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香!”一个帮工使劲闻了香气,忍不住羡慕地望着陶向晚,“景哥儿和你做的饭怎么都这么香!”
另一个帮工也凑了过来,“是小笼包欸!”
说着,就眼睛眨啊眨的,既不挪开也不伸手去拿。
这些帮工都是袁安河的小一辈,比陶向晚小一些,信得过,做活也卖力。就是在吃饭的时候,总是想着和陶向晚抢。
好吃的呢!就想尝一口。
流景莞尔一笑,将另一个菜篮里的小笼包取了出来,“这些都是给大哥们做的,尝尝,不知道咸淡合不合大哥们的口味。”
他特意多做了一些,也给来帮忙的村人一些。
这样的话,自己的夫君也好和他们相处,不用为了一口吃的闹情绪。
其他人也不贪心,其实也就尝一口,贪个新鲜。只不过大家都熟识了,开一些玩笑。
“谢谢嫂子!”大家认真接过碟子,齐齐喊了一声。
陶向晚笑着把他们轰走了。
“辛苦景宝了。”陶向晚夹了一个小笼包,吹了吹,才递给流景。
“夫君,我不小了。”流景脸一红,觉得这样的喂法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但没有任何犹豫的,流景咬住了小笼包。
见流景吃了,腮帮子跟小松鼠一样,陶向晚才笑着给一个夹了一个。
包子里边汁水很多,能尝得出馅儿里边还撒了些胡椒,有点辣辣的麻麻的,但滋味很好。
初秋天气有些干燥,陶向晚的胃口有些不好,但碍于小笼包太过可口,陶向晚还是多吃了一个,连汤都喝光了。
“明天炒秋葵怎么样?”饭后还有一段休憩的时间,陶向晚已经在考虑明天该做什么菜。
流景点点头,眼睛亮亮的,就跟夏日初阳下,闪闪发光的湖泊一样。
初秋的溪水有点凉,但如果待久了,又觉得暖暖的很舒服,大抵是因为暖阳的作用。
今天和袁溪约好来这里抓鱼,一时不吃养着也好。
这里是林子比较安静的地方,透过溪水,能瞧见下边小螃蟹在石头下边钻缝。
但其实鱼并不好抓,一个甩尾机灵得很,流景每次扑过去都落空了。
他又想先养着,不太想用鱼叉,就这样跌进去了好几回,也没抓到一条。
相比之下,出力快准狠的袁溪就轻松得多,一抓一个准,鱼愣是想挣都挣不开。
“景哥儿,你把篓放进水里边,在后边赶鱼,鱼会自己钻进去。”徒手抓鱼不行,袁溪就教着流景用方法。
话音刚落,袁溪又瞅准一只鱼,直接一捞一摁就连鱼带水花丢进了箩筐里边。
流景被这速度惊到愣在了原地。
“我、我试试。”流景小心翼翼地绕开石块,终于还是选择了用比较慢的方法。
但鱼也不笨,即便被这么赶着,也不愿意溜进去。
袁溪默默看着,最后还是悄悄绕到流景后边,这么一瞪,鱼一甩尾,自个儿进去了。
如果杜衡川家里边那两只扑棱鸡看到了,估计也会呆住。
另一边的杜衡川对着两只野鸡,边给鸡梳毛边满脑子想着袁溪。
差一点就把鸡给梳秃了。
自然,这一边的袁溪是不知道的。
“我抓到了!”流景眼疾手快冲过去一盖,冲袁溪笑道。
袁溪看着笑得很是快乐的流景,也眯了迷眼睛。
阳光透过树林,洒在清澈的溪水上。溪水和阳光相撞,撞出了闪烁的亮光。
袁溪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的杜衡川,抓到鱼后也是这么笑着拿给他看。
鱼鱼被抓后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笑得一脸傻气的杜衡川,而是袁溪。
只是袁溪没有在看鱼鱼,而是在看杜衡川。
“回去吧,再晚点该着凉了,你不是还要顺路摘些皂荚吗?”袁溪扶着流景上岸,又帮他整理好了裤脚。
对于流景来说,袁溪一直处于兄长的地位。而袁溪也总是随时想着这个弟弟。既是朋友,也是家人。
“嗯!前些日子洗被褥的时候用完了,该摘一些了。”流景帮袁溪擦掉额头上的水珠,拎起鱼篓,“回去给夫君煮鱼汤吃!”
鱼鱼一个甩尾,直接在水里弄了个踉跄。
袁溪微微一笑,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鱼篓。
煮鱼汤,挺好的。
辣椒,是个刺激味蕾和胃口的好东西。
有时候即便不想吃东西了,一勺辣椒油淋到面上,再来一杯冰爽的香饮子,整个夏天的燥热都被赶跑了。
今天要做的是酸辣米线,米线是上回去桂花镇卖百香果时顺便买的,说是米香很足,而且又细,很爽口。
酸辣米线的酸可以用百香果汁做,就没有白醋那么冲。
但缺了一份最重要的作料,那就是木耳。
其实酸辣米线里边不一定要放木耳,但流景和陶向晚都爱吃,就觉得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份东西。
若是喜欢的东西,那就是必不可少的。
正好是秋天,万物慢悠悠地生长,木耳却一下子涌出来。
陶向晚背了个草编袋,预备着装木耳用。虽然两个人也出不了一袋子的木耳,但是晒干后不仅能吃,还能给袁家一下。
木耳生长在深山里边,外边的山头没有。不过陶向晚不太清楚哪里才有木耳,因此只能跟着流景走。
“木耳长在潮湿的、腐烂的树干上边,不过也不是每一棵这样的树上都会有木耳。”流景说,“木耳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就像——”
“像什么?”陶向晚等着流景的话,嘴角温柔地弯起一个弧度。
他的景宝相比以前,活泼了许多许多。
“就像是......”流景摸了摸下巴,没想出来到底像什么。
没一会儿,流景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小声道:“我没想出来。”
陶向晚摸了摸他的背,“以后再想,日子还长。”
“嗯!”
流景在这方面是一把好手,绕过一片树林就找到了一大片木耳。
就像幽静的黑森林一样。
这里没什么人,芍药村的村人懂得适时而采,但不会采多,也会给森林恢复生长的时间,因此森林里的植物和食物都能够慢慢地长。
采了一袋子木耳后,二人又采了一些蘑菇,就转身回去了。
酸辣米线,重要的木耳和蘑菇都有,还有最最重要的人陪着,已经足够了。
正要出这片森林,陶向晚却听到一声低呼,非常急促,几乎是随着山风一晃而过,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陶向晚站定了脚步。
而刚才那个声音,流景也听到了。
陶向晚怯怯地看着声音的方向,有些害怕。这片林子他经常一个人来,但每次来都会很害怕,因为太安静了。
太安静就让人想到危险的东西,这个时候也不例外。
“景宝,站在我身后。”陶向晚低声在流景耳边说了句,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身后。
拨过一片树丛,陶向晚这才知道声音到底是什么。
那是个孩子的声音。
一个哥儿正坐倒在一堆木耳前,黑黢黢的木耳很是浓密。而木耳堆的前边,是一条更黑的蛇。
通体煤黑色的蛇盘曲着,吐着猩红的芯子,正死死地盯着那个哥儿。
而哥儿身后有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被死死地护在身后。
两个人都不敢动,生怕那条蛇突然飞起来咬他们一口。
陶向晚轻轻拍了拍流景,让他站在原地,自己则悄声倒掉装着木耳的草编袋蹑手蹑脚走了上去。
那个哥儿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陶向晚,只是瞪了瞪眼睛没有吭声,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流景一向怕蛇,现在见了蛇更是吓得手脚冰冷。看到自己的夫君要去抓蛇,更是吓得差点站不稳。
陶向晚迅速从蛇的后边用草编袋猛地盖上去的同时,流景使劲闭上了眼睛。
等再睁开眼睛时,就看到陶向晚正抓紧草编袋口冲他笑。
“向晚!没被咬伤吧!”流景手脚并用连跌带跑扑上去,四下查看着陶向晚,发现没有伤口,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你!要是被咬伤了怎么办!”流景带着哭腔,“这里又没有郎中!你出事了怎么办!”
流景浅色的眸子此刻染上了恐惧,声音也在发颤。
陶向晚空出一只手抱住流景,轻声哄道:“我没事,这是只没毒的蛇,别担心,嗯?”
即便如此,流景抱住他的手还是紧得厉害,一点也不愿意松开。
蛇在草编袋里乱蹦,就想窜出来。陶向晚将散在一旁的麻绳捡起来,使劲扎了几圈。
那个哥儿后怕地抱住自己的孩子,朝晚景二人道谢。
“谢谢两位的帮忙,不然我早就被咬了。”谢明抱着孩子,“我是杏花村的明哥儿,这是我家弟弟谢白。”
未了,又对谢白柔声道:“快跟哥哥们道谢。”
谢白怯怯地抱住自己的哥哥,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结巴道:“谢、谢谢......”
在谢明的强烈邀约下,两个人被请去了谢家。
杏花村和芍药村离得近,两人架不住对方的热情还有谢白的牵衣角,只好去了。
没想到刚喝了杯茶,谢明就扛出一袋子晒干的香菇和木耳出来。
“两位恩公!来!这是咱家晒好的干货,你们带回家尝尝!”
流景差点一口温茶没喝稳洒在衣领上,连忙摆手,“我、我们都已经采好木耳了,这么多我们吃不完的......”
“哎呀,就猜到你们会这么说!这些都是晒、干、的!太阳好的时候拿出来晒晒,很好保存的!”谢明拍拍流景的手背,一脸兴奋。
谢白话不多,但只要两个人的茶杯里边茶水一少,就会帮着沏茶,然后大眼睛瞅着两个人,用期盼的眼神渴望对方喝下去。
茶是晒好的梅干混合着茶叶,既开胃又溢着茶香。
好喝是好喝,但是......一连在这么殷切的目光之下喝了四五杯后,两个人就有点扛不住了。
“茶叶是阿爹晒的,两位恩公也带些回去!”说着,谢明又去屋里取了一大包茶叶出来。
“阿爹和阿娘去镇子上了,还得一些时候才能回来,不然就可以向阿爹阿娘介绍两位恩公了!”
听到哥哥的话,谢白认真地点点头,白皙的脸蛋上晕出了一片绯红。
陶向晚和流景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真的没有那么夸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先前我抓过蛇,所以有些经验。”陶向晚笑道。
其实那条蛇并不是无毒,他只是不想让流景担心才这么说的,他对蛇没那么研究,有毒没毒不知道。
但抓过蛇这一点倒是真的,他在原先的世界里什么活都干过,也在动物园里当过饲养员。
他的专职就是喂蟒蛇吃肉。
但这份工作干不久他就辞职了,原因是那蟒蛇摸着着实太滑了,他每次一摸上去就犯怵。
那也是他第一次主动辞职。
这会正值正午,谢明便做了米线出来。不过这米线并不是酸辣的,而是用菌菇做的。
“我们家住在山上,这些菌子每天都可以摘到,两位恩公没吃午饭吧,尝尝?”
谢明家确实住在山上,比晚景二人住的地方还山,基本是四周都是树林,也没其他人家。一眼望过去,满满的绿树。
菌菇汤很鲜,本来以为会有菌菇特有的腥味,但一点也没有,反而有点酸酸的。
“汤里边放了点百香果汁,是阿爹在桂花镇里买回来的。听说卖百香果的是位姓陶的先生,经常会种些水果在镇上卖呢!”
谢明亮了亮眼睛,“还有还有,那位陶先生卖水果的时候还会带上自己的夫郎呢,而且还会给夫郎买很多好吃的!我们村里的汉子如果出门做生意,就会嫌自己的夫郎碍事,更别说对夫郎好了。”
闻言,晚景夫夫愣住片刻,继而相视一笑。
“他们一定很重视对方。”陶向晚注视着流景,温柔一笑。
流景在桌子底下扣住了他的手,轻轻揉了揉。
“嗯,他们一定很重视对方。”谢明使劲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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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山里的野木耳和野蘑菇不能随便采,可能会有毒哦!不能徒手抓蛇,怕怕(颤抖)
流景在天气转凉的那个晚上,生病了。
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以为只是小风寒,穿多点衣服就是了,流景也没告诉陶向晚。
等到了正午的时候,肚子就突然抽疼,跟有一双手使劲揪着一样。
流景蜷缩在床上,只要动一下都疼得厉害,肚子仿佛一双尖刀在割,疼得额头冒出满头大汗。
陶向晚心急,去到郎中家直接把正在喝茶的郎中一扛,把人扛到了自己家床边,请郎中看诊。
“是受了寒凉引起的腹痛,我开几副草药,你煎熬后给夫郎服下。”郎中迅速从自己家被扛到了这里也不恼怒,把了脉就知道了病因。
之后,还给流景扎了针,止住了疼。
“需要忌口什么吗?”陶向晚握住流景的手。
刚才出了一场虚汗,郎中的治疗也有些效果,流景看上去也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禁酸辣油腻,不能吃寒凉的东西。”
郎中又叮嘱了几句,配了几副草药,命徒弟去家中取药过来后便走了。
陶向晚将看诊的银钱递给郎中,又把一篮子鸡蛋交给郎中的徒弟。
把郎中送走后,陶向晚连忙去灶房烧了一锅温水。用巾布沾湿擦掉额头上的汗后,会舒服得多。
帮流景擦好额头后,陶向晚绕去灶房,取了药罐子煎草药。弄好这些,又去熬粥。
陶向晚一会看看草药罐子,一会去看粥,两边都在跑。看完两边再去给流景换点水擦擦汗,一下午都没坐下。
他不太会照顾人,原先自己痛到下不了床的时候,都是咬咬牙就扛过去了,没有麻烦别人也没有麻烦自己。
他始终觉得病会自己好的,不管不顾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当他在原先的世界看到自己的同事生病,有一大堆人围着的时候很不理解。
明明是一个人病着,和别人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生病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啊。
可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他有了爱的人,有了想照顾的人,有了会让他心疼的人。
他的景宝疼,就是他在疼,疼得让他心里难受。
煎草药得一直看着火候,陶向晚坐在先前用泥土搭好的小灶台前,时不时看两眼屋子,才肯安心转过头来看火。
汤药啊,快点熬好吧。
带着期盼的汤药啊。
因为忌口,陶向晚只给流景熬了菜粥,连盐都少放,喝下去很清淡。
“好喝。”流景眨了眨眼睛,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喝了一小碗粥,又喝过汤药后,流景觉得自己的肚子好了不少,至少没有像绞着一样那么疼了。
“景宝还会疼吗?”陶向晚接过碗,摸了摸流景的额头。
额头并不烫,还好没有发烧,陶向晚一直揪着的心也稍微地放松了下来。如果发烧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流景摇了摇头,就着陶向晚伸过来的手,无力地用脸蹭了蹭。
“肚子疼了之后才发现,不疼真好。”流景眯眼笑了笑。
“身体是最重要的。”陶向晚轻轻摸了摸流景的肚子,像羽毛一样,他怕太重了会让流景难受。
休息了一会儿,流景也感觉好多了,除却身上黏黏答答之外,也没什么难受的。
“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陶向晚用沾湿的巾布帮流景擦洗脖子,问道。
流景也不太习惯被人照顾,从前若是生病了都是自己一个人扛过来的。
一开始对于自己夫君的照料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实在疼得厉害,也就放宽了心,安心适应了。
适应着适应着,就成了习惯。他甚至朝陶向晚撒撒娇。
“嗯......我想吃酸辣米线和炸鸡块。”流景害羞地笑了笑,眨了眨眼睛。
他知道现在不能吃这些,但是实在是想得厉害,所以稍微地撒了一下娇。
“郎中说要忌酸辣和油腻。”陶向晚无奈道,“等好了之后做给你吃,嗯?”
流景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平时好像没有特别想吃炸鸡块,但是一旦生病了不能吃了,味蕾又会在作怪,会特别特别想吃。
“想吃好多好多酸的辣的,还有酱卤面,要放好多好多的卤汁!”
陶向晚无奈哄道:“好,给景宝好多好多的卤汁。”
未了,又道:“今晚吃芥菜粥,做些包子吃怎么样?”
流景乖乖点点头。
正要去灶房,门却突然响起。
陶向晚去开门,刚开了条缝,门就“嘭”地一声被推开,一下子涌进来好些人。
袁溪提着鸡蛋和一只野鸡,瞪大了眼睛,“听说景哥儿生病了,景哥儿他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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