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陈濯眼睛里是温和的光,嘴角翘起来弧度,整个人沐在窗外透进来的夕阳霞光里,温柔美好的不像话。
“涂祁,过来。”关小蝶的声音把涂祁愣神叫醒,“看是谁来了。”
“姐,陈濯哥。”涂祁压下心里的悸动,踩着冷静的步子走过去,向着两人打招呼。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涂渺对着涂祁乐呵,然涂祁管不住自己下意识的眼神,总想去看陈濯,听陈濯说:“嗯,一起来看老师,然后接你,回家。”
后面关小蝶说了什么,涂渺又说了什么,涂祁全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都不带从脑子里过一遍的。
他满心满脑两个字——回家。
陈濯说,来接他回家。
“不早了,要不你们等我两分钟,我收拾下,一会儿请你们吃饭。”看着窗外天色渐暗,关小蝶说。
“不用了,关老师。我妈知道我们回来,早在家做好饭了。今天耽误您这么久,天都黑了,您也早点回去。”涂渺作为三个人里,此时此刻唯一长了嘴的,三两句话拒绝了关小蝶的好意。
话已至此,关小蝶没有多留,目送三个人下楼。越看三个人的背影,关小蝶不免有些八卦地觉着,涂渺和陈濯有那么点般配。
一个大大咧咧性格好,一个闷闷温和脾气好,而且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都在同个学院,说不定在大学情窦初开,还真能有段佳话。
想到这儿,关小蝶又回忆起来自己的大学,想到了故人。
——————
“陈濯,等会儿去我家吃饭吧,我妈做了好多菜,已经给爷爷奶奶端过去吃上了。”走到二楼陈濯家门口,涂渺邀请陈濯。
陈濯嗯声应好,先回家和爷爷奶奶打了招呼,才上去七楼。
七楼,涂祁已经把自己的书桌收拾干净,坐在客厅沙发耳朵支愣着,时刻注意门外楼道的动静,准备迎接陈濯。
刚才回来路上,他只听着陈濯和涂渺在聊学校里的事情,根本插不进去话。虽是高兴陈濯渐而能说连续的话,但也不高兴陈濯说的话都不是对他。
一会儿在饭桌,还有饭后,涂祁势必要和陈濯多说点话。
正寻思计划着,涂祁听见门口有脚步声,接着家里门铃响了。
他迅速从沙发弹起来,直冲门口,打开门看见在门灯下站着的陈濯。
“陈濯哥!”
“嗯。”
回来路上天黑了没多注意,现在借着门里门外的光亮,陈濯才恍然发现,仅仅半个月没见,涂祁竟然已经比他高出来一个头了,他现在都需要仰下巴,才能看到涂祁的眼睛。
“陈濯哥,快进来!”涂祁伸手拉了把陈濯,“陈濯哥,今天我妈做了糖醋鱼,是鱼刺不多的黑鱼,你可以多吃点!”
引着陈濯进门,涂祁没话找话和陈濯讲晚上都会有什么菜。
讲完了菜坐在餐桌,涂祁又开始给陈濯讲班里的趣事,讲谢沉凡体育课打篮球赛投错框,讲班里老师总会提到刚毕业走的陈濯这群学生。
除了关小蝶,有很多带过陈濯和涂渺的老师,现在也是涂祁的老师。
陈濯听着涂祁讲,不再像高中时总低着头无措,他现在会视线放在涂祁身上,看涂祁讲起来眉飞色舞的样子。
陈濯的目光里很纯挚,没有旁的心思。但他始终看着涂祁,让有旁的心思的涂祁,视线总忍不住乱飘,生怕一个不小心给陈濯看到眼睛里暗藏的喜欢。
涂祁过去以为陈濯对这些都不懂,直到暑假有天听涂渺无意提起,他才知道,陈濯其实很早就看出来叶梓喜欢自己。但是陈濯对此无意,平常又沉闷不爱说话,就应了所有人的意思,装不知道。
涂祁后知后觉,陈濯只是性格闷,但他很聪明,不仅学习聪明,在很多事情上只是看透不说话,所有事都压在心底。
“所以许述分手了么?我听叶子给我说,你那个同学抓到了女生劈腿的证据,就在你住他家的时候,还是你和他一起去抓的。”涂渺坐在两人对面,边吃干果边加入群聊。
涂祁没想到谢沉凡什么都给叶梓讲,也没想到叶梓还能复述给涂渺。
看了眼陈濯略显好奇的眼神,涂祁想了想,干脆有样学样,把事情都给两人讲讲。
避重就轻的,涂祁没讲谢沉凡喜欢许述,就说他们一起长大,谢沉凡把许述当好哥哥,很关心他,所以在空间动态里刷到于蓝希脚踏两只船,才会想到亲自上阵抓证据,以此来让许述知道自己遇人不淑。
“不是吧,叶子可不是这么和我讲的。”涂渺瞅着涂祁,挑了挑眉话里有话。
涂祁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按住陡升的紧张,他装作惊讶又疑惑的样子,问涂渺:“什么,叶子姐怎么说的?”
“没什么。”涂渺忽而笑笑,“叶子就说不知道他俩分手没,希望他哥不要辜负你同学。”
“分手了。”涂祁装的听不懂涂渺话里的重音,“谢沉凡前两天给我说,许述已经分手了。”
“哦,那我等会儿告诉叶子,让她放心。”涂渺又吃了颗杏仁,没有再聊这个话题。
话题结束,晚饭开始。
陈濯经过半个月的大学生活熏陶,整个人在慢慢进行着改变。
首先,他在涂家饭桌上,已经能时而抬起头听他们聊天,然后偶或也说两句自己的见解。
这些都要归功于路可樂。
路可樂是个话唠,不管是在宿舍还是餐厅,又或者军训场上,但凡有闲暇,他的嘴就不带停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仅自己说,还总要带上陈濯,濯濯长濯濯短的。
开始陈濯都是被迫捧场、被迫回应,后来次数多了起来,陈濯也就逐渐适应,缓慢加入。
他温吞沉静的性格,就需要一个话唠来带。
高中被涂渺偶尔带着,大学就换了路可樂经常带着。
“我就说,小濯的室友们都很好,带的小濯都爱笑了。”元雅听完陈濯第二次提到室友,不由欣慰感叹。
叹完,她又问涂渺,问她的室友都怎么样。
“也都挺好的。”涂渺笑的真诚。
元雅信了,陈濯看了一眼涂渺,涂渺朝陈濯眨了下眼睛,随后讲起来室友对她的照顾。
涂渺第一次住校,不希望家里人担心,想着他们也不会知道内情,就把寝室的每一个人都夸成了花。
这个花不是她随嘴编的,是真有来历的。
都是路可樂安的花名。
“我旁边床,叫程司阮,表面看很高冷,像玫瑰刺很多。但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她面冷心软,人可好了。”
“对床叫叶语,像莲花一样清高,但是很活泼。”
“最后一个是我们宿舍的小富婆,田央儿,很可爱的女孩子。”
路可樂把田央儿比作叶语的摇钱树,涂渺没好意思说出口。
听完涂渺一通夸,元雅和涂正庆放了心。
而涂祁,听出来涂渺话里的深层含义。
他和陈濯一起看涂渺,结果又看见涂渺冲陈濯递眼色,收到示意的陈濯没说话,收回了视线,但是对面的涂渺却……
耳垂红了。
“陈濯,你来我屋一下,有事情要和你说。”
吃完饭收拾完,涂渺先于涂祁把陈濯叫进了自己卧室。
之前没有喜欢的心思,再加上涂渺和陈濯还是高中生,不能早恋,所以涂祁从来没多想过陈濯和涂渺的“亲密”关系。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两个大孩子都到了可以随意恋爱的年龄,他自己又事事多想,不由看着很平常的、过去经常发生的事情,心里却没了过去的平静。
涂祁盯着涂渺关上的屋门看了很久,久到他无能为力,想不到借口去敲开门,不得不回了隔壁自己卧室,坐在床上倚着墙,尝试能不能听到旁边的一点动静。
旁边涂渺故意压低了音量,陈濯配合着把自己本就轻飘的声音放的更低了,一墙之隔的涂祁什么都听不到。
涂渺没有和陈濯打哑迷,开门见山道:“陈濯,我好像找到我喜欢的人了。”
“你也认识,是……程司阮。”说完,她难得脸红低下了头。
陈濯回忆了一下程司阮——个子很高,头发很酷,脸上很冷,衣品很好。
看外表,确实容易让人心动。
但陈濯想,涂渺不太是个只看脸就确定喜欢的人。
“我到宿舍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当时就被惊艳到了。但是后来,我发现她性格很冷,就知难而退了。可是我嘛,又总喜欢去挑战,而且双标得很,对方越不搭理我,我就越想往上凑。”
“凑了几回,我发现程司阮实际一点都不冷,她就是面冷心热。嘴上次次拒绝我,但每次到最后还是会加入、站我旁边,还会帮我出头。”
“这几天,我晚上睡觉做梦都是她,梦见……梦到我们俩,在一起的画面。”说到这儿,涂渺又害羞了,脸上的不好意思简直不能更明显。
在涂渺回味梦境时,陈濯心里生出来一个挺关键的问题。
但他不忍在涂渺这会儿正高兴时打击她,只把问题放在心里,看着涂渺高兴完,开始自己叹气。
涂渺也意识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她说:“可是我就算再确定自己喜欢,我也没办法告诉她。不像男女之间,一方多努力说不定还能有个结果。但是我这样……努力根本望不到结果,连自我幻想都是奢侈。”
说着,涂渺没了声音,又低下头。没有刚才的飞扬,多了惆怅和无奈。
陈濯知道涂渺要走的这条路很难,不仅要对抗依旧有很多迂腐的人,还要面临爱而不得的无可奈何。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想了想,说:“涂渺,如果有需要,我一定帮你。”
涂渺帮了他这么多年,涂家也照顾了他们家这么多年,陈濯都记在心里,嘴上说不出来太多感谢,他就用实际行动来表示。
涂渺听完笑了,她抬头看陈濯,看着陈濯一本正经的诚恳,忍不住开玩笑道:“陈濯,你这么好,万一以后我这条路走累了,喜欢上你,怎么办?”
她只是玩笑话,却见陈濯真的在思考。
思考了好几分钟,陈濯也没想到该说什么回答,涂渺哈哈笑起来:“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放心,我不是双性恋,不会喜欢你的哈哈哈!”
开着玩笑,涂渺心里的无奈难过少了点,和陈濯吐槽着寝室的事情,声音没再收着,爽朗的笑声直送进贴着墙全神贯注偷听的涂祁耳朵里。
“聊什么,这么高兴?”涂祁听不清涂渺说了什么,更听不到陈濯又回了什么,只能听到涂渺高兴的笑,笑里还有“不行,陈濯,太搞笑了”。
嘀咕着,涂祁听到隔壁门响了,是开门的声音。
接着他又听见有脚步声经过他的卧室门口,其中掺杂着涂渺和陈濯随意的告别。
“那行,等我明天下午回去,我……”
“陈濯哥!”涂祁从屋里出来,截了涂渺的话,快步走到门口的陈濯面前,“陈濯哥,你之前答应给我笔记和书,我……现在跟你下去拿?”
“好。”陈濯点头应下。
见涂祁跟着下去,涂渺又给他派了个活:“那你顺便把饭盒拿回来,拿回来刷,不许让陈濯在楼下替你刷了啊。”
“放心,不会让陈濯哥刷的。”涂祁很乐意领下任务。
他怎么可能让陈濯动手刷碗,这种活他做就行了,他的陈濯哥只用坐在那里,就是岁月静好。
跟着陈濯去到二楼,涂祁坐在床上看陈濯找笔记和书本,脑子里想起来刚才涂渺提到的“明天下午回去”,措辞了一下,装作随意,问陈濯:“陈濯哥,你明天就和我姐回学校了么?”
“嗯,是。”陈濯蹲着在找放高一书本的箱子,声音闷闷的,“寝室说,要聚餐。所以明天就回去了。”
“那你们下周末还回来吧?”涂祁又问。
想了想,陈濯应道:“应该,会回来。”
“行,你回来记得提前告诉我,我也请假回来过周末!”涂祁高兴了。
兴奋不过半分钟,涂祁又兀自解释起来:“我的意思是,我有些学习上的问题,想问你。平常你学习也忙,我就想等周末,你能能闲下来点,给我讲讲。”
“嗯,没事。平常没有很忙,你也可以问。”陈濯找到了笔记和课本,从桌子下面站起来,声音清亮不少,“这是高一的。高二等你分科,学理可以用我的,学文我也帮不到你。”
涂祁也站起来,双手接过一摞子书和笔记本,很珍视地抱进怀里。
临走,涂祁又环视一圈陈濯的卧室,始终没找到那盏月亮灯,甚至在窗户贴了一年多的月亮画,也不知道是掉了,还是被撕了下来。
思索又思索,他正准备旁敲侧击问问陈濯,不想那边陈奶奶叫了陈濯过去,打断了涂祁的心思。
看着陈濯忙起来,涂祁也帮不上忙,在旁边站着还会让陈濯时不时需要顾一顾他,抿抿唇,涂祁放弃了询问,抱着书提着饭盒,和陈濯道了晚安回了家。
忙碌到快十点,陈濯终于闲下来坐回自己屋里,眼神一错看到一个饰品袋,他又忘了把盾牌钥匙扣送给涂祁。
——————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陈濯和涂渺没留太久就又回了学校。
从小区到公交车站不算远,过短的距离,还有涂渺也在场,让涂祁有心思问陈濯昨天没问出口的事,但却始终开不了口。
最后,他站在车站边,挥手让陈濯和涂渺路上注意安全,除此之外,再说不了别的。
送完陈濯,涂渺也不在家,涂祁在自己屋里坐了一下午就写完了所有作业,然后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看陈濯送他的两个手办。
看了一会儿,他从抽屉里拿出来张纸,拿了根铅笔,涂涂画画半小时,画了张几小时前在车站等车的陈濯。
刚画完,涂祁接到谢沉凡的电话,让他晚上去家里吃饭。
当即,涂祁猜到了些什么,但他没在电话里多问,应了邀请背着书包,和元雅打了招呼,往谢沉凡家去。
到谢沉凡家之后,涂祁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果然许述没有回来。
“昨天晚上他给我说临时有事,我信了,没多说什么。”谢沉凡言语间冷静的有些反常,“然后今天中午,我就收到了这个。”
谢沉凡把笔记本搬给涂祁看,屏幕里是于蓝希的好友申请,还附了张图片。
涂祁点开图片,看到趴在床上睡,还是裸了半个肩膀睡的——许述。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昨晚上两人会干什么。
涂祁叉了图片,合上笔记本,凝了表情看谢沉凡,看他过分的安静。
顿了顿,涂祁还是开了口,叫他:“谢沉凡?”
“嗯?”谢沉凡应声,有些眯瞪看向涂祁,涂祁才发现他的眼睛肿了,是哭过之后的红肿。
涂祁噤了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尝试将心比心了一下,如果照片里是陈濯,他……
他可能会疯。
“涂祁,你知道这个事儿说明了什么吗?”谢沉凡突然问涂祁。
“什么?”涂祁顺着谢沉凡疑惑。
谢沉凡揉了揉脸,笑得比哭还难看,说:“说明,人啊,不能太自信。我还是低估了于蓝希,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儿。”
“什么意思?”涂祁没太明白谢沉凡的话。
没有直接回答涂祁的问题,谢沉凡又问涂祁:“你知道看到这张图以后,我这整个下午都在做什么吗?”
涂祁摇摇头,但与此同时,他心底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我把这张图放到最大,看到了照片里的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上面印的有酒店的名字。……接着,我查了这家酒店,发现是州城本地的一家快捷酒店,只有州城有,许述上大学的杨城并没有。”
“然后,我去了这家酒店,但是他俩已经退房离开了,我怎么打许述的电话,都没人接。后来宋叔去酒店接我,说这家酒店老板和我妈是朋友。……我又给我妈打电话,各种哀求保证,她同意找朋友给我看昨晚的监控。”
“别说,我还真看到他们俩了。看到,许述喝的烂醉,被于蓝希架着,架到了房间。……涂祁,你知道么,我甚至还去问了收拾他们房间的保洁,阿姨告诉我整间屋子并没有事后的痕迹,只有许述吐的卫生间哪里都是。”
“哦对,我还哭了。看到照片哭了,知道真相之后又哭了。”
谢沉凡讲的云淡风轻,甚至是笑着从头讲到尾,这样的说话语气是涂祁认识谢沉凡这么些年来,从没有在他嘴里听到过的。
涂祁判断不出来谢沉凡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但他听完,只觉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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