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格外愤怒起来，尖叫着将向四周喷吐粘液，空气中几乎弥漫起瘴气来，学校被腐蚀得又塌了一点，两层食堂也被削去一层。
“别着急嘛。”顾郁眼里满是笑意，语气已经放松下来，“三秒之内一定有变化的。”
“三。”
话音未落，一道乳白色的光从肉膜与地面的间隙溢出，一团一团，像是云朵一样漂浮着上升，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其中精纯浓厚的能量。
那东西像是造棉花糖机上面的盖子一样，一挪一动，满溢的棉花糖就从中逃出。
“来了。”
李幼怡怔住，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撞见那人眼底一抹炽烈。
顾郁上前一步站上天台，风鼓噪起他的白衬衫，像一只蹲在礁石上的鸥。他脚步微移，直直跃下七层高的大楼。
时间一时静默。
李一诺的梨子咕噜噜滚到地上，天上凝固的血云突然重新涌动，颜色渐浓。
那些软绵绵的白雾像一把风刃，肉膜被割得发出“唧唧”的问题。但随后，那些雾气像是遇到了强力吸引一样，形成和血云一样的旋涡——
然后在短短几秒内被吸得一干二净。
“唧唧唧唧唧！！”在一片蒙蔽眼睛的昏暗中，操场那东西发出了惊恐的声音，仿佛被扼住了咽喉的小鸡仔。
作者有话说：
鱼崽：（吃饱了）
boss：唧唧唧嗝！（惊恐jpg.）
今天的更新来噜~小可爱们有没有想我呀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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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副本boss血条-1000, 重创了敌人！】
【叮！副本boss血条-8888，真是威力极大的一击！】
【叮！副本boss血条-16666，好！正中要害！】
【叮！副本……】
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在副本上空响起, 听得众人一脸惊异，就连弹幕也空白一瞬, 然后瞬间被感叹号刷屏！
追到天台的NPC尖叫着扭曲、消散, 让人昏昏沉沉的瘴气被驱散几分。成百上千的灵体重新被放了出来, 几乎铺天盖地。
“来了。”李幼怡连忙回神，迎着最多的地方而去，续上了中断的转换链。
林朝朝等人急忙回神上前补刀, 将那几个NPC咔咔斩首。
战况进入尾声，李幼怡也转换得七七八八，正在漫天搜罗剩下的灵体。
【叮！副本boss血条清零！】
【游戏结束。】
天色破晓。
【吃瓜路人】：哇咔咔，果然大佬就是大佬, 这么快就解决觉醒的副本意识了, 牛逼！
【几圣岛-时针】：蹲一个, 看玩家排行榜没有变动幅度特别大的, 能让副本升级的能量一口就吞了，肯定能升不少排名。
【秃秃码农】：楼上安的什么心啊, 想拉拢人又疯狂试探，小心人家刀你们, 我有第一线数据找我来拿！
【倒十字-斐经纶】：想要游戏结束, 还没有那么简单。
【路人盘】：啥意思？？现在副本都开始清算任务奖励了,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陆神我是你的狗】：轻置玉臀。
【倒十字-斐经纶】：我很期待他的到来。
【路人盘】：？？？大佬别说一半留一半啊……今晚别睡了, 下个本清醒清醒。
【陆神我是你的狗】：我就想知道这人和斐哥哥一样帅嘛, 要是帅我就追了呦呵呵~
“啪嗒。”
斐经纶按熄屏幕, 捏了捏眉心, 突然有些茫然。
他静了一瞬，点开游戏面板，切进队友频道，“你下完本没有，有点急事。”
“急事……？”斐经纶琢磨了一下，有点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又追加了一句，“你的玫瑰枯了。”
“哔哔。”
游戏面板的提示响起，一个不停闪烁的小红点在昏暗的空间里无比显眼，陆行舟试图忽略并打算尽快进入睡眠。
“哔哔。”
他睁开眼，眉间含着一丝杀气。
“砰！”
棺盖再次被顶开，陆行舟神色阴沉地坐起身。旁边的伯爵夫人大惊，随后瑟缩着询问，“怎、怎么了……是睡得不够舒适吗？”
回想起像田庄里的驴一样被鞭打着，一次次催动棺材让这人入梦，伯爵夫人就憋屈不已，但她敢多说一句，那盏粉身碎骨的吊灯就是她的结局。
陆行舟安静地坐在棺材里，像是在沉思。
在连月色也被遮挡时，他就像是被掩埋千年的吸血鬼，冷冷清清没有半分活气，就连旁边脸色扭曲的副本boss都比他生动。
“算了，回去了。”半晌，他像是厌倦极了，收回游戏面板，从棺材里起身，“反正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叮！副本boss血条清空！】
【游戏结束。】
【副本奖励发放中……】
“再见。”顾郁坐在天台的栏杆上，笑眯眯地和每一个玩家道别，小崽子坐姿乖巧地坐在他旁边，挥挥小手，“白白~”
林朝朝背后有点发毛，神色纠结地看着装模作样的两人，想想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吸饱了能量的两人看起来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不光是气色问题，就连周遭的气场都变了。
袁明远观察片刻，挤出了一个形容词：变得……越来越不像人了……？
他因为自己的想法哆嗦片刻，又觉得实在合理，能手刃副本意识的，真的不是人。
这次的奖励特别丰厚，在面板上查阅时两人都惊了，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文杭没有查看面板，也没有和队友讨论什么，只是安静地望着操场方向，看不出心中所想。
柯哲还在地上躺着，楚娆在吹了顾郁一番彩虹屁之后，美滋滋地退出了副本，剩下那个中年男人不知所踪。
“不知道，管他呢，那个出卖队友的家伙……”林朝朝不平地嘟囔一声。
“你们怎么还不走，”顾郁眼里笑意不减，催促道。
“走走走，这就走！不过话说回来，”林朝朝向顾郁呲牙，凶狠道，“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们你的真名呢，陆仁甲先生？”
“有缘再见。”顾郁勾了勾唇，潜伏的阴影早已蠢蠢欲动，得令之后一梭子把他们抽进了返回通道里。
结果一转头就见文杭凝视着他，顾郁挑了挑眉，“要真不想走，就别走了。”
“……咳咳、咳……我也走了。”文杭咳嗽了几声，哑声道。他又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操场，神请莫名暗淡。
“我说真的。”顾郁屈腿侧坐，用手撑着下巴，也看向下面的学校景色，“留下来看看呗，这个学校最后的结局。”
顾郁眨了眨眼，眸子里笑意盈盈。
“你想看到的，完美结局。”
文杭倏地扭头看他。
姗姗来迟的火舌舔舐着高楼的砖瓦，焦黑一寸寸蔓延开，顷刻间，就将这所残破的学校变为一片断壁残垣。
黑色的灰被风裹挟着飞到云端，等再次落下时，却是融合在水滴里，“啪嗒啪嗒”地回归了它的来处。
毁灭之后，甘霖抵达。
顾郁从脆得和饼干一样天台护栏上下来，将还在昏迷的柯哲拎了下去，“走吧，下去看看。”
而随着他一步步往下，文杭能敏锐地感知到，仿佛有另一方空间，在慢慢地将这所学校覆盖、融合、
一个模糊但依稀能看清五官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她急匆匆地往楼上而去，和顾郁擦肩而过。
路过走廊，能看见教室里慢慢浮现出几道人影，站在黑板前划来划去，上面是一座大楼的草图。
被火舌烧得格外脏污的地方，站着几个拿着拖把的学生，正在卖力地清除污渍，拖累了就站起来叉会腰。
“……他们，知道这所学校被烧毁了？”文杭迟疑道。
一般来说，这些灵体都是存在于幻境中，但是现在他们好像接触到了这个副本的真实，甚至在卖力进行重建。
“你猜对了。”顾郁笑道，顺手拉了一把不看路闷头撞过来的同学，“小心。”
“他们会慢慢恢复自己的意识，着手重建这片废墟，立下新的秩序和规则。而这个副本，也不会再接纳任何一个玩家进来。”
顾郁深深凝视着文杭，看进他震动的眼眸，声音轻而充满蛊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副本并非永久循环，游戏也并非无懈可击。”
顾郁凑近他耳边，吐息温热，长睫遮掩的眸子里异光闪动，“不过下次要小心，要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别去冒险白白丢了命。”
“有缘再见。”
将文杭打发走，顾郁舒了一口气。
“啊……”那个被拉住的男生呆呆地抬起头，“谢谢校长，校长还有什么事吗？”
“知道李幼怡在哪吗？帮我传一下话，就说有事叫她。”
顾郁话音刚落，一道轻柔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
“我在这。”李幼怡打开教室门出现，仰着一张白生生的脸看他，眼里流露出零星笑意，“请问校长先生有什么指教？”
她是这些虚幻的灵体中身形最为凝实的。一场大战之后，愈发虚幻甚至缺胳膊少腿的不在少数。
李幼怡身后又探出几个眼熟的脑袋，包括谢云芸、陆俊良和李一诺在内，都好奇地看着顾郁这个新任校长。
“单靠你们肯定复原不了这所学校，甚至只能成为火灾现场的孤魂野鬼。”顾郁直接点出关键，李幼怡的神色陡然苍白下来。
“把你手里剩下的副本所有权移交给我，我就帮你们重建这里。”
两人眼神对峙片刻，最后是李幼怡败下阵来。
“其实要是你直接抢，我也没办法反抗。”她叹了口气，一张残缺的牛皮纸浮现在两人之间，上面赫然盖着一枚鲜红的印章，古老得仿佛是上世纪的事物。
顾郁伸出手指一弹，上面的字扭曲变化，然后一点点消失，“不了，我喜欢公平交易，这更符合人类的基本道德准则。”
“唔，我男朋友教我的。”顾郁想了想补充道，陷入回忆时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
众学生：噫——
【叮！副本所有权已全部转交，正在生成新的债权人信息……】
【叮！债权人“顾郁”身份信息已生成！】
【游戏提示：请好好爱护您的领土，把它发展壮大呦！】
【……此次结算已完成。】
在一连串令人膛目的丰厚奖励播报完之后，蹲在屏幕前的玩家默默打开了论坛，果然见到爆炸般刷屏的信息。
“游戏这是要变天了啊……”一个玩家喃喃道。
原本已经熄灭的屏幕倏地亮起，沙沙闪了几下，将几乎要散去的一大帮子人又拉了回来。
【叮！副本基础信息已修改，正在重新定义属性……】
【游戏提示：副本“小羊小羊”已达成完美结局！】
【副本永久关闭中……】
刷楼的论坛停滞了一秒，就连着世界频道一起，炸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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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明几净的教室内。
顾郁随意坐在讲台后，颀长身形包裹在衬衫里，衬衫袖子随意半挽, 配上黑色的靴子和越野裤，仿佛一道绷紧的弦, 分外利落干练。
他面前凭空悬浮着一块黑色面板, 最顶上写着一串镀金花体字【副本债权持有人】, 后面跟着一枚羊角形状的黄铜徽章。
面板上布满看不清楚的黑色花体小字，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顾郁轻触那枚徽章，一个储物栏跳了出来, 上面已经有几十页的格子被满满占据，而物品数量还在增加。
“把手放到这里来。”
学生一个个排着队上前，叮叮的提示音不停歇地响起——
【叮！支线任务“下水道的头发”已完成！获得任务奖励“会蠕动的头发”*1】
【叮！支线任务“没有盖帽的钢笔”已完成！获得任务奖励“笔帽（？）”*1】
【叮！支线任务“校园怪谈”已完成！获得任务奖励“十三个怪谈”*1】
【叮！……】
一个扎着高马尾，眼下有颗红痣的女生把手放了上来。
【叮！支线任务“食堂惊魂夜”已完成！获得任务奖励“电锯”*1】
“谢云芸？”顾郁眉心一动, 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女生。
“食堂惊魂夜”, 这五个字让他想起做李一诺的支线时, 那句“她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的叙述。
“食堂二楼游荡着一个发疯的男人。”谢云芸语气平谈地说着可怖的遭遇, “我身体的一部分还被藏在二楼，诺诺帮我找回来了。”
顾郁视线下移, 见到排着队还紧紧牵住的两只手，李一诺藏在谢云芸身后睁大眼睛盯着他。
“挺好的。”他笑了一下, “以后好好学习。”
“不着急, 反正一辈子都要在这学习了。”谢云芸无所谓道, 只是眼里还是有点郁闷。谁都想永远青春年少, 但以这种方式来永远高二也挺无奈。
“不会, 你们好好读。”顾郁看了眼羊角徽章后面一大片空白, 上面可填补的空间还有很多。
“说不定有一天, 这里会扩展出一个不比现实世界小的空间来。”
顾郁再次站上天台。
楼下学生正组织着傍晚的跑步，在炽烈的火烧云下，在修剪齐整的草地间，像是散乱成团的羊群，又像是一条缓慢涌动的河。
一条，充满生机和希望的河。
他静静看了一会，召唤出面板——
【债权人顾郁，是否选择退出此副本，前往玩家聚集地游戏大厅？】
【是】or【否】？
【正在登出副本……】
【叮！祝贺债权人获得“全体学生的祝福”！摘取最受欢迎债权持有者称号！】
【游戏提示：请好好爱护您的领土，把它发展壮大呦！】
游戏大厅的全貌其实是一座悬浮的高塔。
塔内空间整体呈圆形，天花板极高，像是中世纪奢华的圣殿，而神明冷漠又慈悲地俯瞰下方忙碌着生死的小虫子。
大厅内部容纳了多个高等维度空间，可容纳的玩家数量没有上限，所链接的副本数量亦是现代的技术所无法估量的。
“唔。”顾郁踏出登出口时，神色有些茫然。天花板灯的光线从四面八方打过来，无所遁形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
登出口的玩家并不多，大多数行色匆匆，没有给顾郁这个陌生面孔什么多余的眼神。
衣领处被一动一动地顶开，里面探出一根短短软软的东西来，顾郁摸了摸那，低声笑道，“有了，免费导游。”
一层，混乱的街巷内。
一家有着马戏团帐篷顶的童话主题甜品店里，几人鬼鬼祟祟地窝着休息。
“啊啊啊可恶！”林朝朝面目狰狞地咬掉一半的蛋挞，嚼得咯吱咯吱响。
“竟然又被那个家伙耍了，等我逮到他，要让他给我报一百次名字，说到我满意为止！”
“别号了。”袁明远叹了口气，食之无味地往嘴里塞了口面包，“现在事情严重着呢，更何况你也打不过人家。”
“……想吃烤肉……”乔力幽幽道，眼神死寂，动作机械地挖着小蛋糕。
“对啊！为什么我们都完成任务了，还要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窝着。”林朝朝苦着脸哀嚎，“我的火锅虾滑烧烤窑鸡帝王蟹啊啊啊！！”
等他嚎完，才发现现场安静得不像话，面前的队友神色呆滞，疑惑道，“你们……”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熟悉的、刚才还被他提及的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请我吃饭。”
林朝朝：“？？？”
火锅的清汤已经沸腾了，发出咕噜噜的细小声响，湿润热气拂过脸颊，让整个人都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桌上满满当当地摆了各类肉食和烫菜，顾郁坐在桌子一边，林朝朝三人坐在另一边，两边隔着这一桌的菜相顾无言。
顾郁没有理会那三人的尴尬，认真盯着那口锅，“汤已经烧开了，可以吃了吗？”
三人死亡凝视。
“咔哒。”
包厢的门被推开，文杭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不过几天不见，这人面色疲惫，眼下一抹黛青深深，憔悴得就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
顾郁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出来了，于是收获了四个人的死亡凝视。
“我们查不到你的信息。”文杭沉默片刻，还是直接道，“你真的是新人？”
顾郁正在烫虾滑，闻言看了他一眼，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擦了擦嘴才道，“对，我之前说过了。”
四人眼神交流片刻，又沉默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