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辛何实在成绩太优秀了点,他转学的第二个周赶上了月考。中学一年级的年级第一宝座一直竞争很激烈,辛何的到来直接打破了格局,以超高分名列榜首,一鸣惊人。
在外人眼里,辛何与张胜君一个初一年级第一,一个初三年级倒数,一个学霸一个校霸,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除了辛何偶尔会做点出格的事被通报批评,但那是属于天才的小怪癖,与张胜君那种纯粹的恶霸截然不同。
因而他们的交集,是令外人膛目结舌的存在,这让张胜君十分的不爽。
他们不懂,辛何不是金丝笼里的画眉,他和自己一样都是飞鸟。
金丝笼里的画眉鸟因为长得漂亮、叫声悦耳得到人类一时的喜爱,飞鸟是自由的、不受拘束的。
张胜君想让其他人看清楚,辛何与他是一样的人。
他试图蛊惑对方,学习有什么意思,吃喝玩乐纵情享受不好吗。
辛何认真的看着他,眼底闪烁着狡黠的笑意:“你没学过怎么知道?你不是常说我们很像吗?不然 … … 我监督你学习吧。”
张胜君心里对学习十分排斥,但监督 … … 不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了?十分的排斥变成了五分心动。
“哥哥,你学学呗。”
任谁被这样专注的目光注视着撒娇都会倒戈的,张胜君也就犹豫了两秒,就举手投降了。
不就是学习吗?
于是,在临近中考的两个月,学校里最令人头痛的存在摇身一变成了学习永动机。
虽然最后中考的成绩并不理想,但与原来相比只能用进步神速来形容,足以让一干认识他的人惊掉下巴。
后来张胜君上了高中,两人的学校并不在一个区域,每周他都会到学校去找辛何,带他出去玩领略这花花世界。
他只要尽情的挥洒钞票,便有玩不完的花样,金钱会驱使那些人前赴后继的为他寻找新乐子。
他是只有经验的飞鸟,而辛何是只雏鸟,在他的引领下不断的探索一个又一个新鲜的世界,雏鸟偶尔会飞出他的视野,但总会再回到他身边,等着他带领飞向新的地方。
这种想法,时常让张胜君感到隐秘的兴奋与骄傲。
直到辛何考上延江市最好的高中,已经高三的张胜君逃课去看他。
主席台上,辛何正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朴素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竟也显得高贵起来,他像个优雅的王子,又带着天性的散漫与随意,不紧不慢的说着对未来的畅想和对新生学子的祝福。
全场都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同一个人,而他是那么从容自若,仿佛天生便是人群的焦点。
张胜君突然觉得眼睛被刺痛了,突如其来的自卑感从心底滋生。
他逃走了。
张胜君徒然生出危机感,他开始更频繁的想带辛何出去玩。
“你长大了,可以玩更刺激的游戏了。”他引诱道。
他带他去赛车,去看地下摇滚,去夜店喝酒跳舞 … …
辛何似乎变坏了,他热衷于赛车游戏、玩起了乐队、经常出入酒吧夜店 … …
张胜君却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辛何与他的不同。
在抽离新鲜世界的时候,他总会感觉到刺激过后的莫大空虚,而辛何不会,他轻松自在的游走在各个世界中。或许对辛何来说,这些本来就是同一个世界。
辛何轻而易举做到最好的那一个,不需靠挥洒金钱来获得逢迎吹捧,也从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只追求本心做自己。每一个新鲜的地方对辛何来说都是真实的。
而他,所谓的追求享乐,不过是逃避这烂掉的现实世界,新鲜刺激不过是为了填补他精神的空虚。
他错了,他不是盘旋在天空的自由飞鸟,他是只早已被困在牢笼中的普通雀儿,没有动人的歌声,没也没有挣脱牢笼的勇气。
张胜君不断的安慰自己,没关系,至少他还可以占据辛何身边的位置,占据辛何的视线。
飞鸟渐渐长大了,羽翼流光溢彩,拥有着无与伦比魅力。
凯觑的目光越来越多的落在辛何身上,那些人中有他挥挥手指就弄死的杂碎,也有他无法对抗的人。
张胜君被即将失去辛何的无力感攫取,他开始开一些越界的笑话,也试探着想和辛何做一些越界的事。
辛何却笑着说:“张哥,你和他们不一样,你难道要成为他们其中之一吗?”
张胜君自然知道辛何对待情人的态度,他退缩了,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至少他在辛何心中是特殊的一个。
后来他碰巧撞破了钱金辰的诡计,那股隐秘的欲望不可抑制的滋生蔓延,控制了他的思想,他恍然醒悟,原来他对辛何的渴望从来没有消失过。
他装作不知情看着辛何喝下加了迷药的酒 … …
国外的一年放逐,对他而言,唯一令他难受的事情是辛何从未联系过他。
他惊惶的猜测或许是辛何知道了真相,又安抚自己,赵殷的控制欲那么强,应该是他在其中作祟。
两种思绪在他脑中反复纠扯,让他夜夜难眠,下一刻就要疯了。
他要回延江!
即使辛何真的不愿意再见他,但是能在同一个城市,总会找到见他的机会。
张胜君鼓足勇气回国,这次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人阻拦。他忐忑的联系辛何,发现辛何态度一如往常,似乎不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他松了口气,然而压在心口的沉甸甸的大石却从未消失过。
某天,寻常的一天,那天没有什么大事,辛何打来电话:张哥,上周校庆你参加了吗?
张胜君自嘲:没有,校长应该很庆幸我这个学校之耻没过去给他添堵。
辛何笑了两声:我有点怀念学校小食堂的彩虹冰激凌了,你要一起去尝尝吗?
张胜君不需思考:随时有空,叫上我。
辛何:今天,走吧。
张胜君:好!
他们谢绝了校领导的陪同,一起在林荫道上漫步,听着朗朗读书声,张胜君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夏天。
那时的他总是站在辛何前面,领着他无所忌惮的向前闯。
而现在 … …
张胜君默默注视着前面人的身影,那个人优秀到只仰望。
也挺好的,至少还看着他。
“张哥,怎么走这么慢?以前你都是走在我前面的。”
张胜君不期然与辛何对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身上,温暖而又宁静。
“我办了一件错事。”张胜君如此说。
辛何含笑的目光抚平他长久以的来焦虑恐慌,也给了他勇气说出那声压在心底已久的抱歉。
辛何的表情并不吃惊。
“你早就知道了。”
“嗯。”辛何扬眉,“不然我为什么一年多没有联系你。”
原来那就是惩罚了,张胜君忍不住说:“你不该那么轻易原谅我。”
辛何笑了笑:“张哥,还记得我刚来这个学校时,你对我说的话吗?我记性很好,一直没忘。”
张胜君也从未忘记过他们初见的场景,一字一句都记得:“有什么事你给我说,我罩着你。”
辛何点点头:“你会罩着我,我相信,无论如何,这句话从未变过。”
张胜君鼻腔涌上酸涩的感慨,眼眶有些湿润,他大跨步走到辛何的面前,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许多年不曾有过的干净明澈 : “永远不会变。”
“你心里藏了一个人。”
深夜,赵蕊馨灵感枯竭,对着电脑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打游戏放松心情,又连输三把,心火高涨,也不开灯,借着月光出门,准备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冰激凌,借此消消心头火气。
出门先是闻到一股酒味,眼角余光瞥见阳台落地窗前的躺椅上隐约有个人影。
她忐忑的踞着脚走过去,看到熟悉的美人面松了口气。
是他哥。
条件反射的倒退了一步,不小心碰到了酒瓶,哀叹一声天要绝她,做好接受冷嘲热讽的准备,然而她哥却像完全没察觉她似的保持原来的姿势。
奇了怪了,放在平时她哥至少要给她一个眼刀。
好奇心驱使她走近了些,更清晰的看到那张比女人还要秀美的面孔。
赵岳庭依然没有理她,出神地望着窗外,好像是在看月亮。
赵蕊馨心头一动,脱口而出:“你心里藏了个人。”
昏暗中赵蕊馨敏锐的捕捉到赵岳庭脸上一瞬间的怔然,更让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无聊。”赵岳庭漠然的吐出两个字。
“你骗不了我,我也有喜欢的人。”赵蕊馨兴奋极了,冷血无情的赵岳庭居然会喜欢人,冒着“杀头”的风险,大胆询问:“哥,你喜欢的是谁啊?”
“舌头不想要,我可以帮你割掉。”
赵蕊馨打个激灵,讪笑:“我闭嘴,您继续思考人生。”
说着跳着后退一步,转身的刹那脸上浮现激动的红晕,嗷嗷,今晚收获巨大,她居然吃到她哥的瓜了!
不可思议,她一直以为她哥这辈子不会喜欢任何人来着。
原来他竟也会爱人,还是爱上一个陌生人的吗?
他爸说他哥生性凉薄,连父母都不爱,野兽都不如。
赵蕊馨不赞成他爸的话,他哥之所以变成这样绝大部分原因都是他们逼的。
小时候,他哥很活泼很温柔,会抱她还会给她扎小辫子。后来,他们全家搬到国外,而他哥被留在了赵家老宅,两年时间他哥变得越来越沉默。两年后,他哥去了另一个国家留学,此后再没有回过家。再见面,他哥已经变成现在的冷漠毒舌形象。
这次来,她是奉母命,探查他哥的现状的,身体怎么样、工作怎么样、有没有找女朋友等等。
其实她哥对她挺好的,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她是她哥可能做的更绝,甚至迁怒于她,连家门都不会让她进。
而他却在她提出借住的时候,答应了下来,而且给足了物质保障。
这样一想,赵蕊馨兴奋的八卦之心霎时消退,仰头望了一眼窗外的月亮叹了口气。
希望他心中的那轮明月够回应他吧。
“你心里藏了一个人”
这句话在赵岳庭脑海反复回响,震的他耳边出现翁鸣。
刻在心底深处的影子慢慢浮现,却始终抓不到他。
心脏处传来的密密麻麻疼痛感,赵岳庭紧紧檬着酒瓶,身体忍不住蜷缩起来。
不过是他的经年妄想罢了。
八年,可以忘掉一个人。八年,也会让某些人某些事愈加刻骨铭心。
八年前,赵岳庭还不是现在的太子爷。
在他的父亲叔伯斗得不可开交之际,赵殷从天而降以雷霆之势收拢了赵家的所有权,仅用了三年。在此后长达两年的时间里,赵殷开始了游戏般的收网清算,高高在上的站在最高的位置,看着当年与他争权夺位的人小丑似的挣扎,无聊时松松手,留一点喘息的空隙,他的父亲叔伯们自以为有了起复的可能,下一秒就被打落地狱。
那时的赵殷远不像如今深沉莫测,他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一会言笑晏晏,一会翻脸无情,赵家所有人都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然而赵家人似乎骨子里便带着对权利的迷恋,在被无数次打压后,他的父亲叔伯向赵殷再一次发出挑衅。
“赵家必须要有继承人。”
“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要保证赵家的财产握在赵氏血脉手中,而你还没有结婚,更没有提孩子,这是个未知的巨大风险。”
赵岳庭不知道赵殷是如何想的,他由始至终都猜不透对方。
赵殷说,也好,那就让与赵家血脉相关的孩子们都过来吧。
他的父亲欣喜若狂,将他推到赵殷面前,心甘情愿的称赵殷为家主,并自请出国管理子公司,远离权力中心。好像他这样做,便麻痹赵殷,立他的儿子为赵家继承人。
赵岳庭多年后回想,觉得他父亲的行为愚蠢荒唐可笑至极。
而当时的赵岳庭却是战战兢兢。他绝望无力的看着父亲母亲毫不留情的离去只余他一人,他惶恐的低着头站在赵殷的阴影笼罩下,谨小慎微的活着。
他藏起自己的越积越深的怨恨与愤怒,不再开口说话,他知道他一旦开口就会暴露自己的尖锐的恨意。
沉默寡言的表象让赵家那些与他一同来到这儿培养的人以为他是软弱可欺的。他们不敢在老宅生事,便在校外带着人围堵恐吓他。
他们不敢殴打他,而是让他跪在地上求饶、学狗叫、辱骂自己。
在某天他藏了一把刀子,等他们再一次围上来时,他拿出了那把刀子。
围着他的人惊慌的后退一步:“不想挨打的话,放下刀,你只有一个人把我们怎么样。”
永远低头沉默不语的人露出了一个笑,在惊慌失措的目光中举起刀扎进了自己的手掌。
赵殷得知此事后,只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有下次。”
赵岳庭有种无所遁形的恐惧,他垂下眼,指尖嵌入伤口里,疼痛感让他被恐惧掌控的身体克制住了颤抖。
“是,小叔。”
找他麻烦的人消失了,他的兄弟们看他的目光除了不屑,更多了一层畏惧。赵岳庭踽踽独行,垂眼漠然的想原来被人畏惧是这样令人酣畅的事。
他的周围仿佛形成了真空的圈层,没人敢靠近他,他也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他的这一方世界是黑暗的封闭的,却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高一那年,这方完全黑暗的世界照进了一束光。
光是温暖的,却让习惯了冰冷的赵岳庭无法适应,他不耐的睁开眼,想驱离那束冒然闯进来的光亮。
却发现,光是温暖的,是无处不在的,它并不为照亮他的世界而存在,只是不经意间落在了这里。
辛何,赵岳庭从进入这所高中开始,这个名字便无时无刻不萦绕着他。
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个名字的主人,似乎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冠在他身上。
赵岳庭皱着眉头驱赶光亮,视线却无法控制的顺着光亮的方向看去。
但他总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脚步不向光亮的地方走去。
除了那次 … …
他看见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将辛何叫了出去,约他在隐蔽的角落见面。
赵岳庭盯着男生通红的耳垂,心中的烦乱与阴暗翻涌出来,催使他悄悄地跟上了两人。
“辛何,我 … …” 男生磕磕巴巴的支吾半天,通红的脸上沁出汗,“你还记得有次晚自习后,下了大雨,有个人崴脚坐在花坛边不能动弹,你背着他去了医务室。”
“嗯,是你?”
男生重重的点点头,手指不安的缠绕:“从那以后我就喜 … … 喜欢你了。你 … … 你可以考虑我吗?”
躲在一旁偷听的赵岳庭瞬间乱了呼吸,心提到嗓子眼。
轻笑声传来,不含丝毫的嘲讽,而是带了点温柔,像春日的微风:“抱歉,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赵岳庭目光中的犀利散去,过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眉眼。
“没关系。”脸上的红色转移到眼眶,男生强撑着笑,“还有 … … 谢谢你,我会永远记得那个雨夜。”
不待对面人回答,男生匆忙跑开了,暗处的赵岳庭瞥见他眼角的泪,视若无睹的收回视线,倏然对上一道审视的目光,呼吸不禁一窒。
漠然的心变得慌乱,仓惶避开视线。
“同学,刚才的事,可以帮我保密吗?”
赵岳庭侧着身体,手指紧紧的掐着掌心,点了点头。
“谢谢。”
悦耳的声音传进耳朵。
赵岳庭脑海反复回响着那两个字,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去看那人的背影。
这段插曲,偶尔赵岳庭发怔时会想起来,幻想着辛何说谢谢时的模样,至于其他的片段直接忽略了。
而那段告白,在未知的角落,却被有心人拍了下来并传到了校园网上疯狂传播。
随之而来的是对那个男生的疯狂攻击和数不清的羞辱。
【 癫蛤蟆想吃天鹅肉 】
【 好恶心啊,男人喜欢男人,还敢对男神告白,撒泡尿照照镜子 】
【 一辈子当阴沟里的老鼠不行吗 7 为什么跑出来污染眼球,吐了 】
【 阴沟里的老鼠跑出来现眼,就别怪人人喊打了 】
【 恶心的同性恋 】
赵岳庭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不在乎那个被辱骂的男生,甚至于带着恶意的想,这样平凡的人生出不该有的妄想,是该付出代价的。
但他想知道辛何的反应,是漠不关心,还是不知所措,或者… …冷嘲热讽。
很快赵岳庭便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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