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车帘是打开的,能够隐隐约约看见里面有个小孩。犬子和小叶子怕附近有拍花子,不怀好意抱走孩子,又怕他们贸贸然上前搭话给那个孩子造成一种谁都可以相信的错觉,最后思来想去,就决定在这里干等,默默守护。
“等他家大人什么时候来了,我们再什么时候走吧。”叶之初和几人商议。
“好的好的!”絮果点了点头,非常赞同。让一个孩子这么单独在马车里,真的太危险了。况且,他好像已经看见有另外一伙儿在盯着马车里的孩子了。
犬子猛猛点头,他和小叶子就是因为对方才停下来的。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两个小郎君也在带着家仆辛苦盯梢,盯的就是犬子等人。其中的哥哥说:“我就说吧,他们一直盯着这孩子,肯定有问题!你看,现在又叫来了好多帮手!”
“竟然还是团伙作案吗?”弟弟一脸佩服的看着哥哥,“哥你可真聪明!”
“呵,我们就和他们在这儿耗上了!我到是要看看,他们还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不成?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作者有话说:
瞎扯淡小剧场:
梅家兄弟要是在现代,那大概可以搞个自媒体:探店齁逼多,真假梅家说。真消费才敢说真话,今天带大家来体验的是这个戏园子,它家的茶佐点心……
*小朋友默默守护小朋友,这个灵感来自不同的两个视频。但文中因果关系、描写内容与现实无关,只是作为一个主角团+2的引子出现。
第63章 认错爹的第六十三天:
两边就这么耗上了,仿佛能耗到地老天荒。因为他们彼此都觉得对方不怀好意,要偷孩子。
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孩子的家仆就匆匆跑了回来。对方衣服上的家徽和车头的一模一样,车里的孩子在看到对方后也是一脸开心,比手画脚地说着什么,再次从侧面佐证了对方的身份。家仆在孩子说完后,就警惕的朝着两边扫射而来。
看样子他本来是打算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进行呵斥的,但在意识到絮果身边的人带着东厂的腰牌后,脸色哗的就是一变,着急忙慌的回身,驾车离开了。
跑的速度之快,让两边都没有来得及上前说一句话。
最后,熙熙攘攘的道路两旁,就只剩下了他们彼此尴尬的相望。
其实在这个时候,絮果就已经意识到有可能是出了什么误会,毕竟那边带头的也是两个孩子,衣着富贵,养尊处优,怎么看都没必要从事拍花子。但是不等絮果开口解释误会,那边也已经掉头马不停蹄地走了,只余絮果四人面面相觑。
犬子和小叶子在对方走远后,才露出了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呼,还好还好,他们走掉了。”
虽然他们刚刚带人在这边蹲点时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害怕。
絮果:“啊?”
他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朋友,害怕的点在哪里啊?对面不也就是两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郎君吗?哪怕对面带着不少仆从,但犬子和小叶子也带着人啊,甚至隐隐比那边的人还要多一些。
“你没看出来吗?”犬子神神秘秘地凑上来,在絮果的耳边道,“那是双生子啊,男的双生子!”
絮果……肯定看出来了啊,两人虽然一个穿湖蓝一个穿翠绿,衣服不一样,但脸却是一模一样的。差不多的雀斑,差不多的杏仁眼,手拉手站在一起就像是雕版印刷出来的。
说起来,大启的双胞胎还真的挺少见的。絮果以前也只在江左时见过一对,第一次照面时还诧异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长得一模一样,等后面阿娘告诉他那是双胞胎,双胞胎就是这样的,他也就没什么好奇心了。
“双生子怎么了吗?”絮果不懂就问,他始终没能理解为什么对方是双胞胎就要害怕,还是犬子不理解对方为什么长得一样?他可以给他讲啊!絮果好为人师的一面再次上线。
可惜,不等絮果开口,其他三人已经齐齐震惊地看向了他,并异口同声道:“你都不知道的吗?”
絮果更茫然了,我应该知道什么啊?
最后,还是闻小王爷给出了官方解释。
双生子在大启比较难见的原因,倒不是说真没人能生出来,而是闻氏皇室曾出现过双生子混淆血脉,意图篡位,并且险些成功的惨痛历史。为免再次出现这种渎乱宗枝的情况,才导致大家在随后的百年内都对双生子比较忌讳。
因为忌讳,也就渐渐衍生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讲究,好比什么双生不祥,不能与双生结亲,不然还是会如诅咒一般继续生下双生的孩子,甚至是哪怕和双生子靠的太近都容易被传染什么生双生的病,总之,诸如此类。再进一步演变,就有了家里的大人吓唬小孩,双生都不是什么好人,看见了一定要离他们远一点。
如果生的是一儿一女,能凑个好的龙凤胎,那反而是非常喜庆的,值得三天三夜的大摆宴席。如果是一对女儿,只要彼此一南一北嫁的远点也行;可如果是一对儿子,那就会让人讳莫如深了。
尤其是头一胎,生长子时生成了双生子,那对于一个小家庭来说无异于是一场灾难。
每一家对此的解决办法都不尽相同,好一点的,会趁着孩子还没有记忆,在他们其中一人的脸上留下能明显区分彼此的疤痕;次一点的,就留一个在家里养,另外一个送去庙里剃度出家;而最残忍的……
闻兰因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这种情况到近些年在年娘子不遗余力地倡导下,终于有了一定的改善与转变。
但大多也是老百姓在改变,毕竟谁家不缺人手干活儿呢?为了生存下去,也没空避讳太多。越上层的反而越容易像培养赛马一样,经常讲究一些莫名其妙的血统问题。这还是闻兰因、司徒犬子等人第一次在社会层面,见到活生生的男性双生子。
絮果听得一双眼睛睁到了圆滚,这和他从阿娘口中了解到的可不一样。但絮果想了想,还是觉得:“我们不能只是因为对方是双生,就预设对方不是好人,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是对的。”闻兰因第一时间响应了絮果的话,他根本没有自己的立场的。
犬子和小叶子互相看了眼彼此,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哦。两人挠挠脑袋,哈哈一笑,太好了,只是虚惊一场。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
那对双生子兄弟在绕到没有人的地方后,也是两脚一软,被吓的不轻。他们刚刚完全是在虚张声势,对方一开始的人手和他们还能勉强算是旗鼓相当,后面又叫来了那么多帮手,他们简直要吓死了。全凭着一口气才耗在了那里,见孩子没事后,那自然是脚底抹油赶紧跑路。尤其是……
“哥,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啊弟!东厂!那边有东厂的人!”
双生子看了眼彼此,异口同声道:“真的好吓人啊。”幸好他们跑得快!
装潢精致贵气的梨园里,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正在强装镇定。
他们在进来之前,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是干什么的,只模糊的知道这里的人以唱戏为生。但具体是怎么样的形式,他们就不了解了,只能猜测应该和他们在家里看过的戏班子差不多吧。反正这个不重要,他们是来吃好吃的茶点的啊!
在小朋友们的脑补里,这里应该会像酒楼一样,他们进去找座位,点东西,对方上点心。顶多是在一边的戏台子上有人唱戏表演。
万万没想到,他们一进门就会先被人问,几位小郎君想点什么戏。
把四人直接就给问懵了,等坐下了解了一番后才知道,这家梨园不只有一个戏台,不同的园子里会有不同的表演,京剧,昆曲,黄梅戏……几乎涵盖了大启如今市面上流行的所有种类。不同的种类又会细分出了不同的曲目、表演时间以及座次,讲究特别的多。
“除戏曲外,我们今天还有大鼓书、评书、相声,最近又增加了胡人的胡旋舞,这个看的人也特别多。”跑堂的尽职尽责介绍到。
与其说这是一家戏园子,倒不如说是一个综合性的勾栏瓦舍,里面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各式各样的精彩表演,永远不会让观众落空。
几个小朋友只在看戏单这个环节就彻底迷失了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选择?他们只是想来吃点心的啊。
就在他们衡量这些的时候,隔壁桌与他们差不多同时进门的大人,已经游刃有余的点好了他们想看的。因为他们要点的曲目还要一炷香的时间才会开场,他们顺势就坐在这边闲聊了起来。说的都是什么生意、银庄,等小朋友们相对比较陌生的领域。
越是陌生,越是神秘。
总觉得对方很厉害的样子。
几人不想露怯,就忍下了直接开口说自己只是想来吃点心的冲动。
跑堂见四人面露难色,非常会来事地拿来了今天全部的戏单:“瞧我,差点忘了给几位郎君看戏单,您们看看这上面有什么想看的吗?”
跑堂是好意,却直接把戏单给了四人中个头最高的犬子。一如他们四个每次出去,别人总会默认黑皮健硕的犬子已经是少年人了,是带着三个弟弟出来玩的。但实际上,不要说让犬子做主了,他能不能认全这上面的字都是个问题。
嗯,三年了,犬子的文化知识水平依旧没什么太大的提升。
他其实挺努力的,但那些书本上的字体有些时候就像是会跳舞一样,看着看着就扭出了他的视线,他真的很难静下心去记住所有的横平竖直。在自己写字时,也常常不是缺胳膊就是短腿的。
这一度让犬子有些丧气,他爹说“你就认命吧,和我一样当个啃老的有什么不好?咱们一起啃你阿爷啊”,但司徒将军越是这么说,犬子就越反骨。
后来,还是絮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词——阅读障碍,才安慰了犬子。
让犬子明白了不是他不够努力,也不是他天生就比谁笨,他只是生病了,天生在阅读的时候会比较费劲儿。越着急,越容易集中不了注意力。但就像风寒一样,只要是病就可以治。犬子相信,阅读障碍也是可以矫正治疗的,只是有可能会比较慢。
但就像絮果说的,哪怕他只是今天比昨天多记住了一横,那也是进步啊,超了不起的!
犬子这两年就一直在不断调整着自己的阅读习惯,虽然还是很容易就看着看着跑题了,却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一着急就乱发脾气。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犬子对自己不算太明显的改变还是挺满意的。
当然,让犬子最感动的还是在知道他生病后,絮果他们也没有抛弃他、嫌弃他,一直在陪着他一起“治疗”。
也因此,犬子事事都习惯先参考絮果的意见,他把戏单往絮果眼前推了推:“絮哥儿,你想看什么啊?”
絮果……
也不知道啊。
絮果看过的戏其实是四个人里面最少的,以前在江左是因为他娘不喜欢看,絮果也就跟着小伙伴在赶集时前言不搭后语的看过一两次,早就没什么印象了。
后来到了京城,阿爹公事繁忙,根本没空听咿咿呀呀的戏词。不苦叔叔倒是也张罗过往家里请戏班子,请的还都是红极一时的名角,但絮果不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就是根本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至今就没能坚持把一整场的折子戏看完。
絮果以前听阿娘说,她这辈子就没有听戏的命。戏曲是高雅的,只是她这个人天生低俗,欣赏不来这门艺术,她更喜欢看话本子。
絮果觉得他这点大概是随了他娘,也没什么听戏的命。
“或者几位有没有什么想听的角儿?我来给郎君们推荐一下?”梨园的跑堂热情推荐,不同的角儿会有不同的票价,他如果推荐成功那也是会拿提成的,所以就格外积极,一口气说了好几位。
闻兰因却皱起了眉,微微向后,往絮果的方向靠了靠。
因为闻兰因总觉得上赶着不是买卖。他之所以会这么想,与他从小前呼后拥的生活环境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发现好像总有人试图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金钱、地位,乃至是一句“我认识北疆王”的人脉吹嘘。
这让闻兰因很难不对这种过分的热情产生敏感与抵触。
当然,闻兰因后来复盘,自己当年懵懵懂懂的就想和絮果玩,除了因为絮果长得过分好看以外,主要还是因为絮果对他的情绪是真实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絮果不会阿谀,也不会奉承,他越不搭理他,他就越想凑上去。
而当闻兰因如愿以偿得到了絮果的关注后,他本来还害怕自己会再次回到最初索然无味的状态里,结果却发现越是接近絮果,越会发现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他不仅不会回到过去,反而越来越上头。
因为絮果拿一个人当朋友后,那就是倾尽全力地对对方好,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反正闻兰因是一点也不想失去这份友谊。
絮果什么都好,就是朋友太多了,如果絮果能只和他一个人当朋友就好了。闻兰因常常这样想,但这个世界上又哪里会有十全十美的人呢?闻兰因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已经是絮果最好的朋友了啊。
闻兰因直接对跑堂道:“我们不要看你推荐的。”
跑堂微微一愣,被闻兰因这么一句整的有点不会回话了:“那您几位想看什么?”
叶之初记忆很好,唰唰唰的就把跑堂推荐过的戏曲都排除掉了。再一看戏单,目前能够当下就看到的曲目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只有一些名字很奇怪的表演,和一个叫耍牙的剧。
那些奇怪的表演,不等他们问,跑堂已经先一步撤走了单子,并连连告罪:“给错了,给错了,这几个您可不能看。”
“凭什么我们不能看啊?”犬子一身反骨。
跑堂嘴里一阵发苦,因为他看到了浅墨身上的东厂腰牌,那些不太正经的戏,他要是敢推荐,明天东厂大概就敢来砸了他们的店。跑堂不好当着浅墨的面说实话,只能胡乱编了一个理由:“因为这些晚上才开始。”
“哦哦。”絮果信了,“那我们就看耍牙吧。”说实话,他还挺好奇的,这个牙要怎么耍?是写错了吗?表演刷牙?但这样好像也挺奇怪的,谁会喜欢看刷牙呢?
“这个……”跑堂更犯难了,因为这个他其实也是不敢推荐给小郎君看的。
犬子的脾气彻底起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家到底是不是打开门给人做生意的?就这个耍牙了。我们就要看这个!”
“会有些吓人。”跑堂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但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更要命了,犬子被激将成功:“我们看上去像是很胆小的人吗?”他家祖上可是出过大将军的!
“我们平时也不是没有看过志异故事。”小叶子跟着道,“絮哥儿平时可喜欢看了,对吧?”
絮果点点头。
“啪”的一声,闻兰因就把沉甸甸的钱袋子砸到了桌子上。这个耍牙,他们今天还就非看不可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
耍牙今天只有他们四个人看,随时都可以开始。几人被跑堂领过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七拐八拐进了一个相对比较暗的屋子。摸黑找地方坐下后,终于点上了他们心心念念的茶佐点心。
然后表演就开始了。
戏台上只有一个花脸,开场就是寻常的曲牌《将军令》,唱戏之人的身段颇为狂放,唱了不知道几句后便进入了变口的正题。
活灵活现的牙齿,从对方的口中突然出现。
吓了絮果好大一跳。
在特意用天光聚焦的打灯下,对方就像是变成了来自地府的使者,青面獠牙,凶神恶煞。随着紧促的鼓点,他嘴里漏出来的尖牙越来越多,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直至十个之多,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还宛如成精了一般的动来动去的。
絮果被吓的直接僵在了座位上,根本不敢说话,因为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强撑了。他不想在朋友们面前失了面子。
絮果发现除了他以外,犬子三人对此好像都适应良好。这让他那句“我不敢看了”的话就怎么样都说不出口了,他不想成为唯一一个扫兴的人。
而就在絮果马上要撑不住的前一刻,一片黑暗中,闻兰因的手就悄悄握住了絮果的,赶在絮果被吓了一个激灵前,闻兰因的小声解释已经递到了他的耳前:“絮哥儿,我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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