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着我赌一把,自此在公主身边吃香喝辣,还是想被东厂杀死?”王氏下了最后一剂猛药,“想一想你的好兄弟柱子。那就是完不成任务的败家犬的下场!”
王掌柜一想到柱子,立刻就坚定了决心。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苦在姨母府上就这样听了一脑袋结婚的重要性,以及各个适龄的名门闺秀与他有多么般配。这个侍郎的女儿擅长书法,那个少卿的妹妹喜欢道门的。
“道门不就是你的善恶观吗?姨母保证给你找个能与你一起清谈的好姑娘。”
“人家姑娘好是好,但凭什么看上我啊?”不苦大师很有自知之明,他这个人贫嘴又不求上进,长得也不算多么出挑,还有点好吃懒做,既没入朝,也无甚活计,平日里就是顶着个公主子的头衔到处混日子,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能看上他?
而如果这些都不与姑娘家说清楚,那不纯纯诈骗,耽误人嘛。
淑安长公主无语凝噎,你既然都知道你的这些毛病,你倒是给我改啊!但她也不好说得这么直接,毕竟这可是她的亲外甥,纵不苦有千般万般的不好,在淑安长公主看来,他也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好孩子,她安慰他:“也有姑娘不计较这个的。”
“怎么会不计较?”不苦一脸诧异,“嫁人嫁汉,穿衣吃饭。她不图这些图什么?好日子过多了,非要跟着我过体验一下有今朝没明日的刺激?那这姑娘的爱好可够特别的。”
“那你是图什么啊?!”淑安长公主也是不明白了,明明不苦有这样好的条件,到底是怎么把日子过成今天这般模样。
“对啊,我是图什么呢?”不苦大师不由陷入了沉思。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淑安长公主:“……”
趁着姨母也被带入了逻辑的怪圈,不苦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得到了他带来的童子一个信号手势,还真的有人来试图找公主,但已经被他们拦下来了!
不苦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干得漂亮。
与此同时的秦驸马,已经倒在了一滩血泊中,疼的生不如死,却硬是没有昏过去。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打湿了鬓角的碎发,整个人的表情都疼的有些扭曲。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感觉到害怕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双腿无论如何都不听使唤,已经动不了了,他根本不敢深想。
王氏就跪在他的身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主心骨。一边捂着他的伤口,一边慌乱惊恐,就像已经乱做一团的驸马府,根本没有人记得要在这个时候干什么。
秦驸马满口鲜血,想要对王氏说,快特么别哭了,叫大夫啊,叫大夫!
然后,他就明晃晃地感觉到王氏在他的喉咙处摸索着什么,不等他问,那边已经找到了对应的穴位,并没有一点犹豫的就死死的压了下去。秦驸马整个人都懵了,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王氏在干什么,他说不出来话了。
但这还不是结束,王氏不仅要保证他无法说话,还要保证他无法写字。
他眼睁睁的看着王氏从袖中拿出随身的匕首,又快又准的挑破了他的手筋。现场实在是太混乱了,根本没人注意到只会哭的王氏做了什么,只有秦驸马这个当事人是唯一的目击者,可他却已经再无法发出声音。
在一阵钻心刻骨的疼痛中,他像发了疯一样开始试图大喊大叫,却只剩下了“啊”,“啊”的音节,再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目之所及,只有王氏看上去在哭、实则一片漠然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太后爱做媒:这个想法来自历史上的孝庄。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孝庄应该是个挺事业心的太皇太后,但根据一些史料记载,孝庄在后宫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礼佛、接待娘家亲戚(蒙古来人)以及……给别人做媒,不只是满蒙贵族,她做媒的范围还包括了侍卫和宫女。别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我也理解不了,但现实里好像也确实有这样的长辈,在到了一定年纪后,就非常热爱当媒人了。
淑安长公主最后还是知道了驸马的事。
只不过不是王氏希望她知道的版本,而是连亭准备好的说辞。
说老实话,连亭在了解到了王氏的生平以及种种经历后,是猜到了王氏会搞事的,但哪怕是他,也没想到王氏最后能搞出这样血腥的大场面。
让连大人在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明白了絮万千身边的人就没一个省油的灯。不管是支持她的,还是背叛了她的,尤其是几个主要女性,她们聚集在她的身边,迸发出了让人叹为观止的拼搏精神。目标明确,头脑清晰,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为了活下去,她们总能做出规则之外又合乎逻辑的惊人之举。
如果王氏能效力东厂,以她这种谁都能聊的性格、随机应变的能力,说不定能成为一个非常不错的探子。
可惜……
从王氏背叛絮果他娘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为敌。
连亭一个眼神,侧峰就带队冲进了驸马府,亮出身上的银制腰牌,就轻松控制住了府上本就慌作一团的下人。腰牌的正面是侧峰的副千户职位,背面是“东厂办案,生死不论”的胆寒字样。下人们在闪着银光的佩刀面前,面露惶惶,不知所措。
东厂的番子其实没怎么为难这些仆从,他们径直就进了前院,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王氏兄妹。
东厂这样大咧咧的一字排开,站在院门前,王氏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她的放手一搏,并没能博到她想要的。但是,没有关系,她还有后手,王氏当下就哭着大呼起了冤枉。
一番念唱作打,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驸马受伤了,你们东厂不去抓凶手,抓我一个弱女子做什么?
王掌柜也是在妹妹意有所指的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其实他也在妹妹的计划里。如果一切顺利,那自然是兄妹一同享福。可一旦中间环节出现了什么差错,好比现如今这样,那他就会被推出来当替罪羊,成为她断尾求生的“不得已”。
人是他带进来的,秦驸马也是他的人砍伤的,甚至连掉落在地上、疑似挑断了驸马手筋的匕首,都是他从南方买来的舶来品。
都不用东厂盘问,王掌柜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幕后主使。
这可真是他的亲妹妹啊!王掌柜只觉得荒谬极了,甚至很不合时宜的生出了一个惴惴猜测,这不会就是他背叛了年娘子的报应吧?明明按照娘子的嘱咐,只要她的孩子健康长大,他们就能在未来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产业。她都安排好了,她不会亏待跟过她的人。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鬼迷了心窍,莫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他比年娘子幸运,至少他还会说话!
王掌柜在想通这点后,立刻就开始求饶:“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啊,老爷您明鉴,都是我妹妹的主意,是她想要让驸马不良于行,再不能找外室。”
躺在地上的秦驸马,在听到王家兄妹的狗咬狗后,简直愤怒到了极点。哪里来的外室?你妹妹不就是我的外室吗?我什么时候又找了?我怎么不知道?不对,东厂都来了,为什么还没有人管我?叫大夫啊!
侧峰根本不想给秦驸马眼神,生怕他治的太早能救回来。
不过,表面上,还是要给予秦驸马一定的关怀,有个番子就正在秦驸马的身边,鼓励着他再坚持一下。
秦驸马都快疼死了,非常想骂脏话,有本事你给我坚持看看啊?!但可惜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他真的太疼了,能够明显感觉到血液的流失,恨不能就这么晕死过去。可偏偏每当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声音开始喊,不要晕啊,不能晕。甚至如果他有一点点眼神涣散的趋势,对方就会上手掐人中,想尽办法又把他唤醒过来。
就好像不是在救人,更像是单纯的折磨。
可当他愤怒地看过去时,对方脸上的表情又是如此真心实意的高兴:“太好了,太好了,驸马还有气儿,您再撑撑,大夫马上就到了。”
秦驸马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也没分清这些东厂到底要干嘛。
东厂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们就是单纯想拖延救治时间啊。当然,明面上他们还是给了一个秉公办案的理由的:他们怀疑王氏兄妹侵吞了不少非法财产,本是想要缉拿他们去交代清楚的。
只是没想到在执法的过程中,又无意撞破了王氏兄妹的杀人现场。
他们还什么都没问呢,王掌柜就已经主动交代了。
王氏一听东厂这话,也着急了。她不明白她哥非要拉她下水的意义,如果她也跟着出事了,那他还能指望谁来救他?是生怕他们能从东厂手上死里逃生吗?但表面上,她还要装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她真的不知道啊,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不管王氏的演技多么精湛,多么我见犹怜,东厂这边都是带着明确指令来的,不可能动半分的恻隐之心。
在把王氏兄妹以及王掌柜带来的人全部抓起来之前,侧峰在还要闹的王氏耳边说了句:“娘子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您一个聪明人吧?您先背叛了年娘子,再背叛了驸马,两次背主之人,真以为贤安大长公主能放心让你留在她妹妹身边吗?”
王氏如遭雷劈。让她如此震惊的,不是她的计划被看出来了,而是东厂竟然也知道了年娘子的事。那、那……
最终,王氏兄妹被齐齐带走,押下去审问。
秦驸马也终于等来了大夫。
连亭则和贤安大长公主商定好了要怎么和淑安长公主说这件事,驸马受伤如此严重,不可能不告诉她。如果隐瞒太久最后被淑安长公主自己发现,说不定刺激会更大。但如果让贤安大长公主就这么上门直接说,她在面对妹妹时未必能保持多久的理智。
最终,他们就决定让东厂比较能言善辩地破笔上门,以最公事公办的态度,告知了淑安长公主此事,尽量将伤害压到最小。
也不知道破笔是有多好的口才,还是其他的什么因素,淑安长公主在知道后,竟真的没有太受打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不仅如此,得知消息的淑安长公主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赶去驸马府,而是找上了贤安大长公主。
说真的,那一刻贤安大长公主都感觉有点不真实,她何曾见过恋爱脑的妹妹不把驸马放在第一位?
只不过淑安长公主上门说的却是:“阿姊,大妞丢了!”
贤安大长公主:“???”
大妞是淑安长公主大女儿的小名。遵循了老闻家一贯“贱名好养活”的传统,小皇帝和不苦的小名比这个还……富有小麦的气息。
大妞年岁不大,比絮果还小,至今还没有个正式的大名,因为她自小体弱多病,淑安长公主病急乱投医,信了瞎道士的话,坚持要等女儿过了十二岁才能起名字,免得被阎王爷收去了性命。又因为始终没有获封郡主的头衔,只能就大妞大妞地这么混叫着。
这名字还是不苦当年拍板决定的。
因为身体原因,大妞一直养在深闺,几乎很少有人见过。哪怕是不苦这个取名人,也没和自己的大妞表妹遇到过几面,可他对这个由他命名的小豆丁,莫名的就是有一种使命感。
说来也怪,大妞见人总是会有些害怕,却不怕不苦。至少在她被不苦从公主府里“拐”出来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里只有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没有一丝一毫的哭闹。
是的,大妞不是丢了,而是被不苦带走了。
至于不苦到底带她去了哪里……
目前来说,就是去外舍的膳堂吃了个饭。
纪老爷子依旧在和絮果当饭搭子,这对“师兄弟”的感情如今已经处的可铁了。自从之前在絮果生日上,纪老爷子用辈分儿让自己的弟子廉深吃了个哑巴亏,他就热爱起了把絮果介绍给自己的每一个弟子和师兄弟。大家的表情都好玩极了。
目前,絮果还没有正式见过的就只有纪老爷子的师弟陆春山。
这让老爷子非常非常遗憾。
今天的午膳有絮果和纪老爷子都很喜欢的葱醋鸡。这是一道很特别的蒸菜,需要先蒸再炸,再复炸,出了热油锅后再淋上厨娘特制的葱醋汁,外酥里嫩,酸爽适口,别提有多好吃了。
一老一小早早地就等在桌前,脸上是一模一样的渴望,巴不得葱醋鸡赶紧被端上来。
见不苦来蹭饭,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主动给他让开了位置。只纪老爷子诧异地看了眼他手边害羞内向的小姑娘,他没认出来这是淑安长公主家的大妞,却还是觉得孩子的脸型有些眼熟。他用眼神问不靠谱的侄孙,这谁啊?
不苦却没照实回答,只是含糊表示;“朋友家的孩子,我和她娘发生了一点冲突。”一边说,一边招呼小表妹赶紧吃饭。
纪老爷子试图理解这里面的逻辑:“你和人家发生冲突,就把人家的孩子绑了?”
“不是——!您老可别瞎说啊!”不苦看着一人一个的鸡腿,思来想去半天,最后还是把自己的那份也让给了大妞,她真的太瘦了。
大妞看了眼表哥,几次确定他真的不吃,这才继续闷头扒饭。小姑娘乖的不得了,就是至今还不敢和谁开口说话。
不苦大师捧着碗,对纪老爷子解释起了前言后果:“她娘又怀孕了,她那个要命的奶奶和亲爹非要给她改名叫招娣或者盼儿,因为希望她娘的二胎能是个儿子。”不苦也是在和淑安姨母的闲聊中才知道的这件事,姨母看上去也对此事也有些抵触,却又恋爱脑发作不想惹驸马不快。
不苦却是差点没当场气炸。这姓秦的一家是疯了吧?竟然妄想敢让他们老闻家的郡主叫这种晦气名字?他想不明白他姨母为什么能允许他们说出这种话!
在不苦看来,他们这么想都是有罪的,是对皇室极大的侮辱与大不敬。
偏偏姨母表现得很犹豫,不苦生怕她一时拎不清。
“然后我就把孩子抱走了。”不苦其实也是脑子一热,他根本没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也不知道把大妞带走了能干什么。但至少他知道,大妞也不想改名字,不然她不会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走。
纪老爷子:“……”都不知道是该骂还是什么。
絮果本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直至听到这里,才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为什么不是她奶或者她爹改名,要她改名呢?”
不苦一愣:“啊?”
絮果自有一套自己的逻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既然是他们想要儿子,觉得改名才能招来儿子,那他们就自己改名啊。叫盼孙或者招子都行。为什么要改孩子的名字呢?想要感动上天,不得以身作则吗?”
只有闻兰因认出了大妞是谁,他也气的不行。他的表妹,凭什么要因为秦家而改名?他们老秦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还招娣?可去特么的吧!
本来闻兰因都要打人了,听见絮果这么一说,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对啊,絮哥儿你这个主意真不错,我回去就让我皇兄下道旨。”
既然驸马自己想要儿子,那就自己改名,秦招子,多好听啊。
而此时此刻的淑安长公主,已经在姐姐家哭得不行了,她不是不知道驸马受伤了,可是比起受伤总能治好的驸马,明显还是女儿的失踪更要命。甚至可以这么说,在意识到女儿失踪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对她有多重要,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她甚至有点埋怨驸马,怎么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偏偏在女儿失踪的关键时刻受了伤?
贤安大长公主:“……”怎么说呢,她拿着手中儿子提前让人送来的信,不苦也不是完全没有分寸,至少他知道写信和母亲说一声大妞的平安。
就,如果这招能治好她妹妹的恋爱脑,那……
只能说,不苦大师如果在现场,大概要喊一声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娘?!
作者有话说:
*东厂腰牌上的字是我随便写的,别信。
后面不苦大师又带着他的小表妹去了哪里,絮果就不知道了。
絮果只在放学回家后,把白天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了阿爹听。虽然絮果小朋友已经九岁了,但依旧分享欲旺盛,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能一路从早上杜直讲新换了身绣着竹子的衣衫,讲到课堂上突然飞进来一只小鸟停在窗棂前,吸引了全学斋的注意,事无巨细,全无保留,都是他觉得有意思的部分。
只不过比起六岁的自己,絮果如今的语言表达能力要强上不少,描绘的场面也更加具体生动,时不时就会蹦出一些成语、诗词,一看就知道平时的习作没有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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