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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克夫小夫郎(路归途)


拎着茶壶进了正屋。
小院里门敞开,刘妈妈先一步回来了,几日不见,院子倒是更干净了,像是才擦洗过的,地面上还有水,肯定是洒过水,这样凉快。
小菊巴巴接了刘妈妈包袱,给刘妈妈放回去。
“郎君和三少爷还有一阵才回来,在前院。”刘妈妈跟俩人说,又道:“我没在家这几日,院子可有人找事?”
梅香摇头干脆说:“没,如今郎君和林姨娘当家,底下人都看着,我们平日出门买菜什么的,还有人献殷勤帮忙送过来,我都没理。”
又想起郎君教的,补了句:“他们逢迎捧高踩低,我看不惯,不过也没摆脸色,都好生谢过拒绝了。”
刘妈妈点点头,“是的,不然底下人背后得说郎君得了势,咱们小院子底下人都飘了起来,猖狂没影了。”
这话说完了就不提,刘妈妈不禁心里感叹,以前郎君没进来时,梅香脾气就跟那炮仗一样一点就炸,觉得谁都欺负小院,每天冲着正院方向要骂两句,如今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庄重了些,知道做人周道了。
也是郎君教的好。刘妈妈想。
“成了,天热,灶里烧上热水,一会郎君和三少爷回来要洗漱。”
梅香说:“刘妈妈放心,早烧上了,锅里有多的,不然你先洗了?”
“成,我先擦洗擦洗。”刘妈妈道。
等锅灶烧第二趟时,岑越和齐少扉就回来了。齐少扉先在门外草莓田看了会,他们一去六七天,如今果子结了许多,个顶个的红彤彤,要是在不摘,那就不好了。
岑越看了说:“还真是赶上了,要是再晚几天,虫子就要吃了。”
“不给虫子吃。”齐少扉可宝贝他的心肝草莓了,仔细数了半天,结了许多,高兴说:“越越,有好多啊。”
岑越:“一会洗漱完换了衣裳,摘一碗放井水里冰一会,再放点糖拌一拌,肯定好吃。”
齐少扉听得眼巴巴看越越。岑越从大崽脸上看到‘好香’、‘好甜’四个大字,肯定还有越越好厉害。岑越拉了阿扉起身,说:“先回屋,下午再说,坐了一上午车,你不累啊?”
“累,还肚子饿饿。”齐少扉起来不撒手,就牵着越越的手。
岑越:“先洗吧,不洗干净,我是吃不下,老感觉头发丝都是臭的,我要洗头!”
“阿扉也洗。”
岑越偷偷想,一会头发打湿了,他想把头发剪一剪,这会有点长了,反正是束发,就跟道士头一样,脑袋顶个揪揪,短一点也看不出来。
梅香小菊听到门外说话动静,早出来了。
到了小院,岑越看着熟悉的景致熟悉的人,感叹了声到家了!回家可真舒坦,先是洗澡,洗澡水是大浴桶,就放在周夫子以前住的屋——这屋现在变成了活动屋,是什么都能用上。
两人脱了衣裳洗干净泡泡澡,因为在村里时‘君子坦荡荡’过,这会为了方便,岑越也没什么害羞的,俩人一道先擦洗过,又泡了澡,洗了头发,用干布仔细吸干水。
阿扉的头发又厚又长,他的就不是,刚穿过来的时候,小岑越营养不良,加上过度忧思,头发颜色不健康也有些枯,那时候岑越刚来,只想着填饱肚子解决困境,哪里顾得上头发这等事。
不管不顾后,现在头发生长出来的黑了浓密了,显得发尾那好长一截发黄干枯,岑越把剪刀递给阿扉,“你帮我剪一剪,把坏的剪掉。”
齐少扉很认真的接收了任务,咔擦咔擦剪起来,他干活的时候很专注认真——对待越越上,所以剪完了,才舒了口气,说:“阿扉也要剪。”
“好啊。”岑越拿毛巾擦了擦脖子,穿上了里衣坎肩。
从原先的齐腰长,到现在肩膀底下一些,能扎起来就好。
一个现代人,一个懵懵懂懂的古代人,两人关着门在里头剪发,幸好是刘妈妈没瞧见,要是知道郎君要剪刀做什么,怕是要拦着——
其实这会人也时不时剪头发、修头发,要真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不得,那从小到大,头发长了去了。
可也没有岑越剪得那么短,不管男女哥儿,审美都是乌黑浓密的一头长发,尤其女子,头发齐腰长了,好做发髻的。
岑越给阿扉剪了个同款,擦干净,收拾了,等俩人出去外头晒头发,刘妈妈见俩人那短了一截子的头发,是脸色都变了,欲言又止想了又想,最后是没说啥——
说啥啊,都已经剪短了,再说那就是讨人嫌了。
“没事,能扎上的。”岑越看刘妈妈神色先安慰。
刘妈妈担忧说:“再过几日,到了去正院吃饭时,老爷要看见了,要是杜氏挑拨……”剪这么短,怕是盼点不好的。
岑越听出刘妈妈未完话,而且还不带隐晦的,直白意思就是:剪这么短,像是催齐老爷短命似得。
“用发带束上,我包鼓一些就好了。”
刘妈妈只能如此了。
梅香和小菊看的也惊讶,不过没多说什么,先把饭菜上了,岑越一看,米饭、炒菜、凉拌鸡丝——
“等明日了,我给你们露一手,咱们吃鸡丝凉面。”岑越说。
梅香很是高兴,说:“那我要跟郎君学着了。”
吃过饭,岑越头发差不多干,齐少扉的还没,因为头发多,里头还是湿的,岑越拉着阿扉不让睡,湿头发睡了要头疼,说:“去玩会挑棍,一会摘草莓。”
“好啊好啊。”齐少扉立刻高兴起来也不犯困了。
不过玩了一会,齐少扉迷迷糊糊困意来了,眼皮子都快合上了,嘴上还夸越越好棒,岑越:……
“睡吧睡吧,我给你擦擦头发。”其实这会也差不多干了。
岑越倒是没了困意,不过也没去摘草莓,等下午阿扉睡醒一道,这摘草莓对于大崽来说也是玩,他玩了,阿扉就没得玩了。
睡了午觉,醒来外头日头落下。
俩人脑袋头发炸着,岑越现在会梳头,先给阿扉梳了个揪。自从岑越来了后,小院子三少爷屋里的发油那是搁置下来了,因为三郎君不爱用发油。
“搞定,发带一扎,根本看不出来。”岑越欣赏。
齐少扉央求:“阿扉给越越梳。”
“成。”换岑越坐下来。
齐少扉拿着梳子给越越梳头,看了下发带,“越越阿扉是什么颜色的?”
“……青色的。”
“越越也青色的,阿扉和越越都一样。”
岑越:他就知道。
这就是‘亲子装’。
之后摘了草莓,一半是新鲜的吃了,一半拌糖,拌糖的多,给了刘妈妈梅香小菊三人一碗分着吃。
晚上吃的简单了些,晌午岑越吃的晚其实都不太饿,下午喝的稀饭、凉拌菜,小菊送饭的时候,说:“郎君,地里是不是都收起来了?”
岑越几分诧异,小菊很少问问题的,说:“看地多少,地多了,庄稼多,收的慢些,不过到了月中应该都差不多了。”
“要是再晚那就是粮税官收税,月底差不多。”
月中,衙役就来人了。
梅香来添菜,听到郎君这么说,看了眼小菊,说:“草莓糖拌的差不多了,你吃不吃?”
“吃!梅香姐。”小菊高兴说。
梅香就带着小菊下去吃饭了。
岑越说了第一句时,就想起来小菊为什么问了,小菊之前说过,他爹娘卖她是家里不应景,快揭不开锅了,等收成下来,卖了家中粮食就把她赎回去。
小菊是三两银子买的,也不知道小菊家什么光景,要是小菊父母来赎孩子,岑越想,即便是缺一些也行。
梅香觉得小菊父母不会来的,她自己遭过这一回,对家里人是死心了,梅香被卖的时候比小菊还要小,才七八岁,可能也想过,盼过,后来眼泪流干了,就认命再也不念生她的家里。
可看到小菊这样,梅香想到了她自己,还是关心小菊的。
岑越只能心里长叹气,希望小菊爹娘来。
“吃饭吧。”
夜晚吹着凉风,齐少扉抱着草莓碗来先让越越吃,拿自己肩膀拱越越,岑越抬头看了眼大崽,怎么突然这么粘人起来了?
“越越不开心,吃甜的开心。”
岑越说自己没不开——他说到一半,改了口说:“吃饭前就小小叹了口气,我想着小菊的事,她爹娘要是来接那最好——这会没不开心了。”
两人坐在一处挨着,齐少扉懵懵懂懂,想了下说:“这里就是小菊的”
“是了,再不济还有这儿。”岑越插着草莓送进嘴里,“嗯,好甜啊。”
就不去提前忧心这事了。
过了两日,刘妈妈有点操心圆夜饭时,老爷看出三少爷郎君头发太短这事——主要小院子旁的其他事也没有了,杜氏又安生了几天,刘妈妈眼皮老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了。
于是也没留神到,小菊最近也心不在焉。
整个小院就梅香没什么烦扰的,整日跟着郎君学做饭,洗衣裳,陪着三少爷打沙包玩,时日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月中。
岑越开始想,嫂子是不是该生了?
“郎君,今个要去前院吃饭了。”刘妈妈来说。
岑越哦哦了两声,看刘妈妈一脸担忧,说:“头发肯定瞧不出的,刘妈妈放心好了。”
“不是,我前几日眼皮子老跳,后来不跳了,今个又开始了。”刘妈妈絮絮念叨,“是不是哪里冲撞了?还是我忘了什么?”
这个岑越就不知道了。
晌午还未到,有下人来敲小院的门,小院子门是敞开的,这人一边敲一边往里抬高声喊:“三少爷三郎君,岑村的大爷来了。”
岑越一下子从屋里跑出来,“我哥来了?”
“是啊,给三郎君道喜来着……”
岑越心都飞到前院去,还是刘妈妈拿了十文钱给下人打点——大爷得了儿子,这是好事喜事,报喜来的人,不管给多给少,那都得给一给的。
齐少扉跟在后头,两人很快到了前院。
岑铁牛一身粗布衣裳,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笑,连着见齐老爷局促劲儿也没了,半个屁股挨着椅子上,齐老爷正说笑。
“……生了个儿子?好啊,可恭喜你了。”
岑铁牛咧嘴憨憨一笑,说:“昨个夜里发动的,幸好翁大娘来了,平平安安的生了。”
程姨娘肚子也大了,齐老爷现在有点‘慈父’心,毕竟老来得子,听岑铁牛说生孩子这事也觉得好,毕竟母子平安,这是喜事,大喜事。
“我媳妇儿说,小越一直担心这个,就让我来报个信。”
齐老爷点点头,“是该的,晌午留下一道吃个饭,下午让车送你回……”
岑越和齐少扉就到了。
“哥!”岑越先叫了哥,又喊爹。齐少扉一道叫。
齐老爷不在意这个,乐呵呵说你哥哥来了,你嫂子生了个男孩。岑越到不在意男孩女孩,问家里如何,岑铁牛笑说都好着呢。
“我怕你着急了,早上就跑了过来,翁大娘说再留一两天,过两日我再送回来,你就别操心了。”岑铁牛跟弟弟一口气说完。
岑越高兴:“都平安就好。”
来都来了,齐老爷叫蕊红吩咐厨房,早早吃饭。
可能这儿动静大,没一会姨娘院子也听到动静,林姨娘听闻后跟小程说:“那咱们也早早过去,沾个喜气图个乐子。”
不然三郎君和他哥哥在前院都没得机会说说私话。
程姨娘自然是听林姨娘的,答了好,以前她怕肚子里是男孩,现在要真是林姨娘说的那般,三郎君当家,那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怕了。
两人到了前院,齐老爷一看可高兴了,还跟程姨娘说:“正好想叫你过来,小岑娘家嫂子得了一子,喜事啊。”
“我和姐姐听到报喜的,说过来看看。”程姨娘道。
厅里人坐满了,杜氏和齐少修后来也来了,倒是没说什么挤兑的,很是客气的客套了两句。
岑越知道大哥在这儿不自在,可能刚到时说起孩子特别高兴,忘了那拘束,如今人一多就不习惯了,岑越就同齐老爷说,带大哥先回小院洗漱洗漱,一会过来用饭。
齐老爷点点头准了,反正厅里都在,有人陪他说话的。
两人带着大哥回到小院,岑越拿了自己木盆,灶屋里常备着热水,先给大哥兑了水,让擦洗擦洗。
“就在院子里洗一洗,你别折腾了。”岑铁牛拿了水盆,往台阶上一放就开始擦洗。
岑越说:“林大夫之前开了补药,到时候跟鸡炖着吃。”他看过补药其实药性都不大,跟食物一炖,那就是药膳。
“知道。”
“娃娃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嫂子?”
岑铁牛嘿嘿笑,“我瞧着红彤彤的,不过翁大娘说长长就好看了,我觉得像你好,像你模样好,不过男娃娃嘛,随着我也不错,下田有力气,能干活。”
岑越:……娃才生下来一天不到,都想到下田了。
“村里收粮税来了,大伯家田也拾掇好了,现下伯娘和小婶子轮流看,说田里现下没那么忙,你嫂子坐月子也正好。”
岑越想到现代看的新闻,赶紧说:“大夏天的坐月子也别光捂光焖着了,给产妇娃娃盖的太厚,热着了那可坏了。”
“林大夫说的。”岑越拉林大夫背书。
岑铁牛不懂这些,但听弟弟这么说,当即是点头,“那我回去跟大伯娘还有小婶说一说。”
“对了,差点我就忘了,娃娃名字我和你嫂子都想你来取。”
岑铁牛头脸擦过了,连着脖子也擦了,很正经跟弟弟说。
“你是娃娃爹,你来取吧。”
“那我就起狗娃。”岑铁牛难得堵了弟弟一会,裂开嘴笑的高兴。
岑越:……你儿子叫狗娃,又不是我家大崽叫!不过说是这么说,岑越还是应了,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好听的。
“阿扉你说,大侄儿叫什么?”
齐少扉一直听着,摇摇头说:“阿扉也想不到,越越想。”
“……”岑越慢慢说:“夏日炎炎,地里丰收,硕果累累。”
“岑丰收?”岑铁牛念了一遍,说好名字,“这名字好。”
岑越:“……那为什么不叫岑硕果?”
“岑硕果也不错,也是好名字。”岑铁牛说。
岑越觉得他俩兄弟是半斤八两,真是凑到一块也想不出个好名字来,实在不成那就别三个字了,“就岑硕吧。”
“好呀好呀,越越起的好听。”齐少扉拍掌说。
岑铁牛也觉得好,说好听。
岑越:……都挺捧场的。
“哥小名就别叫狗娃了。”
“狗娃好,村里人说小名起的贱了好养活。”岑铁牛说。
“那石头吧,硕字旁边就是个石头,石头坚毅不可摧,小名岑石头。”岑越道。
岑铁牛先是点点头,觉得石头比狗娃好听,但又一想不对啊,“弟弟,你怎么识字了?”
“……阿扉有书,他也会一些字,我跟着学,这个字不难。”岑越打了哈哈混过去了。
好在岑铁牛没再追问,倒是齐少扉看了眼越越,眼神糊涂,越越在说谎,可是是越越说……那没事了。
齐少扉高高兴兴的不去想说谎这事,虽然娘教他不能说谎的,但越越说了,越越都是好的。
三人也不敢在小院多留,洗过说会话,岑越交代刘妈妈把家里红糖拿出来,要是不够了,去外头买,再少买点什么果子、点心这类,到时候送到牛师傅那儿就成。
天气热,除了糖,其他也放不下。
岑铁牛本说不用,结果还没说,又问:“石头大名叫啥来着?我给忘了。”
“……硕,硕果丰收,你别记着后头了,回去嫂子一问叫啥,说岑丰收了。”岑越跟大哥阿扉一道往出走,一边说。
岑铁牛:“你老说丰收丰收,我真要记岔了。”
“岑硕岑硕岑硕岑硕……”
说说笑笑到了正院,刚到没说一会话,蕊红就来说饭菜备好了,齐老爷说那咱们就吃吧,让抬了上来。
饭菜上来,岑铁牛在这儿吃饭也不好意思多夹菜,还是岑越时不时给夹,齐老爷也热情招呼,让三儿子给夹。
一顿饭吃的算是宾主尽欢,岑铁牛要走,齐老爷也不多留,知道人家家里还有孩子在,当即是让下人去备马车,还让蕊红拿了礼过来。
一块红布,一坛子酒。
齐老爷笑呵呵说:“孩子满月酒我就不去了,今个是听了喜讯一点小礼,等孩子满月了,让小岑和少扉过去。”
“谢谢老爷了。”岑铁牛还是喊老爷。
齐老爷说咱们俩亲家不用客气云云。
岑越和齐少扉送大哥出门,回来时大门口碰到了蕊红和梅香,俩人在拐角偏处说话,蕊红是背着身,只有侧影,隐约看到在抹泪,低声:“……我知道你觉得我轻贱,院子里都觉得我下贱,谁都能欺负到我头上,我就想贱一回,不白白挨了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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