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平起平坐,还是高看了他们一眼,以宁谦光出窍期巅峰的实力,他一加入战局,便从几个勉力支撑的弟子身前,抢过了两个出窍期魔修作为对手,之后他手中阵盘更像是不要钱似的,流水般出现在他神识可覆盖区域的所有位置——只要他认为有必要。
他的实力原已经足够控制住两个出窍期魔修,这些阵盘又神出鬼没的参与了各个弟子的战斗,修为比他低一个境界的魔修,只要稍不注意,便会被他影响,哪怕只是被稍稍束缚片刻,很多时候彼此不分上下的战局,就极可能会因此而胜负之势互换。
只观察此情形,几乎便因为他一个,让半片山上的战局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当然,最重要的是,魔修们不愿意为这一场万俟一的野心之战拼尽全力,若是万俟一被留在了这里……他们剩下的这些出窍期修士,几乎就是魔修之中最顶尖的战力,谁能不向往那魔尊之位呢?
这些魔修心中的小盘算,当然没有逃过万俟一的眼睛,跟宁谦光的游刃有余相差仿佛,他面对敖霖泽跟苏凉凉的攻击,也还留有余力。至始至终面目模糊的那面法相,突然五官清晰了许多,从万俟一的三头六臂法相之中,分化出一道如薄雾般的虚影,那面法相依然随着万俟一的攻击而转换动作,那虚影则灵动许多,径直朝宁谦光扑来,出手便是雷霆一击,把宁谦光劈得吐出一口血来。
而很快,那口鲜血之上便染上了一层阴晦的灰色,宁谦光一边应对着两个出窍期魔修突然爆发的攻击,一边警惕着那道虚影,目光却落在了一块山石之后——那里一具只有腹部内脏具在的白骨已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体。
宁谦光心头又是愤怒,又是无尽的失望和难以理解,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舒妍会因为一个秦锦成而执迷不悟到这个地步?她难道不知道,万俟一刚刚想要拿她跟她腹中孕育的那个“血脉”来血祭妖魔吗?
又或者说,她对自己的恨意,已经超过了生死,超过了其他人对她的折磨与利用?宁谦光又吐出一口血来,白骨妖姬果然不负盛名,独属于她的骨性诅咒,只要附着在血脉之上,便能直入骨髓,叫人难防难测。
面对这样的强敌,宁谦光也如履薄冰,不得不越发小心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逃……
以后再也不写这种战斗场面了qaq
第169章 意外
但很快, 宁谦光就发现, 比起舒妍来, 更需要重视的对手, 是面前那看似虚无缥缈的万俟一分出的法相。它像是一眼就能分辨出宁谦光的弱点在哪里似的,或许每一击的力量并不是太强,可只是稍稍牵制, 就已经能让宁谦光难受得几乎要再吐出一口血来。
那些传说故事中的,不使用修为境界, 仅以卓越的见识和对道的理解,就能赢过修炼无数年的修士的情节,或许并不是凡人的突发奇想。
宁谦光抿了抿唇,眼眸之中闪过一层淡淡的绿光,他也不是那种轻易便能被人掐住要害反抗不得的人!魔法世界的“道”远不如霄水界完备, 但那里也有惊才绝艳的先辈们,他们在旁支上, 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近乎于极限的路子,而宁谦光将它们吸收融合进了自己的道中,足以让所有修士都眼前一亮。
松开对自己的束缚, 原本还是蓝天白云的霄水界, 整个变了模样,碧色光芒冲天而起,循着一种宁谦光暂时还无法把握的路径,毫无阻挡的完全扩展开来, 而在这青色世界之中,宁谦光双手各捏一法决,胸前一点灵光在瞬息间完成了育种发芽生根抽枝再到衰亡的全部过程,伴随着灵力的起伏波荡,周围像是转化为了无尽丛林,虚虚实实的撑天巨木侍立在宁谦光左右,它们同时睁开眼来,枝干沟通相连,所有不属于木系的灵力,几乎完全被封锁在外。
灵力成为了这些巨木生长的土壤和基础,无数灵力在其中纵横交错,勾画出除了宁谦光几乎没有人能够识别出的阵法纹路,而宁谦光消耗的灵力,又被异变的魔力当作植物催生增长,生生不息,只要没有外界破坏,宁谦光甚至能够维持这种状态十天十夜。
这就是宁谦光的万木林界!在此界之内,他能暂时爆发超过出窍期修士应有的实力,暂时可与散仙匹敌,若不是那虚法相跟舒妍联手,外加一个出窍期魔修掠阵,他也不至于提前便用出这一招来!
而面对这几乎惊动一界的翻天变化,那尊看似虚无的法相,却在宁谦光的木系法术铺天盖地般涌来的时刻,忽然盘腿坐下。模糊的面目消去了不少魔气,隐约还能看出点清秀来——他垂下头颅,脑后竟然有佛光灼灼,那是只有修为到了极精深境界又有无数功德加持的佛门高僧才能拥有的金身焰光。
而在那团佛光之中,竟睁开了一只金色眼瞳,从瞳孔处射出了一点金光,穿过层层藤蔓遮掩,无数巨木护卫,居然没有飞向处在万木林界中央的宁谦光,而是落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巨木腰部。
那株参天巨木原本摇曳的枝条突然凝固,接着不用风拂过,便自己化为飞灰。在那巨木的树心处,之前曾被密密防护,丁点气息也未外露的玲珑宝塔,没能再多给自己增加两层防护,硬生生接下了这诡异佛光的一击。
从五行宝塔的塔尖起,细密的裂缝渐渐布满了整个塔身,灰白暗淡的小塔化作一抹流光,投入到宁谦光的丹田之中,而在此之前,宁谦光已不只是吐血了,血液从他身上各个地方冒了出来,他身上似乎也布满了跟小塔身上同样的裂缝。
本命法宝好处与这要命之处却是都结在一点上,与主人同心同命共同成长,可在法宝受到重创之时,给主人带来的反噬,也远比其他法宝要严重太多。
宁谦光心头也是极为震撼,这万木林界是建立在出窍期修士都在不断完善的“界”的基础上的,在属于自己的“界”中,修士可以做到言出法随,恍若神仙中人,宁谦光的基础尚且薄弱,便与他在魔法世界中学来的魔法、德鲁伊的法术结合在一起,强行构筑了这个界,可以说是前无来者,只属于宁谦光的“界”,这一次甚至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完全使用它,不应该有人能够第一眼就认出它的弱点在哪才对,不说仙人的修为,只算修士,这明明极难破解……
可偏偏,可就是有人,在近乎一照面的时间里,就找出来他的弱项,给了他近乎致命的一击——这万木林界是他积累不够强行构筑的,核心便是宁谦光的阵法之道,所以才用了与宁谦光心血相连的五行宝塔,他们两个的气息几乎完全一样,又被包容在万木林界生生不息的木系灵力之中,便是察觉它的存在都很困难,更不用说断定它就是宁谦光的弱点,毫不犹豫的发动雷霆一击了。
万木林界摇摇欲坠,宁谦光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尊不知何时已经站起的虚法相,他全身再次暗淡许多,几乎只是一道鬼影了,可他每一次出手,都再一次的,恰好打在宁谦光最为难受的部位。
宁谦光因为失血过多,眼前几乎有些模糊了,但他仍然咬着牙,再维系了万木林界半刻钟,成功抓住那名魔修以为对手重伤可欺,又有大能跟白骨妖姬作为主攻手在前顶着,只想游移在战场边缘保全自身的心态,在这半刻钟里,成功设下陷阱,也让对方受了重伤。
虽然宁谦光是出窍期巅峰,对方只是积年出窍初阶,几乎没可能更进一步的老魔修,这波互换仍旧算是吃了大亏,但总算是没把差距拉得过于大。
在万木林界崩塌的灵力碎片与万木幻像之中,宁谦光接着那道陷阱的成功,终于确认了一点,对方并不是全知全能,以境界远高于他在战斗,那是一个曾经非常了解他的对手,他不是认得万木林界的弱点,他只是猜到了宁谦光的思路而已。
宁谦光借助万木林界构造的全新的术法,刻意模仿敖霖泽或者是任何人的战术,对方表现出来的对他的克制便削弱大半。
宁谦光原本白皙的脸庞上,血液已经几乎将他糊成了红脸,之前受的重伤,极大的影响到了他的行动,可他任由血液从他破败的内脏之中涌出,从嘴角、耳窍或者是其它他已经无暇关注的创口之中,带着他的生命力一起流逝,脸上甚至还是带着些许笑容的。
那些能把他研究得如此透彻的敌人,只怕也是他针对过许多年的仇人,没有道理只准那个人研究他,而自己对此一无所觉吧?战斗之中瞬息万变,这种了解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只听过他的战斗风格、或者是看过他两场战斗的留影的人能够做到的。
在这张虚法相的背后,藏着的是哪个老对手呢?宁谦光的眼中,绿色光芒越来越盛,充满生长之力的木系灵力,化为了无数细密的针线,短暂的保证了他残败的身体不再进一步的分崩离析,而他则重新转为了自己的战斗模式,那种处处被人克制的感觉又回来了,可他却并不因此而感到沮丧和失落,他更想知道,披着这张皮的人,那个被万俟一“制造”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宁谦光针对自己了解的对手,一脸转换了四个试探的法术,不是他,也不是他,更不是他……这些宁谦光以为的老对手,都不是对面那个虚法相曾扮演过的人。他们的战斗风格几乎完全不一样,不是指他们的应对都不好,只是都不如眼前这个法相给他带来的压力大。
勉强支撑的战斗力,已经渐渐从他身体里流逝了,宁谦光再一次的察觉到了那久违的濒临死亡的气息,可他没有就此承认自己的失败,在那灼烧他神经的痛苦,和灵台几乎要撕裂般的煎熬之中,他的战意像是无穷无尽一般的滋长起来。
他多次接触过的对手只有那么几个,这些人都不是,那么剩下的那个答案,无论再荒唐,再荒谬,也一定就是正确的答案了。
宁谦光不知道自己的头脑这一刻是不是还清醒着,但他下意识几乎已经确定,那个人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他循着自己的那一点灵光,汇聚起了一个规模小上千百倍的万木林界,挡在了自己的心口。
剧烈震荡不稳定的灵力碎流在界里疯狂涌动,这个勉力维持压缩的“界”。就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只需要一点点外力的挤压,就会迎着压力涌来的那侧彻底爆发出来。
但这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并没有完成它应起到的作用,并不是向前,而是向右后方,几乎擦着宁谦光的心脏喷薄出了恐怖的力量,几乎将他的右边胸腔全部挖空,宁谦光愣愣的看着那个收势不住从他身旁掠过的人,这个发展他完全没有料到。
他猜到那个人的名字,也猜到了他可能的动作,早早预备下了既伤己更伤敌的陷阱,对方也如他所料的那般,被他之前的来来往往所迷惑,一脚踏进了这个陷阱之中。
可不仅宁谦光想不到,便是那虚法相中残留的,属于秦锦成的意识自己也想不到吧,他在即将把剑扎进宁谦光的心口之前,剑尖已经下意识的偏开了最为致命的部分。
不,确切的说,如果操控这虚法相的,是有完全意识的秦锦成,他的理智当然不会允许他这样做,可偏偏这尊法相并不完整,只留下了那一点不太明晰的潜意识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潜意识的反应,自己往往都是不清楚,更无法提前预知的。这才阴差阳错的出现了这样一个结果。
宁谦光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他甚至都没法子思考这一切都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但他预备好闪躲的攻击,却再一次落空了,原本应该紧接在那虚法相之后攻击的舒妍,竟突然停下了动作。
第170章 团圆
那仅有腹部有一团血肉的白骨妖姬, 像是完全感应不到外界存在似的, 愣愣的站在原地, 从头顶处开始, 血肉渐渐蔓延合拢,重新长出一张艳丽的面容来——宁谦光疑心她这是再次发疯的前兆,下意识的躲远了些许。
之后才反应过来, 如今舒妍的样貌,已经跟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倒不是五官上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只是……当年他们初见时,尚留存在舒妍面上的天真纯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殆尽。以至于宁谦光现在看她不是白骨的样子,竟有了些许陌生。
但她那双被鲜血浸透的眸子, 还有那近乎疯狂的神情,无一不在述说着, 她仍然是那个为爱疯狂的女子。她本性便是疯狂。
宁谦光看着她腹中突然勃勃跳动起来的那块血肉,难得的居然觉得有些想吐,仿佛冥冥之中的灵觉告诉他,那里正孕育的是非常恐怖, 非常邪恶且污秽的事物。
舒妍的身形, 突然从原地消失,她再次出现的地方,却不是防备满满的宁谦光面前,而是仿佛在酝酿什么强力术法的虚法相之后。
穹顶之上传来了万俟一惊怒交加的吼声:“你疯了吗?”比起宁谦光他们更早的, 他已经察觉到了威胁生命的可能性。
但舒妍只是微微一笑,她的四肢此时也长了出来,圆润白皙的肢体,仿佛自带着珍珠般的柔润光泽,在千里碧空的照耀下,闪烁着淡绿色的微光。但她的肚腹却始终未曾变得正常,空洞洞的腹腔之下,只有那一团不断搏动长大成婴儿模样的血肉。而舒妍紧紧的将这腹部贴在了那虚法相的身后。
迅速增长起来的血婴突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恐怖哭声,又迅速变得虚弱起来,大量的血脉之力,被舒妍接着脐带反抽回来,而后沿着她紧贴着虚法相的腹部,输入进这看似虚弱如同鬼影般的躯壳之中。
从虚影里,一个有血有肉的身影,瞬间生长了出来。
舒妍不再管那血婴虚弱到近乎于无的哭声,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个被她扣紧四肢,牢牢锁在怀中的人,克制已久的血泪,终于从她眼中满溢而出。她伸出一只手来,像是珍惜,又像是确认一般的,抚摸过那被她催生的躯壳上,最后冒出的那一点五官——那明明是秦锦成的模样。她的话语中似乎也隐含泪意,她喟叹般的道:“我终于找到你了,秦郎。我就知道你还在。”
秦锦成!那虚法相居然真的是秦锦成!
但宁谦光也早有预感,那当然是秦锦成。跟所有被视作棋子用来血祭的那些暗子们不同,秦锦成一直是在万俟一的关照之下的,他一直有着高阶修士保护,他能够动用属于万俟一的很多势力,他被敖霖泽杀死之后,万俟一的出现也相当突兀。宁谦光他们当初只觉得散仙的能为深不可测,但现在他们也已经到达出窍巅峰,大概能猜出万俟一当初所为超过了散仙应有的能力,而若是他们两个本就是一心同体,只是秦锦成没有原身的记忆,那便能说得过去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说通这一切。
宁谦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又站直了身体,因为受到重创,他体内的灵力仍然不受控制的涌动着,但他咬咬牙,不顾对道基的损耗,似乎还能再拼一次。便是就此去死,神魂永坠地狱,他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舒妍复活秦锦成。
但舒妍想做的事情,比宁谦光最狂野的想象还要疯狂。
舒妍的手指在秦锦成紧闭的眉眼间轻轻描摹,她饱含爱意的在对方唇上轻轻一啄,再次搂紧了他,她冷冷的看了一眼作势待发的宁谦光,目光转回到秦锦成身上时,又重新转为温柔缱绻,她喃喃道:“秦郎,我们这一家三口总算团圆了。我们一起去个再没有旁人打搅的地方可好?”
虚法相那残留的意识,当然不可能答应她什么,万俟一却怒吼一声,若不是被见势不妙的苏凉凉拼着重伤也死死拦下,他便要冲过来,将舒妍或者其它的什么都好,一掌拍为飞灰。但最后成功的,是苏凉凉,万俟一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舒妍历尽人世煎熬,才最终被万俟一发掘出来的至阴至毒的白骨之体,径直化为一团虚幻般的骨粉,在这看似轻柔的骨粉包容之下,从境界层次上来说,远远高出他们所有的虚法相,也随同一起,看似缓慢,实则格外迅速的化为灰烬。
那血婴的哭声忽然嘹亮许多,似乎还隐藏着无数的怨念与恨意,但它寄生于舒妍身上,又远不足于发育成熟,只能陪着发疯的舒妍一起,成就了她“一家三口团圆”的梦想。
宁谦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原本以为的两个最大的对手,居然同归于尽了,脑海中的思绪太过复杂,看着近乎有些呆滞了,他……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宁谦光总觉得这个变故里,他应该是做了什么,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什么思路都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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