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卷\'下落不明已经近百年,□□建国之时就不曾找到它,现在更是踪迹难寻啊。”赵珏卷起衣袖,站起身来,“老夫久坐之后浑身不舒服,白家小子,出去比划两招松松筋骨如何?”
白玉堂也是个好斗的,当下眼睛一亮:“这有什么问题,不过话说在前面,老爷子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尊老爱幼哈。”
“成啊。”赵珏龇牙一笑,“到时候看谁收拾谁~”
两人很没形象的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快出大门时,白玉堂扭头招呼道:“猫儿,快来,你给我俩做个见证!”
“你们慢慢比划吧,我答应了待会儿去看看舅舅……”展昭笑得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
“那你就去吧。”赵珏叹了口气,拖着白玉堂离开了。
“白玉堂很聪明,在行军布阵上也很有天赋,仅次于……你。\'”站在一边的庞统突然开口道,看向展昭的眼神似有深意,“展昭,有些话你爹开不了口,但我想,以你的才智应当相当明了吧?”
展昭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有时候我真情愿自己不明白。”
“逃避现实不是你的风格,该学的,你们也学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通过实战积累经验了。”庞统勾了勾嘴角,伸手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一战,前途未卜,如果我们遭遇不测,你爹的神策军,还有我的飞云骑,都是你二人的责任了。我们可以死,但必须有人守着这该死的大门,展昭,绝不能让什么人毁掉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你明白吗?”
“我……知晓了……”艰难开口,青年柔软的心脏正在遭受凌迟,那剥落的生机仿佛被人扔进滚烫的油锅,瞬间化作一团焦黑一沉到底,“可是将军也要答应展昭,无论多么艰难,都一定要回来。”因为……因为有人一直在等。
“那是自然,本帅一向是最厉害的。”飞星将军爽朗一笑,之前的凝重一扫而光,“我还等着阿策回到我身边呢。”
“?”后面一句声音实在太小,展昭只看见将军眼中的星光,竟是如此的明亮。
破旧的校场上,白玉堂很没形象地瘫坐在地上,一身白衣早已沾满了尘土。赵珏似乎也累得不轻,坐在一个土墩子上喘着粗气。
“呼,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老当益壮,我白玉堂服了,哈哈!”白玉堂哈哈一笑,翻身起来摘下挂在树上的水囊扔给对方,再拔了自个儿那个的塞子痛饮一番。
赵珏抖着手扒开塞子饮了一口,看向白玉堂的眼中满是欣赏,旋即又有一丝黯然:“白玉堂,老夫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啥?”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刚才还瘫软在地的锦毛鼠,片刻功夫就跳起来拍打满身的尘土。
赵珏抖神色凝重起来:“如果……如果这次我军遇到了危险……老夫要你确保展昭远离此地。”
“老爷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情况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白玉堂诧异地扭过头,见对方没回答,便赶了过去,“咱们大宋不是已经有了三枚\'天书\'了吗?辽国只有一枚,但从数量上咱们就未必不如他们啊!”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赵珏站起身来往后院走去。
“那就告诉我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啊!”白玉堂一把拦住不欲多言的十二王爷,“你们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就替别人作出决定,自以为是在替他们抵挡灾难,留给他们一个所谓的好的未来。但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真的替我们想过,那些被你们\'保护\'留下来的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你有想过展昭吗?他才刚刚和你相认,你想让他再一次失去父亲吗?!”
赵珏闭上双眼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想与昭儿共聚天伦。可是白玉堂,覆巢之下无完卵,没了\'木之卷\'的浓郁生机加以调和,这四卷\'天书\'必得用人命来填。”
“那就去找\'木之卷\'啊!”白玉堂怒道,“你之前不也说\'天书\'重现似是天意吗?没准\'木之卷\'也要现世了呢?!未战先言败,你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襄阳王吗?!”
赵珏看了看俊脸涨得通红的青年,不禁轻笑道:“你说的是,现在咱们不能放弃希望。”
“这就对了!”白玉堂也咧开了嘴,“你们找了这么多年,因该也有些头绪了。告诉我\'木之卷\'的特点,我也好发动绿林好汉帮忙找寻。”
“这……”赵珏蹙眉思索了片刻,“\'木之卷\'形制同其他几枚应该没有太大区别,而依据其\'万物生\'的特点,所在之处必回草木繁盛,生机盎然。”
“草木繁盛,生机盎然吗?”白玉堂也皱起了眉头。
这种描述,听上去总觉得很耳熟啊……
第一百零一章 祸福难料
殷善火端着托盘走进卧室,不出意料看见坐在床边的蓝衣青年,他叹了口气,放下托盘接过那人手中的湿帕子:“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你抓紧时间休息吧。”
那日,尚风悦在辕门之外搂着外甥失声痛哭,任谁劝都没用。最后还是他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哭晕过去,直到今日都没能真正清醒过来。
“舅舅这个样子,我放心不下……”展昭摇摇头,眼中满是担忧,“都这么久了,他还是昏睡不醒。殷师兄,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事,师父以前一年到有半年在昏睡,如今这个样子,反倒让我们放心。”殷善火轻轻扶起床上的人,熟练地喂他喝下补身的汤药,再次劝说同样让他头疼的人,“展弟,听为兄一句劝,回去歇着吧。”
展昭帮着安置好尚风悦,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如今辽军动向可疑,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他虽能力有限,也会尽力协助守城。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帷幔轻轻抖动了一下,一个微弱的声音飘了出来:“宝儿……”
“舅舅!”展昭惊喜地扶住挣扎着想要起来的人,“您终于醒了!”
“师父,您还不能起身。”殷善火也扑倒床边把脉,才舒展的眉头又拧成了一团结。
尚风悦岂是那么容易就听话的人,别人的话他一向不听,可惜……这次遇上的是展昭,他寻觅多年又有所亏欠的宝贝外甥。在展大人的“瞪视”之下,医仙大人只能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
“宝儿……”尚风悦抓住展昭的衣袖,有些赧然,“你,你还好么……”
“展昭好着呢,倒是舅舅您睡了这么长时间,殷师兄和我都担心死了。”
可不是担心么,医仙虽然懂得些制毒制药的本事,却仍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不,以尚风悦睡半年醒半年,醒了还随时随地都能睁着眼睛睡着的特性,怕是连个普通书生都抵不过。
尚风悦低声笑了,想是震动了脏腑,又轻轻咳嗽起来,两人见状又忙乱了一番。殷善火捧着一盏参汤凑过来,被他摇头拒绝了:“不要参汤,一嘴的土腥味儿。”展昭连忙换了一杯滚水,细心吹凉了,这才让他老实地喝了下去。
尚风悦倚着一个靠枕,向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现在是什么情形?我……睡了多久了。”
殷善火看了展昭一眼,看样子只要有这小师弟在,师父他老人家是不会搭理其他人的。
展昭笑道:“舅舅这一觉睡得好,这里是原来保安县府衙后院。宋辽对峙已逾十日,父亲他们在离此地不远的营地中,想必还在商讨对策。”
“对策?”尚风悦低吟道,“能让你爹为难的情况不多,看来情况不妙啊……”
“是啊,对方似乎使用了类似\'天门阵\'的阵法,辽军阵营周遭的群山已被大量死气所笼罩。”展昭并未隐瞒,如果真如庞统他们所说,辽军真的再次使用“天门阵”,那么……拼死一战马革裹尸怕是他们最好的结果了。嗯……该如何是好呢……
“天门阵……”尚风悦指尖抵着眉心,闭眼蹙眉,好像在思索什么。
“好了,现在不管情况如何,师父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歇息。”殷善火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的打断舅甥两人的沉思,“展兄弟也是,赶紧歇着去。”
尚风悦心中不舍,却也知晓他这个三弟子从不做无用之事,展昭的脸色确实不算好。既已相认,便不必急于片刻的相聚,等到战争结束,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足够继续这漫长的故事。
送走展昭,殷善火看着再次进入梦乡的师父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已经这么疲劳了,居然还能撑这么久。唉,希望能多给他点时间帮师父调理身体,依照现在的情形,只要展昭在这里一天,师父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然而局势恶化得远比他想得快。三天后,“天门阵”激发的杀伐之气已将野狼山方圆百里的生机吞噬得一干二净,辽军大营也逐渐隐没在浓重的水雾之中。
营帐中,庞统撺着一封文书狠狠拍在桌面,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为了应对“土之卷”,皇帝令人秘密前往巩县,从先皇陵寝中取出了“水之卷”。可是,在护送“水之卷”前往边界的时候,他们却遭遇了敌人的袭击,不仅遗失了“水之卷”,连负责护送的庞太师都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