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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换下了女装(刘狗花)


孙白盯着他没说话。
“你还有一次做英雄的机会,就是让那些人都不要白死。始作俑者该杀该剐,至于你身上背着的人命,该你偿的,自由你偿。”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瑟瑟发抖的冯翰学,说道。
“谁的债,就谁自己来还,对吗。”
长久的静默,久到方临渊对面的孙白都开始筛子似的发抖,方临渊才听到了孙白的声音。
“你保证他们会受罚吗?”他咬着牙,朝着冯翰学的方向狠狠扬了扬下巴。“他们,所有人?”
方临渊看着他。
“我保证不了这个。我只能保证,只要你所言属实,言无不尽,我会尽我全力,最大程度地讨回公道。”
孙白盯着方临渊片刻,继而看向冯翰学,咧开了嘴。
他知道他活不下去了,只要走上了这条路,就要在血里火里向上搏杀。
除非死得只剩他一个,否则,他早晚都是一个死。
他一边笑着,一边掉下泪来,表情很难看。
他口中说的是苏州话,方临渊勉强听懂了字句,却不清晰。
“一起死,那也行。”
他似乎这样说道。
“我跟他们一起下地狱。”
方临渊的情绪很复杂,他能感觉到其中的沉重,即便见过太多的生死。
孙白不是善茬,他知道,良善的人做不了枭雄。
但是,有些人的恶是穷途末路的恶。这些百姓似乎生来就是随波逐流的命运,他们太弱小了,在不公面前,拿不拿起刀都是死路一条。
谁不想过太平日子呢?
即便是孙白,也曾是有机会,在风调雨顺的盛世中做一个本分却富足的农民的。
但乌云蔽日之时,无人能够善终。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马蹄声。抬眼看去,是星星点点的火把,宛如铺展而来的星光。
方临渊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江南的案子定然牵涉甚广,他要想办法求得皇上的准许,让他能够参与调查这个案件。
他知道很难,却又觉得该有个交代——
既是对他面前与耳中的枉死者们的,也是对他自己的。
哀鸿之下,他做不到闭上眼睛。
火把的光芒渐渐近了,方临渊抬眼看去,便见是数十匹毛色油亮的黑马。他们身上穿的不是锦衣卫的服制,墨绿色的圆领锦袍,在火光之中像密林里游走而出的蛇。
方临渊微微一愣,抬眼看去,便看到了为首那人陌生的面孔。
三四十岁的模样,面白无须,生了一副佞气横生的吊梢眼。他骑在马上也是一副腰背笔直的高傲身姿,马匹缓缓停下时,垂眼看人的神态居高临下的,像只身姿柔软却羽毛锋利的鹤。
怎么不是林子濯?
方临渊的神色有些戒备,接着便见那人翻身下马,朝他行礼之前,还不忘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身上衣袍。
“奴婢东厂掌印时慎,参见方将军。”
时慎,赵璴的人!
方临渊当即一愣,眼睛也微微睁圆了。他看着时慎,却见时慎姿态优雅地直起身来,朝他微微地笑着,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端倪。
“锦衣卫的林大人要事缠身,皇上特命奴婢前来接应方将军,将这些逆贼收押入东厂天牢。”
方临渊第一时间的反应,竟是看向周围。
夜色茫茫,唯独他身后的小院亮着灯火,像是浩渺夜空中一颗离他最近的星子。
是了,他在想什么,赵璴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面前的是赵璴的人,方临渊总算放下些心来。他朝着时慎点了点头,接着便见时慎侧过头去,看了旁侧的番役一眼。
那两个番役当即转过身去,一把拿住了旁边瑟瑟发抖的冯翰学。分明该是被从逆贼手里救下的朝廷命官,在东厂手下却连那些逆贼的待遇都不如,番役们拿住他时,甚至还将他嘴里塞着的布又狠狠往里顶了顶,严防他自尽。
方临渊转头看向时慎,便见时慎一双吊梢眼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冲他点了点头。
“陛下有令,此案全权交托东厂。将军可先回府休息,待案件水落石出,陛下自会召见将军。”他说。
“东厂办案,将军只管放心。”
这神色,即便什么都没说,方临渊却清楚地看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赵璴定早知道了圣莲教案中的牵扯,今天派人来,就是冲着冯翰学的。
方临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赵璴这只千年狐狸,被他盯上,冯翰学只管在东厂的天牢里多给自己念几遍往生经吧。
方临渊当即露出了个了然的笑来,朝着时慎点了点头。
“那便多要劳烦时公公了。”
旁边,东厂的番役们已然将院落周遭的圣莲教众们纷纷缉拿回来。这些人多是被射中了双腿,无法行动,被他们套上枷锁后押上了后头的刑车。
“那么奴婢便先行告退。”时慎慢条斯理地朝着方临渊又行了一礼,说道。
方临渊还了他一礼。
目送着东厂众人上马,眼见着后头的囚车也缓缓开了。方临渊看向站在囚车里的孙白,不忘提醒道:“别忘了我说的话,知无不言,自有江南百姓的公道。”
他光顾着看孙白的反应,却没看见,身后翻身上马的时慎,接着夜色朝远处的某个方向微微低了低头。
高傲阴沉的鹰犬,唯独面对主家之时,才会露出这样的姿态。
东厂的鸽子比方临渊早一刻钟抵达怀玉阁。
死人嘴里都能被东厂撬出东西来,更何况是满怀仇恨的孙白和贪生怕死的冯翰学。这两人好端端地送进东厂天牢,要不了一夜,直指江南党一脉京官的口供便能尽数吐出来。
至于物证……
但凡是银子的流动,不会留不下痕迹,更何况赵璴早有准备,他们的银钱往来、花销、以及诸多私人产业,早就在东厂的监控之中了。
鸿佑帝不用东厂的好处便在此时显现出来了。毕竟满东厂的闲人仍由鸿佑帝养着,却有的是时间给赵璴办事。
赵璴将那张字条放进了银烛跳动的火焰里,火苗跳跃间,他听见外头传来通报的声音:“侯爷来了。”
最后一点灰烬落在红木案上,赵璴衣袖轻轻一拂,便四散得不见踪影了。
方临渊的脚步声随即响起。
赵璴的衣袖也收拢起来。
柔软的丝缎翻飞之间,恰好跳跃的烛火照到了那儿。只见赵璴掌心上有一道泛红的压迹,指腹之中,还有一条纤长的、利器划出的血痕。
像是情急之下掷出暗器时,不慎划伤的。
但只一瞬,软红的丝缎广袖便被他的另一只手压了下来。层层堆叠覆盖,当即便将那片痕迹全然掩住了。
方临渊回到府上时,已是后半夜了。
怀玉阁中还亮着灯火。
想来也是。能今夜及时地派时慎前来抓人,可见赵璴今晚也没有休息的心思。想到孙白口口声声地怒骂和冯翰学只求一死的惊恐,方临渊没多犹豫,便进了怀玉阁的门。
守在门外的侍女都在打盹,见着方临渊来,连忙起身给方临渊行礼。
方临渊却只摇了摇头,说道:“不必,我自己进去,你们休息吧。”
那侍女连忙入内通报了一声,直至推开门将方临渊送进去,才又替他掩上了房门。
一进卧房,方临渊就看到了坐在软榻上的赵璴。
他头发披散在肩上,寝衣外只披了一件红缎衫子,正坐在灯下平静地翻着手里的书册。城外彻夜不眠,东厂的囚车碌碌地驶过京中的长街,便连城中的百姓都听见动静,从窗里探出头来看热闹,唯独赵璴,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但偏他这个最平静的人,却是掌控局面的那个。
方临渊着实有些佩服赵璴,在他对面坐下,便开口问道:“今天城外抓的那些圣莲教的人,你早知道他们在那里?”
便见赵璴放下书册来,尚未应声,先从旁侧拿起了一只空的玉杯。
他一边朝杯中倒茶,一边应声道:“你怎么知道?”
“方才出城来的是时慎,我便猜是你派他来的。”方临渊说道。“这样及时,你定是早有准备。”
赵璴将玉杯放在了方临渊面前,说道:“也不算是。”
毕竟事发今夜,的确在他预料之外。
方临渊闻言点头,接过杯来:“那么,孙白所说的苏州知府冯翰学贪污赈灾粮款,当真确有其事了?”
却见杯中的茶触之温热,不烫也不冷,竟像是提前晾好似的,当真是他来得巧。
方临渊仰头喝尽了那盏茶,便听赵璴说道:“他不过是个马前小卒。”
方临渊听见这话,不由得问道:“牵涉很广吗?”
赵璴看向他,一时没有出声。
但方临渊自己也能想明白。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赈灾的粮款不是小数目,他吞下那些钱,恐怕也是为了给自己买前程的。”
赵璴嗯了一声。
方临渊的神色愈发沉了。
“我知道水清无鱼,但他们贪污的这样放肆,是真不怕东窗事发吗?”他说。“也幸而圣莲教捉拿了冯翰学,甚至一路将他带到了京城来。否则此案不明不白地平了,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帮反贼作乱,怎么扯得出冯翰学背后的这些人来?”
说到这儿,方临渊微微一顿。
他想起今日孙白与他们的对话,孙白说是京中的人要用钱财换冯翰学的活口,他们此番入京,也是为送冯翰学而来。
方临渊一愣,继而看向赵璴,试探地问道:“圣莲教入京,不会也是你的手笔吧?”
赵璴顿了顿。
不等他出声,方临渊便看明白了他的神色,当即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去看赵璴。
“莫非这一切,全部都是你的谋划?”方临渊的半个身体都压在了他们二人当中隔着的红木案上,身体前倾,大半个身子都朝赵璴探了过去。
赵璴在他的眼神中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你坐好。”他说。“当心摔下去。”
但方临渊却顾不得这个:“从孙白挟持冯翰学脱逃,就全是你的计谋?是了,今日事发突然,若非全在你掌控之中,时慎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说到这个,方临渊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顿:“呀,那我今天贸然行动,岂非打乱了你的计划?”
却见赵璴端坐在那儿,垂着眉睫,虽未看他一眼,语气却被夜色染上了两分柔和。
“不,你今天做得很好。”只听他说道。
“你不必安慰我。”方临渊道。“我确实不知实情来着……”
“我并非是在安慰你。”却见赵璴说道。“即便不知情,你不还是将他们全须全尾地交给了东厂吗?”
方临渊看见,赵璴终于抬眼看向了他。
“即便在京城,他们也有的是被灭口的可能,若非你动手,我还需再作筹谋,才能顺理成章地将他们送进东厂天牢。”只见赵璴这样说道。
方临渊眨了眨眼,第一次被赵璴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朝着赵璴羞赧地笑了笑。
赵璴的喉咙上下轻轻一滚。
他面前是方临渊放松地、笑着的模样,可耳边却响起了方才他起身下榻,取出自己夜行的劲装之时,跪伏在地的吴兴海痛心疾首的声音。
“殿下,您步步为营至今,怎能被感情牵绊住手足啊!”
感情吗?赵璴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他那时只知道。不能让方临渊丢了性命。
为此,他素来在衣袖中只藏三枚暗镖,今天却带了五枚,还因此在击落射向方临渊的箭矢之时划伤了自己。
为了什么呢?他从没对旁人的生死产生过这样的恐惧。
但这会儿,对上方临渊亮晶晶的、在灯下温驯又安然无恙的双眼,赵璴似乎找到了原因。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
“殿下,安平侯于您,究竟为何重要至此呢!”
非要问出个答案干什么,他知道方临渊重要,就足够了。
即便这个重要的人,滚烫得像是落在他身侧的金乌,稍微靠近些,就烫得他心绪纷乱,连心脏都飞快地跳跃着、膨胀着、将他的喉咙都堵住了。
确实很烫。
赵璴微微抬手,在自己鼓噪的心跳声里,点了点方临渊距他不过半尺的肩膀,低声说道:“坐好。”
“哦……”方临渊顺着他的动作坐了回去,还小声嘀咕道。“我很稳,不会摔下去的。”
并非是他反复担心方临渊会压翻桌案,只是一颗小太阳离人太近,是会飞快地将人的骨血都烧化了的。
赵璴没有答话,只拿起桌上的杯来,停在唇边饮了两口。
但那杯子早空了,唯独他的喉咙在玉杯的遮掩下,上下滚了两番。
不知在用什么止渴。
作者有话说:
赵璴:他靠近我了,好烫哦……
方临渊(担忧):晚上少喝茶,当心睡不着。

天将明时, 上京城簌簌地下起了雨,一直到清晨都还没停。
东厂天牢外的屋檐上淅淅沥沥地向下滴着雨水,打落在乌黑光滑的砖地上。尚未熄灭的灯笼在夹着雨的晨风里轻轻地摇, 远处一双燕子飞快地掠过天空, 留下两声短促的清鸣。
时慎拢着一双衣袖出来时, 外头天已经亮了。
清润潮湿的雨当即冲散了牢中腥臭阴沉的血气,时慎站直了身体, 懒洋洋地呼吸了一口湿润的雨气。
牢门前的番役已然替他打起了伞,时慎却摇了摇头,推开了举在自己面前的伞柄。
他拢着袖子, 肩背舒展地停在檐下, 不慌不忙的, 像是在等人。
片刻之后, 远处渐渐传来了官靴踩踏积雨的声音,很整齐,由远及近, 带着种横刀断雨的肃杀。
时慎面上缓缓浮起了笑意,看向那边。
灯笼的光亮由远及近,照在朦胧的雨幕里。只见东缉事厂高大的宫门之外, 一队整装的锦衣卫齐刷刷地朝着这边走来,行在最前头的那个, 正是身着飞鱼曳撒的林子濯。
他眉目肃穆,面无表情, 双眼下沉着一片乌青。
时慎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跟随着他, 直到他领着那队锦衣卫停在阶下, 才低了低头, 向他行了个极其随意的礼。
“林大人, 您终于到了。”他说道。“大理寺与刑部的大人们,早在里头恭候多时了。”
林子濯只冷冷看着他,没说话。
时慎的神色倒是自若极了。
他微微侧了侧身,朝着林子濯伸手道:“林大人,请。”
林子濯头也不回地行上阶梯,看都没看他一眼。
奔忙一夜的人,任谁都不会还有好脸色吧。
时慎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跟在了林子濯身后。
东厂的天牢虽带着一个“天”字,却是修在三层房屋那么深的地下。时慎跟在林子濯身后,一路行下了深深的阶梯,两侧的石壁上火焰跳跃,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如今东厂今非昔比,但三十年前,朝中谁人对东厂天牢不是谈之色变?
比起在这儿受刑,车裂凌迟可要容易多了。
下至三层,便是一处四面石壁的广厅。广厅四周是通向各个监牢的通道,这会儿偶有惨叫呼号声传来,听上去阴森可怖。
广厅正中,围坐着神色各异、但都不怎么好看的几个官员。
而他们身后,竟站着十来个东厂番子,远远看去,像是看押他们的一般。
“我们是领命前来协助查案的钦差,为什么将我们软禁在这里!”其中一个官员一看到时慎,当即站起身来。
“圣莲教匪众要审,可冯大人犯了什么罪?”另一个官员也扬声说道。“那匪首信口开河也便罢了,没有证据,你怎能随意拿人?”
他关押了冯翰学?
这阉人竟胆大至此!
林子濯瞳孔微缩,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时慎。
却见时慎神情自若,啊了一声,慢悠悠说道:“奴婢刚才只顾着亲审犯人,手底下的人不懂规矩,各位大人见谅。”
说着,他微一抬眼。
周遭的番役当即后退了数步,退到了广厅的边缘。
仍旧像一圈虎视眈眈的豺狼一般。
“你为何关押冯大人?”林子濯问他。“他是苏州知府,是被匪徒挟持的朝廷命官,你有什么权力将他关进东厂?”
时慎却一副全无忌惮的模样。
“时公公想必比我知道,擅自关押朝廷官员是什么罪吧?”林子濯凌厉的眼神看向他。
“奴婢自然知道。”时慎却只轻飘飘地笑。
“那你还不放人?”
“若奴婢有圣旨呢?”
有两个在座的官员微不可闻地一慌,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
林子濯看向时慎的神色已然有些咬牙切齿了。
他昨夜快马加鞭地赶回宫中面圣,却被禁卫阻拦下来,说他麾下疑有锦衣卫与圣莲教匪徒暗中往来,要他当即自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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