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在他面前温和又乖巧的男孩在得到了他的首肯后动作近乎野蛮,让边辰的唇舌都不禁有些痛了。
算不上太舒服,却足够调动人的情绪。
一墙之隔是电梯井,背后忽然传来机械声响,由远及近。
礼子宁的动作短暂地顿了顿,边辰眯着眼轻声道:“又不会停在这一层。”
声响瞬间经过他们身后,逐渐远去。
礼子宁再次吻上来。
边辰闪躲着说道:“轻一点。”
礼子宁却不听话了。
他用手臂环住了边辰,就着接吻的姿势托着边辰的臀部把他抱了起来。
充分锻炼过的身体紧实且充满力量,边辰环着他的颈项,稳稳坐在他的手臂上,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摇晃。
礼子宁抱着他走到沙发边,放下他,接着俯下身,手撑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看向他,脸上的乖巧早已不见踪影。
“……不许进去,”边辰抬手轻抚过他的面庞,“别的随意。”
礼子宁侧过头亲了亲他的手指,眼神虔诚而又热烈:“好。”
第二天上午,边辰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他眯着眼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昨夜的记忆在脑中逐渐复苏,他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太糟糕了,真的太糟糕了。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他依旧被惊吓,甚至产生了几分绝望。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念着今天还有会议要出席,提前要求礼子宁不可以做到最后,不然自己现在可能已经整个被拆散架了。
洗漱时,边辰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嘴唇是肿的,看起来比平日更饱满,带着不自然的艳丽。
他不由得咒骂了一句,却发现自己声音带着不自然地嘶哑。
在意识到缘由后,边辰的脸都黑了。
一开始只是嫌弃礼子宁完全不会。这很正常,边辰对这方面没有期待,被牙齿刮得倒抽气也只能安慰自己陪小朋友玩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于是他很有耐心地打算做一下正确示范。
边辰对着镜子张开嘴观察,上颌和喉咙口全是血红色的印子。
他愤愤地想着,下次再做这个一定要把礼子宁绑起来,省得这个混账在不合适的时候胡乱往里挺。
不对,怎么可能还有下次,傻子才会自己找罪受。
想起自己被戳得无法发声眼泪直流的悲惨状况,边辰悔不当初。
嗓子疼还发不出声音,偏偏今天下午有个重要会议,总部也会派人参加,不好缺席。
他硬着头皮把自己收拾完毕,出门前路过礼子宁的房间,听见这小子正在声音响亮地背诵英语课文,听起来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真想推开门进去揍他一顿,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会还手。
这段时间出色的工作成果和说一不二的作风让边辰成功地在公司里立下了威信。
今天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也有弊端。
所有人有意无意地瞟他微肿的嘴唇,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询问。他已经找好了借口“只是上火”,偏偏找不到恰当的机会说出口。
礼子宁对他的愤懑毫无所觉,下午乐颠颠给他发来消息。
——我驾校报好名了,下个月开始正式上课!
边辰根本不想理他。
更可怕的是,会议结束后边辰在洗手时发现自己的颈侧有两个不自然的红印。
也就是说,那些人瞟的可能不只是他的嘴唇。
这就是被美色所迷惑的下场吗?
边辰恍惚间想起了什么。
在第一次的人生中,自己是因为什么选择告别灯红酒绿肆意放纵的生活呢?
好像是经历过一次艳遇所带来的浩劫后痛定思痛,或者说是PTSD了吧。
作者有话说:
小狗很快乐,并且觉得自己昨夜十分体贴,为此洋洋得意。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挂上了闲鱼。
边辰:全瑕,急出。
这公司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边辰提前放自己下了班,回程的路上在座位角落摸到了一盒打包好的布朗尼。
礼子宁这小子昨晚色欲薰心,居然把这东西给落下了。
边辰对甜品没什么了解,也不知道在室温下放置那么久还能不能吃,念着是董霏然一片心意,姑且还是带回了家。
电梯门一打开,只见礼子宁飞速地冲了过来,急停时脚下甚至微微滑行了一小段。
“欢迎回来,”这家伙显然心情十分愉悦,“今天好早。”
边辰皱着眉头举起了手里的盒子,礼子宁见到后立刻“啊”了一声,伸手接了过去。
“我怎么忘了……”他当着边辰的面拆开了盒子,从里面取了一块塞进嘴里,“还好,还是很好吃。”
边辰瞥他一眼,换了鞋便往里走。
礼子宁捧着布朗尼紧紧跟在他身后:“你要不要?”
“离我远点。”边辰说。
他的声音把礼子宁吓了一跳。
“你的嗓子怎么了?”他担忧地问道,“这么早回来,是……生病了吗?不舒服?着凉了?”
好聒噪。
平时明明很安静,偏偏在他心情烦躁时变得叽叽喳喳,令人格外不爽。
“是因为我吗?”礼子宁问。
边辰深吸一口气:“不然呢?”
“对不起,是因为……光着身体在客厅里待太久了?”礼子宁又问。
边辰没好气:“你是不是想暗示自己时间很长?”
礼子宁眼神游移。
是挺长的,边辰心想,那种无穷无尽坐牢的感觉真是让人够够的。
对话间他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门口,走进后不等礼子宁反应便用力把门踢上了。
换了身衣服,他去盥洗室洗了把脸,照镜子确认嘴唇状态时无意间发现不只颈部,侧面下颌处也有一个红印。
这地方他自己很难留意到,但对旁人而言却是轻易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回想老陈在会议前后看向自己的眼神,边辰羞愤不已。
他站在镜子前深呼吸三次,最终决定出去找找礼子宁的不痛快。
意料之外,打开门后礼子宁就站在门外不远处,正靠着墙壁发呆。见着他,礼子宁立刻站直了身体,嘴唇抿地紧紧的,眼睛却依旧是闪亮亮的,一副不安又期待的模样。
真是孽障。
“那个……”他走到边辰跟前,“你需不需要喉糖什么的?我去买。”
“不用。”边辰说着推开他,往客厅走去。
礼子宁紧紧地跟上。
“有什么需要我都可以帮忙,”他讨好地极为认真,“你感冒不舒服,应该多休息。”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边辰板着脸回过头,抬手毫不留情地在他某个部位用力拍了一下,“是被你这儿顶的,你没意识吗?”
礼子宁身体下意识往后缩,睁大了眼睛,脸很快红了。
边辰抬手竖起中指,比了一个不雅的手势,转身继续往前走。
他一路进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冰水,给自己倒了一杯,以缓解嗓子的不适。
方才陷入呆滞的礼子宁终于跟过来了。
“对不起,”他不安地舔了舔嘴唇,面颊看起来比方才更红了,“可能是……有点太、太长了……”
“你在得意什么啊!”边辰嘶哑的嗓子吼得差点破音。
他开口的同时抬起腿,礼子宁飞速侧身往斜后方退了小半步,轻快灵巧地闪过了他的攻击。
边辰一脚踢空,火更大了。
“还躲是吧?”他问。
礼子宁意识到不妙,赶紧退了回来,快速摇头。
这时候再补一脚非但出不了气,还有点窝囊。边辰无视了他,端着水杯走了出去。
礼子宁犹豫了几秒,又跟了上来。
“和尺寸没有半毛钱关系,”边辰沉着脸,一字一句地强调,“完全是技术的问题。”
礼子宁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边辰气不打一处来,继续说道:“更何况,你尺寸也就那样。”
礼子宁闻言竟往后退了一步。
“你昨天要是稍微在意一点我的感受都不至于搞成这个样子。”边辰说。
其实上一回身体上的不适比这一次严重得多,只是对边辰而言早已记不清过程,仅有的负面情绪很轻易便被失而复得的强烈喜悦所冲淡了。
这次不一样,他每一个画面和感受都记得清清楚楚。
曾经的他在第二天醒来后悔不当初,但并没有口出恶语,分别前甚至保持了起码得礼貌。
但此刻,他却完全收不住脾气。
原本还想再抨击几句,可看着礼子宁低着头一副可怜的耷拉模样,话又堵在了嗓子眼。
他喝了口水,转身往房间走。
“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太……太兴奋了。”礼子宁说。
边辰不理会他。
礼子宁追了上来:“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还想以后?”边辰一脸好笑。
“我会吸取经验,牢记教训,”礼子宁说,“追求进步!”
“你努力吧,我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不奉陪了。”边辰说。
“你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是一把年纪?”礼子宁说。
边辰心想,被你气得,把自己现在二十五这事儿都给忘了。
“再给个机会吧,”礼子宁说,“我会好好表现。”
边辰已经不想再出声,冲他比了个口型:滚。
“你不要我了?”礼子宁问。
见他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边辰终究还是没忍心,说道:“你老实一点呆着,以后别再想这种事了。”
“可是……”礼子宁说,“那些事我也不可能凭空就会啊,没有天赋可以后天通过练习进步,我领悟能力很强,也许……”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边辰说,“专程养个小白脸在家里供吃供喝供念书还供上自己的身体去遭受凌辱。”
“……”
“等你练好了再说吧。”边辰说。
“这是个悖论,”礼子宁委屈巴巴的,“我又不可能去找别人练。”
“为什么不行,你去啊,随便找,”边辰只想赶紧结束对话,“爱找谁找谁,反正别折腾我。”
他说完就要转身,看清礼子宁的表情后又顿住了。
礼子宁呆呆地看着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就算不喜欢我,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吧。”
作者有话说:
忍人练成大法:先拆家,然后装可怜,同时摇尾巴。
他说完低下头往后退了两步,接着转身一路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边辰站在原地,一时回不过神。
怎么回事,这小子居然反过来跟他摆脸色?
回房后,边辰越想越觉得滑稽。礼子宁的不高兴简直毫无道理,他又没有逼着礼子宁去接客,只是单纯的不对他进行约束,这很过分?
既然已经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包养,金主应该为自己的宽容被诟病吗?
倒是礼子宁,为这种原因闹情绪才是不合适。更何况这件事原本就是礼子宁理亏,若自己真的只是贪图美色只为包养,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
边辰暗自腹诽,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可转念一想,活了三十多年还跟小朋友置气,好像也有点不像话,太幼稚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一贯擅长掩饰,很少与人正面冲突,居然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毫不掩饰地发脾气。
边辰忽然感到羞耻。
是因为和小朋友相处太久,也跟着变得孩子气了吗?
他决定晚饭时给礼子宁一个台阶,就当无事发生,希望礼子宁不要不识抬举。
万万没想到,礼子宁也表现得若无其事。
见边辰走进餐厅,他立刻起身走到桌子另一侧为边辰拉好座椅,全程面带微笑。
若换个人在不欢而散后立刻表现的如此殷勤,边辰会怀疑桌上的饭菜已经被下了毒。
“我们好多天没有这样一起吃饭了。”礼子宁在他入座后说道。
边辰看他一眼:“昨天不是一起吃的吗?”
“那不一样。”礼子宁说。
他看起来没有要闹脾气的意思,边辰却并未感觉松一口气,反而心里别别扭扭的。
边辰家的正餐一贯是分餐制的,虽说是面对面坐着,实际却是两人各吃各的。
做菜的厨师同时也是营养师,在保证美味的前提下也很注重饮食健康,每一份餐食都搭配得营养均衡。
礼子宁很安静,一声不吭认真进食,一根又一根吃着蔬菜沙拉里的胡萝卜条。
边辰清了清嗓子,操着依旧沙哑的嗓音没话找话:“你驾校报好名了?”
“嗯,”礼子宁咽下了嘴里的胡萝卜,“下周就去上课了。”
“不是说下个月吗?”
礼子宁解释道:“商量了一下,提前了。”
边辰点了点头:“这样啊。”
又安静了会儿,这一次是是礼子宁主动开口了。相比边辰的迂回,他显得过分直接。
“边先生,你……还生我的气吗?”他问。
“我现在像在生气吗?”边辰说。
“谢谢!之前是我不好。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你……别赶我走。”
边辰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
礼子宁傻笑了一下:“我乱想的。”
“知道是乱想就好,”边辰说,“有这些功夫不如好好看书。”
礼子宁点头,挑出了沙拉里最后一根胡萝卜条,放进嘴里。
边辰回忆自己之前情绪化的表现,有点儿难为情,想表达歉意又拉不下脸,犹豫了会儿,把自己的沙拉往前推了推。
“你喜欢胡萝卜?”他别别扭扭地说道,“我没动过,你吃吧。”
礼子宁却像是被吓了一跳,表情僵硬。
“我对胡萝卜一般,”边辰说,“你可以拿,没关系。”
礼子宁明显犹豫:“一定要吃吗?”
边辰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讨厌胡萝卜?”
礼子宁小幅度点了点头:“嗯。不太喜欢,所以先吃掉。”
边辰不禁笑了:“既然讨厌,不吃不就好了。明天师傅来了你记得说一声,还有什么不喜欢的都一起说了,让他以后别做。”
“这样不好吧?”礼子宁犹豫。
“为什么?”边辰不解。
“胡萝卜很有营养,挑食不对,”礼子宁说,“虽然不喜欢,但它对身体好。”
“它有什么别的食物完全替代不了的营养价值吗?”边辰问。
礼子宁摇头:“不知道,没研究过。”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这一种蔬菜,不爱吃的东西没必要勉强自己,让师傅换一下搭配就好了,不会让你营养不良的。”
礼子宁听过后一脸恍惚,竟像是回不过神来。
“胡萝卜对你而言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边辰疑惑。
礼子宁摇了摇头,说道:“以前只有人告诉我不喜欢也要吃,都是为了我好。”
“……谁?”边辰问。
“奶奶,”礼子宁说,“严格来说也不是奶奶,只是照顾了我一段时间的人。我有点怕她。”
看他神情,那显然不是一段愉快的记忆。
“你这么一说,我也经历过,”边辰说,“我爷爷是个特别顽固的老头子,跟他一块儿吃饭他会要求你必须把所有食物全部吃光,一点都不可以剩下,不管爱不爱吃,分量合不合适。”
礼子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的‘奶奶’是什么样的人,但我很确定,我的爷爷这么做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我的身体健康,”边辰说,“他只是在这种最微小的地方依旧要坚持自己的权威,他在享受我的‘听话’。”
“……”
“我讨厌蘑菇,味道和口感都让我恶心,强行往下咽会想吐,”边辰继续说道,“独立生活以后我至少二十年没碰过这东西了,不还是好好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可替代不能缺少的营养价值,那我情愿吃维生素片。”
“二十年前……那时候你才五岁吧,”礼子宁啧啧称奇,完全不质疑可能性,“那么早就独立了,好厉害!”
边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清了清嗓子,强行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是会把喜欢的东西留到最后吃的类型?”
“嗯。”礼子宁点头。
通常来说,懂得享受延迟满足的人比较吃得起苦,擅长忍耐,因此更容易取得成就。
在边辰的了解中,礼子宁确实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礼子宁依旧沉浸在边辰方才的话语中:“第一次有人告诉我,不吃胡萝卜也可以。”
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显得有些傻气,边辰心中好笑,又不禁有些感慨,这么点小事居然能让他如此触动,难以想象他过去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太好哄了,还蛮可爱。
礼子宁沉浸在边辰所不能理解的感动中,一脸郑重地说道:“昨天和刚才都是我不对,我太不像话了,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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