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杭和他三个队友各啃各的干粮，谁也不看谁。文杭一脸漠然，林朝朝则咬牙切齿地嚼饼干，好像那块饼干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另外两人脸上表情也是变来变去。
这份尴尬就连直播间外也有所察觉
【好想摆烂】：这是闹矛盾了？气氛怪怪的……
【陆神我是你的狗】：刚才那小哥哥怎么又看不到了，好馋啊啊！
【起名好难】：LS别发烧，有大佬分析一下的吗？现在进度好迷啊。
【秃秃码农】：一手资料兜售，只要两百点积分，就能够掌握这个副本的第一手资料，先到先得！
高清大屏外的几圣岛成员也聊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那三人不是文杭的小迷弟吗，这么这还闹上矛盾了……”
“胡闹！现在这个副本情况不明，先平安出来才是真理，有什么回来再说不行吗？”
林朝朝一脸狰狞。
他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但队长有大事瞒着他们，而且还是事关生命的事，不问清楚肯定不行。
旁边人突然动了动，林朝朝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瞪了过去——
顾郁眨了眨眼睛，还没彻底融合好导致他眼睛几乎是全黑的，繁复的橘色纹路随着脉搏鼓动一瞬。
像被某种巨型海底生物盯上，漫过口鼻的窒息感掐住林朝朝的咽喉，他心跳都要停滞了。
等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躲在文杭身后，发着抖扯着他哥衣服寻求安全感了。
顾郁摸了摸脸，确定一切正常了以后才站起身，在众人恐惧和文杭警告的视线里，端着盘子施施然走开。
事实证明，一切尴尬和诡异均来源于恐惧不足。
自由探索时间，五楼教室内。
顾郁倚在一张桌子上翻资料，门被推开时他头也不抬，精准打击，“和好了？”
林朝朝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窜到文杭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他，袁明远头上顶着纱布，也是一脸怄气的样子。
“怎么都这么看我？你们队长没有和你们说过，我们要合作吗。”顾郁放下手里的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不是合作，只是交流一些信息。”文杭朝他冷淡地点点头，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
顾郁粗略翻了一翻就合上了，“这个没用，副本的眼在操场那，但是已经被封上了，你要打开的话需要满足四个条件。”
他停了下来，扫了文杭周围那三人一眼。顾郁不确定文杭有没有把他的打算告诉队友，一时不好开口。
袁明远还生着闷气，冷冷道，“有什么话直说就行，我们才是文哥的队友，瞎暗示什么，挑拨离间吗？”
结果转头就见文杭盯着他，顿时结巴了一瞬，“哥、哥我说得不对吗……”
“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帮我带带儿子呗。”顾郁等他们讨论完，三人灰溜溜走到一边去之后，突然笑眯眯道。
三人：死亡凝视jpg.
“唔？”桌子后突然探出来一个脑袋，细软的乌发、溜圆的眼睛，还有一点绵软的婴儿肥，傻乎乎地吸吮着一根手指头。
林朝朝：！！我又可以了！
袁明远也不生闷气了，惊异地看着小章鱼，“这真不是鬼婴啊？”
林朝朝挤开他，“边去，哥说不是就不是啦，小可爱，快让哥哥捏捏脸……”
顾郁收回视线，见文杭凝视着他，也不再吊胃口，“四个条件，缺一不可。”
“一、需要李幼怡，这个前执勤队队长的认可和帮助。”
“二、柯哲，他的能力还没有得到好的开发，但我们需要他成为沟通两边的中介。”
“三、操场那边我早上去看过了，上面有个阵法，阴邪繁复，应该就是镇压这个副本的眼，凭人力无法撼动。”
“四、我开启计划的时候，需要你和你队友的帮助。”
文杭抬眼看他，“我拒绝，我要自己来启动这个东西。”
顾郁笑意不达眼底，“别做梦，打开那一瞬间你就GG了。”
“那你打开就不会了吗？还是你这么有奉献精神，牺牲自我成全大局？”文杭讥讽回去，眸光沉沉。
“少放屁，第四点不就是要你来帮忙挡刀的。”顾郁干脆道，“我会坚持的比你久很多，因为我不是人，懂吗。”
“要么你就配合我，要么你就带着那三人永远留在这。”
文杭静了一瞬。
形势比较严峻他也理解，但这种被迫把命交到别人手上的感觉，尤其这个别人还是认识不到两天，且双方互相敲过闷棍的前对家，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快选，还有不到一天半这火就要烧起来了，到时候更麻烦。”
顾郁轻易说出袁明远搜集许久才找到的信息，但文杭记得他没有将这条写在交换的资料里。
“怎么这样看着我，猜出这个很难吗？”顾郁跳下桌子，绕着他走了两圈，“你要是不放心我，怕我弄死你后又霍霍那三个傻蛋，可以和我签订契约嘛。”
“你有这种东西吧。毕竟副本里什么稀奇古怪的道具都有。”顾郁凑近他，呼出的气息温热，并不像他口中形容的【不是人】。
“到时候双赢了，你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也吃……”顾郁紧急刹住话音，又若无其事地续上，“我也拿到我想要的，多好。”
差点说漏嘴。
顾郁本来没打算参与进去的，那个地方确实是麻烦得很，但他在探查的时候发现，那里不仅镇压着这所学校，还堵住了这片空间的能量口。
能量一丝一缕地渗透进来，他要想吸收来恢复伤势，然后撕开空间去找舟舟，少说也要吸个一年半载，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倒还不如找个帮手，把副本掀个底朝天，一次性吃个爽。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顾郁直觉这人会同意。毕竟来都来了，什么也不做就走了也太不甘心了。
他不仅这么想，他也这么说出来了，得到文杭一个无语的眼神。
文杭语气压抑着焦躁，“可不是谁都有底气说【来都来了拿点再走】的，你之前这么过游戏没被打过吗？”
“我是第一次过游戏。”顾郁挑衅地看他一眼，“而且我有男朋友，他又强又爱我，才不会让我被打呢。”
这只狂妄的章鱼，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犯贱时，被男朋友打得变成原型，钻进沙发底下不敢出来的惨样。
文杭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了眼正傻笑不停逗小孩的那三个傻蛋，“行，我答应了。”
“那就……开始准备。”顾郁招了招手，小崽子脱离三个怪蜀黍的圈子，吧嗒吧嗒跑过来抓住他的裤腿。
“我再进一次柯哲和副本相通的幻境里，看能不能直接搞定第一和第二个条件。”
“你叫那三个去收集一些支线任务完成后的奖励，那些奖励上附有这些学生NPC的气息，能增加成功的几率，顺便在剩下区域开放的时候去探探，特别是惩戒室。”
文杭转向他们，“朝朝去把那个潜力新人带过来，明远留意一下副本动向，你们尽量把支线任务做一下，拿到奖励后收集起来。”
林和袁身后，一个玩家幽幽道，“哥，你又忘记我了。”
就连顾郁都惊了一下，第一次正视文杭的第三个小弟。
无他，这人长得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的身材身高穿搭，上一秒看过下一秒就忘记的大众脸，还有一直游离于人群外的飘渺气息。
顾郁忍不住又看了他好几眼，还是一转头就忘记，忽然顿悟了：这应该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可能名字还叫【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不好意思。”文杭可疑地顿了一下，“乔治。”
“我才不叫乔治！”那个男生羞愤欲死，但就连生气也如此寡淡无味，“我也不叫佩奇，我叫乔力！”
“上了B级之后，你的能力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文杭眼神抱歉，同时赞赏道，“大力。”
男生：毁灭吧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一如既往打滚球收藏球评论球白白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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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小羊小羊
“不用灰心, 你这个能力说不定到时候会派上大用场。”顾郁难得温言安慰道，“乔瑞。”
“就是就是，不用伤心的。”林朝朝也一脸抱歉, 连忙用力拍拍男生的肩膀，“乔……乔……哥!”
袁明远挠挠头, 手搭上他另一边肩膀, “不行啊兄弟, 你是B我是C，等级压制了没办法。”
“……”男生面无表情，幽幽地退回到两人身后, 再次神隐。
顾郁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趴在桌子上。身侧窗户敞开着，可以看见一整片傍晚的天空，晚风舒暖, 云霞热烈。
他失神了一会, 恍惚间还以为又回到了高中, 和舟舟一起上学放学的时光。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顾郁没起来，直接就着趴着的姿势转过头。
一大块阴影猛地落下, 在将顾郁脑袋开花前堪堪停住。陆行舟从书后探出脑袋，看清楚顾郁的脸时, 漠然的神色一变。
他眼下有着一圈浅浅黛青, 皮肤苍白到病态的地步, 好似常年不见天日, 离得近了甚至可见下面细密的毛细血管。
“我跟你说, 我刚才遇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看起来稚嫩不少的男生, 眉眼仍是一以贯之的清贵冷戾, 眸光却像幽深潭水，看起来有些怔然又有些悒郁。
陆行舟放下书紧挨着顾郁坐下，漂亮的眼尾低垂，“刚才我突然发现你的身体里不是你，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把它打晕之后，后来这幅身体又醒了几次，但全都不是你在里面，我就又把它们打晕了。”
说到这里，陆行舟面无表情绷紧的神色有点开裂，泄出一点委屈来，“你让我等了好久。”
顾郁：“……？”
他感受了一下还有些闷痛的脑袋，心情震惊又复杂。
虽然猜到副本为了保持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会继续在柯哲的潜意识里构建完整，但是……这个世界里的陆行舟也太敏锐了吧？！
居然能察觉到世界的bug，并且干脆利落干掉了原本的，副本敷衍造在这具身体里的浑噩意识。
顾郁震惊到失语，陆行舟的神色却慢慢苍白起来，些许扭曲被压抑在眼底看不太真切，“对不起，我……我好像又犯病了，对不起……”
他站起来想出去冷静一下，却被回神的顾郁按住了肩膀，“没有！刚刚确实不是我……你一直在坚持吃药，不会无缘无故犯病的。”
“我就是太惊讶了。”顾郁柔和了语气，直视着陆行舟失神的双眼，同时往下掰开他掐得发白的指尖，握在手心里慢慢搓揉。
脚下的阴影里慢慢伸出，一根缠上陆行舟的小腿，一根从衬衫下摆伸进去，力度适中地按摩他的腰窝，舒缓他紧绷的情绪。
“你看，你没有认错人啦。他们都不会这招，肯定是假的，还好你帮我打跑了，要不然我就回不来了是不是？”顾郁熟练地安抚道。
“嗯……嗯。”陆行舟胡乱点着头，调整自己失衡的呼吸，将脸埋进顾郁怀里，手指掐住了他的胳膊。
“你不会离开我，对吧。”陆行舟声音很轻，抬眼时他扬起唇温柔地笑笑，眼里却并不带任何愉悦的意味，在阴影中显得刻板而诡异。
“是的。”顾郁熟练地拍着他的背哄他。顾郁承认自己有点生气，不是因为被打，而是这个副本未免也太狗，把一些两人都不愿再经历的事情还原了出来。
“呃……陆同学干啥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有些为难的声音响起，陆行舟从他怀里直起身，但手并没有松开，清晰指痕隐约可见。
班主任脸色有担忧又有点尴尬，站在两人身后询问道。
“老班。”顾郁的手还是放在陆行舟腰上，“他有点不舒服，我带他去医务室可以不？”
“去吧去吧，已经放学了，要是实在不舒服也可以通知家里人，接他去医院看看。”
得到准许的顾郁连忙把陆行舟夹走，一般抑郁和被迫害妄想发作时，最好能尽快把情绪稳定下来。
除了教室门，扫到门牌顾郁才发现这是在读高一，而高二还在上层，他要找的人在那。
而且……副本最集中管束和建设，规则最严厉的地方应该也在那。
“我们去高二那边走走。”顾郁建议道，分化出来的触手还是紧紧缠着陆行舟细瘦的腰，几乎要把他举起来。
“接下来你可能会遇到一些魔幻的事，就当那是在做梦好不？”
陆行舟脸色还是有点白，但已经缓过来了，手指摸着腰上结实黏滑的东西，又乖又温顺地点点头。
“行，我们走。”顾郁摸了摸他的头，“等会可能要用到你的威慑力了。”
四楼楼梯厕所。
“喂！出来别装死！我要踹门了！柯狗，小狗狗？哈哈哈哈哈……”
“水装好了没有，快拿过来！……出不出来？我真倒了，到时候你就湿着出去吧！”
顾郁微蹙起眉，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哗哗——”
倾倒的水声在安静的楼梯间无比明显，顾郁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上次那个尖叫鸡站在门口。
他手上拿着一部手机，不停震动显示有来电。但他也不接，只恶意地看着电话到时间自动挂断，然后那边的人再打过来。
一遍又一遍，从自动挂断再到响三声就重打，越来越短的时间显示着电话那边的人越来越崩溃的心情。
他看到过来的顾郁两人，不耐烦地驱赶道，“没见到这里的厕所被占了吗？赶紧走不要多管闲事。”
陆行舟从顾郁身后走出来，神色漠然，黑沉的眸子里全是凶戾，“你在和谁说话？”
那男生突然哆嗦了一下，副本抹除了他的记忆，却没能消掉看见陆行舟揍人时种下的恐惧。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要么现在就滚，要么我把你剥光了再扔出去。”陆行舟挽起袖子。他语气很平淡，但没人会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那只尖叫鸡飞快逃走，手机在惊慌中被摔在地上碎了屏，上面的来电显示苟延残喘了一下，最终还是黑了屏。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却再次传来，顾郁疑惑地退开一步，发现震动正在他脚底下。
顾郁：？？
影子处拱起一块，半透明的触手托着一个老式翻盖手机，送到他面前，来电显示“柯哲”。
顾郁有点想起来了，这是他在救下柯哲的时候，他身上掉下来的手机，没想到在幻境里也能被打通。
等等，自己打自己的号码？
顾郁直接点了接通，里面传来急促的呼吸、滴答作响的水声，还有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唯独没有打电话人的声音。
“要不要我进来救你。”顾郁直接了当地道，“要就快说，不要我就走了。”
手机里传来的呼吸却逐渐微弱，顾郁没有催促，只安静地等。就在他以为里面的人已经晕过去的时候，一声微弱如蚊蝇的声音响起——
“……救、救救我。”
“谁都好……来拉我一把……救、我……”
声音沙哑到近乎没有，但却已经是深陷泥潭的人，能发出的最后的希冀和求救。
顾郁眼里露出一点笑意。
没等顾郁说什么，陆行舟径直进了厕所。片刻后，三四个高大的男生一脸惊慌地跑了出来，其中一个还衣不蔽体，狼狈至极。
陆行舟一脚踹开那扇厕所门，里面淋得跟落汤鸡一样的男生呆滞地看着他，但陆行舟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欠奉。
陆行舟蹙眉转了转手腕，有些抽痛的地方随即被温热包裹住，恰到好处的力道搓揉着。
顾郁挑了挑眉，“剥光了再扔出去……？”
陆行舟面无表情，碎发下掩着的耳垂却渐渐红了，“只是口误。”
顾郁拉长了音“哦”了一声，笑意促狭，“刚才那人怎么那样跑出去了？”
陆行舟指指点点，“他自己发疯，不关我的事。”
被晾在一边且完全插不上话的小可怜·柯哲：“……”
好半晌顾郁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低咳一声收敛动作，“不错嘛，没有被欺负傻，还知道求救。”
“谢谢……”年幼版的，瘦瘦小小的男生认出了他的声音，哆嗦着道谢，“谢谢你救我。”
傍晚柔和的橙色光线从厕所里的通风口倾斜而入，又因为窗口太小，模糊的光把厕所分成了两个迥然不同的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