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 无笙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直接抬脚迈过了那具机偶的残躯,朝着神社前处,人潮涌动的地方走去。
他脑海里重复着一个指令:在今天之前,必须把帝释救出神社, 神诞日的到来就是最后期限。
虽然心中仍然留有一丝怀疑......
毕竟这个指令出现的实在太过突兀,不能排除是否为这个傻逼游戏搞的鬼。
无笙面色无异,穿过景致优美的各处造景,最终在一处庭院前停住脚步, 又意外发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无笙?”
轮屿江转过头来, 略微有些惊讶。
无笙偏头笑道:“真巧欸。”
他一边说着, 一边不算客气地推开了大门,朝内寻找着目标。
时间紧迫,太阳快要下山了,比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还是更喜欢直接来些粗暴的,比如说——将人给直接扛走。
问就是懒得装了,非常时期,还是武力来的舒服一些。
轮屿江紧跟在无笙身后,他注意着四周细小的动静。
忽然,无笙抓住了轮屿江的手臂,示意他朝一处看去。
在一间里屋门前,烛光映出了两道影子,从中隐隐传出语气不耐的话语,似乎在说什么“真是麻烦,被这么多人干//过了还不老实。”。
无笙轻笑出声,这次他更加不客气,直接抬脚踹开了单薄的木制房门,又在看清里面的两人后,瞬间绽开了笑容,以一种温文尔雅却又格外嚣张的语气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脑海中那道命令还有后半句——
憋很久了吧?
这里是一处没有限制的天然猎场。
所以,不用演戏了。
【恭喜您解锁收藏栏;
其一:沐雨栉风的鞘与仍旧锋利的刀。
其二:潘神古迷宫中散落的琉璃骰子。
其三:反向旋转上升的楼梯。
其四:???】
无笙笑眯眯的看向身着三重巴纹的贵公子,他自是注意到了其已经半敞开的雪白里衣,还有仰躺在书桌上的帝释神子。
那人像是格外惊愕,所以在脑袋落地时都没反应过来,脸上最后一丝表情被永远定格。
收回的丝线上还凝聚着许多血珠,无笙随手拿起一方布料,将其擦拭了个干净。
他看向帝释,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自己刚才从房子外围绕过来时,便对这个屋子的内部布局有了一个大致估计。
所以这间房间,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或者说,这里屋子的外部轮廓与内里的实际存在,其实是并不相同的,就像……被揉捏而成的两个独立个体?
轮屿江低声喃喃,反问着自己:“难道这就是师父让我们寻找的?”
无笙一偏头,开口询问:“找的是活人?”
轮屿江眉头又是一皱,“可是你分明也不清楚,还是说,只有你才能走进这里?因为这个里屋并不属于我们认知的任何一个世界?”
无笙摇着手持,看着房顶补充道:“这就好比一个键盘,主体仍然存在且没有发生改变,只是换了一个键帽,但是原装键帽却被人给藏起来了,又或者是藏起来了一部分。”
“而这些被藏起来的,却又只有一个特定的人才能找出来,而现在这个人居然是我。”
他摇了摇头,似有些苦恼:“这样看来,我是真的和幕后凶手脱不开关系了。”
轮屿江:“你别告诉我你之前没有猜测。”
无笙一眨眼,“我这是伤心,惶恐,不安......下一秒随时可以哇哇大哭的程度。”
轮屿江:......
两人看向那陷入昏迷的帝释,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无笙一摊手:“前半截任务顺利完成,”他话锋一转,“了一半。”
轮屿江皱着眉,静待下文。
无笙却收敛了笑意止了话头,他也在思考这个命令的真实性。
虽然能暂时相信.......不过,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万一其中藏了谎话。
但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时间又压得很紧,而眼前出现的神子就像是对这条命令的佐证。
—看,这就是对的。
—所以按照我说的做,你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么?
无笙笑骂出声:“真是...卑鄙。”
随即他又抬头,正色道:“小江,你得负责把帝释带下山,跑的越远越好。”
轮屿江没有应答,只是安静的看着无笙,以眼神询问:那你呢?你还有什么要去做的?
无笙再次放柔了声音,“还记得我先前说的吗?你把神子成功带下山,才算是完成了这个任务的前半部分,而我得留下来完成后半部分。但后面的画面太过暴力,小孩不宜观看。”
轮屿江面色愠怒,“放屁,我说不定比你还大。”
无笙以一种“你居然说脏话”的惊讶表情看向他,而后又摇头,挑衅般开口:“你这话说出口,是觉得谁会相信?出了这个游戏你这么说是会被抓起来关进实验室的,不信你回去问林梓。”
“一点可信度都没有欸,吃席都只能去小孩那桌,滴酒不能沾哦~~”
轮屿江已经疲于反驳了,身后黑影涌动,那是不知从哪儿长出来的藤蔓,正随着其愤然的主人带着帝释离开。
他离去时,还不忘在无笙脚上踩上一脚。
无笙:?
你小子,小心下次我真给你哭出来,这为数不多的几句真话,居然还不相信。
真没骗你,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儿,真的很残//暴。
还是稍微藏一藏的好。
眼看着那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无笙嘴角的笑容逐渐夹杂了几分嘲讽,又变成了他人前最常表现出来的那副模样。
他心中有数,眼前的任务看似无比顺畅,其实之中可能经过了许多次摸索。而玩家寻找帝释,也极大可能不只寻找了一次,才会得出“必须要在神诞日之前救出帝释神子”的结论。
应该只有在神诞日之前的帝释神子,才是真实的。
那他们呢?所有玩家现存的自我意识,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被替换复制的固定设计?
自己脑海中的指令,难道是真实的自己,留给现在虚幻的自己的提示?
所以,大概率不会出问题吧?
无笙垂首看向自己的双手,眼中满是令人胆寒的兴奋。
接下来需要要做的,便是扮演好帝释神子......等等,这是什么?
无笙推开窗户,外头一缕浅色的呆毛迎风飘动,又朝下挪了挪,企图藏匿起来。
无笙:......
“时影?”他有些头疼,这朵蘑菇是怎么找过来的?
眼瞅着自己已经被发现,时影干脆不再躲藏,只见他动作轻快地翻了进来,轻声开口:“嗯,有人告诉我,说得来帮你。”
无笙双眼一虚,询问道:“谁让的?”
时影止住了一直轻微摇晃的身子,眨了眨眼像是在认真思考,“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说我没有记忆不要紧,但是要在神诞日当天上来帮你,只要记住这个就可以了。”
无笙:这就是之前自己的解决方式?真是够直接。
“然后呢?”他接着问道。
时影:“然后我就准备偷偷溜上神山,结果又遇见了一个人,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他很可怕,一定是朵坏蘑菇。”
无笙:......
虽然时影没说出具体人名,但我居然明白了是谁?
在时影的认知里,坏蘑菇现在只有两个,一个是顾凉,一个是谢微言.而长得很好看又很可怕的坏蘑菇,便只有谢微言这一种可能性。
他感到有些好笑:“所以他和你说了什么?”
时影:“他也让我先来帮你,他说他自己得看着下面四大家族,还有...总之,我感觉你很危险,就直接上来了。”
他说着,那双惹人怜惜的眼还一眨不眨的看向无笙。
无笙:奇了怪了,还差一个,顾凉人呢?
山下某处庭院中的顾凉——
谁特么把我的标记给抹了?是那朵该死的蘑菇对吧?一定是他!
“算了,不管了。”无笙看向时影,这朵蘑菇和轮屿江不一样,他对人命有种其独特的理解。在他眼中,人类的死亡也许就如同自然界的花开花谢一样自然。
时影半懂不懂的看向无笙,眼里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信任。
夜色已然深沉,二人走出庭院,朝着神子的住所走去。
明天会发生什么?
—神宫之中,冒名顶替的神子将会拿起神乐铃,为四方祈福而跳神乐舞。
也许不是呢?
—没人知道魔术师的帽子底下,究竟是白鸽还是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等到新的一天。
神山下燃起烟火, 琳琅街道上,人们欢声笑语,连带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点心热食的香气就此铺散开来。
除去不知情的市井平民, 四大家族中早已暗潮涌动。其中无论男女老少,皆着华贵和服, 做足了准备以上神山拜见神子。
却没料想, 临门一脚传来了噩耗。
“你再给我说一次?你是不要命了?!”
“为什么会这样?是家主大人亲口说的吗?”
“这能怎么作假?”
“我们老了, 没用了......”
“作为废棋,只会被丢进满是青蛙与水蛇的脏水潭里。”
除去佐野氏, 其他三族的直属近侍与书记官奔走相告, 只有被家主所点的家臣,才能够在神诞日跟随着前往神社。
此消息一出,便瞬间炸开了锅。
赤松翎人在神守阁上将闹剧尽收眼底,眼中的嘲讽愈发浓重。
就是因为所谓的神意, 才会让这么多没用的废物占据本不属于他们的位置。
既然这样, 不如就来一场彻底的清除计划,只留下忠于自己的,而非忠于“神”的奴仆.......
参道上。
自清晨开始,这里便已不复冷清,每年最为拥堵的时刻就此到来, 人与鬼相继穿梭其间,火照之路在迷雾中耀眼无比。
而在神社,时影正盯着无笙走神。
算着时间,不久后就会有神社巫女前来, 帮助神子穿着整理繁杂的服饰。
但无笙似乎在想些什么, 他眼中的笑意从未散去, 并且越发令人捉摸不透。
“无笙?”
时影轻声喊着,却被那人的食指抵住了唇。
“嘘,有人来了。”
无笙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他只抬眸瞥去一眼,并未回答。
果不其然,三声门响之后,那群巫女便直接推开了门鱼贯而入,手中捧着许多时影从未见过的东西。
时影:为什么人类要穿这么多铁壳子和金坠子?
为首的巫女衣饰要比小巫女精致不少,她曾经也许见过帝释神子,所以在其看见无笙的脸时,眼中先是闪过疑惑,而后眉头一皱,便欲开口质问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
“你!”
无笙只是笑着,紧盯她的眼眸,将语速放的极缓,“怎么了?”
巫女的眼神呆愣一瞬,随后回答道:“我等.......来为神子大人穿衣。”
时影隐在黑暗处,将无笙的所有动作尽数收入眼底,在他一向平静又略显呆滞的神情中,忽然闪过了几许涌动的情绪。
可初春的菌子刚冒出了头,便被寒霜给打了回去。
他又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也将探去的菌丝给尽数收了回来。
在数双手有条不紊的摆弄下,一层层柔软的布料被包裹上身,白金色衬着他的浅笑,脚踝处金铃随着动作一步一响,加之头上的白羽金冠,更显出了几分神性的威严。
他转过身,手中拿上了那颇具分量的神乐铃,其下的五色绸缠绕着他手臂,又因为长度垂落在地。
【恭喜您解锁收藏栏;
其一:沐雨栉风的鞘与仍旧锋利的刀。
其二:潘神古迷宫中散落的琉璃骰子。
其三:反向上升的楼梯。
其四:永恒耀眼的神乐铃。】
“神子大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届时,四大家族的贵人也将全部到场。”
无笙颔首,“知道了,我待会自己过去。”
见来人不动,他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语气却显得不容置疑,“去门外等我。”
“是。”
眼瞅着眼前的红白色尽数散去,无笙摇了摇铃,歪头看向时影,“小蘑菇,我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时影陡然站起了身子,眼神发亮的看向无笙。
无笙:“待会儿,等四大家族的人都进来之后,你就去把神社大门给关上。”
时影点头,而后真诚地发问:“只堵大门么?要是拦不住怎么办?”
无笙灿然一笑,略略歪头:“那就...都杀了吧。”
反正这座神宫已经烂透了,连带着腐朽不堪的四大家族。
他们奉行神的威名以满足私欲,帝释也许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神社纵容着恶行,四大家族培育着它,知情者不报,旁观者冷漠,怯懦者未敢发声。
神诞日究竟举行了多少次?
无笙并不知道。
但好人绝不会在这次神诞日被放进神社。
例如自己和时影。
什么?报应?
无笙望向窗外的天空,原本的湛蓝色因为暴雪而透出一股满是死气的霾。
自己遭受的报应可不少,估计下地狱,撒旦都还要给他单独在十八层下边开一个地下室。
债多不压身,恶人不惧鬼。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在钟响之时,无笙双手平举着神乐铃迈出了庭院。
期间各种情绪的视线,并不客气的落在他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打磨着。
而无笙在这些要扒皮抽骨的注视下,始终勾着笑意,缓步迈上了神社主殿前的最高台阶。威严的高天神雕像伫立在他身后,那是一种因为巨大体型差而带来的极强压迫感。
再往下看去,台阶两侧樱花怒放,浅粉色的花瓣飘落着,最终躺在了无数人的怀中。
他睁开眼,缓缓转过身,略微抬头,看向下方的人群,连同着模糊的雕像一起,两双眼睛,所差无几的目光。
也许山下人们正在等待神子大人起舞,为将来的一年里带来风调雨顺。
只见无笙露出一抹笑容。
神乐铃高举时,折射出的亮光闪过前排达官贵人们的双眼,他们的神情各不相同。
贪婪、猥//亵、轻蔑、不耐........
旧时代的末班车,新时代的实验品,他们所相信的,只有他们自己。
而灭除信仰最直接的方式,便是直接毁掉其心中最为高不可攀的神话。
无笙手腕一松,神乐铃毫无预兆的跌落在地,碎成了数不清的细小光亮。
与此同时,他身后属于高天神的雕像亦是猛然炸裂开来,碎石滚动着,砸烂了许多精美的房梁。
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这本就是他向来擅长的。
而在另一处,作为主体的无笙,则是猛地站起了身。
他伸手撑在长桌上,身体略微前倾,轻声道:“微言。”
“嗯哼?”
“把头顶这个恶心的玩意给我打掉,我可还想多活一会。”
头顶那诡异的六面体不断的折射着光芒,时影与顾凉还在因为水位线而不断奔波。只因池子里的怪物在第三轮开始时,便大幅度地加快了生长速度。
以至于两个相互看不对眼的人,如今都没了斗嘴的时间。
“是。”
谢微言略微垂首应答,本就紧张的氛围一触即发。
帝释与沈禁也同时站起了身来,轮屿江眉头紧皱,手握的很紧。他面对着长桌尽头的另一张空座位,而无笙与谢微言,帝释与沈禁,四人正巧两两相对,安吉丽娜翘着尾巴眸露凶光,呲着牙来回踱步。
“什么时候发现的?”神子看起来仍旧惬意,甚至不忘抬手安抚炸毛的安吉丽娜。
谢微言出手的动作被沈禁阻拦,二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帝释再次将准备飞扑向谢微言的白猫捞回,目光安静却不可忽视的盯向无笙。
无笙笑道:“说来惭愧,有一部分是顾凉告诉我的。”
顾凉之前曾说——
“无笙,我们头上这玩意我之前似乎见过,在我那不知道被谁推倒的雕像里,只是那个要更小巧精妙一些。”
“而且,当时我还不小心打破了第七坐席的雕像,他那堆碎石里也有,我没藏起来,在他之后单独找我讨要赔偿的时候就交给他了。”
“然后那老叔就一直在内测副本里泡着,估计是惜命?”
帝释看向外头往返奔跑的顾凉,语气淡淡的:“你运气倒是好。”
无笙:“是吗?”
什么样才算是运气?
在这个游戏里,到底要花费多少运气才能够活下来?
耳处隐隐传来风声,无笙略微偏头躲过了飞来的判官笔,于是,那把利器便笔直的没入了墙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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