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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蕉三根)


什么意思?那条小道新闻里说达诺尔的口不择言其实是真的?真的是安德烈的经纪人把他“卖”给了那个叫让-米歇尔的法国人?
安德烈听起来比之前更加心烦意乱了:“只要他遇到的稍微长得好看一点的女人,都会先介绍给那几个客户。然后再说有机会签约,让她们走秀什么的……”
“什么客户?”
“设计师,老板,反正就那些有钱人……”安德烈说得很含糊,“我不知道,索寻。所以我不能让幼冬落到他手里……”
索寻突然打断他:“那那个达诺尔的继承人也是?”
安德烈沉默了,他似乎没有想到索寻会知道让-米歇尔·本纳的事。他的沉默像一把利刃突然刺穿了索寻。他从来没有想过……索寻几乎喘不上气,他一直以为安德烈只是遇到了新的人。但某种可能性就像水底的巨兽突然浮出了水面,准备一口把他吞下去。
“安德烈。”索寻叫他,但电话那头还是沉默,索寻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说话!”
“不是。”安德烈的声音很平静,“是德卡斯把我介绍给了让-米歇尔,但那是正常的社交场合……我是个男的。”
索寻觉得很可笑:“男的也会是受害者——”
“我知道,但我不是。”安德烈说得非常干脆,“我跟让-米歇尔之间什么都没发生。ok?”
他的语气更像是在跟索寻证明自己的忠贞。索寻:“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安德烈还在解释:“我只是想要M-it的广告。让-米歇尔……他是gay,这个大家都知道。但他一直没敢出柜,怕他外公会剥夺他的继承权,那次被拍到以后他很生气,以为是我故意陷害了他。我们甚至没再说过话了……”
索寻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再次打断他:“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些。”
安德烈又陷入了沉默,索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很久,安德烈低声道:“他只是兼职皮|条|客,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做一个模特经纪人该做的事。我不是他们的猎物,不用担心我。”
索寻点了点头,然后想起来安德烈看不见,于是他说:“小心一点,不要乱说话。”
安德烈在电话那头笑了,带着轻微的调侃意味:“我又不是你。”
索寻捧场地笑了一下,但很干,随即又陷入沉默。
安德烈轻声道:“谢谢。”
“谢什么?”
“你费心了,”安德烈说,“我想别的办法联系幼冬吧。”
“我明天让她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你好好跟她说,先道个歉。”
安德烈在那边愣了一下,有点意外:“她会听你的?”
索寻笑了一声,跟他开玩笑似的:“不好意思啊,你不在,我已经把你最好的朋友偷走了。”
然而安德烈没笑:“我最好的朋友是你。”
索寻闭上眼睛,必须很努力很努力才克制住一股直冲鼻腔的酸涩。
“你回来吧。”索寻突然说了一句,在他能够控制住自己之前,但一旦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话就像自己活了过来,争先恐后地从他嘴里往外跳,“要是在那边太辛苦,你就回来……”
安德烈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然后他叹出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尾音几乎发颤:“阿索,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索寻问他,“你签了什么卖身契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呀?”
“我要赚钱呀……”安德烈的语气几乎像是在安抚一个发脾气的小孩子。
“你回来不能赚吗?”索寻都要急了,“上海没钱给你赚吗——”
然后,就在那一刻,索寻突然明白了过来。安德烈一直挂在嘴边的“要赚钱”,还有他那句欲言又止的“等……以后就可以不干这行了”。他终于把一切拼凑了起来:“你奶奶。”
安德烈好像也没那么意外,竟然还笑了一声:“又是李幼冬跟你说的吧。”
索寻噎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不能再要求安德烈回来了。第一次在北京遇到安德烈的时候,他离“一线男模”一步之遥,事业发展得相当好,但是等他消失了大半年,再到上海重新出道,市场已经遗忘了他,人脉也需要重新建立。不是说安德烈再也没有机会了,但推倒重来,跟当初在北京比,他赚的已经打了个折扣。索寻听他说过,当初他已经把几乎所有的积蓄都去填了父亲的赌债。现在奶奶还在疗养院里,费用只会越来越高,而且一天都不能停。已经没有机会给他第二遍“重新来过”了。
安德烈握着电话,听着索寻的呼吸声在另一头起起伏伏,如潮汐一般把他托起来。再说一次就好了,他心想,他的意志力是多么薄弱啊,如果索寻再说一次,他可能就真的抵抗不住了。可是索寻什么都没有说,他听见索寻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只道:“她一向大嘴巴。”
“是啊。”安德烈就这样重新摔回了海底,他低下头,一颗眼泪直接从他眼眶里摔出来,“啪”的砸在他的手背上,“她还跟我说你已经有新男朋友了。”
索寻无言以对。他不得不尽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以防泄露出一丁半点的情绪,几乎变成了一场跟自己的生死搏斗。其实那句话是李幼冬吵架的时候跟安德烈说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不顾一切地刺痛他。安德烈没怎么信,或者是想逃避,又或者,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这个立场来和索寻提起这个。然而索寻过久的沉默变成了某种解答,安德烈听见自己内心有一个近乎释然的笑。
他张口想说什么,但是索寻抢先打断了他:“不许说你祝我幸福。”
安德烈顿了一下,很好脾气地问他:“那我应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要说。”索寻像是在跟他发脾气,语气莫名其妙的冲。
于是安德烈就听话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巴黎和上海都是一样的夜色,他们隔着六个小时的时差,在无尽的沉默里彼此对峙,像是一种心理战,比试谁会先挂掉这个电话。最后还是索寻先听到了“嘟——”的忙音。
索寻在那段时间跟李幼冬保持了很密切的联系,在无数次的犹豫、摇摆和情绪崩溃之后,她最终还是没有鼓起足够的勇气搬去巴黎。有一点像当初跟索寻拍纪录片的时候。让索寻反思自己,是不是他和安德烈没有给李幼冬足够的支持。也许她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无条件的支持和鼓励,才会让她永远在最后一刻退缩。但是索寻没有再把这些想法告诉安德烈。那个夏天慢慢地过去了,李幼冬和新超越续了约,索寻彻底养好了伤,一边继续给陆歆拍广告,一边写一个新的故事。生活重新变成了一条慢慢流淌的河,安德烈就像一片沉入了河底的叶子。很长一段时间内,索寻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来信。
🔒第44章
“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陆歆看着递到他面前的灰色围裙, 最后一次对导演发出抗议:“太假了。”
索寻头都没抬,盯着监视器里的光线一边抬高声音:“你就穿吧!”
陆歆看了一眼手里抓着灰围裙的助理,她在偷笑。陆歆叹了口气:“没有人会穿着这个调香的!”
索寻的声音抬得更高了一点, 从片场另一头传过来:“白大褂太普通了!”
他听起来已经有一点不耐烦了,他已经解释过, 调香师在实验室里穿的白大褂实在是太破坏人们对于“香氛”的美好想象, 这种灰色围裙能够在广告里给多一点“匠人”的感觉——然后陆歆就说他们的香水都是调好配方以后用机器量产的,不会每一瓶都手工调。这个时候索寻就会用一种“再多说一句我就不干了”的眼神看他, 陆歆就会缩一下脖子表示“好啦都听你的”。整个过程与其说是甲方和乙方在广告创意上有分歧, 更像是在调情。反正陆歆的助理一脸“嗑到了”的表情,而陆歆也十分纵容,神情复杂地对她嘀咕了一句“你说拿他有什么办法”, 最后乖乖地穿上灰色的围裙。
这支广告准备近期在短视频平台投放,不需要什么情节,但是陆歆跟市场部制定了一个策略,要把陆歆本人“品牌化”。说人话就是完善一下陆歆本人的人设,跟品牌深度绑定。因为陆歆本人的形象气质还是可以的, 背景又十分“高大上”, 所以先给他在互联网上培养一些人气出来, 再把这些粉丝转化为消费者。索寻非常深度地被拉进了这份新策略里, 陆歆通过他在娱乐圈的联系, 以素人的身份上了一个综艺节目,才播了两期,他个人账号的粉丝“蹭蹭”见涨,于是这一期的广告投放主角就变成了老板自己。
索寻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外包项目的乙方, 陆歆专门为他创造了一个岗位, 整得特洋气, 叫“public relations strategist”,每个月给他发工资,但不用他坐班,也不用他对公司的发展负责。虽然两个人之间还没有确定关系,至少索寻觉得他们还没有确定,但工作上倒是已经深度绑定。这公司本来从上到下就没几个人,这下连门店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知道他俩有事儿,每回开会总免不了起哄,陆歆还特乐见其成。
索寻心里其实有点儿别扭,觉得这样说不清了,他说“图陆歆的钱”真就是开玩笑的。反倒是赵朔特理所当然地跟他说,索寻手里的人脉就是值这个价,这钱还给少了呢!本来就索寻的履历和身价,请他拍广告,一次不付个小十万的下不来吧?一年到头每一支广告都给索寻负责的话,这得多少钱?结果倒好,改发工资了,每个月就那么小几万,但索寻干的活儿更多了,还搭上给他联系圈里人什么的——嘿,这叫什么?
颜睿立刻在旁边帮腔:“就相当于本来追你呢得花大把钱供着你,一旦把你娶回家,从此你做什么家务都是应该的了!不值钱啦!”
“精啊。”赵朔嘴里“啧啧”有声,“当老板的就是精哈!”
他们俩对视一眼,都感慨地一碰啤酒瓶,觉得索寻都让陆歆给卖了,还在那儿替他数钱。索寻让他们说得心里极不是滋味,倒并非是觉得被陆歆算计了,而是从好友的口吻中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接受”。赵朔是接触过陆歆的,当初索寻还被金妈的人扣在手里,让陆歆一出去就找的正是赵朔,然后赵朔筹了钱去把人保了出来——后来陆歆曾说,要早知道这是给钱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必要去找赵朔——总之,赵朔当时对陆歆的印象是很正面的,觉得他侠义。但自从他知道陆歆和索寻之间有点儿发展感情的苗头,他好像就站到了另一个角度和标准上来看待陆歆,横里竖里的就一个意思:不如安德烈。
颜睿不知道咋想的,他没接触过陆歆,好像都不知道陆歆在追索寻,多半就是觉得索寻让资本家盘剥了。
索寻也不知道跟谁赌气,不轻不重地甩了一句“小人之心”,显得很维护陆歆似的。但今天过来拍广告,看陆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陆歆还一无所察,一副特别宽容的笑意,给外人一种索寻是那个闹脾气的“女朋友”,而陆歆在哄的感觉——让索寻更不爽了。
除此以外,陆歆也确实没那么好拍。他不习惯镜头,一举一动总有股做作的劲儿。最后拍出来那一段,索寻其实不太满意,但公司里其他的人都捧着陆歆,索寻也就没再说什么。结束了以后陆歆没让索寻走,神秘兮兮地领着他到归去来山房楼上,说有个“惊喜”要给他。
索寻坐在沙发上等,陆歆进了卧室,手里拿了一个皮制的绿手表盒子出来,上面烫金标出了昂贵的品牌名。索寻愣了一下,一时竟未伸手接。
“不行,”索寻下意识推拒,“这太贵重了!”
但是陆歆不由分说地把盒子塞进了他手里,顺手帮他打开了。索寻还是没动,陆歆就伸手把玫瑰金的表取出来,戴到了索寻手腕上。黑色的皮制表带后面有个金属搭扣,贴在皮肤上很凉。表盘大得吓人,索寻没有戴机械表的习惯,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好多小圈圈和小指针,都分不清每一个指的是什么意思。然后陆歆松开他的手,索寻感觉手腕都被坠得一沉。
他没话讲。索寻低头看了一眼表盘上那个醒目的皇冠标,实在找不出话来讲。而陆歆正眼巴巴地等着他说什么,身上还穿着那件有点儿可笑的灰色围裙,里面是棉制的白色衬衫,整体打扮游离在“艺术家气质的匠人”和“西式早午餐店的服务生”之间。
索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来了一句:“给我送‘终’啊?”
陆歆的神情马上变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忌讳这个。”
“没有没有……”索寻伸手想揉额角,还是觉得腕上沉得不习惯。他的手腕跟大多数成年男子差不多粗细,戴倒是戴得正好,但因为整个人偏瘦,腕骨凸出来一块,一动就撞在硕大的金属表盘上,膈得生疼。索寻把它摘了下来,放回了盒子里,很诚恳地看着陆歆,只道,“我受不起。”
陆歆没接,他坐在沙发扶手上,低头看着索寻,目光微微有些复杂。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他突然说,“才明白‘一见钟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索寻微微挑眉,在心里回忆他和陆歆第一次见面。他是通过两层朋友转介,跟归去来山房这里负责市场的人先搭上了线,最后说老板看了他以前的作品,想听一听他的创意,然后他再带着PPT过来开会。就在前面门店的二楼会议室里,隔壁就是他们的调香工作室,索寻当时在会议室里等,陆歆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还穿着白大褂,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一见钟情?索寻努力地回想当时陆歆的神情和细节,但怎么都只记得那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商业会面。真的吗?
陆歆还在继续往下说:“那天看见你有危险,我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你后来说我侠义什么的……其实我没那么高尚,换成别人我一定不会跟上去。”
索寻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陆歆伸出手,握住了索寻当时受伤的手腕,那里有一条还很新鲜的手术疤痕,陆歆的指腹在的索寻的疤上轻轻抚摸一下,轻声道:“那个时候我就跟自己说,我认定你了。”
索寻把嘴闭上了,神情复杂地看着陆歆,任由他的手指轻轻地在自己的手腕上摩挲。
说不动容是假的,即使初见的时候索寻并没有感觉到他有多么“一见钟情”,他也不怀疑陆歆此刻的真心。但他又看了一眼那块名贵的手表,心里始终不是滋味。
索寻虽然经常被评价为“恃才傲物”,但其实并不是无礼傲慢、不通世故的人。他非常清楚自己手里那些资源的价值——换句话讲,他从展言身边已经离职很久了,独立电影导演和综艺节目导演虽然都是叫“导演”,但隔了十万八千里。他还能够直接联络到对的人、把陆歆推荐上节目,其实就是他一直跟人家保持着良好关系的结果。不止如此,还有时尚杂志、媒体人、奢侈品公关,等等等等,都是陆歆能够用得上的关系。索寻并不在意陆歆“利用”他,他们至少是比普通朋友要更进一步的,陆歆就算明说想让索寻帮衬,索寻也不会拒绝。如果单纯是为了这个,陆歆要送他一块名表酬谢,从人情上讲,索寻没什么不能收的。但明明是受之无愧的东西,陆歆却偏要偷换概念似的附丽私人感情,于是这个礼物的意义就变了。
索寻安静了片刻,抽回了自己的手,平静地问他:“你为什么让我来你这里挂职?”
陆歆露出一点意外的神情:“你不愿意吗?”
“不是我愿不愿意,我无所谓。”索寻说,“我是想问你是怎么想的。”
陆歆一片茫然,好像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想了一会儿,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阿索,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你到手的钱就少了?”
索寻微微有些烦躁:“这不是钱的事情——”
然后他顿了一下,意识到这就是钱的事情。但陆歆这么一说,计较的那个人就成了他了。
“算了。”索寻把涌上来的话压了下去,“反正你这里能给我挂靠社保也好。”
陆歆打量着他的表情:“阿索,我一下子给你开得太高的话,别人会有意见的。”
索寻:“我没有在跟你谈钱的事情。”
陆歆置若罔闻:“我可以用别的形式嘛!奖金啊什么的……阿索,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的!”
索寻无言以对地闭上了嘴,感觉越说越不对,怎么又变成了要他开口了?这不是本来就他应得的吗?大概是他的神情太冷,陆歆也察觉到了不妙,突然又抓住了他的手:“好!我承认,我……我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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