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在他爹书房里面翻了三个时辰,潜心研究了三天才写出的讲学内容,先前从来没有其他人讲过,他自觉得有趣无比。
本以为说出来了,别人会对他改观,没想到却是唏嘘声一片。
“我父亲丢给我的启蒙第一本书上面便讲了这个。”
“倒背如流,没意思,不过,苏清末,不会你之前从来都没有看过吧!”
苏清末急的面红耳赤:“我看过!”
“狗屁!你父亲从来不会让你看这些书,他才不让你学这种东西呢!你就别努力了,顺着你父亲,退出修真界吧,反正以后家主位也不是你的。”
这句话无疑是正中苏清末的雷点,他对修仙这类从小便展露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奈何父亲分明身为一个大门派的家主,却明令禁止他学习,他从小到大都被关在自己的院子中,靠着母亲接济的一本书,从早翻到晚。
一本修真界的世家分布,十几年前的老本,他熟记于心。
直到十二岁,母亲终于劝服了父亲,苏清末走出了院门,来到了自家的学堂。
是的,自家,他第一次踏入。
彼时,那些和他同岁的人,学识皆远超于他。
苏清末进入学堂的第一次,那讲学老师乐乐呵呵地介绍他是家主的孩子,相信那过去十几年,早已学有所成!
把苏清末捧到了天上去。
可是家主的孩子,什么都不会。
什么都不会……
听着他们爆发出的嘲笑,苏清末急了,爆了粗口:“放你妈的狗屁,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让你……”
“让你什么……”苏源恰好路过,转来一瞧,便见到了这一幕,神色顿时严峻下来。
苏源其实经常陪伴苏清末,三天两头便会去他房中教他研读四书五经,诗书礼乐,一家也会经常外出游玩,其乐融融。
尽管如此,苏清末对于他的父亲,更多的是畏惧,和陌生。
苏清末没想到,一句没有出口的威胁,苏源再次把他关在了院中,再也不允许他去学堂。
道歉没有用,求情也没有用。
苏清末一个人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撑着下巴,虫鸣叫的他心烦,他又不能翻草丛把他们一一揪出来。
恰好一只黄鹂飞到了树杈上,抖抖翅膀,正准备仰头高歌,一块石子冲着他径直飞来。
“治不了他们我还治不了你了!”
苏清末叉着腰,洋洋得意。
眨眼睛,树下多了一抹明黄,苏源把受了惊吓的黄鹂捧在手心,石子掉落在他的头顶,苏源表情严肃道:“清末,书都白读了吗?”
“书上写不可虐生杀生。”苏清末理直气壮,“我只是赶它走而已,我有什么错。”
苏源放飞了那黄鹂,道:“虐生之人,往往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压抑和不满,杀生之人,理由更多,有些时候,我们不能从根本谈问题,每个人的难言之隐道成一团,岂不是都合情合理?”
“它从未招惹你,行此恶之人,没有理由说自己无辜。若你不想听,进门捂耳便可。”
苏清末争辩道:“这是我的院子!”
苏源抬头,看着那精致的鸟巢,这是还在苏清末小时候,他与他着手制作的:“也是他的。”
苏清末挽起袖子,气冲冲上前:“马上就不是了!”
结局可想而知,苏清末的禁闭时间无限延长,他被父亲关在院内,大力捶打着门,对父亲的那点尊敬撒的一干二净:“什么叫为我好!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为我好!为什么家主之位不能给我,为什么!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学堂下了课,他们选择从苏清末的门口路过。
传来一阵嬉笑打闹。
苏清末丧心病狂的吼叫显得可笑。
他安静下来,一片树叶落到头顶,气的他和树叶隔空打了一架。
掌声响起,苏清末抬头看去。
陈风意。
那时候苏清末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苏清末看着面前莫名出现的人,觉得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陈风意道:“你父亲还真是绝情,那么好一个苗子,甘心就这么浪费了,一事无成地从世家走出去,以后可混不下去。”
“你是谁?”苏清末恍惚间觉得面前此人,可以给他他想要的东西,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需要我干什么?”
陈风意道:“我带你去沐阳钱氏求学。”
此时的苏清末15岁。
沐阳的求学最后被苏源搅浑了,不过好在苏清末本身也在里面混不下去了,一扭头又去了其他门派。
到处兜转,这里学一点,那里学一点。
苏清末并不愚笨,三年的功夫,学完了别人十年的进度。
堪比天才。
那么多年过去,苏清末也逐渐变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因为他发现,只有强者才会蔑视别人。
他打心眼里觉得,他是强者,足够强。
苏清末学有所成重回抚松那天,正值抚松爆发疹疫,苏源已经染上,两人没有见面,隔着一个屏障。
苏清末半跪在地,没有半分诚意,讲述着他一路进来的所见所闻:“一路过来尸横遍野,得病百姓无家可归,流落街头,易叔近日已经离开了抚松,想必是已经对此地失望,不会再回来了。”
因为病重,苏源的声音十分虚弱:“你想干嘛?”
几年过去,这个他从小看到他的孩子,他觉得陌生。
无比陌生。
苏清末毫不避讳道:“家主之位。”
苏源被气到了,咳嗽不停:“你不应该参局。”
“那有如何,我早就在其中了,”苏清末完全不在乎局不局,“既然如此,那你更应该把家主之位给我,只要你说一声同意,疹疫这件事我会着手解决的,你儿闯荡多年,认识一个不错的医师,相信他定能把握。”
苏源低着头,沉声道:“陈风意。”
一个人的自言自语,苏清末却应声道:“是的,就是他。”
这话像是一根刺,直接扎了苏源的心上,喘不过一口气,他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这是他儒雅一辈子都没有过的失态,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家主位我不会给你,抚松灭了就灭了,有多远滚多远。”
苏清末轻蔑了笑笑:“父亲,你好狠的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门口有人在等他,苏清末轻飘飘留下一句话:“这条路,是我要走的,同样,也是你逼我走的。”
“走吧。”他对着陈风意说,走到门口,苏清末站住脚步,补上了一句,“即日起,抚松苏氏家主苏源病逝,家主之位,由苏源之子,苏清末继承。”
“你!”
苏清末道:“再多说一句,其实,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你看中的那心腹,我们俩现在,相差的只有皮囊。”
苏源当即被气的吐出一口血,浑身上下的灵力都在溃散,再也撑不住了,那些红疹破开出血,明黄色的外袍逐渐被染红。
苏源,真的在那日,病逝。
闻闲很快接受完脑中的信息,第一反应,先是扭头看了一眼许歧。
许歧的脸色不算很好看,但也不至于很难看,处在一个看到闻闲可以立马笑出来,并且没有什么违和表情。
闻闲不好形容。
他低下头去看苏清末,苏清末哭不出来,就连眼眶都红不起来,摆着一脸的哭相十分丑陋。
闻闲问道:“什么局?”
苏清末紧紧拽着闻闲的手,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通过他的手臂,闻闲察觉到了苏清末体内的异样。
分明是一个死人,体内却有一颗鲜活的金丹。
苏清末和苏源那心腹,差的,皮囊?
想也不用想,苏清末这颗金丹的来源,必定是从别人身上偷过来的。
闻闲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背负的那个灭门抚松的骂名,起因便是因为他先是计谋夺去了某人的金丹,让抚松失去还手之力,然后散播疫病,灭门抚松。
不好说到底有没有,闻闲现在能想起来的,当真寥寥无几。
见闻闲没有回话,苏清末简直要疯了,抓着闻闲的手,不断摇晃:“你难道不想知道,这座城是怎么来的吗?”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复活吗?”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背控制你的人是谁嘛?”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见闻闲的眼神有些动容,带着疑问望向他,苏清末觉得有戏,循循善诱道:“这些我都知道,只要你和我结营,我带着你复兴抚松苏氏,给你一个名头,并助你脱局,往日之后,修真界有你的一份威名!”
这些话砸在闻闲的脑中,令他有些发愣。
闻闲扭头,看向了许歧。
许歧摆摆手,很洒脱:“好吧,救他。”
南山城,许歧知道的,远远比闻闲来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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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亲3嘴,谢谢各位智齿!
第31章 重来
陈风意本意是想要和苏清末好好谈谈,顺便破了他想要活下去的念想,却没想到这家伙丝毫不安分。
他道:“看来是疯魔地不轻。”
笑容看起来十分地阴沉。
怀安其实不太愿意在这里待下去了,苏清末在此处,他的馅露的太多了,呆在钱亦澜眼皮子底下怕是有弊无利。
哪知他小心翼翼地从前绕到了后面,斜眼看到了那个破开的洞,心里盘算了一下路线。
一抬眼,对上钱亦澜的眼睛。
怀安:“!”
钱亦澜:“你要去哪?”
怀安尬笑一声:“出去走走,此地太闷了。”
钱亦澜:“为何会觉得闷。”
两人这边气氛僵硬,怀安每一个字句都像是硬挤出来的,难过无比,差点就全招了,好在许歧解救了他。
许歧喊道:“钱家主!先别管你那些破事了,我这才是急事啊!”
许歧急了八百个来回,钱亦澜就是再在意手下这件事,也得扭头,不然许歧能吵死他。
“什么破事!”钱亦澜骂过去。
怀安在心里谢了许歧八百个来回。
钱亦澜一低头,怀安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许歧道:“自然是急事,钱家主!我看的清清楚楚,你一扭头他就走了,不过有个好消息,这件事只需要劳烦你一会功夫,你很快就可以追上去。”
钱亦澜:“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许歧指挥道:“拿起你的弓,对着我这处射一箭。”
钱亦澜拧起眉头:“为何?”
许歧对着钱亦澜招手要求他动作快些,目光锁在了闻闲的身上。
闻闲拎着苏清末的衣服在狭小的密室转圈,跑的带风,陈风意在后面紧追不舍,情况严峻,苏清末对于屁股几乎快擦出火花这件事毫无知觉,对陈风意挑衅道:“随便你怎么追,你就是跑烂两条腿,都追不到我。”
闻闲道:“闭嘴,吵。”
苏清末还想说点什么污言秽语,虎狼之词,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陈风意威胁道:“闻闲,我劝此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闻闲耍了他两个兜子:“最好,又不是不行。”
既然他打算管了,不行也得行。
“何况。”闻闲道,“不是你把我们骗进来的吗?”
钱亦澜在许歧的催促下,半信半疑的拉起弓箭,灵力聚成的箭若有若无。
闻闲从他面前飞身掠过。
钱亦澜眸色一凝,大力拉开了弓,先是对准着许歧,在心里默默估计着闻闲的路线。
箭头猛地调转方向,白光破空而出,朝着闻闲刺去。
苏清末人一整个吓傻,噤声咒的效力比不过求生欲的强大,他大声吼起来:
“别杀我,我还知道,我还知道,我还知道钱晓七是……!!”
谢蕴坐在地上思索了半天,天上地下都想了一遍,深觉得自己不能如此废物。
他要支棱起来!
他站起身,拍着身上的尘土,语气无比坚定:“小爷好说歹说也是沁源的家主,这么些年过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小爷我想好了,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谢三桂的嘴被捂着,嗯嗯啊啊。
谢蕴道:“我知道你也想去,但是我和你不同,你是真的废物。”
谢三桂开始扭动身子。
谢蕴低头道歉:“好吧,小爷知道不应该如此贬低你,我道歉,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个多情之人,你要在哪里被吓哭了,有损我的形象。”
谢蕴走到门口,拉开门,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的阳光,而是没有尽头的黑暗,他侧身让谢三桂看清楚:“小爷不解绑为了你好,你在这默默呆着,我去去就来。”
门被“砰”一下关上,谢三桂沉默了。
紧接着,听到了重物撞击地面的一连串音响。
谢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谁家在门对面建楼梯的!”谢蕴怒骂一声,看来摔得不轻。
谢蕴摸黑走了半天,他忘记燃火符了,一路撞墙和柱子撞过来的,在鼻青脸肿之前总算是找到那个密道。
站在边上做了一会心理准备,谢蕴纵身往下一跃。
意料之外,落地竟然毫发无损。
谢蕴疑惑间也不禁赞叹:不愧为密道,这泥地都柔软无比。
低头一瞧,脚下踩的是怀安。
怀安:“……”
谢蕴:“!”
他立刻从怀安的身上跳下来。
怀安学医炼就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可不是炼就金刚不坏之身,这一下被砸的不轻,一时半会只能哼唧几声,说不出什么。
谢蕴猜测道:“你是不是也是刚赶到这里。”
怀安含含糊糊道:“不……”
“啊,我知道了。”谢蕴辨认了一会,没有辨认出来,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小爷我背着你进去吧,背人这件事,小爷我还是十分擅长的。”
怀安:“不……”
谢蕴话不多说,背起怀安:“不用谢,小爷我一向人美心善,往里面走是吧,我好像看到光了。”
怀安:“……”
他刚逃出来……
谢蕴背着怀安到了那个钱亦澜砸出来的洞口,他先是把怀安塞了进去。
怀安还没抬头,就觉得一道十分扎眼的目光锁在了自己身上。
他头都不想抬,就是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冷笑:“来了?”
怀安趴在地上装死。
谢蕴在外面等了一会,估摸着怀安就算再慢都应该爬走了,他也没探头看看,内心盘算了一个帅气的出场——
脚先进去。
结结实实地踩在了怀安的腰上。
谢蕴一进去,就被一道白光刺的几乎睁不开眼睛,揉揉眼睛,待看清局势后,愣在了原地。
怀安努力撑起头,想要让谢蕴滚下去。
刚一抬头,看到面前的一幕,呆住了。
那箭是直冲冲朝着闻闲去的,也不知道钱亦澜怎么想的,以闻闲现在的身子骨,这箭的威力,可以当场让他粉身碎骨。
闻闲躲不开。
许歧三步并两步飞奔上前,闻闲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停在了原地,手上拖着的苏清末大喊着:“啊啊啊啊啊啊,快逃啊,快跑了!要死了要死了!闻闲!钱亦澜!怀安,怀安救我!”
没人理他。
“死不掉,”许歧低声对闻闲道,“信我。”
闻闲不知道他要干嘛,却觉得莫名地心慌。
不是怕死。
许歧低下头,封住了闻闲的唇。
闻闲感觉整块木头都僵了。
许歧很有分寸,并没有深入,唇瓣紧紧贴合,维持着这个姿势,他捞着闻闲的腰,转了一个身。
那白光打在了许歧的背上,许歧闷哼一声,白光散开,把他们三个包裹住。
闻闲想动,被许歧死死按在原地。
他只好贴着许歧的嘴,轻轻摩擦:“去哪?”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渐渐散去,谢蕴花了很久才缓过神,他揉了揉眼睛,不清楚是白光太刺眼还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觉得有些不舒服。
谢蕴惊叹道:“走之前一定要这样吗?”
怀安也终于缓过来,第一时间,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谢蕴踩出来,他用尽力气吼道:“从我身上滚下去!”
“你怎么还在我脚下!”谢蕴被吓了一跳,跳了下去。
怀安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谢蕴好心地去扶他。两人个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才发觉到这里的不对劲。
谢蕴左右环顾了一圈,震惊道:“钱家主呢!”
他又想了想,又跳起来:“那个红色老头呢!”
接着,他扭头去看:“谁把小爷的退路给封住了,我的洞呢!”
看到怀安还在原地的时候,谢蕴提着地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还好,你还在这里,没有离我远去。”
怀安瘫坐在原地,没搞懂他的舒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告诉了谢蕴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被困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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