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你有没有想过,你看到的我都是假的,是我装出来的。你说我正直善良、大公无私,是因为要成为陈家的少主和星洲门少掌门,就必须表现出一副为天下为苍生、没有私欲的样子。
“和曾棋骞等人结交也只是因为他们身份、实力不凡,会给我带来好处。只需要对每个人和蔼亲切一点,装得热心一点,就可以得到他们的信任。
“我也盼望过濮雪峰早日下位,这样我就能成为修仙界最大门派的掌门,拥有权力和地位。”
陈鹤轩温柔地捧起戚玉精致的脸蛋,紧紧盯着戚玉的眼睛,但奇怪的是,那双眼睛只是惊了一下,便没有其他波动了,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意外。
陈鹤轩经常想,宝宝到底是喜欢幻想中的他,还是真正的他。
可刚才戚玉的那一番说他最好的话,让他彻底破罐破摔了。
想撕开自己的伪装,毁掉戚玉心中那个无法诋毁的神像,让他看看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多么自私、贪婪、不堪。
陈鹤轩恶劣极了,就是想毁掉什么,无法自控地男疾男户着戚玉心里那个被神化的他。
他想毁掉戚玉的幻想,更想看看被毁掉幻想的戚玉是什么样子的,崩溃,脆弱?
睁开眼看看吧,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
戚玉眼眶发红,眼睛里泛着水光,却没有泪落下来,似乎很悲伤的样子,嗫喏着道:
“我……以前喜欢的是你本人,无论是好的你,还是坏的你,都没关系,只要是你,我都不在乎。”
陈鹤轩松了一口气,悬在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被轻轻放下了,他露出了个笑,感到无比畅快满足。
看吧,宝宝真的好爱他,无论什么样的他都喜欢。
但他又很快清醒过来,宝宝一边说在他的心里自己是最重要的,一边又说无论是什么样的自己他都喜欢,两者很矛盾,分明就是在哄骗他,企图说些好话让自己放他走。
戚玉跪在他的身前,漂亮的绿眼睛悲伤地望着他:“可那是以前的我,师兄你忘了吗……现在的我已经不爱你了,放过我好吗?”
陈鹤轩嘴角的浅笑一凝,温柔地轻抚着他的脸颊,道:“宝宝,不要再异想天开了,也不要继续哄骗我了,无论你再说什么,我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陈鹤轩凑得很近,平静的话音不断传进戚玉耳中,却像一句句魔咒,让他的身体忍不住发抖,四肢像是被麻痹了一样。
戚玉止不住地想往后退,连着脚踝的金链发出一连串响声。
他脸色苍白,将嘴唇咬出了红痕,哀求道:“你不要这么做,我真的会恨你……”
陈鹤轩慢条斯理地将锁链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猛然一扯,握住了戚玉的脚踝,低下头亲了亲光滑的足背,掀了掀眼皮含笑道:“那就恨我吧。”
戚玉只觉得毛骨悚然,从陈鹤轩的吻落下之处就有一阵冰凉蔓延开来。
不知从何时起,陈鹤轩深邃的双眼、宽阔的肩膀、有力的手臂,在戚玉看来都变得越来越可怕,不再带来安全。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全是歇斯底里的爱欲,宽阔的肩膀变成了锁住他的牢笼,那双有力的手臂会抓住他占有他撕碎他。
戚玉总有种会被他吃掉的感觉。
陈鹤轩伸出手臂,温柔地搂住戚玉颤抖的肩膀,眼底却是无容置疑的肯定,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安慰道:“宝宝,不要怕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戚玉漂亮的绿眼睛饱含水光地望着他,眼神变得越发惊惧涣散,像是被暴雨摧折的枯木,柔软的手攀住他结实的手臂,细声乞求道:
“师兄,放过我,放过我吧……”
陈鹤轩唇角的笑意变得愈发温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双眼温柔地、紧紧地盯住戚玉。
戚玉的泪止不住往下落,泛着水光的绿眸看上去楚楚可怜,只小声地重复道:
“我不会爱你的,只会恨你……”
见他一抽一抽地哭得十分可怜,陈鹤轩的心软得更加泛滥,指腹轻轻扶过他的脸颊,柔声笑道:“别哭,哭多了眼睛会痛的。”
毕竟来日方长,要哭的日子还多着。
第一次听到“戚玉”这个名字,是在陈鹤轩飞升上界后的第七十七年。
在上界的日子更为惊险忙碌,陈鹤轩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下界的人和事了。
任枭是个管不住嘴的,飞升后来找他们一聚,连连灌下几杯酒,便醉醺醺地回忆道:
“我还记得以前门派里有个小师弟,特别喜欢轩哥。”
陈鹤轩着一身暖色的休闲服,正在微端上浏览上界的新闻,抬了抬银边镜框,挑了挑眉,不作回复。
他早已步入大道,无心情爱。
另外几人也没有回应任枭,纯当他在撒酒疯。
任枭晃着高脚杯,眯着眼道:“喂,你们还记得那个小师弟叫什么吗,戚……似乎叫戚什么。”
不过是下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弟子罢了,在修士漫长的岁月中,有什么重要的。
“他在说什么?”莫明旭问,只见任枭靠在沙发的垫子上,反复念着几个字。
曾棋骞笑了一声道:“不用理会他,明明不能喝,还要喝,喝了还要说胡话。”
却没想到任枭忽然拍桌而起,睁大眼睛喊道:“我记起来了,他叫戚玉……”
说罢,便又倒回沙发垫上。
“谁?”莫明旭皱眉问道。
曾棋骞摇了摇头。
吕伟诚简洁明了:“没听。”
陈鹤轩的视线一顿,一个疑惑在心里悄悄种下。
戚玉是谁,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却又很熟悉?
“你怎么哭了?”吕伟诚看着陈鹤轩问。
“嗯?”陈鹤轩愣了一下,下意识用指节碰了碰脸,一看才知指节上有些湿润。
一种难言的情绪在陈鹤轩的心里蔓延开来,他似乎被一层浓雾攫住了。
戚玉是谁,好熟悉……
接下来的宴席,陈鹤轩心不在焉,偶尔应和一下,更多的时候是在出神地盯着虚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聚会散尽后,曾棋骞和陈鹤轩并排往外走,问:“我见你刚才神情恍惚,在想什么?”
陈鹤轩回过神来,皱眉忧道:“刚刚任枭说,门派里曾有个名叫‘戚玉’的师弟,你可有印象?”
曾棋骞沉思了片刻,道:“没有。”
陈鹤轩有些迷茫,道:“但是为什么,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好耳熟,好像真的有这个人的存在。”
曾棋骞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他喝醉了就爱胡说八道,说不定是他随口一说的。”
陈鹤轩“嗯”了一声,勉强笑了一下。
第二日,任枭宿醉刚醒,出了房间下了楼梯就见陈鹤轩坐在酒店大堂沙发上,似乎等了有一会。
任枭搓了搓脸,大大咧咧地在陈鹤轩身旁坐下,道:“轩哥,你等我,啥事?”
陈鹤轩收起微端,眼睛干涩,直直盯着任枭,问:“你昨天说,有一个叫‘戚玉’的师弟曾喜欢过我,他现在在哪?”
“啊?”任枭摸了摸后脑勺,愣道:“你在说啥,什么师弟,有这个人吗,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看任枭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陈鹤轩勉强笑了下,道:“罢了,应该是你酒后随口编的一个名字吧。”
“你真的要回去吗?”莫明旭双手抱胸,翻了个白眼,道:“不明白,努力多年就是为了来到这里,好不容易在上界站稳脚跟了,现在突然又说要回去。”
任枭也跟着小声附和:“对啊对啊,而且还是为了一个说不定不存在的人。”
“你们别说了。”曾棋骞无奈地看了他们几眼。
自一年前的聚会后,陈鹤轩就像着了魔一样开始打探一个人的消息,前段时间又突然说,要回下界找人,实在是吓了曾棋骞他们一跳。
他们本以为陈鹤轩只是在说笑,直到陈鹤轩向上界提交了返回下界的申请,他们才感到不对劲。
他们也劝了陈鹤轩很久,但这人还是很坚定地要回到下界找人。
“你这一去,还要回来吗?”曾棋骞问。
陈鹤轩站在传送港前,换上了下界的道袍,高高冠起的长发随着大风飞舞,英俊深邃的眉眼明朗,侧头看向远方道:“若是有机会,应该是要回来的。”
“机会?能不能找到人都是问题吧。”莫明旭阴阳怪气道。
“对啊对啊,来过上界才知道下界过的日子那叫一个无趣。”任枭也跟着念叨道。
陈鹤轩眯了眯眼,看向飞舰来来往往、起起落落的天边,道:“上界纵然好,但是找不到那个人,我总感觉少了什么。”
说完,他拿出一个老式相机,对着空港拍了一张。
“轩哥你拍照片干嘛,还拿这种过时了的,我这有最新款的,你要不要?”任枭也不阴阳怪气了,好奇地问。
陈鹤轩接过相机吐出的相纸,看着上面逐渐显现出刚才拍下的影像,道:“谢谢,不用了,你说的那种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一带到下界就会丢失图像。”
“啊,那倒是。”任枭感叹,又挤眉弄眼地打探道:“啧啧啧,你打算带回去给谁看?”
陈鹤轩往后退了两步,正好避开他搂过来的手臂,解释道:“自然是给故乡的师长、朋友们看。”
说完,他顿了顿,又继续道:
“还有我要找的那个人,他没有来过上界,若是日后问起来,我也好给他介绍一下。”
说到最后,他眉眼带情,声音里笑意愈发温柔。
得,众人都看出来了,重点哪是师长朋友,明明就是最后提到的那个人。
任枭悻悻不说话,莫明旭对着任枭翻了个白眼,道:“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至于吗?”
陈鹤轩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个简朴的相簿,小心翼翼地把相纸放了进去,方才抬头温和而坚定地道:“一定有这个人的存在,我会找到他的。”
每次看到陈鹤轩信誓旦旦的样子,任枭恨不得穿越回到一年前,把要喝酒的自己拖出去,谁能想到他酒后随口编出来的一个名字竟成了陈鹤轩心心念念的存在,他真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
微端上传来提醒,陈鹤轩看向面前的几位友人,笑了笑,道:“送我到这里就行了,日后有机会再见。”
“一路顺风。”曾棋骞拍了拍陈鹤轩的肩膀,道:“不要迷茫,相信你自己的选择,迟早会找到答案的。”
然而,此时并没有人知道,这是他们与陈鹤轩相见的最后一面。
陈鹤轩悄然无声地回到修仙界,开始了漫长的寻找。
他悄悄拜访星洲门的藏书阁,浏览了每一本书,又去查看了星洲门往年的弟子簿,里面并没有任何一个叫“戚玉”的人,后来又走遍了三界,查阅过无数记录,询问过很多人,都没有打听到“戚玉”的一点消息,就好像真的没有这个人。
司空长缨早在多年前就已飞升,她的接任者是位可靠负责的剑修,也是唯一知道陈鹤轩回到修仙界的人。
“师祖,还没有下落吗?”气度不凡的掌门执剑于身后,问道。
她负责接洽陈鹤轩,自然也清楚陈鹤轩在找一个人。
“嗯,再找找,总会找到的。”陈鹤轩勉强笑道。
待她走后,陈鹤轩漫无目的地走,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了食堂前,忽然有一阵急促的心悸。
食堂前的梨树开了,开得很旺,花很香,花瓣也很好看。
可是还是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什么……
不对,角度不对。
陈鹤轩慢慢退后,最后停在了食堂门口,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个纤细的青年从梨树下走过,眼睛微微弯起,抬手轻轻遮住唇畔的笑意,似乎经历了什么十分愉悦的事情。
陈鹤轩甚至有预感,这件事一定和自己有关,所以这人才会如此开心。
画面如水月镜花般转瞬即逝,任陈鹤轩之后再怎么努力回想,也无法忆出那人的一点风采。
陈鹤轩又回头望向食堂内部,隐隐约约出现很多个青年的影子,或是在边发呆边拿着木碗排队,或是吃到不好吃的东西了皱起小脸,又或者是和人笑着打招呼。
待陈鹤轩再次眨眼,这些画面又很快消失了。
回到下界也有十余年了,陈鹤轩一直找一直找。有时候他也以为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可不断在脑海里自动重复的名字,那些如碎片一般的幻象,还有怅然若失的荒寂的心,都在反复强调世上真的有一个叫“戚玉”的人。
放课的钟沉闷地响了起来,不一会,食堂便变得人来人往。
陈鹤轩施了隐身术站在树下,他撑着树干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努力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人的影子,却始终不够清晰,就像是有人强硬地将那一点碎片抢走。
忽的,耳畔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师兄!”
陈鹤轩猛然睁开眼睛,穿过人海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两个少年相伴并排走在一起,看上去关系十分亲密。
“师兄。”陈鹤轩盯着虚空,痴痴地念。
好像在很多年前,也有人这么叫他,总是会轻轻地唤:“师兄……”
一句句“师兄”在陈鹤轩耳边响起,或悲或喜,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凌迟着他的心。
不用照镜子陈鹤轩也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全是泪。
他的心真的好难受。
又过了十四年,星洲门又换了一任掌门,新掌门是个热情豪迈的性子,一见到陈鹤轩便上前要续旧。
陈鹤轩言简意赅地拒绝了她,独自一人在门派里走了一圈后,便下了山。
“师尊,为什么师祖每次回来逛了一圈就走了,我还想向他请教剑术。”意气风发的少年剑客问道。
新掌门想了想,语重心长地道:“或许是睹物思人吧。”
少年剑客信誓旦旦地道:“那我下次一定早点在山下等他。”
新掌门望向远方,想起陈鹤轩离开时平静如水的眼神,便知道或许没有下一次了。
陈鹤轩离开门派后,便前往人魔交界处,一步一步爬上来魔界的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寂寥精美的宫殿。
陈鹤轩慢慢推开宫殿的大门,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青年穿着一身红衣赤/裸着双脚坐在殿前的阶梯上,双手托着腮,闷闷不乐的样子。
陈鹤轩的呼吸一窒,眼睛一动不动,只为了让这幅幻象停留久一点,然而没过多久,幻象就彻底消失了。
陈鹤轩在青年刚刚坐过的位置旁坐下,勾了勾嘴角,很快又平静下来,自言自语道:
“你真的好狠心啊。
“明明报复我的方法有那么多,可以伤我、杀我、让我身败名裂,你却偏偏选择了最狠的一条。
“为什么让我忘记和你有关的一切,是为了看我像傻子一样找你吗?”
那么多年了,陈鹤轩越来越绝望、痛苦,什么也没有找到,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没有人回答他。
陈鹤轩苦笑了一下,拿出从上界带来的相簿,自言自语道:
“算了不怪你了,你一定不是故意的,反正我很快就能再见到你了。”
他翻着相簿,指着里面的照片,絮絮叨叨地道:“这是我在上界买的飞船,相当于下界的飞舟,但是它不需要灵石就能飞起来,甚至可以飞出星球,以后我带你上去坐……”
“这是我的小岛,你应该不喜欢人多,以后可以在上面放很多个机器人……”
“我看到这颗星星的第一眼就很喜欢,本来想用你的名字命名的,又怕你不愿意,所以一直没给它命名,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给它想名字……”
陈鹤轩翻开了相簿的最后一页,道:
“这是我拍的空港,以后可以带你亲自去看看的……”
将相簿关上,陈鹤轩靠在廊柱上,安静地阖上了眼睛。
在最后的梦里,日光明媚,他迎着光努力睁开了眼睛,就见一人陷在了光里,正在往太阳的方向跑去。
陈鹤轩知道,那人就是戚玉,是自己找了很久很久却找不到的人。
陈鹤轩便一直追啊,追啊,始终没有追上,最后溶化在了日光里。
后来那少年剑客她当上了下一任掌门,也没再等到陈鹤轩回来,更别提有机会向他请教剑术了。
【排雷:莫明旭会喜欢小玉,兄弟阋墙】
察觉到端倪的时候,陈鹤轩在看友人发在朋友圈的一张照片。
【莫明旭:
期末月快死在图书馆了[图片]】
图是他对着图书馆的桌子拍的,萤白色的灯打下来,桌上放了专业书、平板,是很普通的一张照片。
莫明旭和另外几人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他们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学校,哪怕上了不同的大学,放假以后也会经常约着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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