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么皇室宗亲,要么军二三代官二三代……一旦这些人生命陷入危险,帝国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哪怕防范做得再好,也没能成功阻拦动乱发生,若不是救兵火速赶到,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乱子。
受邀请的虽然有不少普通人,但大多数也都是哨兵向导的后代,也属哨向居多,这会儿自然也都敏锐地注意到了对他们施以援手的人的身份——自半年前内阁叛乱事件到现在,这还是首席哨兵荒元帅第一次出现在人前。
大家都以为荒元帅在战役中牺牲了……一目连也是。
说来也搞笑,身为元帅的向导,一目连竟然不能感知自己哨兵的死活。许多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到一目连身上,还同他开玩笑“怎么连你也骗我们”,但向导们都能注意到一目连的情绪不太对劲,分明像是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
一目连表面上很平淡,心底却早已炸成一团。
心底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在欢呼雀跃着,却有一根筋在牵着他,拼命把他往回跩。
完了,要被他知道了。
一目连顿时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炸开的毛竖了一身,活生生成了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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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有点儿庆幸自己才是那个向导,身为哨兵的荒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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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正中央本来用来播放贵族旧照的屏幕上亮起了荒明亮的笑脸——更像是冷笑,元帅仿佛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全帝国的人悼念得有多惨,眉宇间还是原来的那份胸有成竹。他声音比往常要冷冽:“无人指挥的乌合之众,首领已死,我建议你们缴械投降。”
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发展顺利,这支不知为了今日秘密筹划了多久的军队十分成熟,已经在事前就准备好了针对意外情况的解决方案。一目连背后一僵,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但他并没有挣扎的余地——双手被反绑,门口还围着士兵,跑也跑不远。
贵族中虽有太多贪生怕死的人,但也不乏众多军校毕业生,纷纷在伴侣的陪同下开始了反抗,却很快又被井井有条地压制了回去。为了防止意外,宴会入场时要经过搜身检查,禁止任何人将任何可能成为武器的东西带入,能打得赢就见鬼了。援军被堵在酒店门外,已经展开了枪战,暂时进不来。
一目连一时想不通控制这些徒有虚名的怠惰贵族们有什么意义,但很快他就看到一排对着自己的枪口。
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显然已经死绝了的匪徒首领,似懂非懂。
“收回你的精神触手,敢动一下就有人往你身上开一枪。”他听不太清声音,但能看清楚威胁他的人说话的口型,“首领已经死了,就别以为我不敢。”
他背后抵着一把枪,大约5.8mm左右,是小口径的。但枪口直对着他的心脏,近距离接一发子弹,就算是哨兵也逃不过一死。
一目连挺直了腰杆,什么也没做。
威胁他的人对他并未肃起反抗的反应很满意,朗声道:“荒元帅,我觉得你或许要再考虑考虑……都说模范哨向夫夫关系极好,元帅我们是伤不到了,但若挨刀的是一目连上将,又会如何呢?一定是身心都如被刀割吧!”
一目连听着这话一阵反胃,却并不觉得说这话的人语气中带着恶意。
他有种直觉,哪怕自己转身就和对方扭打起来,对方也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屏幕的画面中,荒依然站在原地,背景还是某栋高楼上的狙击点。荒对自己的作战安排总是很有自信,甚至没有亲临现场——一目连能感受到秘书官烟烟罗小姐的信息素就在百米之内,但她并没有冲进来,外面的战况或许一样危险。
一目连自知自己同荒并没有正式结合,所谓同生共死也自然不存在。荒大可无视这条微不足道的威胁,只需拖延一段时间等待援军从外边冲进来就大功告成。
荒的笑脸逐渐凝固了:“你想要什么?”
一目连闻到了暴怒的味道,自己并不依赖向导的能力去理解荒的一举一动,哪怕唯一的“联系”断了也没有关系。哨兵元帅平时经常闹脾气,但若是真正动怒,怒火都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写在脸上的。上一次一目连看到他这表情时,荒足足宣泄了一下午的购物欲才把怒火发泄掉,一目连看着一屋子新家具,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荒总是克制着自己的破坏欲——那种写在哨兵DNA基因上的暴躁并不是那么好克制的,此时一目连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
虽然形势危急,但一目连脑中还是不断浮现出荒把对方吊起来打的滑稽画面。
匪徒头头二号见威胁有点用,气势瞬间足了:“都说死了向导的哨兵就是待死之人,死了哨兵的向导却还可以改嫁,真不明白这年头到底是谁的身份更高贵……呵呵!为表诚心,元帅还是先退兵吧。”
“退兵?你觉得自己还能逃到哪去?”荒嗤笑一声,视线从未放到一目连身上。
一目连了然,突然仰了仰脖子。
这一举动引起了荒的注意,荒看懂了暗号,眼神又坚毅起来:“不过一个普通向导,就别忍着刚失去哨兵的痛苦这么拼命了,不过也是插翅难逃而已。”
凡是帝国军校出来的学生都知道,每支部队中都有特定的暗号——比方说哨兵是低头,向导是抬头,用于将敌人身份信息传达给信息素感知范围外的同伴,以寻找最好的突破、谈判方式。“嫁入”军部之后,无论二人私底下关系如何,身为元帅的向导都是要如影随形的,自然知道特别的规矩,早已炉火纯青,信手拈来。
不过荒判断得很准确,能够在头领死亡后第一时间站起来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如果一目连的提示是:这是一个向导,那很有可能就是刚刚身亡的哨兵的向导。
这向导也非泛泛之辈,与荒对话期间还能分神监视好一目连的动态,不让他有机可乘,闻言高声一笑:“荒元帅,你是否忘了你那举足轻重的向导先生还在我手中作人质?”
荒微乎其微地皱了下眉。
这真是个太糟的重逢了,一目连想。
一目连将背向后顶了顶,隔着薄薄一层衬衣衣料,他能感觉到枪口的冰冷,这有助于他思考。若是能有什么足以震撼这位向导的东西,让其走神那么一瞬……
一目连突然看向屏幕中的荒。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是,荒不再顶着一张骤然冷下来,像是进了冰库一般的脸,若有似无的笑意又浮上嘴角。荒轻蔑地睹了一眼:“心思既是这么缜密,你又为什么会产生我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弱点的错觉?”
向导立即收敛了得意:“什么意思……你!”
还能是什么意思,向导在体能方面比起哨兵要差得太远了,离了哨兵的保护,就算说向导会成为哨兵的弱点也不过分——荒能如此放心地把一目连一个人丢在外边,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装死”那么久,难道还能是普通的哨兵向导关系?
你们根本没有结合!
向导一时有些慌乱,因为荒的表情看起来真的是毫不在乎的那样。
戏而已,两人演得还嫌少么?
一目连心道是时候了,一直被绑在身后的双手突然有了动作。他猛地将手腕一扭,一个收手,很快就摸到了抵在他背后的枪,那枪为了方便携带,造型很迷你,他一把用掌心紧紧包裹住了枪口,把掌骨堵在随时有可能迸出一枪的道口前,最差情况也就是用掌骨接一枪罢了,不会受到除此以外的重伤。
他的精神触手动作更快,向导被“真相”震惊的一刹那,他就重新展开了精神屏障,先是将自己的思绪隔绝开、避免被窥探,再是向向导袭击过去,时间可贵,哪怕能在对方思维力炸出一小片空隙都好!
向导被震得恍惚,很快又反应过来,但是没有开枪——人在情绪极其紧张的情况下,受到应激反应影响,总会优先保护自己,向导立刻调动精神力去试图维护自己的大脑。
不过这都是徒用功,向导刚刚死了配对的哨兵,信息素紊乱,还要忍受着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疼痛,精神力都很难能凝聚起来,如今手枪的威胁已经被消除,自然就是……
胜负已定!
一目连矫健地侵入向导的精神屏障,利用对方抵御自己入侵的一瞬间,绑在一起的双手狠狠向前一推,用掌骨活活把那脆弱的手腕折了去。
——失去了哨兵护佑的向导就是这样,在近距离作战中毫无挣扎空间,哪怕对手也只是一个向导。
“啊!”向导吃痛地哀嚎一声,很快就在痛感的辅助下被一目连攻陷了精神屏障,倒地直接昏死了过去。
一目连喘着气,再回头,荒已经不在屏幕上了。他感觉得到荒在哪里——哪怕精神连接断了半年之多,他依然记得很清楚荒的信息素气味。荒并不在某座高楼的狙击位上,而是就在酒店门外,并且正在接近。
他担心向导发现自己反抗的意图,自动屏蔽了这条信息素,一直到刚才。
压制着其他贵族的人立马过来了好几个重新将他拿下,救兵即将临近,一目连并不挣扎,那只会徒增伤口,毕竟谁也不能肯定破釜沉舟的匪徒们究竟会做什么。意外的是,就像刚才那个向导一样,并没有人作出要伤害他的举动……哪怕知道这个向导只要醒着就是一个会捣乱的祸害,也没有硬着头皮一巴掌把他拍晕,生怕拍出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