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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哑巴的竹马是校草(姜乌拉)


“你怎么不开灯?”陈浔风在黑暗里出声问,他喝了许多水,但声音仍旧有酒后的干。
周霭转头,摸到旁边的总控开关,然后将房间里暖黄的顶灯打开了。等他再抬起头时,陈浔风已经从床上下来走到了他面前,周霭坐着的是个独人沙发,旁边没有其他位置,陈浔风过来,直接就微屈着腿坐在了他面前的地毯上。
陈浔风抬手搁在周霭的膝盖上,突如其来的光让他刚睡醒的眼睛有些不适应,他将额头也抵在了周霭的膝盖上,像是还没有从困意中彻底清醒,周霭听见他瓮声瓮气的声音:“我睡久了,本来说下午带你去泡温泉。”
周霭低头看陈浔风睡乱的头发,在平板上点开新的备忘录,顶格顶行打了句话,然后抬手拍了拍陈浔风的肩膀。
陈浔风抬起头。
周霭将平板的屏幕转向他:我不太想泡温泉。
陈浔风看看屏幕,再看回周霭的脸,他问:“怎么了?”
周霭从第一行的那句话里删掉了某个字,又转回去:我不想泡温泉。
那次从楼梯上摔下来,周霭的小腿也被锋利的台阶剐蹭的严重,即使现在伤已经完全好了,但小腿上却留下了明显的疤痕,周霭不想给陈浔风看到这些伤,追究下去,就是他现在的家庭状况,而这些东西,着实没有太大意义。
陈浔风没再追问,他看着周霭点了点头,轻声说:“好,不泡。”
陈浔风没在周霭的膝盖上贴太久,很快他就彻底从睡意和晕眩中清醒,就探手将包从旁边拿了过来,他边从包里往外拿东西边问周霭:“现在饿吗?”
周霭轻摇了摇头,中午他在陈浔风旁边,陈浔风在喝酒,他在吃东西,所以他现在并不饿。
陈浔风从包里拿出两套睡衣,将其中那套浅蓝色的连同一个白色的袋子一起递给了周霭:“这是睡衣和洗漱的。”
睡衣的布料偏软,透着股陈浔风身上常有的香氛味道,周霭看着面前的陈浔风站起来,他抬手摸着自己的后颈,偏头看周霭:“睡得有点热,我去洗个澡,洗完我们就下楼吃饭,可以吗?”
周霭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旁边,看了陈浔风一眼。
房间里的地暖开得有些高,周霭脱了外套,里面只是件稍显宽松的纯黑中领打底,打底的领边恰好卡在周霭的脖颈中央,陈浔风扫了眼周霭仰头时,领边凸起的喉结轮廓,他微弯腰抬手去捏了下周霭的后颈:“等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陈浔风的头发半干,房间里很热,他并没有穿上衣,只套了条宽松的短裤,他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往那边安然坐着的周霭走:“周霭,有水喝吗?”
周霭起身给他拿了瓶纯净水,陈浔风刚接过水,放在床那边的手机就开始一刻不停的震动。
陈浔风又转去那边拿手机,接起电话他叫了声:“舅?”
他站在两架床中央,边拧开瓶盖边听电话,喝过水他又拿着毛巾转去了浴室。
陈浔风刚进浴室,周霭就听见房间的门铃被按响,周霭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陈浔风的声音混合着水声断断续续传来,周霭起身去开了房间的门。
门口站着的是格外精神的江川和某个眼熟的男生,他们里面穿着清凉的短裤短袖,外面统一披着大棉袄,门被打开,他们的“浔哥”已经叫出声来,却又在看见周霭的瞬间止住。
江川摸了摸头发,面对周霭时他收敛许多,他客气的对周霭笑笑:“嗨!学霸,我们找浔哥,他在吗?”
周霭还没让出路来,江川旁边的男生就抢答说:“他在!我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了。”说完,他就有些猴急的推开门越过周霭钻进了房间。
江川向周霭笑一笑,也紧随其后钻了进去。
周霭在最后,他微阖上门,再转身的时候,就看见浴室里的陈浔风刚好挂了电话走出来,而此时,那两个刚进门的男生已经非常自觉的在那张摆着陈浔风衣服的床上半躺下了。
“浔哥,叫你上去打麻将。”江川懒洋洋道。
陈浔风拨开他们,拿了短袖给自己套上:“不去。”
江川看了眼陈浔风的模样,又感受了下房间里的温度,突然反应过来:“我就说下午怎么都没看见你,卧.槽你不会就在这睡了一下午吧?”
旁边那个男生抻了个懒腰,促狭笑道:“浔浔喝多了,可以理解,不过既然你睡了一下午,那晚上的集体活动就不准逃了。”
陈浔风拿了件外套出来,偏头找周霭时才发现他正靠在门边的墙壁上看手机。
周锐诚大概是辗转从司机那里得到了周霭的新电话号码,他在此刻给周霭发来一条消息:陈老师生病了,今天晚上你就自己在家里学习。
周霭关上手机,看见陈浔风已经走到他眼前来,陈浔风身上还带着点湿气,头发微潮,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氛味道比以往浓些。
“下楼吃饭吗?”他问周霭。
“吃饭?”江川在那边听见了,突然从床上翻坐起来说:“上楼吃啊!他们也都没吃,点的东西多,上去边吃边玩啊。”
说着话江川眼神微动,突然挑眉转向周霭:“学霸,跟我们上去吃啊,上面有很多玩的,网咖电影院桌球室都有,去看看玩玩啊?”

酒店的15楼整个打通,集各种娱乐设施为一体,这层楼都被他们这群学生包了下来。
江川走在最前面,刚推开门就开始打着响指大声嚷嚷:“我把喝醉酒睡了一下午的浔浔给你们逮上来了!”
角角落落的人群里都爆发出哄笑,陈浔风走在后面,他抬腿踹了脚江川,江川捂着屁股借力窝到了一处沙发上:“草,你们浔恼羞成怒要杀人了!”
宋明毅走过来,递给周霭一份装着食物的托盘,另只手摁着江川的肩膀笑:“可你他妈叫的像头被杀的猪。”
然后他就揽了陈浔风的肩膀要带着他往前走:“走,金.主,过来打牌打牌。”
陈浔风拨开宋明毅的手,回头看见周霭的视线,他顺手接过周霭手上的托盘,低声跟他解释道:“我舅很会打牌,纸牌、麻将杂七杂八的,我跟他耳濡目染都学了点,不管他们,我们先过去吃饭。”
晚上陈浔风还是被拉上来麻将桌,周霭坐在他旁边,安静的看他玩了两把,就大概懂了麻将的套路,周霭要起身离开的时候,陈浔风反应很快的从桌边探过手来拉住了他。
“你去哪里?”陈浔风一张牌捏在手上,偏头望着他问。
周霭被陈浔风拉得半侧着身体,他只是喝多了水,想去趟洗手间,他看一眼陈浔风,又扫了眼他旁边摆着的饮料。
陈浔风像是也察觉到自己有些敏感过度,他把手上捏着的那张牌扔了出去,慢慢松开周霭后,点了点头:“好。”
周霭再回去的时候,发现那边的麻将桌旁围着的人实在有些多,要回原位置就得挤进去,他没再往那边靠,就近在后方某台游戏机的座位边坐下了,但坐下没两分钟,他刚戴上耳机,就感觉身边有人靠了过来。
周霭侧头,看见突然出现的陈浔风的脸,陈浔风正微弯着腰在看他,头顶刚洗过的黑色短发极其蓬松,被天花板上中央空调暖风带得轻轻晃动。
陈浔风拉了张凳子也坐下在他旁边:“不想打了。”
周霭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麻将桌,刚刚围着桌子很紧密的人群散开了些,周霭看见陈浔风原本的位置上现在坐了个陌生的人。
周霭收回视线,抬手在空气中画了个问号,问:为什么?
陈浔风这趟上山的目的,本来就是他的朋友邀请,周霭自己只是顺带,他没想让陈浔风就待在他一个人旁边。
现在的陈浔风和他小时候的处境有很大不同,小时候周围人对他们都持恐惧或嫌恶的态度,但如今陈浔风身边都是可以与他相处不错的人,周霭自己没有什么朋友,但他不会阻拦陈浔风与朋友的相处。
陈浔风侧坐在他旁边,坐着的凳子比周霭的沙发略矮些,他很自然的就将胳膊肘撑在周霭的膝盖上,他抬起两手蒙住了脸,声音从手掌底下传出来:“没什么意思。”
周霭没再问他。
过了会,陈浔风自己慢慢松开手,他手抵在周霭的膝盖上撑着下巴,望着周霭突然小声说:“我刚刚还以为你走了。”
听见这话,周霭看向他,轻摇了下头,他拿起手上的手机,点开新的备忘录打了两个字,然后展示给陈浔风看:人多。
陈浔风看见后,轻轻笑了下:“嗯,我也不喜欢人多。”
陈浔风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娱乐设施,他问周霭:“你有没有什么想试试的?”
周霭看了眼,最后视线在VR影院的标牌上微停,陈浔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拉起来周霭:“走。”
晚上的局必然是个通宵,但陈浔风和周霭两个人在楼上窝着看了部电影后,就提前离开了。
他们那部电影两个多小时,下楼后再分别洗过澡收拾好,睡下的时候也已经过了12点。
他们住的这间房并不大,两张大床并排着,中间只隔了条窄细的通道,陈浔风侧着身体睡在床上,头枕着自己的胳膊,隔着过道看旁边的周霭拉上被子关了顶灯。
白天一直下着雨,外面的光线晦暗不清,但此刻晚间,莹润的月亮却反而升起来了,雨后的月亮似乎格外明亮,透过房间里半拉的窗帘洒在他们身上,陈浔风看向月光下周霭被照得清晰的侧脸。
察觉到视线,周霭平静的转过视线望向他,月光印在周霭黑色的瞳仁里,恍若粼粼波光,他安静的偏头看着陈浔风,显出让人心软的柔软与干净。
陈浔风轻轻说:“睡。”
停了会又说:“晚安。”
周霭偏过了头。两个人睡下后,房间里一直很安静,没有白天淅淅沥沥的雨声,也没有中央空调的送风声,大概十来分钟后,陈浔风在这片寂静中睁开了眼睛,他偏头看向旁边那架床和睡在床上的人,然后无声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酒店的床不高,周霭睡觉的地方靠近中央的过道,陈浔风蹲在周霭的床边,他低头就能碰到周霭的脸。
陈浔风的唇微动,他很轻很轻的叫了一声“周霭”,但周霭的呼吸均匀,就算他易醒,也没有在睡梦中察觉到这声过于细微的声音。
陈浔风今天的酒确实喝得有些超量,他半醉半醒,但他彻底清醒过来后,记忆却并没有出现任何误差,他清楚的记得等在电梯口前时,他和周霭凑得过近的距离,他只要轻轻一动就能碰到周霭脸的距离。
电梯口的灯光很亮,所以他那时将周霭的脸看得非常清楚,他看得清楚也记得清楚,他记得周霭淡粉色唇上的细腻纹理、记得他走势疏朗的睫毛脉络、记得他即使凑近也看不出任何瑕疵的皮肤。
下午陈浔风沉在梦里,体内的酒精让他的梦自带眩晕效果,在那眩晕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就是周霭的脸。
而此刻,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月亮冷白的光洒在陈浔风后背上,他蹲在床边,手肘抵在周霭的耳边,就像是中午那样,轻轻的、慢慢的低头去凑近周霭的脸。
今天晚上周霭用的是他准备的洗漱用品,穿的是他提前洗过的睡衣,所以此刻陈浔风的呼吸间,全是周霭身上的香氛味道——和他完全相同的香氛味道。
陈浔风的身体挡住了光,周霭的脸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而他越凑近,也就越看不清周霭的脸,越看不清楚,陈浔风就凑得更近,直到最后他们的鼻尖轻轻相抵,呼吸相.交。
过去的六年里,陈浔风情绪里最突出的两个词语是暴躁和焦虑,他像是座活火山,在沉默寡言和暴躁凶恶的两种状态里来回切换,很多时候他明明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但只要有人从他面前走过,他就会突然被惹怒,不讲道理的想要堵住人打一架。
最开始他打不过,就像他舅舅说的那样,打完架后的结果总是两败俱伤或者他更伤,然后他有了教练,他不要命的和两位高壮的教练对打、和周围他看不顺眼的所有学生打,最后他打成了他们那所学校没人敢惹的一哥,甚至他还成功的在15岁那年打赢了一位教练。
他的暴躁随着力量的挥发缓缓被压制,但随着时间延伸,他的焦虑却更盛,时间流逝,他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淡忘掉半点记忆,他反而更着急,他迫切的想要回去,迫切的想要回去找那个人。
直到去年他终于得到能够回来的机会,直到今年上半年他终于拿到了周霭这些年的照片,甚至直到三个多月前,他终于在六中的校门口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周霭。
只那一眼,与他如影随形整整六年的焦虑像是瞬间就被温凉的泉水浇灭。
陈浔风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条狗,狗把住骨头不放,他把住周霭不愿意松开,狗天然对骨头情有独钟,而他在幼儿园看见周霭的第一眼,第一次产生了主动靠近一个人的念头。
他对周霭的那种执念,不仅没有在时间的冲蚀下褪色半分,反而日益强烈,而在今年终于再见到周霭时,那执念终于顺理成章的加入了别的意味。
在国外这么多年,陈浔风接触到许多,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并且接受了自己对周霭的情感变化,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刚见面时,他的小心翼翼、不敢靠近是真的,那时他只敢躲在暗处默默窥视。但靠近后的现在,他的越发不满足也是真的,陈浔风现在甚至不愿意让周霭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周霭干净单纯的让陈浔风心软,陈浔风是这个世界上最想守护这份干净的人,但同时,他却自己就在污染这份干净,每次他触碰到周霭,摸到他的手、脸甚至只是几缕头发,都早已不再是小时候那份简单意思,他刻意却还要装作自然的去靠近,靠近后却更觉欲壑难填。
陈浔风停在与周霭鼻尖相抵的距离,他没有再往前,周霭微潮的呼吸轻轻洒在他脸上,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但这种状态并没能维持太久,睡梦中的周霭依旧敏感,他似是感受到呼吸不畅,轻轻转了转头,陈浔风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看了他一会才慢慢退开来。
周霭这件睡衣的领口比他白天那件打底低许多,他是平睡的姿势,被子只拉到肩膀处,所以在此刻,陈浔风可以清楚的看见他露出来的尖尖的喉结。
白天在房间里,周霭的喉结掩在黑色的打底下,皮肤和衣服的黑白颜色对比极其鲜明,而中领也让周霭的喉结半露不露,那时陈浔风很想要伸手去触碰,但他不能,所以他最后也只是轻轻去揽了他的后颈。
而现在,在无人知晓的夜里,陈浔风轻轻弯了后颈,终于将自己的唇尖与周霭的喉结尖相碰。
第二天下山时反而是个艳阳天,太阳很好,但山上的冷风依旧刮人。
下山依旧是来时的那几辆车,可能昨晚那群人确实玩得嗨过头,宋明毅在前排睡得比昨天上山时还要死。
周霭和陈浔风坐在后排,周霭开了半扇窗,下山的路上空气极好,他靠在窗边吹风,陈浔风靠着另外一边的窗子,手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他的侧影。
走到半山腰时,周霭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持续震动,他设置了骚扰拦截,正常情况下,这部手机是不会接到任何电话的,因为司机和陈浔风都不会给他打电话。
周霭摸出来手机,看见屏幕上跳跃着的那个号码,是周锐诚的私人电话,周霭望着手机一时没有动。
陈浔风在此刻也察觉到,从那边靠过来问他:“怎么了?”
电话震了半分钟后挂断,周霭朝陈浔风轻摇了下头,再收回视线时,他收到了来自周锐诚的一条新消息:大早上你跑哪儿去了!
周霭没有回复,删掉短信把手机设置了静音,然后继续平静的望向窗外。
陈浔风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但并没有明显表示出任何,也没有再追问。
周霭到家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家里只有周锐诚,周锐诚就在二楼的书房里边处理工作边等他。
进书房前,周霭的视线轻轻偏了偏,昨天他走时泼上墨水的那块墙壁,已经整个换了墙纸,地砖也被擦得干净,再看不出来任何痕迹。
他进去书房,周锐诚看着他的模样就皱了眉,他并不知道周霭昨天晚上不在家的事情,只以为周霭大早上出了门:“跑哪儿去了?我早上回来就没看见你人!”
周霭没有回应,只沉默的淡着张脸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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