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全胜(吸猫成仙)

徐开笑了一声：“那不是我姐夫运气好。”
“不那么回事儿，关键还是你得多去认识人，人家认识你、了解你，才会喜欢你啊。你这天天除了上班就在家蹲着，肯定是不行的，多出去走走，参加一些活动什么的。”
表姐给他出了半天主意，虽然在徐开看来，都不太适合自己。
上初中那会儿他还有异性朋友，还时常收到情书。高中进了理科重点班后，和异性的日常交往就越来越少了。加上学业紧张，就算有女孩示好，他也没有考虑过。上了大学更是如此，他在理工科大学，一个学院都没几个女孩，常常一学期都和异性说不了几句话。就这样一直到步入社会，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和异性相处。
除了工作中接触到的女性，这类人基本不会在择偶范围内，只有相亲还能和女性见个面，聊几句。然而那些因为照片决定和他见面的女性，最终也会因为聊得不投机而离开。
或许有家庭的原因，但徐开知道，还是自己的原因更多一点。
父母愁，他也愁，这边唯一的亲戚，表姑一家也帮着他愁，连第一次见面的客户，都替他愁上了。
说来好笑，陈砚乔问七问八，竟然不是挖他去公司，而是说要帮他找女朋友。
徐开当时十分震惊，且莫名其妙，跟着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并十分无礼地揣测——这陈总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或许是他的表情泄露了他的想法，陈砚乔解释道：“是我这提议太唐突。我只是觉得跟你很有眼缘，对你印象也好，觉得你这样人不应该为这种小事苦恼。”
徐开心直口快：“我看起来有那么苦恼吗？”再说，这也不是小事啊。
“是的，很发愁的样子。”陈砚乔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这么年轻别相亲啊，先开开心心谈个恋爱多好。”
徐开心想，这位陈总应该开开心心谈过很多恋爱吧，毕竟有钱又有颜，才能说出这么“不知民间疾苦”的话。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这时陈砚乔对他伸出手：“交个朋友？”
客户主动要跟他交朋友，他没法拒绝，只好也伸出了手。
回家他一路琢磨陈砚乔这没头没脑的提议，得出两个结论。一是对方真看上了他，想挖人，只不过是想深入接触，多考察一下他。这么一想，或许是有个很高级的职位缺人。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有钱人的恶趣味，单纯拿他寻开心。谁让自己是乙方，谁又让他不敢得罪甲方老板。
这件事他想了一阵也没得出个所以然，工作也忙，转头就忘了。
打完电话回到办公室，刚好碰见田文斌：“小徐，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上厕所，怎么？”
“客户那边系统出了问题，你跟我一起去一趟。”说话间，田文斌抓住他的手臂。
徐开一下抽出来：“你的客户你自个去啊，你实在解决不了，我再帮你远程看看。”
“远程多麻烦，一起去嘛。”
“我这边开发任务很紧，有客户下周就要看演示，没空。”
田文斌眉头紧皱：“拉屎有空，陪我去见客户就没空？”说着他眼神锐利起来，“我已经跟肖总打了招呼，你跟我一块儿去。”
徐开咬咬槽牙，这混蛋抬出他领导来压他。
坐上出租车，大概还是看他一脸不快，田文斌试图缓和气氛：“小徐啊，我跟你说，技术做到头，也就老肖这样了，你要不考虑转行做产品经理？别看我职位比老肖低，收入并不比他少，还没这么累。你要不考虑考虑，我可以带你。”
“不用了，我做不来。”
“有什么做不来的，不就是和客户吃吃聊聊，把东西卖出去完事儿。我跟你说，你这样的小年轻干这个是有外表优势的，真的，现在客户公司女领导忒多。”
徐开不说话。这分明是让他出卖色相，不仅如此，还要能吃能喝会哄客户下单，无论哪一样，都会要了他的命。
见他不说话，田文斌一脸遗憾：“不过吧，你这性格确实不太适合跟客户打交道。就是一直做开发辛苦，年纪大了，脑子转慢了还容易被优化。销售说起来是个底端岗，实际是公司利润来源，掌握着公司命脉的。”
见这小子始终不买账，田文斌也闭了嘴。
到了客户那边，排查问题这些事本来该是田文斌的职责，但是带上了徐开，这就又变成了他的事。美其名曰，系统他参与开发的，他更懂。其实这是屁话。田文斌直接对接客户需求，系统完全按照他的指示做的。要说懂，没人比他更懂。但这种销售老油条，徐开自知耍心眼也耍不过，也只能是任劳任怨。
客户这边态度也不好，在他排查的时候一直在旁边说开发费多少，服务费多少，出问题一天不能用，公司的损失又是多少。
这时田文斌才稍微发挥点作用，把客户代表哄走了。徐开排查好几个小时，才终于把问题全部解决。
从客户公司出来，田文斌说时间不早了，今天麻烦了他，请他吃个饭。徐开一看时间，四点多，还不到下班时间。
平常只有销售有异地打卡机制，他是没有的。他只能给领导打电话，低眉顺眼的：“肖总，我跟田经理这边给客户解决完问题了，我直接回家？”
“回什么家？到下班时间了吗？”
“我坐车回公司，也下班了。”
“那你也得回公司，我这边还有事找你，完事儿立马回来。”
徐开：“……”
田文斌：“……”
“我说你也是太老实了，干嘛还给他打电话多问一句，咱直接去吃饭不就完了。”
徐开面无表情地说：“他会算我早退。”
“老肖这人也真是……那你回去吧，我就先走了。”田文斌按按徐开的肩，“说真的，考虑下转岗做产品经理的事。”
回到公司，到了时间也没能打卡下班，又被姓肖的安排了一大堆工作。等这些事做完，走出公司大楼时，天已经黑了。
徐开拖着沉重的脚步，人还年轻，身体应付个加班什么的不成问题，但精神上的确很疲惫。他没往地铁站走，而是往相反的方向去了，那边有家拳馆。
每到这种时候，他会找个拳馆打一场，无论对面是真人还是沙袋，只要能够挥洒汗水和发泄心头的不满，过后都会轻松很多。这是徐开唯一的减压方式。
刚走没两步，电话声响，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来：“你好？”
“你在哪里？”
声音有点耳熟，但他一时也没想起来：“你哪位？”
对面笑：“陈砚乔，这才几天啊，就把我给忘了？”

“陈总，您有事找我？”
徐开心头一紧，该不会这会儿把他叫去加班解决系统问题吧。那天就不该把名片给他，再说这明明是田文斌的事。麻烦简直就跟脚底的口香糖似的，黏上就甩不掉了。
“有事。”陈砚乔没直说，而是问，“徐工，下班了吗？”
“下了，已经出公司了。”徐开赶紧说，恨不得把“已经过了伺候客户的时间”这句话扔对方脸上。
“那正好，我到你们公司这边了，你在楼下等我几分钟。”
徐开：“？”
“上次不是说好的，帮你找女朋友，不记得了？”
“……”徐开哭笑不得，“陈总，我以为你开玩笑。”
“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
“……”
他人都到这边了，徐开只好退回公司大楼下等着，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事。
转念一想，或许找女朋友都是借口，还是想挖他。
经过这倒霉催的一天，以及再次和姓肖的吹胡子瞪眼地杠上，他希望陈砚乔别再试探考察了，要挖就直接挥锄头吧。他这墙角已经松成了一滩烂泥，不挖都想往其他地儿倒了。
几分钟后，一辆纯黑的玛莎拉蒂停在徐开跟前。
跟玛莎总裁车型优雅稳重的感觉相反，驾驶座上的人肆意又轻浮。
陈砚乔从车窗伸出脑袋，把脸上的金丝圆框镜勾下来，从眼镜后挑起眼仁看徐开：“上车。”
“陈总……”
陈砚乔打断他试图拒绝的话语：“快上来，这儿不能停车。”
徐开只好绕过去，上了副驾驶。
两人彼此一打量，陈砚乔先说话：“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先找地方吃点东西。”
徐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又一次被这人怔了怔。
初次见面是在他公司，那天陈砚乔穿的是白色针织衫和浅色西裤，说话虽不着调，看起来还算正经。今天他穿了宽松的真丝衬衫，翻开的宽领口露出大片胸膛，头发也是松散随意的格式，再加上那副眼镜，整个人是一种潇洒慵懒的调性。总而言之，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
徐开今天是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的程序员标配。都是男人，不说别的，光是这一身款式，他就已经被打入了屌丝行列。
好在只有片刻的泄气，他很快看清现实，不是他屌丝，只是和陈砚乔比起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男人都能称之为屌丝。
想到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男人和他一样，徐开又觉得这现实尚可接受。他们都能找到女朋友，他肯定也能，感谢一夫一妻制。
这回陈砚乔没带他去高档餐厅，而是路边随便找了个生意不错的餐馆。
明明是徐开先进去，服务员却错过他直接迎到陈砚乔面前，热情非常地问：“几位？”
跟着就有好几桌人都回头看他们，当然主要是看陈砚乔。这时徐开才注意到，陈砚乔比他还高。而他已经是在说完一句话，恨不得打个括号，加上一米八这个注释的身高。
两人简单吃了顿饭，过后徐开付的钱，陈砚乔很自然接受徐开的请客。
吃完饭，徐开准备走：“陈总，那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撤了。”
“嗯？”陈砚乔抖抖手腕看时间，“还很早啊，才八点多。明天周六，这么早回家干什么。”
回家先做负重和体能训练，洗个澡，然后打开电脑玩几把游戏，逛逛技术论坛，把他那个像素小游戏写一写，也可以把工作再做一点……事情倒是有很多，但任何一件在陈砚乔面前说出来，感觉都有点好笑。
“我说了带你去找女朋友，你总不能让我食言。”
“这大晚上的，上哪儿找什么女朋友？”
陈砚乔站在餐馆门口，朝着东边一指：“过几个路口就是酒吧街，你在这块上班，该不会不知道？”
“……没去过。”
“可真是老实孩子。”随即陈砚乔将胳膊搭他肩上，“那正好，今天跟我一块玩去。”
徐开躲开他的胳膊：“不了，我不会喝酒。”
“喝酒不是目的啊，我们的目的是给你找对象。”
徐开还是躲：“酒吧能找什么对象。”
看他犹疑带点反感的神情，陈砚乔挪开手：“怎么，觉得酒吧里的不是好女孩？”
徐开委婉道：“感觉不是我能驾驭得住的类型。”
陈砚乔笑起来，不由分说把他塞进车里：“这就是你的偏见了。你猜为什么酒吧都会在商业CBD附近聚集？”
“为什么？”
“因为和你一样的小白领们工作压力大，下班后需要找个地方喝两杯酒放松一下。来喝酒的女孩也就是平时你上下班路上碰到的女孩，这不挺合适的。”
经陈砚乔这么一说，徐开觉得多少还有几分道理。
“况且……”陈砚乔瞅了徐开一眼，嘴角挂了点戏谑的笑意，“你这种耿直boy在陌生女孩面前恐怕连话都不能好好说吧，你这样怎么找女朋友？”
被一眼看穿，徐开难堪又羞愧，不自觉地低下头，耳根发热。
陈砚乔并不理会他的尴尬处境，压低声音，刻意得过分：“还是处男？”
被滚开的油泼一样，徐开脸上又热又烫：“……关你什么事。”
徐开刚想说放他下去，陈砚乔又恢复了正经：“所以今天也不是立马让你勾搭一个，这对你来说难度太高了，但至少先习惯和女孩子相处。只有这样，才能游刃有余展现自己的优点，让别人青睐你啊。”
陈砚乔总是一语中的，这让徐开很不爽，然而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以前他们大学宿舍里，唯一在本校找到漂亮女友的哥们，其实不高也不帅，唯独就像陈砚乔说的，在女孩面前，游刃有余。
徐开皱着眉：“陈总，你经营那么大一家公司，应该很忙吧，下班还不回家好好休息？”
“不忙啊，当老板的艺术就是要学会放权，把工作都交给下边的人去做。”
“你总得监督下边的人好好干活。”
“这事儿交给公司的高管就行了，他们是职业经理人，经营公司是专业的。”
“……”
陈砚乔“嗤”地一笑：“就这么嫌我多管闲事？”
“我不明白，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做什么。”
“上次就说过了，我觉得跟你很有眼缘，想和你交个朋友。”
“另外，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公司是我爸让我去锻炼的，我也只是个名义上的总经理，实际经营都是下边的人在做。况且我对管理公司和做生意都没啥兴趣。”他看着徐开，“这么说你懂了？”
徐开听懂了，原来公司不是他而是他爸创办的，这是个富二代。这么一来，陈总这个身份倒是合理了许多。但这和给他找女朋友有啥关系。
“不是很懂。”
“非要我把话讲透么？这么说吧，我的生活就是有钱又有闲，很无聊，只想找点喜欢的事做。”
徐开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在我身上找乐子。”
“哈哈哈，别把话说这么难听。”陈砚乔笑，“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又能让我打发时间，两全其美，double win。”
徐开很丧气，果然对方只是拿他寻开心，而且，跳槽跳到金银窝的如意算盘这下算是打空了。
“罪魁祸首”陈砚乔拍了拍他的肩，郑重地：“我应该比你大不了几岁，以后别叫‘陈总’，叫我乔哥吧，徐小开。”
酒吧街霓虹闪烁，车满为患，到了街口车子已经排成长龙，蚂蚁一样缓慢挪动。陈砚乔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点，提前在稍远的街区找到了停车位。徐开就要下车，陈砚乔却拉了他一把，打开车内灯，审视地打量他。
徐开莫名被他看得很紧张：“怎么了，陈总……乔，乔哥？”
“你这身衣服不太行。”
徐开如释重负：“那就下次，我还是觉得……”
陈砚乔突然回身，从后座扯过来几个纸袋，从里边翻出一件衣服扔给徐开：“你把衬衣脱了，穿这个。”
徐开抓着纸袋，无所适从：“我，那个我……”
“要是这次退缩了，你就只能永远呆在舒适区。人不走出舒适区，是不会有额外收获的。”陈砚乔直接上手扒掉徐开的衬衣，幸好里边是一件打底的白T。他把宽松的休闲西装给徐开套上，打开车门，把人推出去，“转一圈我看看。”
西装是给照着自己的尺寸买的，徐开穿着有点大，不过幸好是宽松款，整体看起来还不错。这么一看，又证实了他的判断，徐开身材很好，个高腰瘦腿更长，比例简直完美。
“别扣扣子。”“别把袖子捋上去。”“裤腿儿挽两圈，脚脖子露出来。”
指示完，又勾勾手指，让徐开把头凑过来。陈砚乔不知从车里翻出了支什么膏状物，挤在手心就往徐开头上抹：“没有发蜡，护手霜代替一下。”
头发完事儿后，又从不知道什么袋子里翻出一瓶香水，对着徐开耳后轻轻按了两下。
徐开刚想抱怨怎么这么多事，还有完没完了，陈砚乔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过去。
霎时两人脖颈交错，陈砚乔在他耳后闻了闻。
徐开：“……”
只一瞬，陈砚乔放开他，把东西一股脑丢车上，锁上车门，跟着又将手搭上徐开的肩，十分满意地打量：“走，去把姑娘们迷得神魂颠倒。”
“……你别胡说八道。”

第4章 我会吃醋
第一次进酒吧，跟徐开想的不太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声音。角落有一支乐队在现场live，这是酒吧唯一的音乐来源。人不少，散坐在吧台和卡座，喝酒或交谈。
陈砚乔直接把徐开带到吧台，在酒保杂耍一样调酒动作的空隙，要了两瓶啤酒。
他把其中一支递给徐开：“啤酒应该能喝？”
徐开只迟疑了片刻，陈砚乔又对酒保招手：“有没有可乐，牛奶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