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十八岁那年,他成为了新的赤之王,也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王权者。
【德累斯顿】对她的孩子无比偏爱。
【周防尊】不需要氏族,他是【德累斯顿】的孩子,自他以下,所有王权者及其氏族都可以成为他的氏族,他是王权者之上的王权者。
赤色,仅仅只是他表现出来的颜色而已。
【德累斯顿】赋予了她的孩子全部的权柄,而【周防尊】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他像是喝水一样简单轻松地掌控了所有王权者的力量,然后只表现出了他最喜欢的一种颜色。
【国常路大觉】是唯一的知情者。
【德累斯顿】化为人形,还收养了一个孩子这件事,只有【国常路大觉】及其心腹知道。
在外界看来,【周防尊】在成为赤之王之前,是黄金之王的弟子。
【国常路大觉】对【周防尊】的教导倾尽了他的所有,凡是他会的、知道的,他一点也不私藏,尽数教给了这个孩子。
这可是【德累斯顿石板】的孩子,也是世上唯一能够牵制住【德累斯顿石板】的人。
但【周防尊】有点任性,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他是一点都不看的,比如政治和御下手段。
【德累斯顿石板】是世界的基石,【周防尊】被祂养大,同祂相处了那么久,早就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如今的他算是半个非人吧。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非人者,自然行为举止都和非人相似了。
【周防尊】对同伴并没有什么想法,对【国常路大觉】所说的御下手段更没有兴趣,御柱塔的人本能地服从他,他还需要什么御下手段?
至于敌人……
年轻的赤之王放下手中的黑子,强势地截断了白子的求生之路,他道:“既然是敌人,就不必留情了,火焰会将他们烧成灰烬,一切阴谋都将不复存在。”
【德累斯顿】教会了他的孩子一个秘技——一力降十会。
只有绝对的强者,才能掌握所有的话语权。
【周防尊】无疑就是这个绝对的强者。
但他对统治他人没有兴趣,他甚至没什么心思出去走动,一年下来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和【德累斯顿石板】待在一起,他宁可陪伴着沉睡的母亲,也不要和外面那些不认识的人交谈。
多么无趣。
这个生来就不凡的孩子轻易就能看穿人心。
人心是那么的复杂,那么的多变,今天是晴,明天就是雨,捉摸不透,也把握不住。
他不喜欢这些,索性就不要去接触好了。
【国常路大觉】觉得不行。
这些年下来,他早已将【周防尊】视为真正的弟子,人是群居生物,脱离了人群,人还能算是人吗?
但他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这孩子稳稳地站在自己所划分的横线里,不论他怎么说,都没有分出一点眼神看过来。
直到有一天,【国常路大觉】看到了【周防尊】和【德累斯顿石板】相处的画面。
红发的年轻人笑得很开心,已具威严的雄狮在母亲面前依旧是柔软的幼崽,他低着头,任由母亲给自己戴上粉嫩的花冠。
原来他并不是不会笑啊。
【国常路大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没有说过让这孩子多与人相处的话了。
他在那时才发现,这个被【德累斯顿石板】养大的孩子早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跨入了与其母亲相同的境界,所以他不需要和人交流,人已经不是他的同类了。
他们所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样,又如何交流呢?
好在这孩子的内里依旧是温柔的,他似乎对年幼的孩子很有容忍度。
又是母亲沉睡的时间,【周防尊】闲来无事出去逛了一圈,十分巧合地从前任青之王氏族那里知道了一些腌臜事,他脚步一转,转去了他们做实验的地方。
然后随手夷平了那里,并带回了一个小女孩。
白色双马尾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拽着赤之王的衣摆,害怕地躲在这个无比可靠的大哥哥身后,对【国常路大觉】等人表现出极度的抗拒。
【周防尊】任由这个叫做【栉名安娜】的孩子拽住他的衣摆,他面无表情地对【国常路大觉】说道:“前任青之王那些作恶的氏族已经被我尽数肃清了,剩下的让非时院去接手处理,另外,青之王的人选该加快了。”
【国常路大觉】点点头,道:“青之王的人选已经明晰,但有一个问题,您的母亲还在沉睡,届时候选者与石板的共振是否还能成功?”
【周防尊】看了看紧紧攥住他衣摆,恨不得把头埋进他衣服里的栉名安娜一眼,道:“这个不是问题,母亲沉睡了,我亦可调动石板的力量,你尽管把人带来。”
【国常路大觉】顿了顿,垂首:“是。”
年轻的赤之王带着不安的小女孩离开了,黄金之王看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无声地长叹一口气。
似是沉重,又好像是欣慰。
【宗像礼司】终于见到了黄金之王那位神秘的弟子,前不久以一己之力剿灭了前任青之王氏族的赤之王。
只要一眼,他就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赤之王根本就不是黄金之王的弟子,哪有当老师的人对自己的弟子这么恭敬的?
【周防尊】牵着【栉名安娜】的手,这个小女孩现在离不开他,他们分开的时间稍微久一点,都会引起这孩子的心理问题。
于是,他干脆把这孩子带在了身边,走哪里带到哪里。
即便是选择王权者这样的重大场合,他也把这孩子带着。
【德累斯顿石板】温柔地回应了自己孩子的呼唤,王权者与石板的共振很顺利地完成了,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周防尊】看了一眼【宗像礼司】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又看了看这个新上任的青之王,将这人的长相记住以后,他就牵着【栉名安娜】离开了。
出去给小姑娘买衣服。
【宗像礼司】像【国常路大觉】那样目送一大一小离开,等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了,才问道:“国常路中尉,冒昧一问,这位赤之王究竟是什么人?”
【国常路大觉】背着手,闻言,摇了摇头:“你以后会知道的。”
他道:“前任青之王的氏族做了不少错事,我原以为尊对青之王的感官可能会不太好,但看样子是我多想了,他对你的态度倒是很平和。”
听到这里,【宗像礼司】已经知道这位赤之王的分量了。
居然能够左右王权者吗?
他对【周防尊】的真正身份更加好奇了。
然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宗像礼司】再没能看见【周防尊】,他就仿佛霓虹的御宅族一样,成天成天地待在御柱塔里,除了送【栉名安娜】上下学以外,根本不可能在外面看到他的人影。
【宗像礼司】陷入了沉默。
等到他第二次见到【周防尊】,就是绿之王【比水流】攻入御柱塔,企图夺取【德累斯顿石板】的时候了。
【比水流】的强大毋庸置疑,【国常路大觉】曾击败他,但黄金之王如今年事已高,再度交手,胜负难料。
年轻的赤之王站在他们通往【德累斯顿石板】所在地的唯一通道上,再远处,是带领氏族前来支援的青之王。
【周防尊】远远地向【宗像礼司】投去一个眼神,那意思是——
【宗像礼司】犹豫了一会儿,想起【国常路大觉】曾经说过的话,他带领氏族退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知情的人已经死了。
就像【德累斯顿】说的那样,绝对的实力代表着绝对的话语权,一力降十会。
【宗像礼司】和前来收拾后续的兔子们一起,重新踏入了【德累斯顿石板】所在的楼层,那扑面而来的炙热令他不适地咳了几声。
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铺着一层灰烬,那就是绿之王及其氏族了。
【周防尊】揣着手站在大门前,对有些呆滞的【宗像礼司】说道:“小声一点,不要吵醒我的母亲。”
说完,他走进了无声洞开的大门内。
【宗像礼司】:……
【宗像礼司】:???
【宗像礼司】:!!!
什么母亲?
谁是你的母亲!?
隐约猜到了真相的【宗像礼司】难以置信。
直到他从弥留的【国常路大觉】那里接过了暂时管理非时院,及守卫御柱塔的重担后,那道游离在天外的霹雳才正式劈中了他。
【周防尊】,赤之王,居然是【德累斯顿石板】的孩子!
【宗像礼司】,被打出沉默伤害。
人类是会死的。
当【国常路大觉】死去,【周防尊】站在他的墓碑前,有些沉默地想。
明明时间没有过去很久,怎么人就死了呢?
已经快要变成高中生的【栉名安娜】挽住他的手,轻声问道:“哥哥,在难过吗?”
【周防尊】摇摇头:“不,死亡是注定的,不必难过。”
人都是会死的。
他看到的第一个人类已经死去了,那么安娜呢?
赤之王摸了摸一手养大的小姑娘的头,待她将手中的花放去墓前,一大一小挽着手,从分开的人群中离去了。
安娜也是会死的,她是人类。
容貌不曾改变,依旧那样年轻的赤之王目送着养大的小姑娘走入象征着人类最高智慧的殿堂,他看着手捧奖杯的安娜露出无比开心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人类会死去,但在死亡来临之前,他们会尽情地绽放,活出属于自己的颜色。
【栉名安娜】一年比一年忙了,她战胜了幼时的梦魇,毅然决然地投身进了科学研究之中,高居天空的白银之王放下了曾经的痛苦,两人联手,一项又一项造福人类的研究成果从他们手下诞生。
而【周防尊】,他还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待在御柱塔里,如今的王权者中,唯一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就是身具守卫御柱塔之职的青之王。
【宗像礼司】也在老去。
就像他的小女孩,稚嫩的肩膀已经能够担起生命的重量了。
他的母亲也是,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像是……快要走入一个时间的终点了。
世界基石也会永眠吗?
“会的。”【德累斯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孩子的脸庞,“世界并不是永远都需要基石的,我只不过是世界在彻底稳定之前的锚罢了,待到世界彻底稳定,我也要陷入永眠了。”
【周防尊】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得很伤心。
他知道,死亡是注定的。
母亲是,他也是。
【德累斯顿】距离陷入永眠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长到这一代的人类文明都会在祂永眠之前终结。
“我的孩子……”【德累斯顿】用一种很难过的眼神看着【周防尊】,她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孩子鼓励的眼神中说了下去,“我终将陷入更深的沉睡,人类已经不再需要我的力量,他们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能够走得很远——我该退出了。”
“陷入更深的沉睡,就意味着我无法再清醒地控制我的力量,所以……我需要一个守护者。”
她收养这个孩子,也是为了今天。
【周防尊】是天生的守护者。
但母爱是那么的神奇,【德累斯顿】早已将【周防尊】视为自己的亲子。
成为她的守护者,就意味着这个孩子将永远高居云端,再没有任何羁绊能够留住他,他将为守护世界基石而存在。
多么孤独啊!
【德累斯顿】舍不得,她的孩子如此耀眼,像火焰,像太阳,全世界都该来看看她的孩子是何等的优秀……
她舍不得。
再没有一团火焰能像她的孩子这般炙热耀眼,天上的太阳只有一轮,孤独地高悬着,连星星月亮都不能成为它的同伴。
她舍不得……
“母亲。”
【周防尊】主动握住【德累斯顿】的手,那双赤红的眼睛里倒影着泪眼朦胧的温柔女士:“我愿意的,我愿意成为您的守护者。”
从有意识开始,【周防尊】就感觉自己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只有在母亲身边,他才能够感觉到归属的存在。
石板的力量在改造他。
他知道,他没有反抗过,他欣然接受。
直到这一刻,【周防尊】才明晰了自己诞生的意义。
他不是为了成为人类才诞生的,他是为了成为守护者而来到这个世界的。
宿命,命运,使命……
随便怎么称呼,他注定是要成为守护者的。
所以他从来不觉得孤独,所以他从来不与人交流。
他总是沉默地看着,即便是他一手养大的安娜,他也只是看着她成长,看着她走远,未曾出言挽留过。
生命自有归处,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成为守护者,这就是【周防尊】的路与归处。
【宗像礼司】是最后一位被石板赋予力量的王权者,【德累斯顿石板】在以一种人类能够承受的速度慢慢收回祂的力量,【周防尊】则是沉默的纠正者。
他协助其他王权者,纠正那些失去了力量而产生的错误,无声地为他们指引出正确的方向。
这个过程很漫长,直到【宗像礼司】死去,【德累斯顿石板】才完全收回自己的力量,王权者成为了历史。
六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回到了【德累斯顿】身边,而【德累斯顿】身边还站着一位王权者之上的王权者。
【周防尊】有了两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为赤红,一为六色交织。
他变成了唯一的王权者,拥有着【德累斯顿石板】全部的力量。
【周防尊】曾认为人心是这个世界上变化最快的东西,但是现在,他认为变化最快的,是时间。
安娜就要死去了。
他的小姑娘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人类,从前那个害怕得要攥住他的衣摆才能出门的小女孩已经成为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
【栉名安娜】在【周防尊】的陪伴下闭上了眼睛,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很抱歉,哥哥,不能再陪着你了。请带着安娜的那一份,开心地活着。”
已经老去的小姑娘握了握依旧年轻的哥哥的手,笑着嘱咐他:“哥哥,要记得出来走走啊,外面的世界……多替安娜看看……”
【周防尊】摸了摸她的额头,微笑着应下了。
自此,他在这世间最后一个羁绊死去了。
【周防尊】带着陷入沉睡的【德累斯顿石板】去往了无人的冰原,这里一片雪白,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他像幼时那样坐在石板上,一红一白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头顶的天空,冰冷凛冽的风环绕着四周,呼啦啦地吹着,风里是寂静的冰雪气息。
有人曾说,所有色彩的初始是纯洁的白色,而白色也是展示其他颜色的载体。
【周防尊】成为了唯一的王权者,他保留了自己最喜欢的颜色,融合了其他六位王权者的颜色,历来王权者的力量和权柄也汇聚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他无限接近于他的母亲,就连世界意识有时也分不清,祂究竟是有一个基石,还是两个基石了。
时间在这片雪白的天地里成了无用的东西,【周防尊】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他的母亲仍然没有醒来,而他也有些累了。
在世界意识的建议下,他陷入了沉睡。
后来,有时是母亲叫醒了他,有时是他等待着母亲醒来,这对非人的母子静静地守候在这片无人的冰雪之地,等待着最终命运的降临。
【德累斯顿】很爱她的孩子,但当世界不再需要她,她就要陷入永眠,宛如死去一般。
她不愿意她的孩子和她一起陷入永眠,她的孩子应该是自由的,是热烈的。
于是,【德累斯顿】在最终命运降临的那一天,将自己所有的力量赋予了她的孩子。
【周防尊】从【德累斯顿石板】的守护者变成了世界的守护者,他的母亲将他托付给了另一个长辈,世界意识。
红发的守护者依偎在陷入永眠的母亲身边,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石板,他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过和伤怀。
刚刚稳定的世界需要一位守护者,世界意识和【德累斯顿石板】达成了共识,祂将成为这个孩子新的监护人。
“尊。”
世界意识轻声呼唤他:“成为我的世界之子吧,我会陪伴你长大,你来守护我。时间是恒长的,距离我们的最终时刻还要很久才会到来,在那之前,我们就互相陪伴着吧。”
【周防尊】坐在石板上,仰着脸看祂。
良久,他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世界意识递出的手中。
他再一次有了一个家人。
来自世界之外的危机有很多,世界内部的生灵能够安全地生活下去,都要归功于世界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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