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霄又有几分钟和胡微断联,应该是跟良寒交涉去了。
过了一会儿,人回来了,路霄毫无间隔地续上之前的话题:算了,我哄人的能力也就到这里了。
路霄:拉jb倒,老子不伺候了
胡微在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哎呀,他真的挺在意你的,你说哪个男生能把你管成这样。
胡微:小情侣是这样的,脾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大起大落都正常。
路霄:不谈了估计
路霄:算了爱谈不谈,反正我爸妈还不知道呢,随便他!
路霄坐在床上把手机一扔,盘腿生闷气,气了能有五分钟,一抬头看时间,他要上网课了,路霄想到他气到头晕还要上课简直没有天理,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越想越气,垂下脖颈,眼眶里掉眼泪。
还没等他哭进状态,楼下电子门响了,路霄家里人都是直接按指纹进,只有良寒知道了他家密码是按数字进,路霄一听就从床上蹦起来了,蹬蹬蹬地下楼:岂有此理!这个人他还有脸来!
病中的路霄步履飞快,好像为了争这口意气也不能掉链子,终于在良寒按下井字键开门的瞬间按住门把手,在里面扽住:“你还来干什么!”
良寒也在外面拽门:“你为什么发那条朋友圈?”
路霄:“你为什么拉黑我!”
他俩就像是两个小学生在吵架,里外扯着一扇门谁也不让谁,良寒低吼:“我生气!想把你也关小黑屋里过过瘾,不行吗?”
路霄一怔,这解释竟然让他无法反驳。
良寒趁机占领了上峰,把门拉开,路霄红着眼眶站在门口,一下子就流出了眼泪,不是吵不赢,是他控制不住,实在太气了,眼前这人是什么混蛋王八蛋啊!
良寒的心神一下子慌了,想也不想下意识就把他抱住,慌乱地说:“宝宝,怎么了,怎么哭了,我跟你开玩笑呢,我想等你睡醒再把你放出来的,谁知道你醒的这么早……”
这么一哄路霄更委屈了,他抓着良寒的T恤哐哐给了他好几拳,声泪俱下地控诉:“我五点半就醒了!”
良寒搂着他的腰揉搓他的后背,紧紧地拢着他:“是哪里不舒服吗?”
路霄摇头,又强硬又软弱:“没有,是做梦了。”
“噩梦?”
“不是,是好的梦。”
“我的梦里全是你。”
第81章 约法
两个人拥抱了一会儿,还没说几句话良寒手机的闹钟响了:他们该上网课了。早饭是来不及吃了,路霄抹了抹眼泪去翻家里囤积的零食,良寒进厨房把昨晚买回来的海鲜化冻,看到狼狈的厨房灶台,随手清了云朵壶,磨了两勺咖啡豆、做好热水滤咖啡粉、兑好牛奶给路霄送上楼。
卧室门口的路霄接过拿铁的时候顿了一下,良寒神色如常地从他手里接过零食,也没多说什么,非常自觉地去了他卧室隔壁上课。路霄眼睛肿,不想这么丢人地听课,所以跟老吴请假不开摄像头,老吴准假了,但是到课堂上老吴还是毫不客气地批评了路霄的作业,路霄一边听一边茫然:作业?什么作业?昨天讲什么来着?
路霄嗓子疼,脑子晕,上课的时候镜头在老师和寒哥的屏幕间来回切换,边学边赶作业,萎靡一个上午后,中午倒是来了精神,兴高采烈地去和良寒做午饭,良寒站在水池边给虾开背拽虾线,路霄凑过去暗戳戳地去搂寒哥的腰。
良寒低声问:“干嘛?”
路霄笑:“寒哥你的腰好细哦。”
说着啧啧道:“美人的腰,杀我的刀,我完了,我没了……”
良寒忍俊不禁,没有说话。
路霄一直喊着嗓子疼,良寒做的也非常清淡,芹菜清炒虾仁,牡蛎蛋花紫菜汤,路霄给两个人盛饭摆碗筷,等要吃的时候又拿出一张纸,对良寒说:“寒哥,我们弄个约法三章怎么样,我们彼此约定一下吵架时绝不可以做的事情。”
虽然他们已经和好了,但是路霄有直觉,如果不说清楚,他们以后还会这么吵架,人和人相处是有惯性模式和轨迹的——刚上完床就吵架:这想想就很不踏实。路霄想,那既然他们已经起冲突了,那这个冲突一定要值得,不能回避,能解决的尽量解决一下。
良寒对这个没意见:“好。”
路霄拿起笔:“那你先说,我打草稿,你有什么要求。”
良寒没有任何的犹豫:“以后不管多生气,不许赶我走,我们就是吵架也必须忍着一起过夜。”
路霄没有意见,他就等寒哥自己提这点呢:“行。”
路霄写完良寒这条说自己的:“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脾气,我以后绝对不说撵你走的话,我要是生气了就直接躺下不理你,你要是也生气了,你也直接躺下不理我好了,但你不能主动走。”
良寒看了路霄一眼:“好,我不主动走。”
路霄把自己说的这条写上。
良寒继续补充:“还有,我不想看你在第三人在场的时候脱衣服,露肤多的也不许,更不许发朋友圈给别人看。”
路霄挑挑眉,手不停笔:“好啊,那你也不许拉黑我,之前胡微拉黑过你一次,昨天的算我补给你,现在我俩平了,所以以后我们不许拉黑对方,只要拉黑,默认分手,我宁可不和你在一起了,我也不接受你拉黑我。”路霄说着抬起头确认了一次:“我说清楚了吗?”
良寒看着他的眼睛:“好,知道了。”
路霄紧接着把“穿衣要求”“拉黑高压线”写在list里,路霄抬头追问:“还有吗?”
良寒沉默了一霎。
路霄跃跃欲试:“那我还有,寒哥,你以后有什么情绪可以直接对我说,别藏着掖着让我猜,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生气的地方在哪里,我是真的不明白。”
良寒垂下眼睛,默默地吞咽米饭。
路霄用笔的后屁股去戳他的手背:“哎,你怎么了嘛,听到我说话没有?”
良寒低声说:“听到了。”
路霄看着良寒,用有点撒娇的语气说:“还有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说‘你不配’,‘你见不得人’,你这么说是在戳我心窝子,我听着真的很难受。”
良寒闷声:“嗯。”
良寒好像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了,戳着碗里的饭,低声说:“你是我初恋,我不会谈恋爱,有时候不知道什么话情侣间该说不该说,不知道怎么跟你讲话更有默契。”良寒好像忽然难过起来,撇开头不去看路霄,轻轻咬住他自己的手指骨节,那呜咽声就含在喉咙里。
“霄霄,我也知道自己很矫情,可我每次真心地想一想你,我都能哭出来,哪怕是我现在好好地跟你说着话,我也能哭出来,每次只要稍微想深刻一点就会很难受……我知道,我和你永远不会有皆大欢喜的一天,我不知道我能跟你走多久,能不能坚持完这个冬天,坚持到你十七岁生日,我好几次梦见你带着一个女孩来到我面前,笑着跟我说这个女生更适合你,家庭、性格、性别,她都比我和你更般配,我有时候没法不在意一些事情,我真的没法不在意。”
路霄没有说话,认真地看着良寒,认真地听他说话,他将注视他眼睛的目光维持到十几秒钟,来表达他的认真,然后轻声问:“你想到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快乐和幸福的感觉吗?”
良寒一怔,紧接着泪眼婆娑地笑了一下,诚实地说:“会的。”
路霄:“那你说说我的优点,让你感觉到幸福的时候。”
良寒沉吟一霎,太多了,在路霄缠着自己的时候,在路霄亲吻自己伤口的时候,路霄的存在给他再活一次的快乐,轻轻松松地消解了自己对父母、对这个世界的恨和怨怼。
路霄笑着跟他开玩笑,轻快道:“你不会是说不出来吧?那既然你说不出来,我说你的。”
路霄摊开双手开始跟他一条一条地掰扯:“你优点好多的,第一条,你聪明,你能考第一,教我做题的方法都很简便,脑子很好使,人很大方,舍得给别人花钱,很自律,不浪费时间,遇到事情很有谱,愿意照顾别人,对班里很多人都非常细心,默默地记着他们的家庭情况,我刚到班级的时候你也很护着我,梁乐挤兑我你帮我出头,陪我打架跟我一起挨罚,我物理考崩了没人管我你会特意跑来开解我,不管我多爱摆烂你都能拽着我往前走……”
路霄开这个头的时候只是想哄哄寒哥,但是没有想到一旦开了个头,后面越说越顺,越说越感慨:“你人真的挺好的,就是平时有点傲娇吧,口是心非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十月份的时候吗?你开始跟我开玩笑开得挺没边没沿的,有时候还会毛手毛脚的,你说的话我现在懂了,但是当时的我真的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不熟悉S市,你带着我出去玩,会帮我想着我父母,给我买各种好吃的,还有你喜欢我,你居然这么喜欢我……”
路霄本人也挺不可思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了寒哥,他从知道良寒是弯的、喜欢自己这两件事后整个人就是懵的,路霄困扰地说:“我之前没有对任何一个男生或者女生产生过生理冲动,没产生过任何想拉一拉他,碰一碰他的冲动,我小时候总觉得接吻上床什么的很脏,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和另一个人做这种事呢?你是第一个,让我想主动试一试这件事是什么感觉的人,你可能不记得了,我生日那天,你喝了酒贴着我说话,我问你这酒叫什么,你说叫长相思,说完凑过来闻我,我当时没有躲,问你如果我喝醉了怎么办,你能不能背我出去,你说不行,但之后一直和我靠在一起,在用鼻尖闻我的嘴……”
良寒轻轻打断他:“我记得。”
路霄点点头,他刚刚讲得也有些动情。那个画面他至今记得,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起都莫名地心口滚热,他轻声道:“我很喜欢和你亲亲抱抱,之前是我不承认,我现在可以说给你听,我很喜欢你摸我,喜欢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激烈点,频繁点,内*什么都没问题,我其实会很激动……所以我没法想象自己和别人在一起能干什么,我和别人?这事儿还能怎么做呢?寒哥,你换位思考一下我,所以有时候我真的理解不上去你介意的地方。”
人和人总会因为一些事情生气,然后再相互努力地去和好。
说话间,良寒提醒午休时间结束的闹钟又响了,路霄看着一桌没吃几口的饭菜,心想行吧,没吃几口饭,全在唠嗑,他还把人惹哭了一次,现在又要去上课了,路霄赶紧扒了两口饭,预备上楼去上课,看着手边上的纸,想着他们写的约法三章现在只是开了个头,以后肯定还是要继续添加的,凭着他俩的折腾劲儿,肯定两三天就一个敏感问题,这张纸放在哪呢?
路霄灵光一现,忽然想起楼上有件东西正好可以装它,趁着良寒正在给饭菜包保鲜袋的时候,蹬蹬蹬地跑上楼,拿了件纸袋下来,良寒在看到那个卡其色袋子的时候,愣了一下。
路霄倒是没有在意,打开袋子把刚刚用的纸笔放进去。
良寒的目光盯在袋子上,视线扫过上面针孔一样密密麻麻的痕迹——那的确是当初他把订书钉一个个撬起来后给路霄装蛋糕的袋子。
良寒的眉头轻折着:“我以为你把它扔掉了。”
他总以为那个时候的路霄非常讨厌自己。
路霄语气轻快地说:“啊,我把它从垃圾桶里扒拉出来了。”
然后打开给他展示:“你看,我擦干净了,里面还放了两张试香纸,一直好好存着呢。”然后抬头跟良寒确认:“它用来放我们的约法三章是不是还挺合适的?——那以后就这么放了。”
是很合适。
很多东西起初都是不值钱的,是第一个人勇敢地站出来开始为它花费心血和精力,另一个人也愿意为这份用心替换原有的价值体系,兑换成新的价值体系,然后两个人像对待幼苗一样对这件他们共同珍惜的东西不断地进行价值标定和确认,缝补伤痕,精心培育,等着它真正开花结果的一天。
良寒伸手捋了下坑洼不平的袋口,垂着眼睛,轻声问:“我不许你做这个不许你做那个,你会不会觉得我小题大做,很离谱?”
路霄愣了一下,答:“不离谱啊,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良寒看向他:“只要和你谈恋爱就有这么多的权力?”
路霄轻快地说:“不是啊,这不是喜欢你嘛,那你在意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说着极为自然地凑过去吧唧亲了良寒一口:“行了行了,谈心结束,上课上课。”
十一月的最后一个星期,良寒和路霄蜜里调油。
那段时间整个社会都在停摆,街上没有人,商场不开门,工厂上下游没有人,办公室各部门没有人,订外卖商家和骑手一起休息,路霄作为尊贵的江浙沪包邮区想买点东西,快递系统居然一周都不安排配送……可哪怕如此,苏中居然还在坚挺着上网课,学生差不多一半都阳过了,学生有“死亡豁免权”,老师们没有,老师只能和老师调休,艰难地用自己沙哑的嗓子上课。
路霄阳了八天的时候,良寒竟然还没有阳,看得头晕眼花的路霄一阵阵地嫉妒:这的确是个天选之子啊。
这个时候哪怕是A班,学生们心思也跟着活泛,不想写作业的学生开始想方设法地逃课,明天不想写哪一科,第二天就在那一科的时候去做核酸检测,老师能想方设法安排考试,大家就能想方设法地作弊,甚至是集体开团作弊,良寒作为班长这种事情他知道的很多——因为核酸检测的人并不是跟老吴请假,而是跟他报备,作弊方法的确认也是提前向他打听考试规则,哪几个摄像头位,然后再下有对策。
路霄观察了良寒对这些事情的反应,不参与,不检举,不打听,嘴上没边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他会态度端正地制止,旁敲侧击的他都当做不知道。
不上纲上线说作弊、逃课问题,路霄某种程度上是很能理解同学的,因为懒惰真的是人之天性,但凡给他们一个土壤,不摸鱼是不正常的。
前几年因为疫情缘故路家爸爸限制出国,很多原本必须线下解决的问题不得已只能远程处理,路霄起初想当然地以为在家办公好啊,睡眠时间充足,避开出行早高峰,状态最好的时候工作,刨除办公室人事琐事,不应该工作成果更好吗?后来他听到爸爸聊起来才知道不是的,人的自觉性是不能被高估的,人在家没有压力很容易被分心被干扰,工作进度不会快,只会慢,且距离会给沟通带来巨大的困扰,以往产品快上线的时候,一个团队不管进度落后成什么样,线下大家直接找个War Room就可以开干,哪怕某个人的手里工作已经完成了,那也必须坐在那里待命,一个团队一起协作,是效率最高的时候,但是一旦改成线上,是真的有人心大,还能趁着午休逛街一逛三小时,下午工作对接根本找不到人。
路霄听到这事儿的时候曾经也义愤填膺过,但是现在他多少能理解点了,因为他也不想上课,要不是他有个好学、向上、又自律的男朋友,他早就让安馨亲自去跟老吴请假了……
每天早晨六点四十五,良寒听到闹钟就能立刻起床,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反人类,路霄自从和寒哥一起睡后就没有准时起过床,铃声响了,旁边人开始推他了,路霄伸出手臂,比出一个萎靡不振的1,有气无力地说:“再让我躺一分钟……”
寒哥是个较真的人,这个时候他会认真地喊Siri给路霄定一分钟闹钟。
一分钟到,闹钟继续催命。
路霄把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三分钟!”
又三分钟闹钟。
三分钟到,路霄崩溃了:“……五分钟!”
这七八分钟路霄还没起床,良寒已经洗漱完了,带着水气的男生在楼下倒好牛奶端上来,自己先喝一口,然后把路霄从被子里挖出来,嘴对嘴地喂,路霄睡得迷迷糊糊的逼不得已地往下咽, 良寒抓住他想挣动的手,张开指头密不可分地往他指缝里塞,很慢,很慢,然后颤抖地攥紧,路霄艰难地滑动喉结,咽不下的奶就顺着自己的下颌湿漉漉地淌下去。
目眩神迷。
良寒在自律方面是个变态。
他自从居家学习后从早到晚定的全是闹钟,时不时就响一下。
路霄则是他的反面,以前的路霄就是半个学期不学习,一学学半个学期,擅长的就是个临时抱佛脚。路霄猜测苏中科任老师们在之前可能听说过他小初在H市的排名成绩,加上他爸爸的缘故,对他有些不负责任的期待,看到真实的他之后全都忍不住批评他自由散漫,好像老天给他天赋,他偏要把天赋当草纸,语文老师甚至旁敲侧击地让他去多看看《伤仲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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