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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不吃姜糖)


他道:“只差人送了礼来,但他自己并没有露面。”
秋景明闻言,顿时一怔:“........怎么会?”
他挠了挠头,圆润的狗狗眼里满是不解:“可是儿臣明明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他,而他行迹匆匆,确实好像是要急着去见什么人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赶着来婚礼现场呢。”
.......急着去见什么人?
“........”秋君药闻言,顿时若有所思。许久之后,他在众人面面相觑的不解眼神中,提起衣摆,看向秋景和,语气不容置疑:
“你带我去看看景月送过来的礼物。”
“........这边。”秋景和记性好,对别人送来的礼物箱子的样式也能记得个七七八八,很听话地带着秋君药来到库房里。
在找到秋景月送的那个箱子之后,力气大的秋景明立刻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个花纹精致的箱子打了开来。
本以为作为兄弟的秋景月会给哥哥备上几份大礼,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那箱子虽然样式古朴大气,做工精致,而箱子内部却是空空如也,半点东西也没有。
秋景明不敢相信,又一连开了秋景月带来的几个箱子——
这几个箱子里面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放。
众人顿时都惊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无人开口说话。
气氛瞬间如同结冰,令人窒息。
“........”
在一片如同死水般的沉寂中,秋景和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几个礼箱,脸色缓缓变的难看起来,到最后几乎是铁青无比。
秋君药站在他身边,似有所感,侧过脸看他。
秋君药从未在秋景和面前,见过这般外露的情绪。
在他的印象里,秋景和是个很会掩藏情绪的人,很少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不过也正常,秋景月这个举动,几乎是把“我不看好你们这段婚姻”写在了明面上,丝毫不加掩饰,这让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娶楚瑜的秋景和,感觉到了极大的冒犯。
秋景和猛地握紧拳头,手臂用力到发颤,想也不想,用力转身朝门外走去。
秋君药知道秋景和是想找秋景月算账,但他又不可能真的看见秋景和和秋景月因为这件事打起来,只能转过身,喊道:
“景和!”
向来听话的秋景和此刻就没有领理会秋君药,甚至在离开的路上,还从秋君药随身侍卫的腰间,拔了一把剑,怒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
秋君药见秋景和真的怒气上头了,本想让侍卫拦住他,但侍卫们都顾忌秋景和是皇子,所以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生怕伤了秋景和。
秋景和见此,有些难办地蹙了蹙眉。因为秋景月的任性,也因为秋景和的冲动,秋君药两边都很为难,片刻后只能压下声音,沉声道:
“景明!”
秋景明一直站在秋君药身边,闻言转头看了秋君药一眼,在看明白秋君药的表情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之后,立刻足尖点地,利落地上前,用力按住了秋景和的肩膀,不让他往前走。
而此时的秋景和为秋景月近乎无理嚣张的挑衅感到出奇的愤怒,打定了注意要去找秋景月算账,因此用力挣扎起来,“放开我!”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力想要挣脱开秋景明的钳制,一向习武力气颇大的秋景明一时之间甚至还没能按住怒意上头的他,以至于秋景和手持的剑尖不慎从秋景明眼前划过,差点抹了秋景明的脖子。
好在秋景和不善武功,还不至于伤到习武已久的秋景明,但秋景明没有对自己的弟弟起防备,下意识伸出手去挡挥过来的剑的时候,还是不小心被伤了手臂,划出了一道三指宽的口子。
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淡青色的衣袍,伤口处皮肤外翻,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
见秋景明身上见血了,秋君药顿时瞪大眼,快步上前几步,拉开了缠斗的两人。他死死地将秋景明护在身后,面对着秋景和,忍无可忍地提高声音道:
“景和!”
他道:“又不是你大哥哥的错,你何苦拿大哥哥撒气!”
“.........”
当啷——
话音刚落,沾着血的剑顿时挣脱开突然脱了力气的手,掉落在了地上。
剑无声弹了几下,最后又恢复了沉默。
秋景和看着面前被他不小心伤了的秋景明,表情逐渐从愤怒到不可置信,瞳仁微震,颤着手道:
“父皇.........大哥,儿臣,儿臣........”
看着秋景和这幅模样,秋君药又不忍心了。
他让引鸳去请太医来,随即又走到秋景和身边,摸了摸他的脸蛋:
“你现在是贤王了,做事情要想想后果,别那么冲动。”
他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现在去找景月算账,但又不知他人在哪,岂不是要提着剑在街上招摇,让所有百姓都看见你弑弟?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家兄弟阋墙?又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楚瑜怎么办,你们的婚礼怎么办?”
秋君药提醒道:“你们的婚礼还没办完呢。”
“........”被秋君药这么一点,秋景和因为怒火出走的理智才有缓缓回归之势。
但他心里还是委屈,哽了哽,对着秋君药低声道:
“父皇........”
“好了好了,知道你委屈。”秋君药捏了捏秋景和的脸颊,将他揽进怀里,哥俩好般拍了拍他的背:
“父皇会替你做主的。”
他掌心抚摸着秋景和颤抖的后背,轻声道:
“现在,和大哥道歉,好不好?”
秋景和抱紧秋君药,用力点了点头。
一场还未发生的闹剧就被秋君药三言两语掐灭了苗头,秋君药束手站在廊下的阴影中,看着已经收拾好情绪,牵着楚瑜朝众人敬酒的秋景和,片刻后,缓缓皱起了眉。
夜风从他衣角缓缓爬上,将他的眉目浸的如月色般冰凉沉浸,肩头的发带垂下,金色和红色交织,显得他整个人愈发金尊玉贵。
“父皇。”
已经基本包扎好伤口的秋景明走到秋君药身边:
“您唤我?”
“.......”秋君药揣着手转过头,将秋景明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脸色如常,确实没因为刚才的伤而有什么大碍,这才缓缓放下了心:
“明儿。”
他说:“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往心里去。”
秋景明闻言愣了一下,缓缓摇头,憨憨地笑道:
“我不怪二弟。”
他耿直道:“如果我今天成亲,但别人给我送了空箱子当贺礼,我也会不开心的。”
他强调道:“会特别不开心。”
“........”秋君药闻言点头,笑着道:“你能这样体谅弟弟,很好。”
但话音刚落,秋君药又缓缓收了嘴角的弧度,声音很冷: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情,皆因你四弟弟而起。”
“如果朕今天不在这里,他又蓄意挑衅景和,说不定还真会弄出什么兄弟相残的事情来。”
秋君药揣着手,夜风将他脑后的发带吹起,长长的,从地上延伸开无尽的阴影:
“你去,把景月押到朕面前来。”
秋景明闻言,迟疑片刻:“.......押?”
“对,”秋君药说:“景和性子柔,但终究也不是泥人菩萨,经不起景月一而再再而三地言语和行动挑衅。景和本就将楚瑜看的如珠如宝,与他缔结婚约,更是平生所愿,如今平白被景月用空礼箱羞辱,怎么可能会忍下这口气。”
秋君药语气很冷:“但景月是皇子,朕不好在明面上大张旗鼓地派侍卫去捉拿他,否则百姓会议论纷纷,认为皇家内部不和,不利于民心安定,也丢了皇室的颜面。你是景月的大哥,私下里派你去找他正合适。朕赐你王剑,如果他敢反抗,即使打断了腿,也要把那个逆子押到朕面前来!”
秋景明闻言肃起脸,听令抱拳:“是!”

第75章 赵悯
夜色沁凉, 天幕如墨,皇城内的闹市区人声繁杂, 然而在一处僻静处, 马蹄的声音从远处哒哒传来,缓缓铺满了冰凉的青石板路。
不一会儿,低调又不适华贵的马车便停在了一处客栈前。
马车前的马夫熟练地拉紧辔绳, 随即跳下马车,搬出旁边的凳子, 放在一边,低声道:
“四公子。”
他说:“无忧客栈到了。”
马车内静了一会儿,随即马车前用于遮挡内部车厢的布帘被一双白净的手掀开, 露出了秋景月那双圆润的杏眼。
如果说秋景和是长的最像当今天子秋君药的皇子,那秋景月就是长的最不像秋君药的皇子。
他眉目秀气,男身女相, 和秋君药的清俊沉稳的长相截然不同。
只不过秋君药的眉心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细看不足以发现,而秋景月的眉心上方也有一颗明显的红痣——
似乎也只有这一颗红痣,才能表明两人确有父子关系了。
秋景月被马夫扶着从马车上跳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转过头, 远远看了一眼贤王府的方向,眉眼一暗,随即再度抓过头,表情比下马之前还要更加阴沉:
“走吧。”
“是。”
秋景月提起衣摆,在提脚迈进无忧客栈的那一刻, 就有掌柜迎了上来,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领着秋景月往楼上的天字一号房间而去。
天子一号的房间早在很久以前被人预订了,时隔一个月,也终于引来了它的客人。
秋景月被人引着来到了天字一号的房门外,看着里面亮起的模糊的烛火,下意识伸出手,就想敲响,不知为何又动作一顿,指尖僵在空气中,半天没有落下去。
秋景月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伯外公了,此时此刻,竟然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
其实,更准确的说,秋景月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母妃母族的近亲了。
因为自从秋景月的母妃赵美人去世之后,秋景月的外公赵御史便大受打击,不到三年便病逝。
而赵御史他待妻忠贞、未曾纳妾,膝下也唯有赵美人一女,在他去世之后,只剩下秋景月的外婆赵林氏苦苦支撑着逐步没落的赵家,而在前年,赵林氏也因为年老无人照顾,不慎摔倒在雪地里,当场没了呼吸。
现在的秋景月,当真是除了伯外公之外,就再无任何亲人了。
思及此,秋景月的眼睛一热,猛地仰起头,好容易才忍住了溢出的眼泪。
就在他下定决心,落手想要敲门的那一刻,天字一号的房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门内淡金黄的烛火如薄纱般倾数洒下,照亮了秋景月脚下的一方空间,秋景月下意识愣了一下,随即才抬起头,撞进了一个眉目柔和的年长者的眼底。
眼前站着的人,正是他富有神医盛名的伯外公——赵悯。
他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但身姿仍然挺拔,两鬓斑白,却没有疲惫和奔波的沧桑,眼睛依旧是亮的,神采奕奕。
他一见秋景和,便弯起了眉眼,温言唤道:
“月儿。”
他说:“伯外公来了。”
“.......”
他这一句话,就将秋景月这几个月来的孤独和寂寞全盘击碎,秋景月再也控制不住,眼睛仿佛开了闸的洪水,哗啦啦的流起了眼泪:
“伯外公!”
秋景月猛地上前几步,踮起脚尖,用力抱紧了赵悯,双臂用力到发抖,面上却哭的不能自已:
“您终于来了!”
“是啊,月儿,我回了。”
赵悯也回抱住秋景月,摸了摸他的肩膀,随即笑道:
“你长高了,也长大了,和几年前那个小萝卜丁完全不同了。”
“.......”
或许长辈见到晚辈,总是这两句话,但有心的人,总能从这两句话中听出深深的欣慰和喜爱。
因为,若不是至亲之人,又有谁会注意到家族中的孩子是否长高了呢?
秋景月闻言破涕为笑,从赵悯的怀中抬起头来,被赵悯拉着坐到房屋里,又关上了门。
“伯外公,你此行回来,是为了月儿的生辰,特地赶回来的吗?”
秋景月看着赵悯,脸上带着孩子般单纯的欣喜,眼珠子亮晶晶,像极了水晶:
“您周游在外多年,已经许久没有回京中了,此行竟然会特地为了我的生辰回来,月儿很开心。”
赵悯闻言,带着笑的脸庞微微一僵,随即才小声嘀咕了一句,似乎是在诧异:“什么,你的生辰快到了?”
“.........”赵悯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却被耳聪目明的秋景月听了个清清楚楚。
秋景月脸上的笑意顿时落了下去,一瞬间变的尴尬起来,好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
但在身为自己长辈的赵悯面前,秋景月不敢当场发火,只能勉强控制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道:
“没关系的伯外公,您多年游历在外,忘了也很正常。”
他说:“即使您忘了月儿的生辰,但您愿意为了我千里迢迢回来一趟,肯看我一眼,月儿已经很开心了。”
秋景月藏在桌下的指尖已经绞在了一起,面上的笑意有些勉强,但话到底还是真诚的:
“月儿......真的很想你。”
“........好孩子,苦了你了。”赵悯见秋景月这幅模样,忍不住叹气,做到秋景月身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既然已经到了你的生辰日,你放心,伯外公一定会送你一份拿得出手的大礼,来庆贺你的十六岁生辰。”
“........只要伯外公能回来就好。”
秋景月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长辈的温暖了,看着烛光下眉目柔和的赵悯,圆润的眼睛里已经盈了淡淡的水光。他吸了吸鼻子,嗓音里带着哭腔,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母妃早已过世多年,外公和外婆也仙逝.....如今月儿身边,除了伯外公之外,已无真正的亲人了。”
赵悯闻言,失笑道:
“傻孩子。”
他说:“你怎么会没有真正的亲人呢?”
赵悯伸出手,拂去秋景月眼角的眼泪,耐心道:
“我记得你母妃体弱,所以你自小便养在贞嫔的楚仪宫,和二皇子共同长大,和那二皇子感情甚笃,如此,二皇子便也算是你的亲人。”
“都是过去的事了。”
秋景月别过脸,自己用衣袖擦去脸上的眼泪,站起身,背对着赵悯,看着天边的孤月,轻声道:
“今日的二哥哥,早已非昨日的二哥哥.......他不再是我的二哥哥了。”
秋景月的语气冷漠生硬,无形中拉开淡淡的距离感:
“如今我看到他,也该尊称他一句贤王殿下。”
“.........你们兄弟之间,怎的忽然变的这般生疏?”
赵悯听出了秋景月语气中的冷淡,坐在位置上,看着秋景月的背影,不解道:
“我听闻如今的大端天子御下有方,宗族内亲皆和乐,无一人不爱戴拥护他,我还以为你们兄弟间的关系,会因你们父皇从中调节的缘故,变的更好呢?”
“......什么狗屁天子。”秋景月冷笑:“不过是虚伪又无情的昏君罢了。”
他说:“还有........我从未在心中认可他是我的父皇。”
赵悯闻言,心中一惊,忙打断他道:
“月儿慎言!”
他呵斥道:“身为皇室宗亲,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秋景月猛地转过身,衣袍翻飞,无意间扫灭了不远处细弱的烛火,无尽的阴影瞬间从他的身边蔓延爬上衣角,将他的侧脸衬的愈发阴冷:
“我从未承认过他是我的父皇,从未!”
赵悯闻言,不赞同地蹙起眉头,“血缘亲情乃是天定,又不是你不想承认,就不存在的。”
赵悯不知,他这句话,就如火上浇油,让秋景月本就失控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喷发点。
只见秋景月猛地上前几步,掌心用力抓紧赵悯的肩膀,表情微微扭曲,甚至透着偏执的恐怖:
“我也想舍了这身秋氏的血脉,我也想像那哪吒一样割肉还父,我也想和那大端天子断了父子关系,断的干干净净的,再也无所牵连!”
“可是我知道,我现在还不能.......我母妃的仇还没有报,赵氏一族的仇还没有报,我不能就这样冲动地离开皇室。”
秋景月猛地跪在地上,垂下头,像是困兽在笼子里几经挣扎,不得不低下了高傲的透露,连带着声线都透露着颤抖的不甘:
“伯外公,你得帮我......你得帮我!”
他缓缓抬起头,不知何时,那属于孩子气般的笑意已经当然无存,只剩下极度压抑后的偏执和阴沉,恍若从无尽地狱、尸山火海里爬出来的恶鬼,随时能择人而噬,见血封喉:
“伯外公,你得帮我杀了那个昏君.......你得替我母妃报仇,替赵氏一族报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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