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车的徐岭后爸坐到小桌子前,倒了杯啤酒,目光聚焦到那盘卤猪耳朵上。
徐岭后爸:“?”
明天来得这么快?
“唔,我终于睡到正常的床了。”徐岭进门时,宁笙正趴在他的床上。
少年穿着新换的白色睡衣,把脑袋搭在他的枕头上:“好舒服。”
徐岭靠近床边时,腿猝不及防地被那双乱晃的脚踢到,当事人丝毫没有歉意,反而好奇地回了点头看他的反应,嘴角堆着点挑衅和期待的笑,然后踢一脚,再踢第二脚。
“学校为什么不给学生好点的床?”宁笙问,“学习已经很苦了,还不给好好睡觉吗?”
“有道理,你努力点,当个校长,开个作业不多宿舍超大天天蹦迪的学校。”徐岭说。
宁笙:“你说的这个有人开过了,叫夜总会。”
徐岭:“……”
徐岭去一楼出了个头发,再回来的时候,宁笙已经保持那个趴着的姿势睡着了。
他侧着头,枕在徐岭妈妈买的粉色床单上,长睫低垂着,只露一半的脸颊静而温润,他大概是睡前和困意坐了点斗争,微微抓握着的右手还攥着被子的一角。
被子却只是斜而随性地搭在他的后腰上,仅滑落了一个边,恰到好处地强调了少年清瘦的腰线和腰后柔韧的弧度。
“宁宁。”徐岭捏他的脸,“这样睡会落枕。”
宁笙惫懒地掀开眼皮,撩了徐岭一眼,迷迷糊糊地扔开了枕头。
徐岭:“……”
有落枕风险,所以扔开枕头,让头无枕可落。
徐岭感到哭笑不得。
“宁宁。”他把人翻过来,往床的内侧拨了拨,“公主?”
公主起来了,给了徐岭一脚加一个白眼,加一句模模糊糊的骂,然后又睡着了。
徐岭满意地关灯躺下。
半夜,徐岭仰卧起坐了。
徐岭:“……”
他扭头,借着玻璃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看了看身边恬静的轮廓。
明明就在枕边,为什么还要入梦呢?
而且,并不是什么正经的梦。
宁笙不会穿那样的衣服,也从来不会那样笑。
宁笙身上,有股冷劲儿,同他仅有几面之缘的人会觉得他倨傲无礼,熟识一些,就觉得他口是心非,但那股子“公主气”始终特别正宗。
徐岭敲了敲自己的头,越敲越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在思什么?
指望公主改改这破脾气吗?
不应该啊。
中秋节,月亮没来得及圆,徐岭的黑眼圈先圆了。
隔天傍晚的时候,宁笙就发现了。
“我打呼吗?”宁笙问。
徐岭摇头。
“那我梦游了?”宁笙又问。
徐岭摇头。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宁笙蹙眉问,“我吸你精气了吗,困成这样。”
徐岭:“不满。”
“哪里不满?”宁笙好脾气地问,“倾诉一下,我先记个仇。”
徐岭:“……”
徐岭:“我说的是不敢,你听错了。”
恐吓完同床共枕的小伙伴,宁笙跟徐岭后爸一起,弄了个手推车出来。
按照以往的习惯,青安镇是有中秋夜集市的,每年都有很多其他村的人过来参观,今年也一样。
宁笙给他们几个人一起报了个摊位,卖点货。
是时候试着教教小魔王经商了。
集市今天有活动,销售额第一的摊位,有惊喜礼品送。
“我们要拿第一。”集市上,宁笙宣布,“我想要那个惊喜礼品。”
“我记得前年的惊喜礼品是蜂蜜,去年的是奶粉。”陆鹏说,“估计今年的也是吃的。”
“努力一下。”宁笙跃跃欲试,“等拿到了我们一起吃。”
下面,他要开始教徐岭了。
“陆鹏把你带的猪尾巴撤下去。”徐岭说,“还有你,数学呆子,把你的晦气玩意儿也撤了。”
李皓月怪叫:“什么叫晦气玩意!那是我的数学上门服务次卡。”
卖猪和卖艺的都收了桌子,桌上仅剩下徐岭妈妈编的叶编小玉兔。
“我们先卖这个。”徐岭说。
宁笙赞许地点点头。
不愧是以后的大魔王,才高一,就知道流量垂直了。
“你俩就在这条路上乱逛。”徐岭吩咐,“看见咱们摊人气不旺就溜过来假装买玩具。”
宁笙:“……”
好得很,都会找托了。
“还有你。”徐岭转向宁笙,“你坐这儿收钱吧。”
“那你呢?”宁笙说。
“我负责在路边喊’好可爱的叶编小兔子‘。”徐岭说。
宁笙:“……”
好,太好了,营销也会了。
那没他什么事儿了。
不愧是未来的大魔王,根本不需要他带飞。
事实证明,宁笙也是有用的,他坐镇的摊位,能吸引不少邻村的人。
“可以合照吗?”有邻村的小孩问他。
“可以。”宁笙说,“你买五个。”
由于策略靠谱,宁笙的摊位当天进账飞快。
等到集市灯光渐落,人烟渐散的时候,集市快结束了。
宁笙数着钞票,骄傲地把营业额统计单递给集市管理员。
“没问题了。”管理员说,“你们就是第一名。”
管理员:“走,我带你们去看看奖品,今年奖项升级了,不会让大家空手走。”
大家高兴地跟上了。
管理员:“我保证今年的奖品比蜂蜜更香醇,比牛奶更营养。”
奖品在一辆小推车上,神神秘秘地蒙着黑布。
管理员掀开黑布:“怎么样!”
一只小黑猪猪仔缩在笼子里。
徐岭:“……”
陆鹏:“……”
李皓月:“……”
“怎么了?”管理员问,“你们怎么不笑了?”
夜晚,集市门口的树上,坐着四个赏月的少年,树下的笼子里放着一只小黑猪。
“怎么说?”陆鹏问,“铁板还是盐焗?”
宁笙:“我想养。”
徐岭:“你想给我家改行吗?”
宁笙:“……”
“我刚都给它想好名字了,叫徐有财。”宁笙说,“这是我们一起拿第一的纪念品。”
徐岭:“佩琪都养这么久了,不缺那一口粮。”
陆鹏:“徐狗你的立场呢?”
咬着月饼的宁笙偷偷地笑,他也不是一定要养,只是莫名很享受这种让对方无可奈何的感觉。
他稳稳地坐在树枝上,晃悠着双腿,还拿月饼去比月亮的形状,嘴角压笑。
徐岭恰好侧目,看见少年的侧脸,顿时愣住。
“你怎么了?”宁笙问
徐岭摇摇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没事,月饼太好吃了。”徐岭说。
“真可怜。”宁笙嘲道,“少爷给你买十盒。”
徐岭带着宁笙回家时,他后爸和妈,也搬了张椅子在赏月,手上的手机各自自顾自地放着电视剧,一个是爱情偶像剧,一个是宅斗爽剧。
“你懂这种忽上忽下的感觉吗,我才发现我喜欢你!”徐岭妈妈那边的手机吱声。
徐岭:“啊……”
徐岭拿月饼的手顿在半空,像是被一棒打醒。
“你还是人吗?他是你一手养大的,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徐岭后爸的手机播放。
徐岭:“嘶……”
徐岭的月饼掉在桌上,像是棒打重了。
左边手机:“我好喜欢你。”
徐岭恍然。
右边手机:“你不是人。”
徐岭皱眉。
左边手机:“想跟你恋爱。”
右边手机:“你的想法如此不堪。”
徐岭:“……”
徐岭:“…………”
恰逢月光下宁笙走过来,手里抱着一篮子数学呆子家送的桂花,花香四溢。
“徐狗,想吃桂花糖糕。”宁笙说。
徐岭把脑袋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仰头对着月亮嗷呜了一声。
宁笙:“?”
基因里有狼?
“这个花好香啊。”宁笙把脑袋埋在篮子里,“甜甜的。”
“你这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徐岭后爸手里正在播放电视剧传来声音。
宁笙:“?”
徐岭:“噗。”
徐岭感到不妙。
还没来得及发作的宁笙被徐岭给牵走了。
“你在看什么吵闹的东西?”徐岭妈妈也绷不住了,“这俩人吵架很好看?”
“不好看。”徐岭后爸说,“我就感觉他们身后这马车,是不是该洗了。”
徐岭妈妈:“……”
“你刚刚在哮什么?”宁笙好奇地问。
徐岭的脚步一顿,牵着宁笙的手微紧了下。
“哮……哮天犬。”徐岭脑筋急转弯,“我问候一下它。”
宁笙:“???”
什么东西?
“你刚说要吃桂花糖糕?”厨房门口,徐岭问宁笙。
宁笙点头嗯了声,顿时放下了刚才的事情。
反正这个年龄的男高中生时常会有走路运球和跳起来摸门框等迷惑行为,不必深究,他们长大后回忆时自己会尴尬的。
“行。”徐岭说,“我熬个桂花糖。”
“那少爷给你帮忙。”宁笙说。
宁笙拧开水龙头,把装着桂花的竹篮子放到水流下,让清水冲洗桂花。
“我洗完了。”宁笙说。
徐岭扫了眼篮子:“不错,这树枝也打算一起嚼着吃吗?”
宁笙:“……”
“把桂花摘下来洗。”徐岭说,“像这样捏。”
徐岭:“树枝是不要的,这种蛋白质也不要。”
徐岭摘出来一只小虫子,宁笙的脸色顿时变差。
“我去看看佩琪。”宁笙支支吾吾。
徐岭:“……去吧。”
宁笙一出门,徐岭二倍速干活。
新来的小黑猪徐有财过得并不好,它饱受欺负,被佩琪挤到了一旁,连饭都吃不上几口。
“徐大山!你养的猪好不文明。”宁笙说。
“你养个文明的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学会琴棋书画。”厨房里传来徐岭的声音。
过了会儿。
“徐狗,你为什么只放一个食槽?”宁笙问,“根本不够用。”
徐岭在厨房里答:“我难道要一头猪发一双碗筷吗?”
宁笙:“……”
宁笙拉开猪圈的门,想把小黑猪抱出来。
由于操作不当,造成了佩琪逃逸。
“徐狗……”宁笙不安开口。
“公主。”徐岭说,“我熬糖浆呢,你能别老打断我吗?”
宁笙:“可是……”
宁笙:“好吧。”
徐岭熬融了糖,加入桂花碎熬匀,等待桂花糖冷却,厨房里清香四溢。
半扣着的厨房门被轻轻地撞击着。
徐岭想了想,从锅里撇了一筷子。
“这么急,给你尝尝。”徐岭拉开门。
佩佩和琪琪冲进来,塞满了厨房。
徐岭:“……”
[三个金太阳偷偷升起](4)
[岭]:我刚才一个人,抓了两头猪。
[岭]:我一手抓一头猪。
[AAA优质猪仔批发]:了不起,你能吹一年了。嘘.jpg
[岭]:公主把猪放出来了。
[岭]:也不喊一声,就这么跑了,太过分了。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嘘.jpg
[岭]:这是小群,大点声讲话。
[宁]:可爱.jpg
[宁]:有的人,就是欠教训。
[岭]:?
[岭]:谁拉进来的?
[三个金太阳重新偷偷升起](3)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公主拿着石头对着自己的脑袋,以此威胁了陆鹏。
[岭]:我求你们了,不要再拉群了,真的分不清了。
徐岭边单手水群聊,边提着扫帚打扫猪圈。
他从院墙上敲了几块砖下来,混了点水泥,歪歪斜斜地给小黑猪搭了个单人间。
忙完这些的徐岭抬头,看见了屋顶上的宁笙。
少年逆着月光,坐在屋檐边上,微抬着下巴,正居高临下地看他。
徐岭呼吸都要停了。
“怎么跑上去了?”徐岭问。
宁笙说:“想试试。”
二楼的阳台上,常年放着一架梯子,能爬到屋顶上。
屋顶是平坦的一块地,只挂了几根晾衣绳,平常只有徐岭后爸跟徐岭会上来。
宁笙以前很害怕这些爬高上低的事情,跟小魔王混久了,他都变得大胆了。
“快下来。”徐岭说,“屋顶没护栏,别坐边上。”
“我的腿越来越好用了。”宁笙说。
他都能爬到屋顶看月亮了。
徐岭稍稍怔住,目光停在院门边的门槛上。
很久以前,他背着不能走路的宁笙跨过门槛,而现在,长大了的少年,每次都能高高兴兴地从那里跨过去。
这是他看着长大,又一点点教会走路奔跑的少年。
跷跷板倒向了责备的一边,满心的欣喜没了出口,一方压过了另一方,“我太过分了”这个想法瞬间更胜一筹。
连公主都知道,亲手养大的佩琪不能吃。
“下来。”徐岭说,“不要用你越来越好用的腿去爬屋顶。”
“哼,少爷想下来轻轻松松。”宁笙撑着地站起来,拎着垫子去爬扶梯。
徐岭等在扶梯边上,看见人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宁笙的手指被梯子上的木刺勾了一下,渗了两颗小血珠。
“给我找个创可贴。”宁笙说。
徐岭一通翻箱倒柜,最后在自己书包里找到一张,撕开包装。
宁笙五指修长的手悬在半空中,递过去,徐岭正要帮他贴,不知想到了什么,手忽然停住,后退一小步,只把创可贴递给了宁笙。
宁笙:“?”
宁笙用创可贴把指尖上的伤口裹好。
他贴得有些紧,指尖被勒出点温软的红。
宁笙:“好了。”
“走。”徐岭说,“去试试我做的桂花糖。”
“来了。”宁笙跟上。
桂花糖甜而不腻,一股清甜花香。
“明天再用它做糖糕,我们下午还能带点儿回学校。”
宁笙:“好。”
假期短暂,中秋一过,宁笙他们就得回学校了。
一大早,徐岭就在往背包里塞衣服。
“小铃铛。”宁笙在楼下问,“你看见我们的猪耳朵了吗?它不见了。”
“我放冰箱了啊。”徐岭在楼上说。
宁笙:“冰箱里只有一份生的。”
这冰箱……变时光机了吗?
“你再仔细看看。”徐岭说,“我来了。”
徐岭打开冰箱门,也愣了。
“你说,陆鹏他爸昨天是不是忘了给我们?”宁笙问。
徐岭:“很有可能。”
今天要返校,宁笙家的司机今天不在,徐岭后爸开了车,送他们四个人回学校。
车后盖打开,几个人的书包被扔了进去。
徐岭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徐岭后爸:“哟?”
徐岭:“我陪陪你。”
徐岭后爸:“?”
“不错,让我跟公主坐一回。”陆鹏高兴地上了车,“公主身上总是香香的。”
宁笙:“好像是我那个沐浴露,回头给你一箱。”
陆鹏:“卧槽。”
李皓月跟平时一样,搬着本厚厚的数学书在看,偶尔掐个手指心算,看起来比镇口的算命大师专业。
稍稍远离了心跳失序的根源,徐岭暂时安心了,扣好安全带闭目养神。
是时候找点修身养性的事情做做了,要把一些不正经的想法给压下去。
车刚出了镇口,徐岭睁开了眼睛。
“陆鹏你别老挤他。”徐岭说。
“哦,好。”陆鹏往车门边上坐了坐。
过了会儿,徐岭又睁眼。
“陆鹏你耳机声音小一点。”徐岭说。
“哦,好。”陆鹏调了耳机。
又过了会儿,徐岭:“陆鹏……”
“我要不下车跑着去吧?”陆鹏诚恳地问。
徐岭:“……”
“我俩换个位置。”徐岭说。
“你的陪伴,好短暂。”徐岭后爸嘲道,“都出不了青安镇。”
徐岭:“您开车就少说几句吧。”
徐岭后爸:“你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又不是用嘴开。”
这趟回学校,宁笙把徐岭的小提琴也给带上了。
大城市机会多,高中要是有什么活动,可以让徐岭来个表演露露脸,刷点魔王の成长史。
车程长而无聊,宁笙开了琴盒,给徐岭的小提琴调音。
他音感极好,调音很快,拨两下琴弦,就能比对着调好琴弦。
“好了,我试试。”宁笙在车内狭窄的环境里试了下琴,拉了个《蓝色多瑙河》。
破车内部忽然就高级了起来,连徐岭后爸都感觉手里的方向盘忽然就变成了红酒杯。
宁笙贴着创可贴的手指,按在琴弦上。
“音色还是差了点。”宁笙说,“少爷要给你换把名琴。”
宁笙把琴收好,习惯性地去找自己的银行卡。
宁笙:“啊……”
他被停卡了,现在没得那么多钱。
他有些懊恼地抿紧了唇。
生活水平骤降,真的很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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