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少年却注意到了不一样的点,凝神说:“不一样,你看那些练气期的,走在地上会留下脚印,可你看他走过的地方,一个印子都没有。”
最开始发声的少年好奇地说:“这会不会就是长老说的,只有元婴期后才会的遁光而行?”
陈鹤轩移开目光,记忆亮点浮现在眼前,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他也有过这样意气风发的光景。
和几个玩得好的友人在晨钟或是暮鼓响了以后,便踩着剑直飞,倒也不是在比谁飞得高飞得快,只是在较量着谁先能飞到食堂抢到饭。
他一向飞得很稳,很少会撞到别人,倒是经常看到其他几人在剑阵和人涛里横冲直撞。
那时候,他们也没有什么烦恼,脑子里只是密密麻麻的法术和今天吃什么。
想到这里,陈鹤轩嘴角牵起了一抹苦笑。
由着身体的记忆,陈鹤轩来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楼台前。
圈圈云雾围住了这座楼台,只在云淡处让高高翘起的屋檐露出一角。
楼外守着的小童在打着哈欠,在陈鹤轩上前的时候还带着睡意问:“阁下何人,有何事?”
“弟子陈鹤轩,前来拜访掌门。”陈鹤轩当即亮出了腰牌。
小童在看见腰牌上刻了“一白”二字,立即清醒了过来,当即弯腰拱手,“大师兄好。”
陈鹤轩按住了他,只笑道:“小师弟不必多礼,快带我去见掌门吧。”
小童带着陈鹤轩来到一处亭台坐下,拿出茶具正要沏茶,就被陈鹤轩给劝住了。
陈鹤轩笑着说:“我来沏吧,以前都是我给掌门沏茶,掌门很久没有喝过我沏的茶了。”
小童停下手,来到一座高门前,他先是敲了敲门。
里面立即传来一道悠悠的声音,“何事?”
小童说:“掌门,是大师兄来了。”
过了一会,里面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陈鹤轩放下茶具,起身往外走,刚好遇上了来人,“师尊来得正好,茶刚泡好。”
来人是一位高大的中年人,一身朴素银袍,五官端正,双目熠熠有神,眼角的些许皱纹更显得十分宽厚温柔,却是一头华发,白色的胡须已经及胸。
“鹤轩,”濮雪峰大步上前,大力地拍了陈鹤轩,“好久不见,太想念你的茶了。”
陈鹤轩愧疚道:“是徒儿的错,应该早日来看师尊。”
“你这小子,”濮雪峰大力按住陈鹤轩的肩膀,说,“哪有什么错不错的,能再次看到你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二人皆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下意识地避开了一个话题。
师徒二人在小几前相对而坐。
陈鹤轩执起茶壶先是给濮雪峰到了一杯茶,说:“师尊尝尝,味道如何?”
濮雪峰抬起茶杯便是一口,只觉口中茶香四溢,道:“比原来的要好喝,你手艺长进了。”
陈鹤轩给自己到了一杯,抿了一口,说:“师尊你又给我捧场,这味道一般,我已经有几年没有泡茶了。”
倒是濮雪峰两眉一皱,“你不相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茶几上水雾朦胧。
濮雪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似乎很有忧色,他犹豫地道:“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陈鹤轩神色孤伤,只是握住茶杯的手上青筋暴起。他面上牵起一抹嘲谑地笑,缓声道,“还好。”
濮雪峰愤愤地说:“戚玉那臭小子有没有欺负你,若你说声是,我定当闯入魔界抓他来任你惩戒。”
“没有,只是封了我的灵脉,不许我使用灵力罢了,”陈鹤轩轻描淡写地带过话题。
其实并不只是如此,七年一共两千五百多个日夜,已经深深映入陈鹤轩的灵魂里。他深知自己再也不是原来的他了。
陈鹤轩面上现出忧色,有些紧迫地问:“师尊身体如何,之前受的伤可否痊愈?”
濮雪峰也有意略过上一个话题,再发朗声:“无碍无碍,我的修为不落反而更近一步。”
陈鹤轩隐约可见濮雪峰体内灵力流动顺通,筋脉甚至比七年前还要更加遒劲有力,心中便了然师尊不仅没事,修为更是有了实质性的飞跃。他面上不由得一喜。
濮雪峰又继续问:“你这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被突然问到这个问题,陈鹤轩一时心里毛毛乱乱的,也没有想好怎么回答。
是留在星洲门帮师尊管理师门,还是别的选择。
濮雪峰见陈鹤轩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宽慰地说:“没想好可以再慢慢想,反正我这个老身子骨还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再坐几年。”
接着,濮雪峰用沉重的声调问:“我前几日收到你明旭师弟的来信,说你经常入梦,是怎么回事?”
陈鹤轩一愣,不由得苦笑说:“他怎么把这件事也告诉师尊你了,没什么大事,只是小问题。”
濮雪峰用善意的试探的眼光看着陈鹤轩,叹了一口气说:“怎么不算大事,你这个修为的修士早就不需要睡眠了,只用修炼便可维持身体机能。”
“在修炼过程中入梦,就意味着你现在连正常修炼都做不到,这么大的事也要瞒着我,”濮雪峰恨铁不成钢地狠狠地捋了把自己的胡子。
陈鹤轩一时露出了无奈的神情,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尊你。”
“一看到你我就发现了,”濮雪峰只铁板着脸说,“体内灵气紊乱,筋脉堵塞,元婴出现裂痕,五脏六腑都有一定程度受损,这难道还不算严重?”
“你现在是我门下唯一的弟子,我又如何放心将星洲门交给你,”濮雪峰不能不深深地叹息。
陈鹤轩刚有话要说,就被濮雪峰打断了:“罢了,待我去把福源九潭解封,你便去里面闭关修养一阵吧。”
说完,濮雪峰深深看了他一眼,“至于如何解决你入梦的问题,等我去翻一翻典籍,实在不行就去问我那群老不死们。”
“多谢师尊,我……”陈鹤轩说着,只觉得心里毛毛乱乱的,声音中中传出了由衷地喜悦和震动。
“谢什么谢,”濮雪峰起身按住他的一边肩膀,说:“到时候让你来帮着管星洲门可别推辞。”
“对了,你的剑呢?怎么没有把剑带在身上,”濮雪峰看向他的腰间,本该挂着佩剑的地方却是空荡荡的,“我记得我说过,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陈鹤轩只皱眉递出一句,“那把剑脏了,我决定换一把剑,已经在托人打造新的剑了。”
“脏了就擦,”濮雪峰只觉自己一口气差点没能上得来,“你自己选的剑,是世界上最与你契合的剑,你居然要把它换了……实在是,你此次来见我其实是为了气死我吧。”
陈鹤轩垂下头,按住自己的额角,颓丧地说:“师尊,你知道那上面的血是谁的吗?”
还未等濮雪峰说话,他就自己继续说下去了,“是戚玉的血……我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我用那把剑,杀了他……”
“他死了?”濮雪峰的脸上忽然没有了表情。
“是我亲手杀死他的,”陈鹤轩尽力克制地用最冷淡的语气说。
“鹤轩,你心善,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是戚玉罪有应得。”一种复杂的神情在濮雪峰的脸上一闪而过,他的声音转为了感叹的调子:“其实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当年我执意把他带来,也不会酿成这样的结局。”
“我当时看他可怜便将他带来,但我真没想到,竟会这样……”
“不仅害了星洲门,更是害了你。”
濮雪峰的声音渐渐在朔风中含糊。
似乎又是一场梦,一场关于春天、樱花和月夜的梦。
塞缪山上的樱花彻底开了,樱花的美在月夜更加深刻。
远远看去,花海在墨色的天际随着圆月的吸引潮起潮落,荡荡展开,粉得动人。
在这繁密的花海中央,是一座朴素典雅的亭子。
陈鹤轩睁开眼,入眼便是一缕白白的细细的水雾,低头便看到面前的小几上摆了一套精致的茶具,几上已经烧好水,筛好了茶叶。
起了练手的心思,陈鹤轩又用着现成的材料和茶具沏了一壶茶。
没过一会,茶香从壶口溢出,和风中的花香混合交杂在一起,一时倒也比不出谁的味更香更浓。
不用细想,陈鹤轩就知道这又是一场关于魔宫的梦。
因此,在身后突然贴上一个温热的躯体时,陈鹤轩也没有半分惊讶,只是拿起茶壶正要把茶底的水倒了。
一只白皙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那只手秀窄修长,指节分明却又泛着粉色,手腕纤细小巧。
丰润柔软的指腹轻轻压在他的手背上,更显得陈鹤轩的皮肤暗了一个色、手掌也大了不止一个号。
有人贴在陈鹤轩的耳边,轻轻地说:“师兄,可以给我喝吗?”
顿了一下,戚玉又失落地道:“我从来没有喝过师兄你亲手沏的茶。”
陈鹤轩一愣,忽然也记起这件事。
在星洲门,他有一手精妙茶艺这件事早已不是个秘密,他给很多人沏过茶,可独独没有给戚玉沏过。
戚玉刚入门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过需要沏茶的场景。谁想到后来戚玉竟喜欢上了他,他为了保持距离,刻意不给戚玉沏茶。至于来到了魔宫以后,他完全没有心情沏茶,每次都是戚玉沏好了放在他面前。
“师兄,”戚玉的尾音又不自觉往后拖,“不要倒,好不好?”
话音尚且落下,戚玉就使用巧劲握住了茶柄。
陈鹤轩面色一暗,冷声道:“放手。”
戚玉强迫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坚持这件事情——或许是唯一一件他从来没有为戚玉做过的事情,在这一刻竟十分重要。
“不要让我生气,”陈鹤轩又加大了力气,继续冷酷地说,“放手。”
“我……只想喝壶底不要的茶,”戚玉努力克制自己眨眼睛的冲动,他觉得眼睛有点酸涩,轻轻说,“都不可以吗?”
“你不配,”陈鹤轩只沉着声说,“我的茶只给至亲、师长、挚友、同门,你又算什么?”
“戚玉,你说,你算我的什么?”
话音消散在风中,却深深印在了戚玉的心底。
陈鹤轩只感觉到身后的人呼吸骤然乱了。
陈鹤轩合上了双目,用劲将茶壶夺走,狠狠往地上一摔。
“你毁我师门,夺我自由,封我功力,将我囚于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戚玉,你说,你配吗?”
瓷器裂开的清脆的声音,茶水四溅的声音,结束于陈鹤轩冷厉的质问中。
陈鹤轩感觉到那具紧贴着自己的身躯在不自觉地颤抖,一股铁锈的味道也传到他的鼻腔。
就在陈鹤轩以为这场闹剧即将落下帷幕的时候,戚玉强硬地攥着陈鹤轩的手腕,像是一条吸食人精气的美人蛇一样坐进了陈鹤轩的怀里。
“师兄……”
戚玉杏仁般圆润的指尖按上了陈鹤轩宽阔起伏的胸膛。
“你还是不要说话最好。”
淡红色的舌尖舔上了陈鹤轩凸起的喉结,又一点点地往下舔到了他紧紧系到最上面的领口。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说这些话欺负我。”
戚玉慢慢地说着,听着不像是在抱怨,反而像是在撒娇。他不紧不慢地抬起眼,对上陈鹤轩毫无波澜的眼神,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陈鹤轩垂眼淡淡地看着他,只注意到戚玉的唇上多了一道伤口,他隐隐探出的舌尖上也沾上了血痕,刚才的铁锈味应该就是戚玉咬伤了自己。
想到这,陈鹤轩心里隐隐浮起一种无法名状的感觉,他越看越觉得那道伤痕碍眼。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乱了,就算意识到了也不愿意去深想自己的心为何乱。
陈鹤轩乍然移开视线,只看到怀里那人在月色下正低着头认真地解着他的领口。
黑色的扣子被夹在戚玉白皙的指腹间,湿润的呼吸也洒在了陈鹤轩的脖颈间。
陈鹤轩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喉结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终于解开了一颗扣子,戚玉按上了他宽厚的肩头,指尖慢慢地划过陈鹤轩的锁骨。
他眷恋地感受着指下的热气,眼角染上了绯红,有些得意地说:
“师兄,你穿这么多,还不是要被我脱下来。”
陈鹤轩猛地握住戚玉的手腕,沙哑着声音严厉道:“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你凶我,”戚玉抬起头,看向陈鹤轩。
陈鹤轩努力不要对上他的眼睛,却还是轻易地被那一汪绿潭捕获。
陈鹤轩有些气馁地想,完了,他又要被戚玉控制住了。
得到了一个不会反抗他的陈鹤轩,戚玉却没有那么开心,他失落地抱住陈鹤轩宽阔的后背,闷闷地说:
“师兄,我也不想这样……”
“可你总是要凶我。”
“我也会难过的……”
陈鹤轩努力放柔了语气,说:“你放我走,我就不凶你了。”
他垂下头,两只手便轻而易举将戚玉的腰握住,把人搂在怀里。一只手按着戚玉瘦弱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抚着戚玉如墨的长发。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戚玉的发上浮起,应该是他的发香中混着花香,很是沁人心脾,于是闯入了陈鹤轩的胸腔,随着血液输送向全身。
戚玉两只手按住陈鹤轩的脸,忍不住用目光细细舔舐。
哪怕月色没有那么亮,也可以看得出这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五官俊朗,眉眼锋利而深邃,鼻梁也很高挺,薄唇也很好看,下颌角也棱角分明。
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丹凤眼微微弯着,唇角上扬,总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少年意气。
当然,板着脸的时候也很好看,眼神凌厉,薄唇紧抿,看上去十分严肃正经,总让人忍不住沉溺在他的眼睛里。
当然,像现在这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在戚玉眼里也很好看的——那双看向戚玉的时候永远冷静平淡的眼睛,终于浮上了一层温柔。
可是,这温柔太假了,假得让戚玉一边怦然心动一边心更疼了。
戚玉忽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抬起身贴上了陈鹤轩的唇角亲了一下。
“师兄,你真的很不适合骗人。”
接着,他一只手撑在了陈鹤轩的肩头,另一只手盖在了陈鹤轩的眼睛上,好似这样就可以骗一骗自己陈鹤轩刚才的温柔都是真的。
戚玉轻轻地亲了亲自己的手背,他悲伤地垂下眼睛,仿若献祭一般的亲上了陈鹤轩的嘴唇。
陈鹤轩可以清楚地听到戚玉是这么说的:
“可是,师兄你越这么说,我越不想放你走。”
陈鹤轩不知道是自己的愤怒溢上心头更快一些,还是戚玉脱衣服的动作更快一下。
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戚玉柔软的手就扒开了他胸前的衣服,在他的胸肌和腹肌之间来回游荡。
“师兄的身材真好。”
不论看了多少遍,戚玉还是忍不住痴痴地感叹道,眼睛紧紧落在那蜜色的起伏的有力的肌肉上
陈鹤轩只能闭上眼睛,感受着戚玉紧紧贴在他腹肌上的手,那只手所过之处,皆让他的血液忍不住躁动发热。
他再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痛恨戚玉的控制,他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
在陈鹤轩没有看到的地方,戚玉眨了眨眼睛,“师兄说错话了,就要接受我的惩罚。”
陈鹤轩只感觉到自己的怀里一空,接着是双手被布料束缚于身后。
他睁开眼睛,只看到戚玉坐在面前的小几上,绿色的眼睛里一片阴翳,只是迎着他的视线微微翘着嘴角。
陈鹤轩不懂得戚玉要如何惩罚他,只哑声说:“戚玉,别闹,放开我的手。”
戚玉向前倾了倾身子,用指尖挑起陈鹤轩凌厉的下颔,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不要,我还很难过。”
陈鹤轩觉得这个姿势很怪异,又觉得戚玉扑在他耳边的声音太过缱绻。但是他挣不开,只能任人摆布。
戚玉放开陈鹤轩手往后撑在小几上,浅浅地笑了一下:“要我消气也很简单……”
【省略号】
陈鹤轩愣住了,眼神落在了足尖的粉晕和纤细的脚踝上,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的脑子更热,还是自己与戚玉的相交处更热。
再后来的事情,醒来后陈鹤轩依旧记不太清楚。
亭内是一双手臂紧紧攀附着自己的肩,一张如玉的脸上止不住滑下泪痕,被咬得嫩红的嘴唇含糊地含着:
“师兄……”
“你疼疼我。”
“我只有你了……”
第6章 梨花香
在无光的星夜,塞缪尔山脉上亮起数道灯光,路两旁,抖抖瑟瑟的长明灯昏昏地亮着。
主峰上的一座亭台里也亮着灯,月白色的光将亭里的两道身影照得十分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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