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货品又是一件衣服,也是一身叠起来的黑衣,上面多了一些红色的装饰花纹,脊背处拥有一对很小的蝙蝠翅膀装饰。
商品名:小恶魔套装
斜塔幻室镇守者褪下的恶魔之皮,在罪孽与血腥的沼泽之中浸泡数年,早已染上了邪恶的气味。
主效果:任意驱使一头斜塔内的邪恶之物
副效果:夜间飞行
价格:100000元、10枚冥币
郁岸仔细数了一下,确认是十万块,不是一万块。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啊,十万?高级定制吗。
“冥币我现在没有,明天我就网上下单,天地银行的你们那儿流通吗,你把东西给我留着,下周再来。”
老人瞪着一双没有眼白的空洞眼睛,掀开罩袍,露出收款码。
午夜商人只会拿出最适合顾客的货品,而且他们售卖的服装都是绝版限定,如果被顾客买下,那么这件衣服就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别的买家面前,但如果顾客没买,他们就会继续推销给别人,直到有人买下,这件商品就会在他们的售卖清单上永久消失。
老人不在乎郁岸想不想要,反正买不起他就走。
“别走,你听见没,给我留货。”郁岸抓住老人的罩袍,对着他耳朵又重复了一遍。家门一直敞开着,扒在门边看热闹的小手们自然帮着郁岸,一只一只全跳到午夜商人身上抓着不让走,快把老爷子衣服扯成乞丐装了。
郁岸当机立断弯腰穿鞋:“你们按住他,我现在就去公共墓园偷。”
老人僵硬的死人脸做不出表情,但他的灵魂应该已经满头大汗,一直在试图逃走,这位顾客明明可以直接抢,却非要连夜去给他弄钱来。
午夜的别墅区格外寂静,林荫小道的路灯下,一个被昏黄暗光拉长的影子缓缓走近。
昭然的脚步声一出现,扒在午夜商人身上的小手们如鸟兽散,潮水般从老人身上退了下来,溜回家里各司其职,该洗衣服的洗衣服,该拖地的拖地。
午夜商人见家中主人回来,连忙指着郁岸无声地向昭然告状,老爷子太矮,在昭然面前跳来跳去十分滑稽。
“他喜欢你就给他留呗。”昭然笑道,一只无名小手匆匆从家里爬出来,指间夹着一枚硬币,放到午夜商人手上。
“这枚冥币就当定金了。”
午夜商人僵硬地张开嘴,咬了一下硬币,本就没剩几颗的牙又被硌掉一颗,将硬币收进罩袍中,摇晃着手中的死人铃,缓慢消失在夜色尽头。
昭然关上房门,将风衣挂在鞋柜上,换上拖鞋:“老爷子也就只能骗你这种小孩的钱,他回回来,你回回买空货架,怎么的,疯狂星期四啊。”
“钱多,废纸,花光。”郁岸手里捧着刚买的东西,光着脚跟在昭然身边。
门廊有些长,昭然脱掉外套后,边向客厅走边扯松领带。郁岸跟在旁边一起进去,时不时斜着悄悄打量一下他,目光落在昭然的手上,随着走路的幅度摆动。
“干什么,发什么呆。”昭然边走边解释,“他要的冥币不是普通的冥币,是一座斜塔里的陪葬品,那座斜塔已经成为幻室,想要冥币就得进去拿才行。”
“那你为什么会有?”
“斜塔幻室主人和我有点交情,送我两枚做纪念的,剩下一个给你吧。”
“哦。”郁岸发了一会儿呆,忽然伸出两根手指,尝试着牵住了昭然的右手。
隔着粗糙的鹿皮手套,温热从掌心传递过来。
昭然浑身一震,右手乃至整条右臂都僵住了。他本能地想甩开,但郁岸正看着自己,那期待的样子,似乎一个拒绝的眼神都会刺伤他。
他默默收紧手指,把郁岸的手握在掌心。
短短几米的距离忽然变得无比漫长,昭然烦躁地扯掉了领带,随手扔到沙发上,遏制住想把自己撞进捕蝇草里的小虫子消化殆尽的冲动。
他坐进沙发里,郁岸便自然而然跨坐到他腿上,趴到他胸前。
这小子惯会拿捏自己七寸,原本因为他在调试设备期间故意捣乱,想回来训他一顿的,可他却软塌塌赖在这儿,好像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你是不是要把我关起来。”郁岸偏头看他,“我一走出门就被它们抓回来。”他指了指地上的小手。
“干嘛非要出门啊。”
“很无聊。”
“我在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无聊,我可以带你出去玩。”
“你在家就不无聊了。”郁岸趴在昭然胸前,双手环到他脖颈后,无所事事摆弄破甲锥的刀尖。
或许他只是无意识地在手里把玩,又或者破甲锥下一秒就会洞穿自己的颅骨,与这小鬼相处总会带给昭然一种开盲盒的刺激心情,时刻做好武力镇压的准备。
郁岸的脸颊时而蹭过他的耳廓,小手们在厨房忙碌宵夜的水声和洗衣房的潮湿空气蔓延到两人之间,郁岸冰凉的脸颊贴了过来,呼吸在颈间轻微摩擦。
昭然闭了闭眼,把臭小鬼从身上拽起来,按着后颈亲他的唇角。郁岸没想到会得到回应,捧起昭然的脸深深亲下去,舌尖率先撬开尖锐锋利的牙齿,似乎在这个过程中被刺破了,淡淡的血腥味被一起吞进口中。
郁岸拿起他的手。
“摘手套。”他得寸进尺,低声讨要个不停,摸索着去扯昭然的手套搭扣,或许是出了汗的缘故,不容易摘,郁岸便用嘴去咬,想咬住一角拽下来,但匆忙中不慎咬到了昭然的指尖。
昭然的瞳孔缩了一下,然后肉眼可见地向红色变幻。
“……只能摘一只。”不然会失控。
昭然另一只手腕轻搭他后腰,一面记着从小到大老被大哥戏谑手脏,一面又希望郁岸不知道,因此愿意触碰这样肮脏的地方。
“把灯关上,别一直盯着看。”
“别闹。”
“为什么,害羞还是不想看到我的脸?”郁岸歪头凝视他的眼睛,试图看穿映在昭然瞳仁里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瞳仁的颜色过于浅淡透明,以至连倒映出的影子都是模糊的。
郁岸在对方的迟疑中慢慢妥协,关上灯,冰凉的脸颊贴到昭然快要烧起来的皮肤上,在黑暗中笑了一声:“我不在乎。”
“胡说。”昭然只好按亮顶灯,在黑暗中逐渐红化的双眼和发丝从头顶开始迅速褪色。
他抱着郁岸靠到床枕上,郁岸迫不及待地剥他右手的手套,咬住指尖向后拽。
“你急什么。”昭然左手指尖伸进睡衣里,搭在他后腰上。
一只苍白的手从手套中剥离,每一段骨节都修长有力,由于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皮肤表面纹路细腻光滑。
郁岸认真端详这只完美的手,把自己的手贴上去比较,手指比他短了一截,手掌也小了一圈。
“干嘛一直戴手套,回家就摘掉不可以吗。”
“因为……”昭然分心感知掌心相贴的触感,心不在焉回答,“脏,在家容易碰到你。”
“嫌我脏?”郁岸皱眉。
不是这个意思。
“好啊。”郁岸眯起眼睛,手指与他相交,然后紧紧扣住,脸上洋溢着破坏的快感。
他低头舔了一下昭然的指尖,指尖迅速泛红,向上蔓延。
一声闷哼堪堪堵在喉咙里,昭然不自觉咬紧牙关,但还是没忍住,五指指尖处突然收缩出小孔,密集的粉红色触丝从中探出十多厘米长,富有生命般在空中律动。
触丝顶端生长出了一些透明珠状物,在向外分泌感染蛋白,包裹感染物质的珠卵破碎,就会流出粘稠液体。
郁岸诧异愣住,盯着这些像光纤一样微弱发亮的怪异触丝。
“……别怕。”昭然缩回手,离郁岸远远的,搭在床上。
“火焰圭嵌了畸化种畸核所以外形轻微变异,你也是吗。”郁岸睁大求知的双眼,好奇不已。
“嗯。”对方都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借口,昭然便直接就坡下驴,糊弄了事。
“你是天生胆子就这么大的吗。”他突然翻身,把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小子压到了身下,“这都不怕。”
起初郁岸游刃有余地享受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抱住昭然的脖子,越搂越紧,嗓音也带上了哭腔。
那些无孔不入的触丝恐怖至极,它们剧烈地缠绕,穿刺,不停释放一些诡异的感染物质,具有强烈的刺激性。
“痛了,面试官,肚子痛,放开我。”
“叫我什么。”
“然……然哥。”
“今天故意在调试设备的时候给我捣乱是不是啊。”
“……”
“是不是故意的?”
“是,我想要你早点回来。”
昭然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这个意外的回答强烈地取悦到了他。
明亮的灯光会轻微干扰他的视线,只有在最幽深的黑暗中,他才能看清郁岸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郁岸的眼泪垂在鼻尖上,所有冷酷的坏恶的神情都在他的哽咽中瓦解。
“好了。”昭然拍拍他后背,“不弄了,好可怜。”
郁岸抽搐了一下,绷紧的身体逐渐松懈,彻底软在昭然怀里。
昭然关了灯,安静地抚摸他。指尖触丝粘上了少量血丝,吐出足量的感染蛋白后已经归于平静,飨足地缩回指尖内部。
在郁岸看不见的后腰之上,无数纠缠手臂组成的太阳图腾再次浮现,似乎更加清晰了一分。
卧室中持续了一段长久的沉默,郁岸并没睡着,而是突然开口打破寂静。
“然哥,我忘了我从哪来。”
断续的记忆会让人的大脑对这个世界产生错位的认知。
“也忘了我活着的目的,好像身体自动催促着我靠近你,挖掘你的秘密。”
“你老是叫我听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听话的,你找到我,不就是喜欢不听话的类型吗。”
昭然叹了口气:“我只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是我……带的实习生,我当然想让你好。”
不听话的情况,昭然已经试过了。不择手段让他变强,把他扔进角斗场幻室中厮杀,他居然爱上了这个充满暴力的地方,经常偷偷跑去游逛,经年累月下来,恶念和杀气从骨到皮浸透了他,小小年纪已然让所有靠近他的生物瑟瑟发抖。这样的人本身就足够危险,如果再得到一头任他驱策的强大畸体,肆意横行,恐怕很快就会引起众怒,这世界高手如云,武器强悍,集火在同一人身上足以令他灰飞烟灭。
而过于听话的情况昭然也尝试过,规规矩矩上学,乖巧得像只小狗,喜欢躲在小房间里研究设备仪表,玩一玩游戏,然后在最后对峙时,手里拿着刀瑟瑟发抖,转身就跑。
“你想让我怎么做?”郁岸累得闭上眼睛。
“训练,变强,直到能杀死我的程度。”昭然捏了一把他的腰,“不要坏得毁天灭地,也不要善良得柔软易碎。”
“好……”郁岸趴在昭然胸前半睡半醒。
“嗯乖。”
“好……好一个甲方的要求。”
段组长坐在转椅里,拿着一份文件审视,看得口干舌燥。
“灰鸦公司的委托交给昭然全权处理,这下子功劳又让这老小子独揽了。”
“师傅,水。”火焰圭递了杯水过来。
“嗯。”段柯接过玻璃杯,在火焰圭脸上贴了一下加热,玻璃杯嘶啦作响,杯中水立刻升腾起滚烫的烟雾。
“师傅你冷吗?”
“冷个屁啊,有你在,大冬天的屋里没开空调都快三十度了,站远点,烤着原小莹去。”
“谁让人家眼光独到,挑了个厉害的实习生呢。”城市巡逻组组长原小莹斜倚在沙发里,碗口粗的长辫子曳在地上,手指支着太阳穴冷笑,“哎,你说那孩子,叫什么来着,郁岸……怎么那么阴呀,同年纪的小孩不是在上学就是刚参加工作,最多不过耍耍心眼罢了,你看那郁岸,就算真刀真枪见血要命的场合,他也是会下死手的。”
段柯轻哼:“长大了还得了,坏坯子我见得多了,你以为能感化他掌控他,其实这种小孩从根上坏,改不了的。”
“我也行!师傅。”火焰圭忍不住嚷嚷,“你老是夸他,正面单挑他才不是我对手。”
“谁说打架只靠莽劲儿了?笨东西,他能阴得你找不着北,让你有劲没处使,才叫憋屈。”
一阵轻快的高跟鞋声接近办公室,匿兰推门而入,如瀑黑发随风飘摇:“哟,又在絮叨转正会的事呢?”
她贴到原小莹跟前,指尖拨拉她的耳环:“姐姐,少说两句吧,别人还以为我们输不起。这有什么好在意的,昨晚我在午夜商人那儿给你买了对孔雀羽毛的耳环,配你发色,去看看。”
“哼……”原小莹被哄得开心,才慢慢腾腾站起来,“你们年轻,天地还广阔,当然不当回事,我们一辈子也就留在这儿了,大事小事争一争才有意思。”
“你这老太太性子得改,下午跟我逛街去,你这身旗袍都是三年前的款式了。”
“我是闲,你哪有时间逛街,你和那小火球准备一下,晚上跟紧急秩序组一起出发。”
两人踏出门口,恰巧一位年轻女人刚走过面前。女人背影稳重,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兼有雷厉风行的气质。
她身后跟着四位老板的贴身保镖,几个高大刚猛的硬汉都对这女人有些忌惮。
“嘿,大小姐。”匿兰叫了她一声。那是老板的大女儿孔慎微,从成年起一直在学习打理公司事务,最近忙于为市民注射抗畸化辐射芯片的公益活动,看来今日是回来汇报工作的。
女人微怔,回眸看过来,微微扬唇笑道:“原组长好,小兰也在啊。”
孔小姐能记住一切见过一面的人和他的名字,无论职位大小,即使只是擦肩而过的保安也会被她放在心里。做事稳妥,胆大心细,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
原组长对公司未来的掌舵人格外满意,这不比那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大老板强多了?
大小姐在保镖的护送下进入前往大老板办公室的电梯,走过古色古香的长廊进入宽阔的房间,大老板正坐在办公桌前,悠哉看着电脑。
屏幕上正放映一段游戏实况录播,主播id煤黑黑,似乎是个新人,但直播间热度火爆。
主播只偶尔与观众互动一句,而且嗓音清冷厌世,在一众夹子音中显得尤为脱俗。
“听,什么声音。”大老板神情美妙,半阖着眼问。
孔小姐倾耳细听了一会儿:“主播解说的声音。”
“不,”大老板享受道,“是钱的声音。”
“没听到。”孔小姐面露疑惑。
没一会儿,画面中煤黑黑忽然开口:“主播全职打游戏吗?不是……老板的任务。”
“因为老板抠门,一个人想掰成三个人用。我想辞职,但上司一直PUA我,用不在乎的态度威胁我……唔唔……”
大老板十指交叉托着下巴,面对屏幕陷入沉思。
“这下听到了。”孔小姐掩面笑起来。
“咳。”大老板调小电脑音量,靠到座椅中,“全民注射抗畸化辐射芯片的工作你做得很好,市长先生很满意,累坏了吧,都瘦成什么样了,你可别学现在女孩一样减肥,没个好身体怎么帮爸爸守江山呢。”
“我胖了三斤,爸爸。”
“哦……哦我是瞧着你脸圆了最近。”大老板干笑一声。
孔小姐的视线一直落在录播屏幕上,忽然问:“听说你把破甲锥送给新实习生了?那是慎言认真做了半个月送你的礼物。”上面的二级红核是大小姐亲手从猎杀的畸体中取出来的,由二小姐孔慎言打磨雕刻而成。
“新实习生叫郁岸,现在在昭然手下干活,我打算好好培养他,你也要多留意他。”
“他看起来不太情愿,你给他的工作。”大小姐察言观色最是厉害,哪能看不出郁岸直播的时候有多痛苦。
“磨磨他的性子罢了,将来想留给你用的人,不听话可叫人头疼。”
大小姐轻笑:“据我所知,郁岸并非听你的话,他只听昭然的话。”
“是啊,确实头疼。”大老板揉了揉眉心,“你要记住,这样的人如果不好用,就别让他活着走出公司。”
一个能更换畸核的载体人类,即使自己留不住,也不能留给对手公司成为日后的隐患。
“我知道。”大小姐平和点头,“不过你也不要太偏袒郁岸,其他几位实习生也很优秀,奖金之余您也送些东西,不在昂贵,只在心意,让几位组长心里也舒服。”
“嗨,我是这么想的,忙着就忘了。”大老板轻拍额头,“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邻市畸体泛滥,市政府正在招标,原本地下铁是最有力的竞争公司,对手公司却横插一脚,灰鸦游戏公司遇见的麻烦就是他们从中作梗,在我们的地盘制造混乱,而且还选在网络这一最容易发酵舆论的方面,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们的信誉下跌,畸猎公司不像其他项目能靠钱靠关系去争,谁最能安抚市民情绪,让老百姓觉得有安全感,谁就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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