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巴士(雨暮萧萧)

温羽笑了笑，看着安行，一脸幸灾乐祸，“那安行同学，你没有位置坐了哦。”
“没事，不打紧。”
安行笑得一脸勉强。
这就是刚刚那个玩家在厕所遇到的鬼吗？
难道……她就是呙晶晶？
好在老师并不管站着上课的安行，而是进入了上课流程。不过这节课的老师和上节课的一样，所以抽人回答问题的流程也和上节课一样。
安行数了，七个问题，这个老师已经回答了七个本土学生的问题了，那最后一个应该是抽玩家。
很荣幸，贺之衍被抽到了。
“老师，孙佳男身上发生了什么？”
身后有个女鬼的贺之衍战战兢兢地问。之前安行在走廊上围观安旭平安落地后，就跟他商量了这件事，让他找找自己座位上原本坐着谁，再举手提问。
“抽烟打架，顶撞老师，三番五次违反校规，小混混一个。”老师又是一脸嫌恶的表情，“没什么前途。”
“下课。”
下课铃一响，异变横生。
温羽看着突然暴涨的女鬼，嫌弃地往旁边走了走，给她挪挪地，这个形态真的很……
灵异版块的审美，他不是很能理解。
四班教室里发出凄惨的叫声，一众学生和玩家呆坐在教室里，看着讲台上的血案现场。
下课铃一响，那个老师甚至没能走下讲台，就被一个突然暴涨的女鬼给杀了，死状极为凄惨。
那个杀了老师的女鬼朝着温羽的方向咧嘴笑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血迹和肉块。
血案发生的时候，教室里有一瞬的寂静，大家都愣住了，直到碎肉与血渍的飞溅，才激起了几个女玩家的尖叫声。至于本土学生，他们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己做自己的，这事一点都不影响他们。
安行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待那女鬼消失后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搭在温羽肩上，喊了他一声：“温羽。”
“怎么？”
温羽还在嫌弃这一点都不符合暴力美学，听见安行叫他，他转头往身后瞅了眼。
“你说……这，血迹会自己消失吗？”
安行看着血淋淋的讲台和黑板，有点难受。
温羽敛眉，摇头，“不知道。”
“……”
“安行。”
安旭忽然从后门进来，不经意间撇了讲台一眼，有点惊讶，“你们教室也发生了什么？”
安行给安旭简述了一遍后问：“你们教室也有女鬼杀人吗？”
“那倒没有，是第一节 课的那个老师杀的，死的是那个问他玫瑰花园的玩家。”
安行点头，又问：“所以你觉得那个女鬼会不会是呙晶晶？”
“可能。”
安旭看着安行的课桌，垂眸思考了会，又看向温羽，“温羽，你有什么看法吗？”
忽然被cue的温羽抬眼，声音平淡：“规则不让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好了。”
“直面鬼怪？”
安行瞪眼。
“有点危险。”安旭犹豫，他比较倾向于保险的方法，这种感觉有点冒进。
“所以你们做你们的，我做我的。”温羽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
“行吧。”
安旭有点摸不清温羽的态度。
“能不能加我一个？”
贺之衍凑在一旁听了好久。
“你要选择稳妥的方式还是比较冒险的方式？”
安行问，其实组不组队的无所谓，重要的是把这个校园里的秘密找出来，保命通关要紧。
“我和温羽一起吧，感觉违反规则什么的比较刺激。”贺之衍语气有点兴奋。
温羽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好啊。”
“安全自负。”
在贺之衍兴奋的同时他补充道。
“……行。”贺之衍稍加思索，点头。通过他们之前坠楼的表现看，这些人都是大佬，大腿抱的好，危机时刻他们应该会救自己一把。
“现在是周几？”
温羽冷不丁地问。
“周五好像是。”
安旭有点不确定地说。
温羽：“那过会去蔷薇花园吧。”
“没到开放时间。”
安行下意识地说了句，过了两秒他突然反应过来，温羽好像是要去冒险。
“硬闯呗。”
温羽嘴角微勾，他感觉小蔷薇骗了他，这现在发生的事和TA说的有好多不一样，他得去小蔷薇的大本营探个究竟。
“我跟你去。”
安旭忽然道。
安行错愕地看着他，“那我呢？”
“一起。”
安旭的眼神沉静而又深邃。
“行吧。”
很快就第四节 课上课了，进来的老师是另外一个，是正常的，虽然他面不改色地站在血色讲台上。
流程也和之前的老师一样，抽了七个本土学生，再抽一个玩家，而温羽有幸被抽中。
“老师，”温羽本来是要问他课桌原来的主人的事情，可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学校里死过多少学生？”
“三十七个。”
“下课。”
“叮铃铃——”

“死了这么多，该上社会新闻了吧？”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安行跟安旭讲述了上节课发生的事，而贺之衍则在一旁感慨。
“社会新闻？”
安旭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或许有报纸什么的刊登过相关消息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去找报纸吗？”安行看向他哥。
“先吃饭，再去蔷薇花园，最后再去找报纸。”温羽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行吧。”
他们随着人群来到了食堂，排队打饭。
“我说，这学校看起来还挺正常哈。”
贺之衍左看右看，食堂里的学生来来往往，吵吵闹闹，跟现实生活里的食堂无异。
“说不定是模拟生前的场景呢？”
温羽咧嘴一笑。
“……”
贺之衍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温羽，又看了看过往的学生，忽然就打了个寒战，“不是只死了37人吗？”
“还有，温羽，你能别这么笑吗？怪渗人的。”
温羽收拢了微笑，正了正神色，“我只是合理推测了一下。”
“也不是没有可能。”安旭搭话，“37人可能是那个老师死之前死的人数。”
“所以之前那个老师是死了一遍的，然后又被鬼杀了一遍？”安行迷惑，“这……死的不能再死了吧？”
“嗯，可能是的。”
安旭点头。
“所以你们都不吃饭吗？”
温羽看着三人拿着筷子开起来座谈会，面前摆着的饭菜一动也不动。
“这能吃吗？”
贺之衍听了他们的谈话，对着这盘看似正常的饭菜，有点不敢下手，人都是死的，那饭菜呢？
“怎么不能吃？”
温羽皱了皱眉，这可是他特意从别人那里顺来了一张饭卡刷的饭，他难得好心一次，不能被这么浪费掉哎。
“能吃吧。”
看着温羽这么说，安旭点头，表示认可。
“但是……”安行呐呐道，“我不是很饿哎。”
“闭嘴，吃你的。”
安旭见温羽眼神横了过去，立马小声呵斥。
“哦。”
安行委委屈屈。
吃过饭后，贺之衍看着人流量逐渐减少的食堂，又看了看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吃着饭的安行，不由得开口：“安行，你吃快一点，你看这食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安行看了看细嚼慢咽的温羽，眼里露出疑惑，这不还有个人没吃完吗？
“现在几点了？”
听到贺之衍这么说，安旭也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人的确都走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
贺之衍摇头。
“12点到13点是食堂开放期，开放期食堂是安全的，其余时间都不开放。”安旭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凝重，“食堂的时间流速应该是正常的吧？”
话音刚落，一阵尖叫声紧跟着响起。
四人纷纷转头看向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堆人高马大的男生拦住了一个瘦弱的女生，而为首的那个男生正将餐盘往那个女生头上扣，而旁边吃饭的学生正发出尖叫，吓得赶忙逃跑。
“怎么回事？”
贺之衍生气了，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准备冲过去。
安行急忙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干什么？”
贺之衍正在气头上，语气也有点冲。
安行连忙解释：“我们一起过去，过会我先问个问题，你再动手。”
虽然贺之衍搞不懂安行想干嘛，但他还是眉头紧皱地点了点头，“好吧。”
于是两人气势汹汹地往那边走去，温羽也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安旭转头看了看周围，偌大的食堂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坐在座位上吃饭，而且，食堂的大门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关闭了，门口聚集着十来个人。
食堂关闭了？
安旭眉头微皱，他看了一圈，也走向了安行他们，刚靠近他们，就听到了安行礼貌地问好：
“打扰一下，你们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安旭：？
安行这小子在做什么？
为首的那个男生也是一愣，随即横了他一眼，“滚，别在这里碍事。”
“……贺之衍，上。”
安行往后退了一步，将主场交给贺之衍。
贺之衍抬手夺过那人手中的餐盘，照着他的头挥下去，把一群人都看傻了。
安旭默默地扯着安行后退了两步，看着一众人开始动手。
“不过去帮忙吗？”
安行看着他哥，眼里充满了期待。
“……行吧。”
安旭看了看他弟，又看了看势单力薄的贺之衍，无奈叹气。
其实他是那种明哲保身的思想，一般情况下，只要没有招惹到他，他就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也可以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来形容。
但现在的话，贺之衍好歹和他们是一伙的，还是帮个忙吧。
安旭撸了撸袖子，也冲了上去，加入了一群人的打斗中。
至于温羽，则是老神在在地找了个地方坐着，观看着这场群架，而之前那个被欺负的瘦弱女生则是一言不发地在旁边扒拉着自己头上、身上的饭菜，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他妈你还是个男的吗？就这么欺负一个弱小的女生？”
贺之衍边打边骂，再加上安旭助力，两个人硬是把这群人高马大的男生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女生？”
那个被打的男生拔高了声音，“你他妈看清楚！这个娘们兮兮的玩意是个男的！男的！”
贺之衍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下那个瘦弱的“女生”，从垂下的长发中，他似乎看到了漆黑而又冰冷的目光。
而那个被打的男生又开始逼逼赖赖：“他个死娘娘腔，变态！留长头发，还喜欢男生！”
“……”
贺之衍默了一会，忽然暴起，一拳砸向他的脸，“这他妈就是你欺负人的理由？”
“人家喜欢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吃你家大米了？”
“都他妈什么时代了，你还搞性别歧视？”
贺之衍打一拳骂一句，揍得那个男生满地找牙。
安旭以一己之力拖住了另外四人，留着贺之衍对那个欺负人的男生进行深刻教育。
温羽默默地看着，胳膊搭在食堂餐桌上，食指轻扣着桌面，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被欺负的人好像……目露凶光？
周边逐渐有几人围了过来，是之前站在大门口想出去的人，不过大门口还站着几个人在研究该怎么出去。
就在这时，安行举着一个拖把冲了过来，对着贺之衍大喊：“贺之衍，让开！让我来——”
贺之衍急忙躲开，留下那个被揍得东倒西歪的男生站在原地，然后狠狠地挨了一闷棍，还被拖把布糊了一脸，彻底倒在了地上。
“哎？”
安行见人倒下，吓得赶忙扔了拖把，他是不是打得太狠了？
“我这真的只是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经敲。
安行双手合十，真诚祈祷这人别被他打死，毕竟这人也只是欺负同学，好像没犯什么杀人的大罪。
贺之衍见人倒下了，赶忙加入了安旭一打四的战局中。
温羽默默地看着热闹，他分了点视线在长发男生的身上，只见他身上的饭菜已经被扒拉得差不多了，就是衣服上沾染了很深的油渍，暂时无法弄掉，还有几颗饭粒粘在头上。
总感觉会发生什么。
温羽看了看身旁跟他一同看戏的玩家。
“欸，男生留长发，还喜欢男生，真的变态。”
一个看戏的中年男玩家摇摇头，不时地发出啧啧声。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个长发男生就猛然看过来，露出被头发遮盖住的惨白脸庞以及阴冷目光。
“看什么看，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不让人说教。”中年男子啐了一口，“被人欺负也是活该。”
“啧。”
温羽面露嫌弃，默不作声地拉开了自己与中年男子的距离，之前这么说的人已经躺在那里了，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同一种生物的智商相差竟然这么大？
好吧，人类的世界跟他们所处的世界不一样，他们有优胜劣汰的说法。
温羽皱眉，还是安慰自己接受这个现实，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要选择尊重物种多样性。
果然，温羽的预感没错，在安旭和贺之衍把另外四人揍翻在地后，异变发生了。
那个被欺负的长发男生开始异化，及腰的长发开始疯长，而手上的指甲也越来越长。他咧了咧嘴，疯长的头发如利剑一般射向之前诋毁他的中年男子，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
中年男子面露惊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倒下。
看吧，优胜劣汰。
温羽撇了撇嘴，对这名男玩家的遭遇没有半点同情，本来是将死之人，这是给他第二次生命的机会，他自己不把握住，还敢得罪游戏里的鬼怪，怪谁喽。
“卧槽！”
贺之衍打完人后抬头一看，便见到这血腥的一幕，这又是怎么回事？
“别搞我。”
见着这沾了血渍以及油渍的头发转向他时，温羽皱眉，挥了一下手，将头发斩断，“我可什么都没做。”
见碰到硬茬了，长发男生眼神凶狠，也没有继续难为温羽，而掉准方向，将杀人的利爪伸向了另外一个围观的女生。
“等等！”
那个女生，也就是唐敏，大喊：“我又没说你坏话，你为什么想杀我？”

“你……”
似乎是好久没开口说过话了，长发男生嘴巴张张合合，半响才发出嘶哑的嗓音：“你为什么不来帮我？”
“他们有五个人，我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过这么多人？到时候我们一起被打？”
唐敏愁眉苦脸地解释。
“……你可以叫人过来帮我。”
长发男生愣了几秒，又缓缓说着。
“食堂门被锁了，我出不去，也叫不了老师帮你。”唐敏指了指被锁的食堂大门，无奈道。
“这食堂里有很多人，你为什么不叫别人来帮我？”长发男生不依不饶。
“……”
虽然唐敏很无语，但她还是要命的，只能压着脾气耐心解释：“我叫他们，他们也不一定会过来帮你，遇到这种事，多数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而且不是已经有人来帮你了吗？”
她话音刚落，面前的利爪又开始疯长。
“哎等等！”
眼见着利爪要触碰到喉咙了，身后是餐桌的唐敏躲不了，急中生智地问道：“如果我一个人遇到了一群人欺负我，而你恰好在旁边，你会选择来帮我吗？”
利爪又停了下来，唐敏手向后撑着餐桌，上半身向后仰着，垂眸看着这差点挨着自己的锋利指甲，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见长发男生低头思考，唐敏连忙往旁边挪了挪，挪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方，方便跑路。
她还补充了一句：“换位思考一下，你当时处在我这个情况下，你会上前帮忙吗？”
沉默了良久，长发男生才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呵，人性啊。”
看着长发男生这个态度，唐敏也拿不准他的态度，正准备跑路时，利爪忽然收了回去。
唐敏惊讶地瞪眼，放过她了？
长发男生冷冷地瞥了眼周围的看客，收回视线，走到那几个倒地的男生当中。
他对着贺之衍等人道了句谢，接着又阴冷地看着地上的五个人，手起头发落，没来及离开的贺之衍被溅了一身血。
安行被安旭拉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没被溅到。
看着像是刚经历过血案的凶手的贺之衍，安行抿了抿嘴，看向这个长相阴柔的长发男生，抿嘴，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恩将仇报？
但值得庆幸的是，长发男生只是杀了这欺负他的五个人……再加一个玩家，就没有伤害其他人了，而这一切似乎是唐敏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