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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欺负老实Beta(羽毛儿飞)


许嘉音有些接不住热情,扭头看周赦脸色,还是那副冷脸,一点不准备替他解围。
小误会解开了,来个更要命的大误会。
可是总比告诉阿姨,他是周赦的狗,要好……
他难为地点头,糊弄了过去。
夏琬画越看他越是喜欢,干脆把他双手拉起来,“好可爱的孩子,你多大啦?”
许嘉音双脸的红退不下去。
“20……快21了……”
“比我们阿赦大一岁,阿赦得叫你哥哥才行,你家里人知道吗?”
“还不知道……我哥知道。”
“你也有哥哥呀,对了,你不回家吃饭爸妈会生气吗?今晚留下来吧,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说到爸妈,许嘉音心里沉了沉。
他忐忑瞥了瞥周赦,“他们不会生气,不过最近妈妈生病了……”
夏琬画脸色一沉,“这,那还是早点回家吧。”
许嘉音没有想到,想回家的心愿以这样方式达成了,达成得令他心惊肉跳。他偷看周赦,果然一脸阴沉可怕。
他黯然笑了笑,“那个,阿姨,最近我都住在这里。”
夏琬画又是“啊”的一声,捂嘴看向周赦,眼睛滴溜溜转了个圈。
周赦额角滑下一颗冷汗。
许嘉音看在眼里,心里松了口气,回家的事,暂时可不敢提了。
他顺从让夏琬画牵着,到了客厅里坐下。夏琬画哪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只当是趁父母不在偷偷同居的小恋人,问了许多家长里短,不忘关心小江的病情。
许嘉音努力表现出轻松姿态,没想夏琬画一叹气,看向周赦说:“阿赦,你该带点礼物,陪音音一起回家探探病的。”
周赦极不明显地眯了眯眼,许嘉音心跟着一紧。
他哀求得到允许是一回事,借助夏琬画的误会让他遂意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阿姨!”他急忙开口,“没事的……”
“知道了。”周赦平静打断。
许嘉音张着嘴,又一次呆了。
夏琬画发自内心地欣慰,“阿赦终于懂事了。”
周赦往他们走过来,像是十分熟悉的真正恋人那样,轻轻揉上许嘉音的脑袋。
“是我疏忽了,待会儿我就跟他回去探病。”

第58章 回家
不知是性格所致,还是大家的固有印象里,周赦那样的性格能找到omega,还是这么如花似玉的omega,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奇迹,夏琬画从未如此热情地对待过一位外人,恨不得立刻催促两位到管理局申请结婚,从此周家新添一位儿媳妇。
话完家长里短,她还想拉着许嘉音到花房里喝茶,许嘉音左右为难,最后是陪在边上的周赦开了口,委婉说他已经累了。
夏琬画不过是高兴过头,经他一提醒,果然放弃了喝茶的主意,嘱咐周赦把人带上去休息,同时不忘记吩咐管家帮着准备一份礼物,准备好了带他们出门。
一干仆从干干站着不敢说话,他们早已经得到吩咐,这些天里发生了什么事,先生太太面前一概不准提起,就算他们想提,管家和大少爷都不提,轮得到他们什么?
许嘉音心跳得不行,后背冒了一大片冷汗。
好容易演完恋人的戏码,离开了客厅的范围,他组织了组织语言,小心翼翼叫住走在前头的周赦,“阿赦……”
周赦听不到声儿似的,脚步不曾停顿片刻,径直上完了楼梯,走向自己房间的方向。
许嘉音心里一沉,连忙抬脚追上去,伸手揪住他的衣角。
“阿赦!你别生气!等会儿我们和管家爷爷商量商量,去随便哪里转一圈,时间差不多了回来,告诉阿姨已经看望过了就好了!”
周赦身形不动,只略略扭头,一语不发地看向抓住衣角的手。
那目光吓人,许嘉音默默把手松开了,收到身后背着,非常标准的认错姿态。
“你要不想出门,我自己去也行,你可以叫人看着我。”
周赦出声:“就有那么想回家?”
许嘉音抓紧了自己的手腕,嘴角抿出深窝。
他声音弱弱的:“那我去和阿姨说,先不回去了……”
周赦转身过来盯着他,眼神微微不耐。
事到如今,只需一个眼神,许嘉音秒懂他的意思。他乖乖闭嘴,选择彻底不说话。
周赦这才满意,往房间走了进去。
许嘉音悄悄叹了口气,准备回自己的客房,却听见屋里问:“你还在干什么?”
他呆呆抬头,周赦很不耐烦地喊 :“进来。”
许嘉音又是一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来这里也有好些天了,他这条驯服成功的狗狗还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进主人房间,和楼下的风格一样,并没有多么浮夸奢华,是间光照很好的侧卧,床,书桌,书架,盆栽,比较醒目的是只陈列起来的签名篮球,签名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弟弟生日快乐。
许嘉音顿时明白了篮球的来历。简单扫过一遍,他规矩地站好,生怕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为,让已经很生气的主人火上浇油。
周赦把门关好,丢下他进了浴室,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望着紧紧闭住的浴室门,许嘉音偷偷鼓起了鼓脸颊,不敢相信就这样把自己丢下去洗澡了。
不过也很正常,转念一想,他便通了,哪有主人做什么事还向小狗汇报的,他只要保证自己不再做错事,不要再受什么惩罚,日子就算很不错了。
只不过这样干站着十分无聊,对活泼跳脱的许嘉音来说宛如酷刑,三五分钟过去,他便站不住了。估计这澡怎么也要十来分钟才能结束,他稍稍往前挪了挪,靠近收拾整齐的书桌。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绝对不会认错的穿着可爱手机壳的他的手机,就放在合起来的课本边上。
屏幕漆黑,擦得十分干净,映出窗外云彩的形状。
江言在门外目眦欲裂的表情,久久无法从脑海抹去。
手机虽然被没收了,但他设置了面容和密码,不出意外,周赦是解不开的,顶多替他接了几个电话而已。哪怕就几分钟,他想和江言说一声,别担心。
许嘉音看了看水声依旧的浴室门,悄无声息接近了没有防备的手机,就要碰到时,余光飞快地扫到一样东西,令他停了下来。
他移了目光过去。书桌上有一排搁书的小架子,没有全部码满,空余出来的地方,放着一只老旧的黑色发圈,没有别的装饰和陪伴,孤独但干净地躺在那儿。
许嘉音绝对不会认错自己的东西,如果说上回只是怀疑,这回便是伤感的笃定。
他以为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被丢进杂物间了,就像周赦对他喜欢,卑微坚持了那么多年,最终心一狠就捏碎了,洒得满天满地。
原来并没有,不管是遗漏还是刻意,这只小小的发圈留了下来,放在周赦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他将发圈拾起来,如对待珠宝那样珍重地放入掌心,放到近前细细观看。
离他剪掉长发,已经过去好多年。
那时,他唯一的妈妈死了,伤害过他的继父跑了,他是孤零零被抛弃在路边的小孩,往前往后,往左往右,不知往哪里走才能回家。那时他觉得,他也可以死了,他把能放弃的不能放弃的通通放弃了,他把更换男友当作毒品的合法替代,经常性逃学旷课,三天两头斗殴,就算被开除也不会觉得可惜。
可是他的命运也在这里发生转变,他醉醺醺地在酒吧沉沦,被江言找到,连拖带拽抓回了家,一桶冷水从头泼到脚,江言拍着桌子告诉他,以后他是正儿八经的哥哥了,有权利管他,再敢出去鬼混,腿打断。
办完领养手续那天,他一剪刀结束了从小伴随的披肩长发,痛快地丢掉所有发圈发卡,作为一场决绝彻底的告别仪式。
以这样的方式见到过去的“遗物”,杂物间里的向日葵是,这只发圈也是。
他根本不想回忆起哪怕一丁点过去有关的事物,可是,连周赦也是过去里来的人。
许嘉音想到一个词,宿命。
这一批发圈,质量十分不好,以前都充当一次性产品使用,闲置到如今,哪怕从未用过,依然掩盖不住老化的迹象,他不敢用力碰,好像一旦用力就会把它碰碎。他觉眼眶发烫,一眨眼,睫毛已打湿了。
他小声吸一吸鼻翼,将酸涩的冲动压住回去,然后双手绕到后脑,拾起还没重新长长的头发。
可惜,即便竭力梳理,也只能抓出一撮无法见人的碎毛。
许嘉音放下双手,对着空气吐了一口气。
待到周赦洗完出来,他站在原先的地方,乖巧接受着罚站。
冬日的洗澡水像如灶上刚开盖的汤,浓郁白雾蓬蓬升起作云,从门里腾涌出来,烧沸了安静本分的空气。
许嘉音脸蛋腾地一烫。周赦抓着毛巾擦后脑的湿发,一边走,身上水珠滚滚往下掉,浸入腰际围捆的浴巾里。
可能不需要考虑小狗的缘故,他和平常在自己房间洗浴时一样,裸着膀子出来了。要知道平日里他极少有遮挡不严实的时候,虽然知道他有每日运动的习惯,但许嘉音无缘亲眼见过,此时一身漂亮的腱子肉坦然出现在眼前,顿时让他对从来反抗不过周赦这件事感到理所应当。
走了两步,周赦猛然看到他,眉头轻轻一挤,“你在干什么?”
许嘉音红着脸,“……对不起。”
周赦眉头又是一拧,明显起了怒气,“我问你站在这里不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找地方坐?”
许嘉音微微鼓了鼓双颊,拔似的将眼神从他匀美的上身扯开,低下头说:“哦。”
周赦吸了口气,抓着毛巾绕过他,到床边换起衣服。
布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好像知道他不好意思看,或者彻底把他看作了自己的所有物,半点没有避讳他的在场。许嘉音感觉热得不行,浴室带出来的热空气里全是朗姆酒的醉人烈香。
他忍无可忍地转头,脖子竟然好端端地变得很僵,差一点发出恐怖的咔咔声。
“……阿赦。”
周赦穿好了裤子,背对他在衣柜前挑选上衣。
还是一样的反应,该做什么做什么,根本不会特地停下来听他说话。
好在许嘉音习惯了,该说什么说什么,反正他肯定是在听的。
“刚刚的事,你想好怎么办了吗?我想好怎么跟阿姨说了,肯定能……”
“你阿姨会喜欢穿得正式一点还是日常?”
周赦转过身来,一手提着一件上衣,左边再熟悉不过黑色T恤,右边是见裁剪标准的白色衬衫。
许嘉音呆呆张开嘴,在他目光变得不耐烦之前,指向左边那件。
其实小江喜欢什么样的衣服,他心里也没个准,他的家庭没有这么多讲究,大家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他承认,穿正装的周赦比平时有魅力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会好好穿正装的周赦让他打心底感到害怕,还是以前那样好一些。
周赦没有多说什么,将右手的衬衫挂回了衣柜。
在学校里他都是这么穿的,一件黑色打底,一件黑色外套,他不怕冷也不怕热,常款的外套能从春天穿到冬天。
换好衣服,简单收拾了随身物品,周赦望了他一会儿,忽地走过来。许嘉音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只见高个的他抬起手轻松越过自己肩膀,带着浴室里热度的大手微微搭住脖子,然后——
许嘉音往前一惊,抱住他的腰身。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许嘉音熟透了脸,眼里亮晶晶地颤晃。
这幅反应,好像远远超乎周赦的预料,他挑挑眉,目光颇有些惊奇,使坏一般,再次按了下去。毫无意外,许嘉音呜哇一声,整个人贴到身上来。他张大嘴,眼里亮晶晶的东西闪得前所未有地生动。
周赦好笑,“怎么?”
许嘉音闭上嘴,狠狠一咬牙,又委屈又害羞,要不是懂得了收敛,肯定当场踹他一脚。
哪有这样子突然间往人腺体上摸的!
周赦听不出情绪地哼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手里捏了一张阻隔贴,撕开来,不管他敏感不敏感,啪给他拍上了。
许嘉音面红耳赤,要不是发情期刚过,肯定要在这里出事。
门外有人轻敲了敲,“少爷,礼物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知道了。”
周赦随口回答一声,把一件毛绒绒的厚外套裹到许嘉音身上,而后转身向门。许嘉音顾不上整理过长的袖口,急匆匆跟了上去。

路过客厅时,夏琬画和夏町还在,坐在一起说着什么。
许嘉音像只短腿小狗,登登登地追着前面,前面一停下,差点撞上去。
身上的外套好大一件,领子立起来,脸也遮住一半,看着颇有些蠢。
周赦在前面说:“那我们先过去了。”
夏琬画笑眯眯地站起来,嘴里连声说好,然后走到院里,指着佣人手上的礼物,“音音,你过来看看,带这些东西过去合适吗?”
女主人亲自嘱咐的事,底下人当成头等大事来办,看到后备箱里那一堆过分隆重的礼物,许嘉音下意识想要拒绝一些,却瞟见周赦丢过来的眼神。
他无奈笑笑,选择接受,“谢谢阿姨,我妈妈看了一定会很感动的……”
夏琬画盈盈笑道:“阿姨也要谢谢你,我们家阿赦是个好孩子,就是嘴笨,有时脾气拧得很,而且是头一回去见家长,他要是有什么不细心的地方,一定要替他说说好话。”
许嘉音配合地点头,算是看出来这位继母真心实意对周赦好,怪难得的。
“那就快去吧。”夏琬画不再相送,留在门口站着,似乎要看着他们上车。
管家早早打开车门等候着他们,周赦先行坐了进去,朝他伸出一只手。
许嘉音倏地顿了顿,把手叠上去,稳稳进了车里。
夏琬画在窗外咬手,“早点回来。”
他赧着脸点头,“知道了,阿姨。”
送行终于结束,随着车窗关闭,感受到车子渐渐起速,许嘉音莫名感到松了一口气。
演戏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原来周赦的疯也是有限度的,至少在继母面前,他愿意演出乖儿子的形象。
许嘉音不知,这对他来说是否可以称之为一件好事。
车里只有安静驾驶的管家,管家对他们的事儿知道得门儿清,热恋情人的戏码终于可以告一段落。许嘉音便将手收回来,只是才一离开热乎乎的掌心,很明显有道寒光从身旁射来。
许嘉音不太确定地扭头,周赦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冷下来的,极度不满地看着他。
他飞快一眨眼,望向周赦始终保持着牵手动作的手掌,默默把手放了回去。
那手心里有层薄薄的汗,大概是他自己沾上去的,从见到夏琬画开始,他一直在手心冒汗。
手掌重新贴合,垫在下面的大手往上收拢,将他轻轻裹住。
许嘉音抬起眼睛悄悄观察,周赦靠在座位上,脑袋略偏向窗外,看起来好像没有在生气了。
车里安静,窗外一层一层树木,树冠多数秃了,停着不畏寒冷的候鸟,踩着枝条上蹿下跳。阳光在干净的树枝间爬动,投下错乱重叠的灰影,在人身上快速飞动。
那外面一定是极冷的,许嘉音十分怕冷,此时却觉得微微地热。
他们闹出过那么多伤心的矛盾,诸如此刻一般融洽的氛围,估计可遇不可求。
他有问题想问,这些天来,始终埋在心里,可他也明白,他不配开口。
或许……大约紧紧牵住他的手给了他勇气,他垂下眼,轻轻开口喊:
“阿赦。”
周赦看着窗外。
许嘉音独自往下说,“阿赦,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赦依然看着窗外。
虽然知道他有不理人的习惯,但想问的问题太敏感,他想他还是不开口了罢。
他兀自闭了嘴,甚至有些庆幸周赦没有理他。
然而几秒后,周赦转过头来,口气微微不耐,“怎么不说了?”
许嘉音抬起脑袋,下巴掩在宽大的衣领里,显得眼睛十分地大。
周赦加重语气,“说。”
许嘉音愣愣望了他一会儿,扭开脑袋,“……没什么。”
周赦没再追问,不知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他的手被松开了。
许嘉音将手呆呆晾在那儿,忘了要收回来。
过去许久,沉默的车程终于结束了。
前方出现了熟悉的十字路口,老管家将车在路边停下,回头恭敬询问:“少爷,是从这里进去吗?”
周赦略一点头,“就在这里下车吧,你不用跟来。”
老管家点头,“明白了。”
许嘉音跟着下车,两人在后备箱取礼物,一袋接一袋的,提了周赦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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