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霍闲之还好说,可瞟何安然是什么意思,林启有些恼火了,站在何安然身前挡住那些汉子的眼神。那些人这才回神,顿时尴尬地摆着手走了。
“或许是见咱们才从外头回来,觉得新奇?”何安然也摸不清,抬手挠挠脑袋。不过这些人眼神中没有恶意,他倒是能够感觉出来。
“不知道,奇奇怪怪的。”林启皱皱眉。
霍闲之没管他们两夫夫,他以往没来过乡下,这会儿看什么都新奇。不光别人盯着他看,他也盯着别人看。
尤其是有些汉子嫌干活儿热,只穿一件褂子露着两条粗壮的胳膊,裤腿也挽着,他更是盯着人家瞧。他以往打交道的都是富家子弟,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打扮。
而且这两日热起来了,太阳出来没一会儿就觉出热意,特别是地里幕天席地,没有丝毫的遮掩,他走得都出汗了,自然羡慕人家的清凉。若不是他一晒就容易起红点,怎么也要学学这些汉子的打扮。
林启与何安然在前面走着,走出老远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他这个病患,连忙又停下等他。霍闲之病还没好全,不能疾走。
“能行吗,地还远着呢。”林启问道。
霍闲之撇撇嘴,“这才几步路,走你的吧。”
林启看着他笑,伸手拽一把他搭在头上的袖子,说道:“早知道给你拿个草帽。”
霍闲之怕晒,察觉出太阳灼热就把胳膊搭在脑袋上,用宽大的袖子遮太阳。
“怪不得你白嫩呢,这么点儿太阳都见不得……”他们二人如今熟悉了,林启对他也不像从前那样客套,平日说话总得互相怼一怼。
霍闲之抬脚往他屁股上踢去,林启笑着躲开,拉着何安然快跑了两步,见他没追来才停下。
何安然也无奈,这两人绝对称得上脾性相投,在一处时一个比一个幼稚。
可这一番景象,被村里人看着就只觉得林启与这人的关系果然不一般。虽说这人不是传闻中的小娘子,但也是个小哥儿呢。
衣袖遮挡下的脸蛋那么白嫩,还穿着一身村里少见绛紫的衣衫,上面绣着精美的刺绣,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众人看看他再看看何小哥儿,心中直摇头,虽说林启一直牵着何小哥儿的手,但何小哥儿身上的衣衫都比不过这人的,看来日子也不好过。
“应当是这儿了。”林启不知别人的心思,还在找寻他家新买的地。林昭当初买地时,大家都不肯卖,还是见他价钱出的高才卖出去一两亩,因此都分散着没在一处。
昨晚上林昭与他说了大致的位置,他又见这一处的秧苗小些,知道自家种的比别人家晚,于是猜到这应当是他家的地。
扬声问了问附近的汉子,果然是他们家的。
他对作物不懂,倒是何安然下地走走看看,从地头看到地尾,然后对林启摇摇头:“种子出芽的少,有几样小菜出来了,但也不多。至于那些果树什么的,都没发芽。”
林启闻言点头,倒是不意外,哪有这么顺利的事,能出来几样也算好的了。
何安然看着空了大半的耕地,琢磨着是该补种些空间里的作物还是该种些寻常小菜下去,不然就这么空着实在浪费。
正想着却听见原本站在田埂处的霍闲之喝骂一声:“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叫谁俏哥儿呢!”身侧还站着一个穿褂子的汉子。
附近地里的人闻声皆扭头看他们,那汉子似乎想走,被霍闲之一把抓住领口。
只是他大约是气急了,林启看见他捂了一下胸口,于是不由沉了脸色,快步走了过去。附近地里的人们瞧见了热闹,自然也凑了过去。
“怎么回事?”林启走近,先让拍拍霍闲之的手示意他松开,这会儿人多了那汉子并不敢跑,又拍拍他的背让他缓口气。
霍闲之脸色难看,抿了抿嘴唇不想说,那汉子脸上更是尴尬,一时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倒是围观的汉子,突然震惊地指指霍闲之的眉间,悄声说了句:“不是哥儿?”
只是这会儿正安静着,即便他说得小声,众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霍闲之闻言更气,一手捂着胸口,冷嗤一声:“瞪着那么大的眼珠子,哥儿和汉子都分不清?”
出声那人一时讪讪,也没回嘴。
其实若不是哥儿眉间有痣,大家仅看身形确实分不出哥儿与汉子来。只是通常来说,哥儿的个子矮些,身形更瘦削,皮肤更白皙,相貌比汉子更加秀气些。
很不巧的,除了个子外霍闲之全中。
又因昨晚天色昏暗,那几个汉子眼拙,致使村中早有了流言,大家看见他是都往哥儿身上想,根本没想到他竟是汉子。关键是,村里的汉子也没人穿这么鲜亮的衣裳。
众人都反应过来,场面顿时变得尴尬。
林启也以为是这汉子认错惹得霍闲之发怒,于是笑道:“行了,别气了,以后定没人能认错了。”
闹这么一场,只怕村里人都知道他家有个像哥儿的汉子。林启心中正暗自笑着,只是突然又反应过来不对,看看霍闲之又看看围站着的众人,不由皱了皱眉。
霍闲之也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气愤地指指面前的汉子,说道:“该庆幸我不是哥儿,不然今日就被这腌臜东西污了名声,你们家里有小哥儿的还是警醒着些吧。”
他一说,众人忆起他方才斥骂的话,看着那汉子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善。那人被众人看着,想溜又溜不走,只好双手一把抱住脑袋,蹲在地上胡乱喊着说起方才的事来。
原来这人是枣林庄一户人家从别村雇来的种树好手,这人听别人说霍闲之是哥儿,打眼一瞧就觉得这哥儿长得甚是标致。
他向来就有几分猥琐,就爱勾搭村中的小妇人、小夫郎,也就是枣林庄离他们村有些远才没听过他的名声。
看着霍闲之之后,他心底就升起几分燥热,面容也带了些淫邪。可又听众人说着林启是他们村的大户,一时也不敢做什么,怕得罪了招惹不起的人。
未料霍闲之见汉子们穿着褂子好奇,盯着看了几眼,被这人看见后顿时两眼放出邪光,露出猥琐的笑来,以为这个“哥儿”不是个守规矩的,心底更加蠢蠢欲动。
他不敢做什么,见林启与何安然下地了,霍闲之一人站在田埂上,便借口上茅厕走到霍闲之身边,还故意凑近他耳边,说了声:“俏哥儿,瞧什么呢,不如往这儿瞧瞧。”
说着话,还做了几下猥琐的动作,霍闲之当下没把隔夜饭吐出来,立马揪住了他的脖领。
他说完,周遭的汉子动了怒,上去一脚就把他踢翻在地,到了他们村还敢这么猖狂?幸好霍闲之是个汉子,这要真是他们村的哥儿还得了?
大家越想越气,下手也越来越狠,就连雇他来的那主家也踹了他两脚,又连声向霍闲之和林启道歉。
霍闲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知道这不关主家什么事,又见那汉子被村里人打得跟死狗似的叫唤,于是摆摆手没说什么了。
几个汉子把那人扔出了村外,其他人看着霍闲之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后,之前出声的那汉子说道:“是我们眼拙,兄弟你别生气,好好在我们村住着,我们村的人可好了。”
热情好客是农家的传统,霍闲之看着又是富贵人家出身,大家都不想给他留下坏印象。
霍闲之看那汉子挨打,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又见他说得诚恳,笑着点点头。
之后,关于“小娘子”的说法自然没人再提,就连传闲话的那大娘都怕别人笑话她,躲在家里两日没出门。
不过又过了一两日,村里人日日见霍闲之穿着华服在村中转悠,又起了别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林家兄弟开始在村中雇人◎
午后凉快了些, 老庙口的树荫底下坐满了人,婶子大娘们坐在一处,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看见我帕子上的双雀没, 我闺女绣的!”一个婶子拿着帕子在众人面前显摆,“前日拿到镇上的绣坊,那掌柜说起码能卖两文钱呢。”
有年轻的嫂子过来凑热闹, 接过看看后夸赞道:“哎,这针脚确实不错。”
“那是!”那婶子得意地挺挺胸脯,又将她闺女的手艺吹捧一番。
“你闺女确实手巧。”另一个婶子点点头,只是转瞬又说起自家的哥儿来,“我家哥儿绣活比不上你家的,不过做饭的手艺没的说。昨日做了一道猪肚汤, 街坊领居都夸着香!”
“哎, 我家闺女也好, 性子文静, 平日就爱侍弄花草。你说咱庄户人家哪懂这些?但我闺女种出来的花, 那叫一个好看!”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话里话外都在夸自家的闺女哥儿,一个比一个嘴皮子利落。
还记得以前她们坐在一处时,不是抱怨自家哥儿做事马虎, 就是说自家闺女爱躲懒,合家的活儿都得她这把老骨头干。
可转眼间, 她家的姑娘哥儿就成了香饽饽, 让往日总挨训斥的姑娘哥儿都有些纳罕,原来我竟然有这么多的优点?
也有那生性腼腆羞涩的, 拽着她娘的衣角说道:“娘, 您别总在外说我, 我那帕子能卖出去,都是堂兄认识绣坊掌柜的缘故……”
“哎,你懂啥。”他娘拽回自己的衣角,连忙制止,“娘都给你吹出去了,咱们自家心里知道缘故就行,你可不能往外说啊。”
还有那平日嘴笨的婶子,这会儿就落了下风,白日听别人夸自家的孩子,晚上回来后急得直转圈,好不容易想了两句好话,决定明日怎么也要去老庙口夸一夸才行。
只是夸了几日,众人突然发现林启家往常大开着的院门突然关上了。
而此时林启家院内,霍闲之躺在竹椅上困顿地打个哈欠,听着外头细碎的说话声,痛苦地抱着脑袋哀嚎一声。
林启从厨房洗净手出来,看他这副模样,幸灾乐祸地笑两声,“霍饽饽,我给你也蒸了碗蛋羹,一会儿让小五子拿给你们吃。”
霍闲之随意地点头应了一声,只是转瞬又反应过来,撩起眼皮问他:“你叫我什么?”
林启放下挽起的衣袖,走远些后才挑眉笑道:“霍饽饽啊,香饽饽的饽。”
活音刚落,霍闲之的扇子已经向他扔了过来,要不是林启躲得快,非得砸脑袋上不可。
林启哈哈笑着,在霍闲之的怒目中进了东厢。
进去后,脚步就轻了许多,小心地打开衣柜门,找了一身旧衣衫换上。今日刘盛带人去城外仓库运东西了,算时辰应该到了,他要过去帮忙卸货。
“嗯?你去哪?”炕上的何安然微抬起头,眼睛还闭着,声音里仍带着睡意。
林启走过去趴下身抱住他,等他又躺回枕头后才在他背上拍了拍,低声说道:“我去卸货,水果都运回来了。”
“嗯。”何安然发出一声鼻音,过了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他如今总觉得身上困倦,早上起得晚不说,午间还得睡好久,不然就总觉得身上不舒坦。林启每日睡醒后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扰着他。
看人睡熟后,他才起身出了屋门,见霍闲之百无聊赖地躺在竹椅上放空,过去摇了摇椅子。
霍闲之一脸无语地看他一眼,嫌弃地摆摆手:“去去,上工去吧。”还专门上下打量一眼他的穿戴,明显是笑话他的打扮。
林启抬抬下巴:“走吧,你又睡不着,不如与我去厂房转转,整日待家里做什么?”
霍闲之没好气地坐起身,正要说话却先打了个哈欠,气势顿时减弱几分:“我不愿意出去吗?那些婶子大娘们总问我今年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不搭话显得我无礼,答一句后头还有好几句。”
“她们现在连我爹今年五十三都知道了,再问下去我几岁长牙都问到了,我实在不会应付。”
林启又笑了起来,只是顾忌着霍闲之的脸色,没敢太过分。
“算了,我就在家里吧,反正我也困着,就是她们吵得我实在睡不着……”他说着话又闭上眼睛。
他睡眠不好,何安然与小五子不受影响,他躺下后却总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越躺心里越烦躁,索性在院子里吹吹风,能睡着最好,睡不着便罢了。
林启想了想,进主屋拿了一个凉被给他搭肚子上,然后才出门。
刚合上院门,就听婶子大娘们安静一瞬,待他转过身来后,皆笑眯眯地问他:“林启又去厂房啊?”
林启笑着点点头,却没如往日一样离开,反倒向树荫底下走过来,问道:“婶子们家里都忙完了?”
“忙完了忙完了,家里的活儿有孩子们料理,哪用我操心。”
“是啊,等我坐一会儿回去,闺女就把饭做好了,省心得很。”
众人笑着说道,隐隐又夸了一波自家孩子。
林启点点头,笑道:“婶子们能干,孩子们有样学样,自然也能干。”
婶子们没想到能得他一句夸,在衣襟上搓搓手,笑着说道:“真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就是会说话。”
林启一笑,“我哪算见过大世面,里头那个才叫见过大世面呢。”他伸手指指自家院门。
众人立马明白他说的是谁,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凑近说道:“他家真这么有钱,比你还有钱?”
林启点点头,“比我有钱。”
婶子一听急了,抓住他的衣袖说道:“林启,咱们可是一个村的,若是有什么好机会,你可得想着婶子啊。”
“是啊是啊。”其他婶子也向他围了过来。
“之前你家盖房子时,你还给赵家姑娘做了媒,如今小两口过得可好了,说明你会看人。你可得再上心帮村里其他闺女、小哥儿们相看相看,婶子们一定念你的好。”
毕竟是没影的事,婶子们不敢说的太直白,但谁都明白他们看中的是林启院中的霍闲之。
林启装模作样地苦笑两声:“不是我不帮忙,婶子们每日来这里说话,我还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吧……”
“我这朋友家离咱这里远不说,家里规矩还大,新妇过门每日都得在长辈面前侍奉。最关键吧……”
林启眼睛扫扫她们,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手捂在嘴边,悄声说道:“最关键吧,他家里老太太是个爱热闹的,就想着抱孙子,所以总免不了给他房里塞人,咱村的姑娘就是走运做了正妻,以后的日子也……”
他话未说完,但使个眼色,婶子大娘们都明白他的意思。方才还叫嚷着的婶子们都不说话了,皱眉沉思起来。
“婶子们,你们要是想好了我自可以给你们去提,不过姑娘们嫁到眼跟前多好,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过的好赖谁能知道。”他说完,摇着头走了。
几个婶子互相看了几眼,头脑也冷静下来了。
“我先回了,我家那闺女笨手笨脚的,平日煮饭我都担心烫着她,也不知道以后怎么伺候公婆。”一个婶子摆摆手先走了。
“我也回了,我家那个从小跟眼珠子似的护着,一会儿看不见我就不放心……”
大家说着,接二连三地都走了。
其实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的,哪有那么多黑心肝的愿意卖儿卖女,或是指着女儿婆家过日子。
更何况这又不同嫁给本地的富户,平日闺女还能帮衬娘家。
离了那么远,也就能收着些彩礼钱,况且没听林启说嘛,人家可不缺媳妇,怎么就愿意花大彩礼娶自家那木讷的小哥儿?
她们也就是一时犯了糊涂,只想着村里来了个富贵人,长得还好,便钻了牛角尖。其实冷静下来想想,自家孩子也就是个普通人,人家见过大世面的哪看得上呦。
院中的霍闲之尚不知林启又在外编排了他什么,他只觉得耳边清净不少,又被午后慵懒的阳光晒着,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这一次之后,村里的婶子大娘们算是不打霍闲之的主意了,再在老庙口聊天时也没刻意提过自家的孩子。
林启那日已经说得那么直白,若是有人再提,别的不说,其他婶子大娘鄙视的眼神就让她说不下去。
她们说话也不会再刻意扯着嗓子,想让林启院中的人听了,感觉清净了不少。
不过也就只清净了两日,等林家兄弟开始在村中雇人,婶子大娘们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昨日天都晚了,林昭才上门同我说的,让我和我儿媳一起去。”一个大娘笑得开怀,“我本说让我儿媳在家里带孩子,后来转念一想,家里的汉子们去镇上做工不也才挣这么多钱嘛,还得走那么远,不如让他们在家看孩子,我与儿媳去做工。”
这大娘是个爽快人,也不怕别人笑话,直说道:“只要能赚钱,谁看孩子不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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