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国内也有过类似的案例案例，广信，十几年前了，你们肯定也听说过的。”
在进军一项新业务时，启程集团上下当然会做好相关的信息搜集和风险估算，但是人又很容易受幸存者偏差的影响，看到那么多同行转型后似乎都在飞速发展，在大环境的刺激和追求效益的本能的双重影响下，就算是身为掌舵者的程康裕也很容易一叶障目，只看到那些成功的案例，从而低估了潜在的风险。不是不知道有风险，而是总觉得自己不会是倒霉的那一个。
而程光想做的就是在他面前一再重复地提起那些负面案例，说白了就是给他洗脑，加深他的风险意识，注意到各方面可能存在的问题后再做决定。毕竟儿子说的话和其他轻飘飘的资料的分量还是有区别的。
如果最后程父和整个启程集团仍然做出了和原剧情中一样的选择，那也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宿主宿主，我这里有最专业的商业潜力分析程序，能自行获取全世界从古至今的所有商业信息进行综合分析，从而精准得出每一项业务和投资的未来前景、风险评估，经多为宿主使用，错误概率不到万分之一，是霸道总裁必备金手指，现在活动价打五折，只需要完成五个支线任务收获的能量就能兑换哟~~】
系统总会抓住每一个时机来诱导他多做任务。
【知道了，没兴趣。】
系统：……
嘤嘤嘤，今天又是安利失败的一天呢。
【你就不想知道到底要你做什么支线任务吗 有些其实还挺好玩的，也不难，相当于白拿能量，包赚不赔。】
【不想。】
在程光看来，好奇就是走向堕落的第一步，一旦生出了好奇心，多余的欲|望也会随之而来，然后被卷入越来越复杂的事端，再也无法抽身。要是其他更有吸引力的东西还好，可是他并不打算当什么霸道总裁制霸全世界，这个金手指着实鸡肋。
至于“白拿”、“包赚不赔”这些词汇，更是常见的商家营销话术了，打着“免费”幌子的东西有时候明面上确实不要钱，却往往会让你付出比金钱更加宝贵的东西，这样的套路程光已经见过太多了。
有做什么支线任务的时间，还不如多给自己做几顿饭吃，他这个“厨神光环”金手指也是从系统那里白得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收回去了。
他应付系统的这段时间，程父也把程光收集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才凝眉看向这个一贯都不怎么着调的儿子，“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
这么会功夫，程总已经脑洞大开地想到，是不是有哪位竞争对手想阻止启程集团的转型计划，又不好直接出手，于是哄骗了程光让他来横插一脚了。以往对公司的事不管不问的儿子现在的表现就很异常。
“谁跟我说什么 ”程光一脸茫然，随后又恍然大悟般地合掌一拍，“你是觉得这些话是别人指示我说的 哪能啊，认识我的谁不知道，我在咱们家公司就是个拿着股份等分红的，说的话半点用场都派不上。”
“我就是和您闲聊一下，闲聊，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这样总行吧 ”
程父：……
话是这么说没错，他无法辩驳，可你那一脸我没用我自豪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他戴上眼镜又看了遍资料，沉默着思考了片刻，突然对程光道：“明天中午我和你妈跟几个集团股东有个聚餐，正好准备顺带谈谈转型的事，你也一起来。”
“啊，这样不好吧 ”程光一愣，“我从来不管公司的事，去了也插不上话呀。”
“不用你插话，坐在旁边听着就好，回来再跟我们说说你的想法。”
“我还是觉得不太行，”程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继续推辞，“你们商讨的都是集团机密，我平时接触的人又杂，万一口风不严，不小心透露出去怎么办，不好不好……”
程母接完电话进来，弄清楚情况后又补充了一句，“这次吃饭在西胡同的雍记，老师傅国宴菜做得一绝，一餐只开三桌，咱们集团股东老戴就爱那一口，提前大半个月就让人去订了位子。”
“明天中午是吧，我是晚上的机票回上海，时间来得及，可以去。”程光立即改口。
程父&程母：……
果然还是知子莫若母。
于是第二天的聚餐程家一家三口都去了，其他股东们虽然也奇怪程光怎么会出现，不过想到他多少是个小股东，还是程总唯一继承人，也没多说什么。
还有一些和程家比较亲近的长辈过来拍拍他的肩，说几句“几年不见是个大人了”、“我们是看着你长大的，都老了啊”、“有女朋友没”、“什么时候打算结婚”之类的场面话，程光总之就是少说话，保持微笑应对。
程父在旁边给他解了下围，“这小子就是听说雍记的师傅厨艺好，今天特地来蹭饭的，你们不用搭理他。”
虽然他说的是正解，奈何没人信，不少股东都不由得思索程总是不是打算放权给儿子了，看程光的目光隐隐多出了几分审视。
不过这种审视在看到程光全情投入的吃相时就莫名淡了几分，看来他还真是来蹭饭的。
老师傅做的国宴菜味道当然不用说，不过吸引人的并不只是它的味道，还有它的文化意义。每道菜端上来时，服务员还会如同景点导游一样，对该菜品的历史渊源和文化内涵做一番讲解，其他人免不了要附和着感慨一番，追忆过往，忆苦思甜，只有程光，光知道吃。漫m 漫
好在他有外貌长相加成，吃相也细致不粗鲁，还挺养眼的。
不过股东们身份各异，不是所有人都一条心，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给程家和程光面子的，程光吃得正香时，餐桌上突然传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历史渊源就算了，我一天能编一百个，要我说啊，最高档的美食就应该是原生态的，激发食材的原滋原味，那才叫好吃，靠一堆佐料调味的菜，顶天了就是个二流，吃多了舌头都麻痹了，随便什么都拿出来当宝。不过咱们华国就是这环境，也没办法，哎，”那人说着还遗憾地摇了摇头，“有机会还是得多去国外走走，吃几家真正的高档餐厅，那才叫一个鲜。”
程光动作一顿，是谁！是谁竟然在他面前diss华国的美食！
不过有人比他更加激动，“姓孙的你是一天不找茬就不自在是不是！”选定这家餐厅的股东老戴不乐意了，猛地拍桌站起来，“少叨叨，爱吃吃不吃滚，又没人请你来。”
“老戴你也别激动啊，我就是说说我的看法，大家友好交流嘛，”那孙总似乎很无奈地笑了笑，“我这么说也不是没依据，人家法国的米其林主厨都是这么说的。”
“你这么爱法国，怎么不滚法国去，干脆移民得了！”
孙总叹了口气，“你看你，又激动了吧，我跟你说吃的问题，你扯什么移民，这不是胡搅蛮缠嘛，年纪大了缓着点，当心高血压。”
“我特么……”老戴气得猛吸气，旁边的人赶紧靠过去给他抚胸，程父看了孙总一眼，“都少说两句。”
“我没想多说啊，还不是老戴一直扯着我不放，脾气可真大，”孙总咕嚷了一句，倒也没说什么了。
程光郑重地吃完嘴里的狮子头，放下勺子看向孙总，“孙总，我觉得您说得确实有道理，就是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孙总没想到他会接话，似乎有点惊讶。
“就是说，您觉得原生态食物最好，那您想吃牛排时，是不是直接带着刀叉去草原上追着牛跑啊 那绝对够原滋原味。”程光一脸的求知欲。
“哦，不对，您是见过大世面的，肯定也看不上华国草原上那些普通品质的牛了，至少也得和牛，得去日本追着牛跑，不知道人家让不让啊 ”
“噗嗤！”餐桌上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19章 娱乐圈第一干饭总裁（19）
“你！”当着这么多人被一个小辈取笑，孙总感觉下不来台也是自然的。漫 漫
“程光你闭嘴，胡说八道什么呢！”程母瞪了程光一眼，开始打圆场，“好啦老孙，这小子成天没个正形，你们当长辈的也别和他计较。”
孙总眯了眯眼，“我看他倒是很伶牙俐齿。”
程母一脸嫌弃，“哪能啊，他就是嘴快，说话都不过脑子的。”
“快给你孙叔叔道歉，”程父给程光使了个眼色。
程光从善如流：“对不起孙叔，刚才得罪了，您别放在心上啊。”
他们一家三口一唱一和的，把那孙总的话都堵了回去，有气也发不出来，只好憋屈地哼了一声。今天还有正事，先不跟他计较。
菜慢慢上齐了，每个人也基本都吃了几口尝鲜，只有孙总不想打脸，硬是没动筷子，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喝茶。可能是喝得太撑喝不下去了，终于没忍住主动提起这次聚餐的主题。
“之前讨论过的，和宝世合作的事情，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
宝世 听到这个名字，程光耳朵动了动。
宝世公司是欧洲一家投资银行，在全世界都有一定的知名度，在小说原剧情中，启程集团就是通过与宝世建立合作而正式进军了金融领域。
一开始通过宝世那边提供的投资方案试水，启程集团的整体效益确实有明显提升，后来胆子变大了，步子也迈开了，投入的资金越来越多。谁知合作的第三年，宝世突然出现巨大的资金漏洞，不得不宣布破产重组，启程投入的巨额资金收不回来了，紧接着国家的部分政策有变，公司原本的业务也受到拖累，再加上资金断流，合作商纷纷解约，许多股东也抛售股票，整个集团就是这么败落的。
启程集团的破产在小说剧情中也算是一个巨大节点了，受其波及，整个商场上都发生了不算小的震荡，有人受牵连痛失前途，也有人扶摇直上，小说男主陆远铎就是借着这股风收拢了不少濒临破产的小企业，开始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
在商言商，程光不觉得他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不过在这个场合听到“宝世”这个名字，还是从刚才就有点故意挑事倾向的孙总嘴里说出来，他难免要多想一想。
不过来吃饭之前他就和程父程母表态过，只听不插话，所以也没表现出什么，只一边吃着菜，一边静静听他们怎么说。
孙总在启程集团占有的股份虽然不算多，但是在股东中影响力还挺大，因为他擅长以利诱人，他开口后，也有几个人跟着附和起来。
“宝世的资料我认真研究过了，几十年的老公司，专业性肯定是够的。”
“光专业还不行，领导人的能力也很重要，老孙你经常往欧洲跑，见过他们大老板吧，人怎么样 ”
孙总笑了笑，神情带着几分显摆，“我跟皮尔斯先生打过好几次高尔夫，确实挺熟的，皮尔斯先生待人诚恳，做事认真，看到我这个钻石袖扣没，就是他送的，特别客气。”
“要我说啊，把钱交给他们等着翻倍就行，没什么好担心的，人家的客户遍布全世界，米国那个叫雷什么的公司，做空调的，前不久就和他们签了合同，要是没前途人家会愿意 ”
旁边的小股东好奇地凑上去，“你这袖扣看起来可不便宜，是真钻吗，让我瞅瞅。”
“当然是真钻，人家什么身份，会拿假钻唬人 ”
“好家伙，这得好几万吧，看来确实赚了不少钱。”漫 漫
他们显然先前已经沟通过了，一唱一和的，脾气耿直的股东老戴看着嗤了一声。
孙总立即朝他看过去，“老戴你又来了，有什么意见就直接说啊，别阴阳怪气。”
“没意见啊，都听程总的，”老戴和程家的关系一直挺好，也不是爱争权的，他说完还免不了要刺一刺孙总，“我就这么点股份，有什么意见，单纯就是看你们那个自作聪明的样子不顺眼。”
要真的计算份额，孙总比他手上的启程股份还少些，这也是在讽刺孙总越俎代庖，一个小股东瞎做指挥。
“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好，有什么不能说的，”孙总铁了心就是要促成这事，又转头看程父，“既然大家都只听程总的，那程总又是怎么想呢 ”
“这鱼味道不错，”程父给程母夹了块松鼠鳜鱼，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他，“你给的那些资料我也看了，还不够，关于宝世的具体业务组成、市场前景分析，这些方面都写得很笼统，还需要更加详细的资料。投资这事不急，得谨慎一点，我们也可以多选几家投行作参考。”
孙总还是不死心，“怎么就不急了，没看到别人起步早的都起飞了吗，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还有那么多抛售股票的，破产的，你就看不到 ！”程父语气严厉了几分，“记住我们启程的经营理念，长远规划，稳健发展，你这么急做什么 ”
看到这里，程光也就大致放下心来，看样子他们家暂时应该不会破产。
其实现在的情况和小说剧情已经大不一样了。
原剧情里，原主因为“吸毒□□”而入狱，程父程母为了他使了不少力，包括金钱和人脉，启程集团的名声也因为他而严重受损，这极大地影响了程父在股东中的话语权。
股东们之间的感情都是靠利益维系起来的，除非像老戴这样交情很好的，其他人在与今天相同的场景下，大都选择了站在孙总那边，推进与宝世的合作。哪怕程家在启程集团是绝对控股，在原本就失了人心的情况下，也不好违背所有股东的意愿，再加上本来就精疲力竭了，最后也没有提出反对。
不过现在嘛，程光没出事，程家也还是那个程家，哪怕程父当场否定整个转型计划，其他人也顶多就是抱怨几句，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程光还在琢磨的是，孙总这么积极地推进与宝世之间的合作，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猫腻
他从佛跳墙的坛子里舀出一颗鸽蛋，放入嘴里边思考边细细地嚼着，突然听到有人点他的名了，原来又是那个孙总。
“程少，程总带你出来肯定是想培养你接班了吧，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
孙总话一出口，其他人的目光也齐齐朝程光射过来，甚至还包括程父，眼中也隐隐有着鼓励，似乎在期待他说出什么一鸣惊人的话。
便宜老爸你真想多了，程光吞下口中食物，茫然地看向孙总，“什么事，你们在聊什么 是说去日本抓牛那事吗 ”
“去日本估计不太现实，听说他们养牛比养孩子还精细，肯定不会让陌生人靠近，我公司下个月似乎有个项目要去内蒙，孙总如果有兴趣，我让他们捎两头肉质好的牛运回来 ”
谁问你牛的事了，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闭嘴吧你，”程父也没好气地瞪了程光一眼，才打着哈哈向其他人解释：“他不管公司的事，今天就是过来蹭饭的。”
再不管事这也……股东们瞅了瞅程父程母，让唯一的继承人自由生长成这样，这两夫妻心也是太大了点。漫mc漫
之后孙总又见缝插针提了几次与宝世合作的事，程父都不咸不淡地打发过去了，以至于一顿饭吃到最后，孙总一口饭菜没吃，光喝了一肚子茶加一肚子气。
回家后程父又把程光叫进了书房，“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别想再糊弄你老子。”
程光嘿嘿一笑，“谁能糊弄您啊，我就是觉得奇怪，孙总是能从宝世手里拿回扣吗，态度这么积极 ”
“老孙那人确实急功近利了点，不过坏心应该是没坏心的，只是想多赚点钱罢了。”
“那有没有可能，宝世内部本来就出现了问题，比如资金缺口什么的，才会迫不及待想要和我们合作，拉我们填坑 ”
“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程父揉了揉眉头，“我让人再多方面调查一下。”
“您心里有数就行了，”程光说着就起身准备出去。
程父叫住了他，“站住，你干什么去 ”
“收拾东西准备回S市啊，我晚上的飞机，”程光看了看时间，“一顿饭吃了这么久，你们可真能聊的。”
“就这么走了 ”
“留在家也没我什么事啊，公司还有事呢，”程光发现程父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落寞，补充道：“爸你和妈平时也悠着点，多注意休息，钱是赚不完的，安安稳稳最重要。可别公司破产了，让我以后只能喝西北风啊。”
程父：……
前面的话还挺让他感动的，听到最后一句他只想打人，“赶紧滚，看得我眼睛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