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扫一眼后视镜，看了看跟着的节目组的商务车。
“好呀。”
莫念昨晚的郁气瞬间一扫而光，将平板放好，看向开车的前辈，“前辈，你不恐高吧？”
贺骞左侧的眉毛微微上挑，随后淡淡道：“不恐高。”
莫念点点头。
这样就好，两个人可以一起玩。
“不过其实里面的选项我都喜欢的，如果前辈喜欢别的，也可以换。”
“不换，就去玩滑翔。”贺骞的语气极为果断。
莫念放心了：“嗯。”
纤细修长的手指雀跃地在腿上弹钢琴似的，一溜儿弹动，在阳光底下皮肤白得发光。
“我靠，滑翔翼是小哭包的微博评论区说过的，在一本电影的观影记录里，我去翻！”
“不用翻了，那电影是《飞屋环游记》，我看到了”
“嗷，我也喜欢这部电影，我也想玩滑翔翼！”
“你们说昨晚贺骞动心之后，会不会已经把小莫念的微博翻了一遍？所以特意准备的？”
“半夜不睡觉狂翻心上人的微博？画面感好足”
“有可能啊，我喜欢看电影，看到小哭包的微博，也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加片单，哈哈哈哈哈”
“只有我超级喜欢贺骞对小哭包说的那句话吗——你可以全选，没有规则”
“我也听见了，嗷嗷嗷嗷！好宠啊！”
行驶在路上的莫念和贺骞，都不知道两人出发约会的时候，观众观看人次不断提升，破了今年内娱直播综艺节目的瞬时观看人次。
行驶过一小段绕城路，视野顷刻间变得无比开阔，车子灵巧地绕上修建完美的跑车道。
路过一个一个蓝色的路牌，莫念才知道原来这里有大型高尔夫球场，滑翔翼基地，还有各种高空项目。
莫念按下车窗，大口大口地呼吸旷野独有的清新空气。
跑车停在滑翔伞基地后，由基地的小车接上最高的地方。
看到五彩斑斓的动力滑翔伞时，莫念在小车上都开始激动起来：“我们要坐动力滑翔伞吗？是不是可以飞很远？”
贺骞的手臂撑在小车的前挡上，悠悠然地看他：“想飞去哪？”
莫念对上他的眼眸时，却一下子忘记要回答。
他恍然间意识到，昨天前辈淡漠犀利的眼神似乎变了。
那份冷淡虽然依旧，
可眼神里好像多了一丝温柔。
莫念恍惚了下，以为自己在拍电影，而身边的是一位优雅温柔又富有成熟魅力的绅士。
好在一抹木调的淡香味提醒了他，连忙扭头看向远处的草原：“没呢，我就是说着玩。”
声音不自在地低下去，怪自己胡思乱想。
他秀气白皙的后颈，如天鹅颈项一般，在阳光底下，透着浅淡的光芒，有种脆弱倔强又柔和的美感。
几秒钟后，贺骞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
莫念是第一次玩动力滑翔伞，跃跃欲试之余，有些胆小，看到前辈动作特别专业才放心。
只是当他被拽上座椅，发现要和后排的前辈靠得很近后，不自觉地害羞。
尤其是当前辈的脸似乎都完全靠在自己的左肩，他的后背轰轰烈烈地灼烧起来。
都是今天天气太好，热！
莫念绑好安全带，不敢回头，紧紧地抿着下唇。
柔嫩的唇瓣都泛白了。
“OK吗？哪里不舒服？”
贺骞用力拽了拽前后的安全绑带，一只手越过单薄少年的腰侧，握住前方的控制器，“脚呢？”
平时透着淡漠的冷沉嗓音，在此时此刻此景，却透露出异常的安全感和责任心。
似乎是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可以托付要事的、有担当的人。
“嗯，都挺好的。”
莫念看着两只并排踩在栏杆上的紧紧挨着的脚，比了比自己和前辈的腿。
前辈的腿好长，这逆天的比例，简直让人羡慕。
节目组将摄影设备卡在动力车的一侧，另外一组也坐动力伞跟随拍摄。
在动力螺旋桨启动的一刻，原本刻意保持了几分距离的莫念，本能地往后仰，在心脏悬到心口时，听见耳边有个沉稳安心的声音。
“我在后面，别怕。”
神奇的事，莫念一下子就被安抚了。
但来不及细细思考原因，动力伞已经把他们悬吊往高空，远离地面，强风袭来，他脱口而出的惊艳：“哇——”
高处的空气涌入胸腔，莫念激动地看着眼前逐渐变换的一切，禁不住大喊：“前辈，这个太好玩了！”
好像离得云层也那么近，甚至是越来越近。
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动力车的小螺旋叶高速旋转，声音很嘈杂，莫念没有捕捉到后侧男人的轻笑。
“好棒，我也想上天诶”
“突然发现老贺真有安全感，好靠谱一男的”
“成熟的老贺搭配小哭包，绝美组合！骞移莫化szd”
“这个姿势，嘿嘿我喜欢……”
“节目组的摄影师也是神人，设备也牛逼，居然全程都能跟上”
“昨天文艺片开场的时候，就有人爆料了，贺骞这组跟拍摄影师是目前国内最牛逼的摄影团队，跟老贺是长期合作关系”
“原来不仅可以自带助理，还可以自带摄影团队，又学到了一些没用的知识”
飞到高空，如鸟翱翔时，莫念感受到一种将一切踩在脚底的通快感。
昨晚上不堪入目的脏话、恶言恶语、冷嘲热讽，
都像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旧事。
莫念瞭望远处的繁华城市。
高楼大厦也不过那么渺小，所以那些人又有什么重要？
蓝色天幕下，大块大块的白色云团，自由自在地飘浮。
在大地与天空之中悬浮，还有什么比享受更重要呢？
“结束后去吃饭吗？”
贺骞性感磁性的嗓音适时出现。
“好啊！”
莫念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答应。
遨游天际之后，去吃一顿美食。
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飞翔的时间太短，莫念下来的时候，望着逐渐减速的引擎，眼神里满是恋恋不舍。
贺骞拽开安全绳索的动作停下：“再玩一次？”
“不用不用。”莫念笑着吐吐舌尖。
再喜欢，也不能在节目里任性。
可爱又单纯，像个顽皮的小孩子。
贺骞不受理智控制般，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两人的互动被镜头抓个正着。
“靠，贺骞上手揉小哭包诶”
“软乎乎的小莫念笑起来好甜，我也想rua”
“莫莫的表情变丰富了！两人开始热络起来了”
“老贺哄小哭包很有一手啊，这门亲事，麻麻已经同意”
“我嗑的CP已经走上正轨，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呢，期待”
午后的阳光强烈，车子逆光而行。
贺骞上车后，抽出一副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一波三折的侧脸线条。
戴上纯黑色墨镜后，更有种成年男性才有的性感与张力。
莫念一开始还没留意，等留意上后，就有些挪不开眼。
真想拿着摄影机，直接对准英俊但冷感的侧颜。
车内的直播镜头距离很近，莫念怕叫观众发现自己在偷偷观察前辈，便故作好奇地扭头看着窗外的车流。
“贺骞是帅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是有筋骨有姿态的帅，所以演起各种人物得心应手。”
“小莫念干啥都不看看贺骞？你老公在努力地开屏你好歹也关注下啊”
“贺骞：老子的装逼耍帅，结果老婆不喜欢怎么办？在线等，急”
“我已经在脑补小哭包穿个白色的衬衣，贺骞穿纯黑色禁欲西装的样子了，好搭！”
“姐妹，我有画面了！小哭包委委屈屈地坐在贺骞的一条腿上，□□大佬强制爱哈哈哈哈哈哈”
“？？？是我知道的腿吗？”
“前面的别乱开车啊！超速会出事的（摩多摩多”
跑车内，开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后，依旧沉默是金。
贺骞藏匿于墨镜后的黑眸，不知第几次瞥向副驾驶的少年。
在一个路口停下等红绿灯时，他仰头，指尖扯了扯衣领，锋利的喉结滑动，干涩的薄唇动了动。
但是等再次开车，贺骞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
沉默依旧。
莫念察觉异常，毕竟是在直播，怎么能冷场这么久？
他尴尬，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等到车子再次停下，他听见开车的男人问：
“平时喜欢看哪个导演的电影？”
“嗯？导演吗？”
莫念连忙扭头，仿佛是找到一个救命稻草，可以缓解奇怪的冷场。
逆光中，他的大眼睛微微眯起，眼眸却像是泛着一圈淡金的光晕，如银河般浩瀚璀璨。
贺骞修长的手搭在档位上，姿态放松地道：“嗯。国内外，有特别喜欢的？”
“有哦！”
莫念快速回应。
只是，前一秒他还兴致勃勃地想开口，下一秒他的大眼睛往直播镜头飘去。
贺骞的眼眸也扫了眼镜头，落在档位上的手抬起来，靠近副驾驶的少年：“写出来？”
莫念一愣，低眸看着宽大的手掌。
手指的关节如竹节一般，修直且匀称，指甲修得齐整干净，几根手指的指根有薄茧。
手掌的纹路清晰，走势甚至有种蓬勃的、肆意的生命力。
贺骞见他盯着自己的手掌，模样愕然，问道：“不记得了？”
“不。”
莫念只是第一次遇到以这种方式去告诉别人喜欢的导演，很特别。
他伸出手，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男人的手掌时，迟疑犹豫了一秒钟。
贺骞耐心地等，并未催促，墨镜后的双眸正肆无忌惮地，以视线描摹少年青涩软糯的模样。
然而，当少年的指尖触及自己的掌心时，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的贺骞，也不得不为之一怔。
很柔软的触碰，小动物的爪子般，轻轻柔柔地书写。
贺骞的掌心发痒。
莫念聚精会神地写完，仰起脸看他：“前辈知道了吗？”
贺骞快速收回手。
否则下一秒他可能会不受控制地用力揉一揉少年的头发，或者是软嘟嘟的柔嫩脸颊。
隔着墨镜片，他注视少年的眼眸，勾起唇角：“Andrei。”
“嗯！”
莫念没想到前辈一下就知道了。
刚才还担心自己没写清楚呢，毕竟是中文译名，五个字挺多的。
“靠，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有人知道小莫莫写的是什么导演吗？好奇死我了”
“别管导演了，贺骞刚才看莫念的眼神好赤裸裸好勾人啊卧槽”
“把名字写手上什么的，怎么又纯情又涩气的？”
“我刚才看的很仔细，贺骞的喉结还动了动，嘴巴一直抿着，草草草草这该死的突如其来的性张力！”
“小莫莫啊，你可长点心吧，狗男人正勾你呢”
“没关系，任贺骞如何十八般武艺，我们小莫莫就是铁石心肠不动心[微笑]”
“对不起好惨的贺骞哈哈哈哈哈哈”
车里，贺骞解开安全带：“走吧，去吃饭。”
他摘掉墨镜，将之放在置物格上，准备下车。
然而，袖子却被小小的力量给拽住了。
贺骞缓缓侧过脸，纤细的手指尖正努力地揪住那一点点布料，像是在竭尽全力地争取什么，而手的主人则闪烁着两枚亮晶晶的眼睛，满脸懵懂无辜又好奇。
少年的声音，又轻又软，透着一点点的央求意味：“前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喜欢的导演呢。”
作者有话说：
莫念见前辈异常深邃的双眸牢牢盯着自己，有些害羞地缩回手。
虽然好像有点奇怪，可是他也很想知道前辈喜欢哪个导演啊。
贺骞重新靠回去，眼尾染着难以控制的笑意，“手给我。”
“嗯！”莫念立刻将自己的左手送上，开心地倾身靠近气场强大的严肃男人。
这次，是贺骞垂眸欣赏他的手掌。
手比他的小，手指细长，皮肤白皙得惊人，毫无瑕疵。
掌心肉粉白如小奶猫的肉垫。
柔软的手掌有如雪白宣纸，细红的纹路，如一笔一笔精心描上去的，好比是娇嫩的花瓣上生出了难以察觉的花纹。
贺骞的指腹按在他的掌中，手掌似乎有些不承力般晃了晃，他松了力气。
莫念努力地维持抬手的模样，却也很难不去注意前辈过于优越的模样。
尤其是他开始书写时，柔软的指腹差点让他痒得缩回手。
好在，第一个中文字书写结束时，莫念便已经机灵地为自己挽救了发痒的手掌。“我知道了！”
像是一只飞掠过湖面的小蜻蜓，刚激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便已经振翅飞远。
贺骞的手指还保持着继续书写的动作，听他这么说，才落下去，也有些意外：“这么快？”
莫念莞尔，笑得时候两颊鼓鼓，单纯又聪明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地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说完，他眯起眼睛笑，有几分狡黠与得意地问道：“对吗？前辈。”
贺骞刚才没有写完的手，像是必须要做点什么似的，往他的脑袋上揉了揉：“嗯。”
莫念顺势歪在车椅里，软绵绵懒洋洋的小模样。
为自己猜对了，也为前辈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导演。
他看着前辈下车，乖乖地等在副驾驶。
相比较上午出门时，他完全被这台炫酷的黑色跑车吸引，此时眼神却禁不住留意绕过车头的高大男人。
从跑车里仰视他时，腿长肩宽，英俊无匹。
意识到自己看得太久，莫念心虚地瞟一眼车内的镜头。
等车门打开，他看到前辈弯腰伸出手，连忙伸手去扶，却没想到一紧张，居然将手放在他的手掌上
——本来他只是要按在前辈的手臂上而已。
下一秒，莫念整个人被有力的臂膀拽出去，猛的站在了前辈面前。
两人身高相差约莫十公分，莫念的视线正落在贺骞的脸上，他连忙甩开脑袋，慌张地松开手，快速低声道：“谢谢！”
用晚餐的时候，莫念看着精致的餐点和包厢里，优雅的氛围，有些孩子气地小声说：“前辈，节目组的约会费用给的很高吗？”
他之前了解到的恋综，好像很少会出现高级餐厅。
一般都是嘉宾通过小游戏抢食材，自己做饭之类的。
四人小方桌，由于包厢外是花卉浪漫的小花园。
贺骞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眸光落在庭院外的一株不知名的烂漫的繁花上。
莫念往嘴里送小蜗牛，嚼着味道很好。
他口味偏向于酸甜，但只要不是辣的，几乎都爱吃，不挑食，此时自言自语地低声道：“不知道其他嘉宾吃什么好吃的。”
“小哭包是不知道其他嘉宾在啃草吗？”
“笑死，在家做饭的穷鬼嘉宾表示呵呵哒”
“贺骞：老子辛辛苦苦搞一天约会，你以为是节目组搞的？岂有此理！”
“来个人告诉小哭包啊，不然老贺好惨”
“老贺都无语了吧哈哈哈哈，天然呆真的好萌呀，啾啾小哭包包”
贺骞收回的视线往他纯澈动人的眉眼上滑过，“那你想吃什么好吃的？”
“我？”
莫念看着满满一桌的美食，海鲈鱼、鹅肝、蜗牛球罗勒叶，“这些就很好吃了。”
他看一眼好像没怎么吃东西的人，“前辈呢，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忌口，都吃。”
贺骞如实道，他在外面多年，演剧、拍戏，除了某些身体原因不能碰的食材，基本什么都吃。
法餐精致归精致，分量是的确少，贺骞示意服务员重新点了一道蜗牛罗勒叶。
莫念眼前一亮，又可以吃小蜗牛了，所以前辈也喜欢吃的吧！
和口味相似的人一起吃饭，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他的眼睛清澈圆润，眼波流转时流露出来的那点愉悦的窃喜，别说贺骞，基本观众们都能瞧见他。
“老贺，你就宠他吧”
“宠宠宠往死里宠！小哭包吃得又不多，不就是一道蜗牛！”
“姐妹你去查一下这家餐厅的法式蜗牛多少一盘子”
“一道蜗牛四个，每个122，也不贵，吃得起吃得起（我的口水开始疯狂分泌”
晚餐结束后，两人从餐厅离开。
繁华的城市里，没有月色星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将现实照耀得不真切。
坐在车里时，得莫念想起白天玩滑翔伞时的大草原，望着一路闪烁的灯光，遥遥地想，如果在郊区，应该可以看到星星。
一个十字路口，跑车停留等红灯。
马路的上方，悬着一架长长的铁桥，有车行驶而过时，会发出阵阵的响动。
莫念想起了一部电影里的画面，抬眸直直地凝视。
“想去走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