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急的要命,转身就要往外走:“那还不快去找!”
在她们要踏出殿门的时候,林倾白忽然回过头,喊住了她们二人,说:“请等一下。”
红月回过头不解的望向他。
林倾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我之前来云王府中,曾遇见过一位侍候王爷的老嬷嬷…….请问她现在如何?”
“哦,你说的是莲姨吧。”另一个小丫鬟不疑有他,嘴快的接话说道:“王爷去世后她悲伤过度,生了病,现在我们府上的凉大夫正在为她医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得知了莲姨和凉瑶楚都无事,林倾白最后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至于小白……
若是主人都不在了,它不愿呆在王府中,执意要跑出门,便放它走吧。
两个小丫鬟急着去找小白,便离开了林倾白的寝殿。
等到她们走远后,林倾白转过身将殿门关上了。
殿室中骤然昏暗了下来。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白林倾白要做什么。
却见林倾白驾轻就熟的走到了书柜的位置,打开书柜,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小木盒。
那个木盒做工精细,上面还上了一把铜锁。
林倾白轻轻的将木盒放到床铺上,又将手探入床铺的垫子下,从下
面掏出了一个金色的钥匙。
他将钥匙插入铜锁中,打开了木盒,静静的望着木盒中的东西。
林倾白垂着头,乌发垂在肩头,令人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只能看见他的手很用力的紧握的那个木盒子,却也只是望着,甚至没有将木盒子的东西拿出来摸一摸,打开看一下。
玄彻站得近,他看见了盒子中有书信纸张,还有一块白玉。
玄彻不明白林倾白为何看这些普通的东西出神,走上前轻唤了一声:“师尊。”
林倾白忽然回过神来,啪的一声将木盒子给合上了,声音微哑的说:“…….我无事。”
说完林倾白便从房间中找到了一个布包裹,将那个木盒子放了进去。
正在他整理包裹的时候,何昉棱忽然开口问:“这就是你要带回去的信物?”
林倾白整理东西的手一顿,沉沉的嗯了一声。
待他整理好东西,拿着包裹,面色冷的像是冬日的寒冰一般,说:“走吧。”
玄彻走上前想要接过林倾白手中包裹,林倾白却推开他的手说:“我自己拿。”
玄彻一顿,收回了手,说:“是,师尊。”
林倾白便推开了大门,大步走出殿室。
一直到林倾白身影越来越远,牧妍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呆立在原地,指了指殿中的那块牌位问道:“我们不是过来祭拜云王爷的吗?师尊为什么拿了云王爷的东西当信物啊?”
何昉棱走到她身侧,不轻不重的撞了她一下。
牧妍一脸困惑的问:“怎么了,师叔?”
“笨!”何昉棱眼见着林倾白已经走出了殿门,他的手指点了点牧妍的的脑袋,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的说:“信物只能拿自己的东西,你现在好好想一想,云王爷到底是谁?”
牧妍愣了愣,忽然她瞳孔猛的一缩,不敢置信的紧捂着自己的嘴巴。
在林倾白的带领下,众人一路走出了云王府,上了马车。
玄彻驾着车,马车的快速的远离了云王府。
窗帘被风微微吹起,林倾白将包裹放在腿上,纤细的双手紧紧的握着那个盒子。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转过头,望向了车窗外那越来越远,越变越小的王府。
他心中清楚,这个他住了十二年的地方,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在马车上的这一路,林倾白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牧妍和何昉棱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如今林倾白在凡间的身份已经不需要他们再多问了,从方才百姓的只言片语中,他们也差不多知道林倾白在凡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皆说,下凡历劫……历劫……
清元仙尊林倾白还当真的是历了一场大劫。
得知了这件事情,到现在牧妍还都恍恍惚惚,心中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故事从旁人的口中听见都已经是跌宕起伏,犹如话本中那般令人潸然泪下。
而如今却发生在自己的师尊身上。
如今牧妍只希望玄彻能够将马车驾的再快一些,不要再听见车窗外那些人的蜚言流语。
林倾白却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模样,手中握着那个木盒,面无表情的听着窗外众人的喧闹声。
一路上还有人放了鞭炮。
租来的马和曾经王府中的上等马自然不可比,一听见鞭炮声就受惊了,半步都不愿意走。
玄彻好不容易安抚了马,再赶路回到山下时天已经黑了。
几人将马车还回了租马车的铺子,便步行一路朝山上走去。
已经天黑,又是天冷的时节,山上早已经没
有其他行人,只有他们四人一路沿着小路走。
越到山上,山路就越是狭窄。
到最后没有了路,他们只能在树林中穿梭,走的很是艰难,玄彻便扶着林倾白向前走。
正在这时,砰的一声天空炸开了烟花。
那点点的烟花将天空点亮,也点亮了黑暗的山路,很是漂亮。
牧妍仰着头,看的呆住了眼睛说:“好漂亮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凡间的烟火…….”
不光是她第一次见,就连何昉棱和玄彻也未见过烟花。
众人都仰着头看的出神,只有林倾白一人站在原地,没有仰头多看一眼。
为什么又要让他看见烟花…….
在凡间每一次的烟花,都伴随着他最美好,也是最痛的回忆。
林倾白不愿再沉沦在那些要将他杀死的回忆中,他捧着木盒一言未发的快步向前走。
“唉?师兄!”
“师尊,你等等我们啊!”
林倾白没理他们,也没有停下脚步。
就这样,他快速的穿梭在树林中,眼看着就要走到了来时的那个河流处,眼看着就可以回到仙界,再也不用在凡间受这种反复的折磨和痛苦了。
然而在走过最后那个转弯时,林倾白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河边那颗树下,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那个人靠着大树,穿着一件玄色大氅,身影掩在丛林无尽的黑暗中,头发随风轻轻飘动,明明是这般不经意的站姿,却难掩他身上那慑人的气势。
他肩头落了一只黑鹰,双手抱胸,下巴微仰,目光似箭般在黑夜中直视着林倾白。
林倾白犹如雷击般呆立在原地。
身后的几人追赶而来,何昉棱喘着粗气,手耷拉在林倾白的肩膀上说:“师兄你走的那么快做什么!我们一路跑着追过来.......”
林倾白却是望着远处,一言不发。
何昉棱也猛地顿住了语气,他顺着林倾白的目光望去,也看见站在远处那个男人。
即便那人站的很远,何昉棱还是感觉到了他那身上毫不遮掩的锋芒。
何昉棱难得的正经了起来,他脸色渐沉,蹙起了眉头问林倾白:“师兄,这个人你认识?”
林倾白嗓子干涩, 声音微哑的说:“不认识.......”
远处的那个男人面容锋利,尤其是那双眼睛在黑夜中又沉又亮,沉寂的犹如身后的黑暗的丛林。
林倾白不认识这个人, 只是不知道为何在他看见这个人的时,忽然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袭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阵铺天的风暴, 将他席卷入其中,令他无法反抗无力挣扎, 只能怔然的在这种要将他溺死的感觉中越陷越深。
林倾白的手紧握成拳, 竭力的想要挣脱出来。
“师尊......”这时牧妍也凑到了林倾白身前, 刚喊出来一声师尊,就被林倾白压着声音打断了:“在凡间不要喊我师尊。”
牧妍一愣,立刻明白了林倾白的意思,垂着眼眸改口喊道:“是, 师父。”
“师兄,深夜此人在这里很是奇怪,小心为妙。”何昉棱小声的说。
林倾白恩了一声,他握紧了拳头,在与那人对视的目光中先挪开了眼, 带着众人朝河边走去。
若想要回到仙界, 众人需要依照来时的路, 在这个河口处等待彩虹, 一直等到彩虹载着小舟出现,原路返回。
虽然如今是夜里, 但是乾月仙尊曾说过, 凡尘河的彩虹不分白夜, 若是河流中亮起了光, 那便是彩虹。
而这些奇特的景观,凡人都是看不见的。
他们只能看见林倾白这几人乘着小舟,一路飘向了远方。
冬夜的寒风有些冷,林倾白几人站在河边,等着那盏小舟的到来。
即便是在这时,林倾白背对着那个男子站在河边,他也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的目光正盯在他的后背上,这令他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那个男人一步步走到了林倾白的身侧,五步之遥的位置。
他看了林倾白几人一眼,又转过头目光笔直的望向了河边,似乎也在等着什么。
没过多时,从河边的另一头又走过一个女子,那女子身形高挑,穿着爽利,腰带佩剑,走到了男人身前,低声的说了几句。
男人点了点头,目光沉沉的望向了河岸。
几人就这样在黑夜中站着,气氛有些压抑,半响都没有人先开口说话,反倒是那男人肩头上的鹰似对林倾白很感兴趣,扑腾着翅膀飞到了林倾白的身前。
鹰的爪牙尖利,林倾白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却听男人声音低沉的笑了一声。
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说:“小白,回来。”
那黑鹰便乖乖的落到了男人的身前。
林倾白却是浑身猛地一颤,他睁大了眼睛,转过身声音微哑的问:“.......它叫什么?”
男人听见这话倒也似来了谈话的兴趣,他转过身挑眉望着林倾白说:“我方才不是叫过他了,小白。”
旁边的牧妍是个自来熟,她对那只黑鹰也很感兴趣,接话道:“可他是一只黑鹰,为何叫他小白?”
男人嘴角勾了勾,抬手勾了勾小白的鹰喙。
那小白明明是一只鹰,在男人的手中却乖巧的要命,如同一只被抚摸的家宠一般,它抬了抬下巴,仍由男人抚摸着它的下巴,半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一般。
“我是养鹰户,家中的黑鹰多,一个个起名字太麻烦了,我就按照红橙黄绿青蓝紫给随便排了个序,正巧这只是小八,我就叫他小白。”
男人说完就眼含笑意的看向了林倾白。
林倾白听见这样的解释,深深的喘息了两口,浑身紧绷的力道一点点的松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太敏感。
小白这个名字,简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阿猫阿狗的都能叫。
如今他自以为自己被掩藏了七成的感情,就是放下了所有。
可就算仅存的那三分感情,还是能让他在听见一个狗的名字时,如同惊弓之鸟,浑身的血液犹如被冰冻。
林倾白不愿再多想了,他闭着眼睛只想要快一点回去,快一点远离这里。
河边的风吹起了林倾白耳畔的发,也吹起了他身上单薄的衣摆。
那男人若有所思的望着林倾白,双手抱胸,指尖一下下的轻点着。
不多时,耳边的河水声忽然变得沉重了些,男人未回头看向湖面一眼,却若有所知的沉沉开口问:“你们也要渡河吗?船要来了。”
林倾白睁开了眼睛,望见远处亮起了一道彩虹,即便是在夜里,那道彩虹也依旧光彩耀眼,一叶扁舟就这样沿着彩虹的倒影,在细细水流中朝几人的方向飘来。
林倾白起先没有察觉异样,等到那个舟缓缓的飘往几人的中间时,他忽然觉得不对,猛地回过头望向了那个男人。
那人却目光依旧,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点着人数。
“一,二,三,四,五,六……正好六个人,坐得下。”
牧妍结结巴巴的说:“难道你也是……”
后面的话牧妍没有说完,那个男人望着她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牧妍嘴巴张大,又望向了林倾白。
林倾白心中豁然明了。
今日乾月仙尊所说的仙界已经有人下凡过两次,而其中一次的人,就在他们的眼前。
不然,若非仙界之人为何能在夜晚看见彩虹。
而在仙界私自下凡并非光彩之事。
若是被众人知晓,林倾白的仙尊威严也会一落千丈,就连和他一起下凡的仙族之人也会受到谴责。
这边的四个人,气氛凝重,久久没有人先踏上那艘木舟。
而对面的两个人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男人的面上依旧带着看不出情绪的淡笑。
最后还是何昉棱最先反应了过来,笑着走上前同男人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哈哈哈,真是的巧,原来是同道中人,方才我还想着为何大晚上还有人来此处,没想到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客气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先走上了船,剩下的几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上去。
等所有人都坐好后,小舟行驶缓慢的沿着彩虹向前走。
河中的景色很不错,林倾白坐在船上,对于身后几人的闲聊并不感兴趣,只是侧过身望着小舟外的景色兀自出神。
青莫寺后山的景色很美,夏天之时绿意盎然,冬日之时两岸皆是雪景。
天上的月映在河边,小舟就沿着湖中波光粼粼的圆月一路走远。
一直到将要进洞穴,湖中的那一盏月消失了,林倾白才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抬起眼却正好对上了那个男人的目光。
那个男人望着林倾白时的目光总是让林倾白有些不自在,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也说不上是哪种不自在。
男人的瞳色太黑了,林倾白上一次遇见如此黑沉瞳色的人,还是那个让林倾白痛彻心扉的人......
可是这人的眼神和郗安又不一样。
郗安望向林倾白的目光,不论何时都是坦然的。
而这个男人望着林倾白的目光中充满了打量和戒备,这种像是要将林倾白看透的目光令林倾白很不舒服。
林倾白沉了沉眸色,也回望着那人。
对面的男人挑了挑眉,笑了一下。
就这样他们沿着水流进入了山洞中。
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弥漫在几人的周围。
所有的程序都和来时一样。
那么他们在经过这团刺眼的光线之后,便会恢复在仙界原本的容貌。
林倾白会恢复。
对面的人也会恢复。
即便是隔着这道大雾弥漫的白光,林倾白与那个男人依旧对望着。
众人的面容渐渐开始模糊,身上的法力也开始一点点的恢复。
林倾白感受到法力回到他的身上,他指尖轻轻的动了一下,在面容复原的瞬间,将他们几人外貌又变换了新的模样。
下了凡间,易容是最好保护自己的方式,眼前的这两人不知底细,瞧着也不是什么面善之人,不能让他们得知林倾白几人的真实身份。
于是,等到白光散去后,众人纷纷换了一个模样。
对面的那个男子也变成了一个身着蓝衣,气质翩翩的男子,他身侧的女子也化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
一瞧也是未在仙界见过的真面容。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
林倾白的小徒弟们看见自己并未变回原本的模样,目光中有些错愕,但是又迅速的反应了过来,表情也掩盖的和平时无常。
何昉棱潇洒的挥了一下衣摆,抬手冲对面二人拱手道:“俗话说百年修的同船渡,今日我们几人也算是有缘人了,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对面的男人坐的潇洒,单手搭在船边,明明是回答何昉棱的问题,他却望着林倾白说:“在下肖祺,我身后这位是枫绾。”
何昉棱这老狐狸平日里嘻嘻哈哈,一轮到人情世故便聪明的很,他笑的面容沉稳,也挨个编了几个名字:“本人名叫苏玉,身后两个孩子,一个叫阿妍,一个叫阿彻。”
对面的肖祺看不透真假的点了点头,目光紧紧望着林倾白,又问道:“那这位呢?”
林倾白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傅慕。”
“傅慕.......”肖祺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笑了笑说:“好名字,只是不知傅先生在这人世间中还思慕着谁啊.......”
林倾白眉头挑了一下,目光猛地沉了下来。
肖祺的黑眸很生利,即便是笑着望着他人时,依旧有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林倾白不喜欢聪明的人,更不喜欢锋芒外露的人。
肖祺便是两种都占到了。
他方才所说的那句话,问林倾白可有所思慕之人,便是知道林倾白这个名字是随口拈来,假的。
见林倾白没有理他,肖祺也不恼,他的目光又幽幽的扫到了林倾白手中拿着的包裹上,问:“不知傅先生此次下凡所为何事?是来取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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