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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蓝鲸不流泪)


“清君侧!清君侧!清君侧!”
宏王挥手,立刻有士兵将正殿团团围住,谁料此时正殿两侧小门打开,一群侍卫鱼贯而出,与准备破门而入的士兵对峙起来。
大长公主一身戎装持剑迈出殿门,那些士兵不由得停住了脚。大长公主掌兵二十余年,军中将士大多曾在她麾下效力,即便如今她已无虎符,但军威犹在。
大长公主扬声道:“宏王,我劝你再想想清楚。”
宏王后退两步,立刻有护卫挡在他身前,不过一瞬的惊慌后他便恢复镇定,笑着说道:“姑母,我觉得这话该是对你自己说才是。你手里已无虎符,许公又卧病在床,就连你那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儿子如今也远在南境。我手中有一万皇陵兵、两万厢兵,戚烨也早是我的人了,你纵使英勇无畏,也绝无半分胜算。”
大长公主略想了想说:“如今我唯一能调动的便是公府与侯府的两千护卫,我确实赢不了。”
“戚烨竟也是你的人了?”夏翊清似是意外,但旋即又点头道,“是了,不然你不会这般快便进了皇宫。”
宏王略显得意地说:“说来还要多谢嬢嬢,用二十军棍送了我四万亲卫营!”
夏翊清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二大王,我们说说话可好?”
“不必拖延时间。”宏王笑道,“京畿军已吃了蒙汗药,今晚便是血洗军营他们都醒不过来。京畿路各府厢兵皆已待命,随时护我拱卫皇城。”
夏翊清摇头:“我并非要拖延时间,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为何这般?”
宏王冷笑一声:“我只是要拿到我应得的!”
夏翊清提高声音质问道:“什么是你该得的?辅政?还是皇位?先帝遗诏写得清清楚楚,他保留了你亲王尊崇,只要你踏实守着皇陵,你依旧是身份尊贵的亲王,没人敢对你不敬,你还要怎样?”
宏王对夏翊清这番话嗤之以鼻,道:“踏实地守皇陵?凭什么?八哥年幼,你把持朝政排除异己,你又是在做什么?你离那皇位只一步之遥,你敢说你从未想过?”
夏翊清:“我确实从未想过。”
“鬼话连篇!”宏王拿出连弩指向夏翊清,“你我手足一场,我留你全尸。”说罢按动连弩,一根箭直向夏翊清胸前飞去,夏翊清抬起手腕射出一支铁箭,那铁箭直直飞出,竟是将那支箭从当中劈开了————那是许琛送给他的铁手环中的暗箭,宏王手中的连弩自然不能与骁骑卫的玄铁箭相提并论。
大长公主立刻拔剑护在夏翊清身前,她此时已经带了怒意:“夏卓清!你要做什么!”
“哼!”宏王冷笑道,“你拦得住一支箭,拦得住上百只箭吗?弓弩手!射杀这贼子!”
然而宏王预想之中的百箭齐发的场景并未出现,一袭白衣飘然而至,落于他身前,淡然道:“二大王,弓弩手的箭今晚是射不出来了,或许他们的手也不在了,我手下人时常没个轻重,二大王见谅。”
言毕,即墨允转身对大长公主道:“请大主进殿去保护天家和圣人。”
大长公主向即墨允颔首示意,便回了殿内。
“戚烨!”宏王终于慌了神,他慌张地喊,“戚烨!亲卫营!”
宏王筹谋良久,他挟持陈福,以假的口谕诱骗守陵士兵,再通过诚武伯李见文与右龙胜旅的统制搭上关系。后利用文庄公与戚烨取得联系,戚烨犹豫许久,终是答应相助。然而他确实忽略了即墨允,或是说他从未在意过赤霄院。自开宇十五年后,赤霄院渐渐安静下来,宏王最后一次见到即墨允还是在宥王被废的那次宫宴上,与他而言,即墨允不过是在东宫看戏而已。此时即墨允突然出现,才让他想起那些年听过的传言,心里发了慌。
夏翊清语重心长地说:“二哥,别闹了,收手罢。”
宏王嘶吼道:“你凭什么让我收手?!”
夏翊清终是站直了身子,语气冰冷地说道:“你若执意动手,那便不是兄弟争吵,而是谋反逼宫!”
夏翊清今晚只穿了件普通的水色长衫,外面披着灰鼠氅衣,在这样的黑夜之中并不算瞩目,就连即墨允那一身素白都比他惹眼,可宏王就是被这样的夏翊清慑住了。
他看向夏翊清的眼神已然变了,此刻他只觉十分不甘,心中又泛起阵阵酸楚————不得不承认,他是嫉妒夏翊清的。
一个九岁才得名的皇子,一个体弱多病的药罐子,一个异族女人生的儿子,如今就这般立于龙椅旁,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权人。可自己从懂事起就装得乖巧听话,要万分努力才能讨得爹爹和嬢嬢的欢心,要懂事地对那个在他看来毫无能力的大哥俯首帖耳。他用了许多年,一点点瓦解了父亲对大哥的宠爱与信任,终于让父亲废了大哥,可他却并未如愿得到太子之位。那时父亲多番明示暗示,异族血统终非正途,他便真的信了,将夏翊清放置一旁,只偶尔敲打。他用尽全力拉下宥王,又不惜对六哥痛下杀手,明明他已无对手,明明一切尽在掌控。可先帝猝然崩逝,用一封遗诏将他多年努力尽数终结。
夏翊清依旧在劝说:“二哥,现在收手尚来得及,皆是手足至亲,为何非要刀剑相向?”
宏王目眦尽裂,吼道:“不必多费口舌,纳命来!”
“二哥!”夏翊清无奈喊道。
宏王此刻已彻底失控,他接连按动手中连弩:“诛杀乱臣贼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玄铁鞭凭空出现,将那几支箭打飞。宏王见一击不成,立刻提剑直奔夏翊清而去,两根玄铁鞭一左一右缠住宏王长剑。与此同时,百名黑甲士兵从天而降拦住意欲闯殿的士兵————骁骑卫回来了!
许琛将玄铁鞭收回至腰间,捞起夏翊清飞身上了屋顶:“你怎的不躲?”
夏翊清笑道:“听到你来了,我还躲什么?”
“我若是来不及呢?”许琛的面罩掩盖住他原本清亮的音色,却盖不住他语气之中的担忧。
夏翊清伸手将许琛的面罩掀起:“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你……!”许琛看着夏翊清因生病而略显苍白的脸色,便是再也说不出一句狠话,只用力勒住他的腰。
夏翊清强压住自己想拥抱许琛的冲动,静了静心神,道:“我有安排,不会有事的。”
许琛皱了皱眉:“那时你还说不再以身犯险,如今这又是在作甚?”
许琛身上的黑甲直延伸到手背,手掌与手指处又被特质的软皮包裹至手指第二个关节处,只余指尖在外。夏翊清将许琛这一点点露出的指尖握在手中,低声说:“你手好凉。”
许琛心疼兼着无奈,只好报复性地轻挠他手心。
夏翊清嘟囔着说道:“一年多未见,第一句话竟是吼我,大将军真是威风。”
许琛将手探入夏翊清的氅衣之中,掐住那纤细腰枝,道:“一年多未见,便以这般危险场景相迎,四大王真是狠心。”
夏翊清看着许琛,道:“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许琛眼中尽是温柔缱绻,“此间不宜叙话,我们该下去了。”
“我要大将军抱我下去。”
许琛笑笑,带着他落回到院中。
只这几句话的工夫,院中士兵已然被伏。
两名骁骑卫用乌霜一左一右押住宏王跪于院内,即墨允靠在廊下柱旁插着手,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此时戚烨走入院中,向寝殿门口躬身长揖:“回禀主上、太后,禁中叛军尽数伏诛。”
“戚烨!你骗我!!”宏王声嘶力竭。
戚烨转身道:“那时下官说的是效忠天家。开宇朝时,下官效忠的是先帝,如今太康朝,下官效忠的便是此时在大殿内的天家。从始至终,皆是你会错了我的意。”
许琛站在夏翊清身后,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原来他确实另有安排。
此时太后款步走出,冷眼看向跪于院中的宏王。
宏王喊道:“嬢嬢!我不服!为何要我守皇陵!为何他来辅政!爹爹明明不喜欢他!大哥之后便是我最年长!为何不是我!”
太后声音清冷:“因为衍儿是被你害的。”
宏王立刻收了声。
“你竟真以为昔年之事无人知晓?吾今日便明白告诉你,不仅此刻站在我身后的皇亲知晓,先帝同样知晓。”太后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你今日在带兵进宫之时,可曾有一丝一毫想过你府中的王妃和幼子?你可曾怜顾他们,若今日事败,他们将会如何?你为子不孝,为弟不恭,为兄不仁,为父不慈,国朝天下如何能付与你手?”
宏王默然。
安静片刻,太后终是说道:“宏王卓清夜叩宫门,兵戎入内,行刺杀事。幸得忠臣护佑国祚,叛贼伏诛。谕令————”
值宿翰林与两府宰执听言皆自殿内鱼贯出,列班院中。
“两府及学士院草诏拟旨,宣告内外,落宏王卓清一应官职爵位,夺玉牒,以谋逆罪论,交付有司。大主及晟王主理,宗正寺与大理寺辅理。皇城司持予诏令,往宏王府、文庄公府、文昌伯府、诚武伯府、秦淮漳宅羁押从犯,单独看管。左右龙胜龙武四旅统制暂押惩戒所,骁骑卫统领纪寒摄外皇城巡防事,调京畿军五万人入城接管一应防务。拱圣十二营凡参与谋反事者,就地诛杀,宫城巡防交由都统戚烨与副都统吕斌调配。其余事务由寭王领两府商议。”
众人躬身领旨,各自忙开。
宏王终于瘫坐在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都知道……?”
即墨允轻笑一声:“宏王,你当真小瞧了我赤霄院。”
太后已然离开,两府宰执请示夏翊清,夏翊清略顿了顿,道:“叛贼暂押宗正寺。今夜辛苦,诸位相公先至翰林值房休息,明早收拢统计过京中官员家中伤亡后再议。戚都统处理过叛贼后往宣政处去,安成去传话邓继规,监门官夜开宫门、后省与宫外私相授受,一应事宜务必查实报来。今夜吾留值宣政处,无论事由大小,随时报来。”
太康二年腊月乙亥,宪宗子卓清携三万叛贼夜叩宫门,行谋逆事,事败。史称,乙亥逼宫。

宣政处。
夏翊清坐在案前,撑着头目不转睛地望向许琛,许琛垂首,尴尬说道:“你莫要再看了,院首还在此处。”
另一边,即墨允面对着宣政处大门,只愿将自己变成这屋内廊柱,他已料到夏翊清今夜唤他前来所为何事,终是难以面对。
夏翊清收回眼神,语意温和:“明之,我备了万春银叶,来喝罢。”
即墨允心头一颤,连忙道:“夜了,喝水便好。”
此时安成通传,称戚烨已奉令前来,夏翊清笑笑,唤了他进来。
戚烨未料到即墨允会正对门口站立,二人险些相撞,即墨允退过半步,将戚烨让进屋内。
“不必多礼,此处并无外人。”夏翊清道,“都统和院首今晚辛苦了,都坐罢。”
二人落座,安成奉过茶后便领着内侍退出。
夏翊清含笑道:“天气寒冷,吃盏热茶暖身。”
戚烨未曾多想,端起茶盏轻抿过茶汤。便是此刻,夏翊清说道:“不知宣政处的万春银叶可比得上赤霄院私藏?”
戚烨惊得险些将茶盏摔落,勉强稳住手,连忙将茶盏放回桌上,便见即墨允以手扶额,道:“是我错了。”
夏翊清端起面前茶盏,缓缓说道:“院首何错之有?说起来,我该感谢院首才是,不然知白此刻断然是无法回京的。”
许琛面露茫然之色,只将目光在三人面前来回往复。
戚烨欲起身说话,被即墨允拦住,道:“这是我的错。”
夏翊清看向即墨允,面带微笑地问:“即墨院首这次又打算编个怎样的故事?”
即墨允轻叹一声:“不编故事,我直说便是,戚烨是我师兄。”
此刻换做戚烨扶额,许琛则犹疑万分,更加不明所以。夏翊清倒依旧神色如常,只淡淡说道:“我道院首为何这般信任戚都统,却原来有这层关系。”
即墨允轻叹一声,说:“我和师兄孩提相识,师从玄墟山,乙未年学成出山,便再未回去。”
庙堂之上各有阶层高低,江湖之远亦有武学门派。一如赤霄院与朝堂的格格不入,玄墟山与江湖亦格格不入。世外之地,不沾染分毫凡尘俗世。玄墟弟子,凡入世,皆除名。入世弟子若有以玄墟山之名在外行事者,不出半月便会销声匿迹。是以世间只知玄墟山门,却无法探知其实力,更不知其功法流派。
戚烨尴尬开口:“大王恕罪,下官……”
夏翊清却朝戚烨摆手:“我并非要怪罪你们,你师从何处,与院首是何关系,皆是你私事,我无权干涉。我只是想问院首,为何在情势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还要隐瞒关系?若你如实相告,我定要再次权衡一番。武琼军兵制改革方兴未艾,若骁骑卫回援京中之事再出意外,该当如何?我若早知你们二人关系,便是能确认三万拱圣营不会倒戈,兼之十五万京畿军在手,此局不必骁骑卫便可破。明之,这是国事。”
即墨允自知理亏,起身道:“大王恕罪。”
戚烨也起身:“请大王责罚。”
许琛解围道:“南境有霍帅,定然无忧。”
夏翊清靠在椅子上,抬手轻揉眉心,道:“戚都统先回罢,我与院首还有话说。”
戚烨犹豫再三,终是离开了宣政处。
夏翊清转顾即墨允,语重心长般说道:“我知你心意,知白一年多未曾回京,你想借此机会让他稍作休整,也能稍慰京中家人对他的惦念,这些我自然都能明白。可毕竟国事为重。我们如今在这般位置,总有些必须割舍的东西。我若任性妄为,那是以国运做赌。”
即墨允颔首:“这次确是我考虑不周,甘愿领罚。”
夏翊清笑道:“罚你说实话。”
即墨允沉默片刻,终是开口讲述起往事。
永业三十二年春,即墨允与戚烨下山历练,彼时坊间治安颇差,常有歹人趁夜劫掠。二人走走停停,救助过几家农户,但终究不能全顾,只尽力而为。某夜,戚烨已然睡下,骤然传来呼救声,即墨允便循声而去,见一人以帷帽遮面,用拳脚功夫将歹人打倒,那人颇为神奇,全然没有内力,但拳脚颇硬,招招击中要害,然终究以一敌多,且歹人多持刀剑,便渐落了下风。即墨允拔剑而出,前去相助,不过片刻就将歹人全数制服。二人互道姓名,那人便是化名言清的许箐。
他们所救人家有一七岁男童,那孩子对言清颇为亲近,央着言清留宿。言清推脱不过,便在那家暂住过几日,而即墨允也因为言清留了下来。那时即墨允年仅十四,执拗异常,任是戚烨也无法劝服他。后他们三人觅得两间相邻院落,便做了邻居。即墨允倾心于言清,即便言清不久后便卷入朝堂纷争,即墨允也未曾离开。
言清名头过盛,终是引来猜忌,敬宗召言清入宫夜谈,而后言清全身而退,领了密诏筹建一“监察所”,言清已知自己怕是不能善终,与戚烨密谈一番,原是准备让戚烨带即墨允回山门清修,却未料即墨允抢了密诏,坚决不肯离开。戚烨自知无法劝服,便遂了他心愿,独自往军中去了。
戚烨离开后,即墨允终是明白了自己心意,几番踟蹰犹豫,决定携戚烨一同回山门,却在此时,敬宗崩逝,太子夏祌继位。即墨允领命前往西楚,原是想着回京后便请辞离开,却未料尚未回京,便收到戚烨传信,只三字————“言清殁”。
待即墨允赶回京城,已然合棺暂殡。即墨允总是不信,与宪宗争吵不休,戚烨恐他伤心过度行事失了分寸惹怒宪宗,便再提回山之事,此番即墨允与仲渊已无牵挂,便拟定了归期。然就在此时,恭敏贵妃送来消息,即墨允奔去晟王府,终是见到了已恢复为许箐的言清。
终究又是一番阴差阳错,许箐当时中毒颇深,即墨允不忍他独自这般,便诓骗戚烨说找到言清遗书,想再留些时日。戚烨无奈,又逢北疆战事起,便先随军前往北疆,直到开宇六年,方才回朝。彼时许箐已然恢复不少,他托三哥将戚烨调离前线,送往相对安稳且离京不远的江淮军中。二人皆已入世,想来也是回不去山门,便在仲渊安顿下来。其后不久,即墨允借办差之名往江南路去,转道江淮军,将心意坦然相告,便与戚烨就此携手。江淮军驻地与京城相距不远,快马不过一日便到,那些年即墨允若能出京,便定要往江淮军去;后戚烨入京为拱圣十二营都统,二人终能相守在一处。宪宗崩逝后,即墨允携戚烨往晟王府去,与许箐将这些年过往悉数说过,三人再次举杯对饮,一如二十余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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