娘却天天找事情。
现在满京城都说少爷嚣张跋扈一把年纪嫁不出去,但都没考虑过他在家里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雪点没想过的是,即便这样,他家少爷的鞭术、银针术,在整个京城小一辈的公子哥儿中,都难以找到与之匹敌的;还有,他家少爷的字,可是被曹义光先生夸过好的;除了这些,少爷的文采在小辈中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这些换到一个男子身上,‘才名’估计也不会逊色先前的何小公子多少。
要知道,本朝男尊女卑,从小就会有人督促男孩子——你要好好读书,这样才能出人头地;而对于女子和哥儿,都说得是你要安分守己,日后嫁人了相夫教子。
可她家少爷应是在这种大氛围下,学了一身本事,去年更是开了数十家镖局,多少男儿都比不过他!
大雁这种猛禽,何似飞自然不可能拎着回家,他在接受完众人的道贺和邀约后,跟随小厮前去登记自家地址,今天稍晚些会安排人把大雁送上门。
叶辰在外面等候何似飞,见他出来,当下拱手:“恭喜何兄,方才那场辩论当真太精彩了,那假设之后反推,刚开始我还能听懂一二,后来便完全感觉自己在听天书了。”
要不是在场其它大家,以及乘月书肆的审稿人们都在奋笔疾书,随后微微颔首,叶辰都要怀疑何似飞专挑他们听不懂的说。
事实证明,算科这玩意儿,当真不是普通人能驾驭得了的。
也许,只有那些精通算科的天才,才能交谈到一起吧。
何似飞道:“其中有逻辑,并非天书。”
叶辰心道这逻辑也堪比天书了。
幸好何似飞已经讲累了,这会儿也不打算再重新给叶辰复盘,两人便一边交流着一边往前走。
叶辰忽然想到什么,开口:“我记得早间看到何兄在绕着楚才书院后山跑步,这回我应当也看对了吧?”
何似飞倒是有些讶异。
叶辰道:“我家就在那儿附近,早上温书结束后,出门便看到了何兄,只是当时何兄跑得太快,穿得也只是短打,我没敢叫住你。”
当时,他还忙着去布庄拿自己的新衣裳,准备在乘月书肆的文会上穿。
——反正还年轻,总得多注意外形。
何似飞道:“叶兄确实没看错,我习惯跑步锻炼身体,那儿距离我家也较近,且平日里没多少人。”
叶辰本想说下回可以约着一起跑,但一想到何似飞这个跑步的速度,他又偃旗息鼓。
毕竟,慢跑虽然也并非不可,但在一个浑身肌肉线条流畅,身量高挑的少年身后拼命狂追,要是被人看到的话,叶辰觉得自己这张脸就可以不要了。
他说:“我现在已经是老骨头了,跑起来难看,唉。”
何似飞对叶辰印象还不错,他道:“叶兄,倒也不必要纠结好不好看,我觉得,每当我跑完后,再去写很难得算科题,如此坚持三旬以上,总感觉自己再做算科题目,就更加得心应手。”
这算是学习方法的分享了。
叶辰却暂时没往心里去,毕竟时下大家都宣扬的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只有花时间在学习上,才能出人头地。
至于骑射功夫,书院里都没说让他们好好练,一月最多几场,过过场面,做做样子就成。
像何似飞这种每天还要给跑步锻炼分出时间的,叶辰会下意识觉得不符合他的观念。
但等到十多年后,已经位及人臣的何似飞再明文要求广大学子把注意力不仅仅要放在书本上,还得放在运动,不仅学习骑射、御车,还得在跑步、跳高、跳远……等诸多运动中选出其二,列入广大县学、府学的岁考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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