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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魂光亮]时光 (lightway)


  还有这只一直放在背後的左手呢!?」
  说着,快速伸手去抓他藏在背後的手。但他拼命闪躲就是不让我看。
  像在抢夺什麽似地我们争执了好一会,终於,我还是抓到他的手了,用力把它拉到眼前想看,突然塔矢忧起眉头,表情有点扭曲,我立刻松开他的手。
  「对不起…。」
  抽回手别过脸再次用冰冷的背对着我。
  激烈的争夺之间刚好压到他的伤口,他抽回手的瞬间我看到贴在他食指上的OK绷下正渗出鲜红的血。
  「…对不起…。」
  「骗人的是你,不是我。 你不知道。…你根本一点都不知道我来了。所有的对话都像自言自语,一个人的餐桌,打破一起买的杯子时的心情,…这些你都不知道。」
  「…你说的对。骗人的是我。…我确实一点都没有发觉,所以现在很後悔。给我补救的机会,听我说藉口好吗?塔矢。」
  试探着,轻轻牵起他的手,还好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的反抗。
  带他进屋里,把被我抓坏的OK绷撕掉,透白的食指尖有一道伤口,不深,但正冒着一滴一滴红宝石般的血。
  拿了乾净的纱布把血擦掉,用碘酒消毒。
  「只是左手,伤口也不大。」
  不知道这是逞强还是叛逆,眉头都皱起来了他还是这麽说。
  「左手就不痛?不算受伤? …对我来说都一样。」
  连消毒都没有就贴绷带了…,就算再生气我也不希望他这样虐待自己。
  撕开OK绷的包装,贴上伤口。
  收好急救箱,盖上盖子,我站了起来打算把箱子拿回柜子放时,塔矢抓我的衣角,握得很紧,用我刚帮他包紮好的手。
  「伤口又会裂开。」坐回地上,包住他的手,「只是看就觉得痛,放松。」轻轻扳开他的手。
  「…听起来像在说谎。 每次一想到你看着满月时的背影,你对我所有的好…都像说谎。」
  「…。」
  我其实一点这种打算都没有,一点…无视他的想法都没有。
  甚至有自信,如果他用更强烈的手段叫我──像我妈一样打我头或者拉着我耳朵大喊──我一定听得到。
  …不过,既然他是塔矢亮,他就不可能这麽做。
  …宽容和温柔是他喜欢那个人时的表现。
  而我利用了他的心情。
  每个十五夜就藉口有事不来我家,就是他对我的温柔吧…?
  我没刻意隐瞒他佐为的事,但也不曾积极地告诉过他。
  我想说,想让他知道佐为所有的事,告诉他佐为陪我度过的每一天。塔矢是唯一一个让我希望能共有这段回忆的人。
  「是我不好。自己说要在家整理棋谱的,还突然跑来…。」
  「不要反省啊…。不要老是怪自己。你根本一点错都没有。」
  …真的很想说,但却又…不知道该怎麽说。
  有关佐为的一切…好像怎麽说都不可能传达得出来一样…。
  但是,
  是时候说了。
  我有一种…再不说就会失去塔矢的感觉。…原来我让他那麽没有安全感。
  「佐为。
  …藤原佐为是那家伙的名字。」
  塔矢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整天在一起了,一直到中二那年的五月五日…。
  我们在一起的两年多,每天都很快乐,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事,当然也有吵架的时候,有觉得他烦的时候。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就连吵架也让人觉得怀念。
  当时的我根本没想过,那家伙会有…消失的一天。原因还是在我,是我不够强。…有时候会想,如果当时的我有虎次郎那种棋力,…也许就不会让他就那样走了吧。两年…真的很短。
  我的围棋就是他教的,秀策的事也是他告诉我的。
  是个无药可救的围棋痴,只要有围棋就心满意足,一说要陪他下棋就满脸笑容,很单纯;但一下起棋来,那张脸…却又比谁都漂亮。
  佐为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可以这样说吗…。
  佐为是幽灵,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的存在…,这种只会被人当做神经病的真相到底应该怎麽讲才能让他了解…。
  「…已经够了。」
  正当我烦恼之际,塔矢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没有说过想知道。我根本什麽都没问,…为什麽要自顾自地说着。你不知道我已经…」
  「…塔矢?」
  我以为…知道佐为的事可以让他安心一点,但为什麽他现在的表情会比刚才还难过呢…,这样的他让我却步,我到底应该怎麽做才能让他安心?
  「…你的手机响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发出翁翁的声音。但我现在挂念着的只有塔矢,根本没有那种余裕。於是放任手机响着。
  「快接。进藤。这个时间,对方一定有急事。」
  为什麽他到现在还总是挂念着别人的事呢…。
  接了电话,按下通话键,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牡丹夫人的声音,
  「进藤君!父亲刚才因为心脏病发被送到医院急救了。现在正在手术中。我想你过来一趟会比较好…。」


第十八章 月下(下)
  (光 side)
  我有一部最讨厌的电影,
  什麽改编自某个天才数学家的真实故事,
  囊括好几个奖项的旷世佳作,
  意想不到的结局,
  …影片播完…留在我脑袋里的只有满肚子无处宣泄的气愤。
  为什麽那些家伙非被归类为幻觉不可?
  为什麽只能是精神分裂症作祟?
  为什麽要被看不到那些家伙的人否定他们的存在?
  为什麽不能真的存在过…。
  只因为『无法证明』。
  『人的大脑是个极为复杂的系统,分裂出来的人格有可能拥有全然异於当事人的记忆与能力。』
  『人格分裂的现象一般比较容易发生在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生身上。这段期间,人常会有「我是谁」「我是什麽」甚至「我是不是我自己」的疑问,这就是自我认同的混乱期。』
  『渡过这段混乱期,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自我认同就会越渐强烈。当人格不再分裂,正式容纳在一个脑袋里时,心神不稳定的少年就会脱胎换骨为安定成熟的大人。』
  『人格混乱的现象如果严重到影响日常生活或是演变为长期症状,就会被定义为精神疾病。』
  …,听着,心脏像被挖出来丢进零下80度的冰窖里一样,瞬间结了冻。
  不是。
  佐为不是幻影,不是我制造出来的另一个人格,
  佐为不是我自己,佐为是他自己,他有自己的意识和人格。
  他活过,活在千年以前,他存在过,以幽灵的姿态。
  一切都是现实,只是…看得到他的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
  精神分裂也无所谓,神经病也好,我绝对不否认佐为的存在。但坚信的同时,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又一直害怕着…。
  『附在身上的脏东西已经清除了?』
  当桑原老师这麽问我时,我真的很愤怒,
  但同时又有一种…得到认同的喜悦。
  终於有人察觉到佐为了,
  …不是棋,是佐为本身。
  想想,若不是这份认同感,牡丹夫人打电话来时我也许就不会答应覆约了吧。
  跟我下棋,给我书库钥匙,给我忠告,在我进退两难时拉我一把,这些时候当然是,但其实…早在老师带着恶意故意问我佐为的事时,
  我就一直很感谢他了。
  * * *
  (桑原 side)
  窗外飘着细如牛毛的春雨,
  老身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不求人,点了下棋盘。小子拿起白色棋子压在老身指的位置上,习惯性地握了握右拳,好像手里正拿着蝙蝠扇一样,想着下一手。没多久,换拿起黑子打算往盘上压。
  整个流程很熟稔,而这种熟稔絶非跟老身这两个星期以来的对奕学会的。
  嘻,这个跟幽灵打交道的小子。
  「进藤小子。老身很讨厌你。」
  抓在手上的棋子掉回棋罐,小子抬起头看了老身一眼,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盘外战?」
  「是真的很讨厌。」重复了一次。
  一副深受打击的嘴脸,像消了气的气皮球一样,
  「那还真是…没想到。」但还是落了子,
  「…真的…没想到。」
  「老身曾几何时说过喜欢你这小子来着?」
  「但也没这麽明白地说过讨厌。」
  「嘻~。看你现在的嘴脸。 看来已经有人开始在造神了,老身的神祖牌立得还挺快的嘛,进藤小子。」
  点了一下棋盘。
  小子一脸疑惑,但还是把白子放上棋盘。
  「人的记忆是很不可靠的。尤其是对死去的人的记忆,总是会过度美化。
  争吵时,分明恨对方恨得要死,怎麽一死了什麽事都变得可以原谅?
  苛薄的毒舌老头儿成了和蔼可亲的大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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