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是笑着,将木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到了林倾白的身前。
是一个竹叶编成的小人。
样子很丑,林倾白心口却是猛的一酸,衣摆下的手紧握成拳。
以前在凡间,他教过郗安。
那时郗安还小,贪玩。
春日的竹叶细嫩,林倾白不想让郗安爬到山中去玩,总是令他担心,于是他就命人采了些竹叶。
他带着郗安坐在湖中的亭子下,教郗安如何用竹叶编小人,编动物。
郗安手笨,总是学不会,于是林倾白就坐在郗安的身后,手把手的教他。
阳光落在他们二人相握的手上,温暖的指尖都在发烫。
只不过当年郗安年少,皮的跟个小猴子一样,没什么耐性子一下午都坐在一个地方,于是还没学上几日,林倾白就找不到他的人了。
到最后,他也没有学会。
那件小事早就埋在了百年的长河中,若不是阎秋司今日把这个小人拿出来,林倾白都已经记不清了。
阎秋司拿着那个小人,笑得眼睛弯弯的
凑到了林倾白的身前,对林倾白说:“师父,你看一眼,这是我编的你。”
“........”
“师父,你看看,我学会了。”
“........”
“我昨天编了一晚上,我还编了一个我自己,只不过比起你的要丑上许多。”说着阎秋司又从木盒里拿出来另一个小人。
一个小人高一些,是林倾白。
另一个小人矮一些,看着只有十岁左右的模样,是阎秋司。
他们两个人甚至还穿上了制作粗糙的小衣服,和在凡间时一模一样。
阎秋司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都泛着光,像个没有长大的小孩一样,拿着自己辛辛苦苦的杰作,奉在师父的面前,想要得到了师父的夸赞。
林倾白却是抬起手,纤细指尖轻推开了他的手,不愿看一眼。
阎秋司的笑意僵了一下,轻声问道:“师父,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
林倾白没有说话,阎秋司便艰难的又笑了说:“师父,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编的太丑了,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重新再编一个.........”
阎秋司的声音在木屋中回荡。
屋子内外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两个人,察觉到气氛的异样,甚至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只是胆战心惊的望着他们王上费劲心思,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笑去讨好清元仙尊。
林倾白心脏又开始疼了,随着他的起伏的呼吸,随着脉搏的跳动,带动了身体里每一个骨节,每一寸器官,都丝丝缕缕的泛着疼。
能忍住,只不过很难受。
很难受很难受。
难受的他恨不得站起身立刻逃离这里。
指尖都嵌入掌心中,林倾白竭力压着嗓子中的沙哑,淡声说:“都过去了........”
阎秋司目光暗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变得勉强,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小人,笑了两声说:“........师父,我听不懂。”
“我说,都过去了,你能不能........”
林倾白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门外急急忙忙跑进来的下人给打断了。
“王上!仙族那边正在........”
“滚!!!”
阎秋司猛地转过头,目光血红,猛锤了一下桌子,怒喊出声。
所有人都被阎秋司吓了一跳,脸色煞白,通报的那个下人更是脚一崴,跌坐在地上。
面对着阎秋司突如其来的暴怒,那人连滚带爬的说着:“是是是。”便跌跌撞撞的又跑出去了。
一时间,原本轻松喜庆的婚房,因为阎秋司到来变成似炼狱一般,墙上的挂的红花像是炼狱中燃起的熊熊火焰,所有人都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地方,却又不敢动分毫。
林倾白闭上了眼睛。
阎秋司粗喘了两口气,转过头再面对林倾白的时候,依旧是方才低微的语气,问道:“师父,你方才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放我走?”
这一下阎秋司脸上强撑的笑意都没有了,他望了林倾白一会,缓缓坐起了身子,脸上冷若冰霜,一字一句犹如刻刀般生冷道:“我说过,不可能,除非我死。”
林倾白早已知道答案。
如今他和阎秋司走在两个极端,他想要自由,可是阎秋司偏偏要将他牢牢拴住,将他的翅膀折断,千万年都不可飞出他的掌控。
阎秋司一直都是如此,霸道,偏执,从未变过。
这或许就是他和晴公主的区别。
她能释怀,他还不能。
“好.......”
林倾白便不再多言了,只是说:“你答应过我,不会出现我的面前。”
阎秋司放在案几上的手缓缓的捏成拳,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倾白,妄图从林倾白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他的师父一向待他极好,对他的笑是最温和,对他的话语是最耐心。
绝不是现在这样,冷漠,绝情。
可是林倾白闭着眼睛,阎秋司看不见林倾白眼中的痛苦,也看不透他无懈可击的伪装。
两个人就这样耗了许久,阎秋司问了一句:“.......师父,你当真不愿见我吗?”
林倾白说:“是。”
阎秋司咬紧了牙齿,目光一点点冷到了狠厉。
半响,他垂下头冷笑着说了好几声:“好,好,既然如此,我走.......师父身体还未好,安心待在我魔族,好生歇息。”
阎秋司字字刚劲,说完站起身,锦袍垂下,伴随他的大步如波般浮动,走出了房间。
殿内又恢复平静。
即便是阎秋司已经走远,下人们也不敢再出一语,目光忐忑的望着林倾白萧瑟寒白的背影。
林倾白背对着众人坐在案几前,脊背挺直,久久未动身,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过了许久林倾白才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泛着红意,垂眸之间却发觉案几裂开了一道裂缝。
那两个小人也被阎秋司砸的东倒西歪。
有点丑.......
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回来一路上侍卫都牢牢的跟在身后。
到了寝殿中,将要晚膳的时间,林倾白的令牌被魔将首领拿了回去,而后他再次被关进了阎秋司的结界中,又被锁了起来。
林倾白不喜欢吵闹,所有人的下人非必要不能入寝殿。
门外一开始还有下人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连说话的声音都淡了,安静的像是空无一人。
林倾白坐在床边,望着窗外,觉得如今自己像极了一个囚犯。
飞不出笼子,逃不出掌心。
一举一动皆由人掌控。
到了戌时,送晚膳的丫鬟来了。
那丫鬟穿着一身的灰衣,垂着眼眸走了进来,手中端着餐盘跪在案几给林倾白布菜。
林倾白端坐着,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半响,低声喊了一句:“凉瑶楚。”
那丫鬟这才抬起脸来,露出了一张笑脸,还有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
正是今日撞了林倾白的那个小丫鬟。
她眼睛亮亮的问:“你怎么出来我的?”
林倾白表情依旧,淡声道:“除了你,没人敢撞我。”
“啧,枉费我伪装的那么费劲,本来还想给你惊吓。”凉瑶楚不满的说。
林倾白低声道:“你如此进来,不怕被人发现吗.......”
“怕什么,我给门外的将士都下了失魂散,等一会他们醒来什么都忘了。”
林倾白这才放下心,想了想又问:“你是如何进魔族?”
凉瑶楚满不在意的说:“想进来还不容易,我之前被你的好徒弟关在魔族地牢中关了一个月,这魔族的情况什么我不知道?”
“什么情况?”
“比如.......”凉遥楚食指晃了两下,卖关子说:“在地牢的深处有一条通道,可以直接通往魔族之外。”
林倾白听完这话,猛地抬起了眼睛。
凉瑶楚探查到了他的心思,冲他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样?要不要逃出去?”
殿内烛火薄淡摇曳,照在床边红色的帘帐上。
前两日,越辉和晴公主成婚, 婚房要换上红色帘帐, 阎秋司便也非要凑这个热闹, 命人将他寝殿的帘帐也换成了红色。
林倾白觉得红的刺眼, 不愿多看。
他坐在案几前, 目光遥遥的望着烧开的茶炉,从茶开一直看到茶熄。
直到打更的时间在窗外响起, 林倾白这才收回了目光。
又到了亥时,该歇息了。
他单手撑着案几,起身的时候身子踉跄了一些, 又重新跌坐回坐垫上,脑子阵阵发昏,搅和的他又开始反胃,方才吃下的东西都堵在了心口, 心脏也传来了刺痛感,有些喘不过气。
林倾白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手紧紧摁在心口,嘴巴微张, 轻声喘息。
他最近总是如此, 浑身无力,虚弱的甚至连走上两步都会呼吸困难。
应该是阎秋司将他气的太狠了......
那一日他急火攻心, 胃里的刺痛犹如千万把刀割, 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 即便是养了几日,他的身体还是没能恢复到从前。
如今的林倾白反倒是像极了他在凡间时的病弱模样,连呼吸都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更别说其他了。
林倾白坐在案几前缓了一会,眼前的黑影渐渐平复了些。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站在床边褪下了外衫。
林倾白食指纤细,将褪下的锦袍握在掌中,锦袍如丝一般垂于身侧,另一只手理着垂在肩头的青丝。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粗重的脚步声,那声音踢踢哒哒的,直冲林倾白殿门而来。
继而殿门被砰的一声大力推开。
林倾白心中一惊,猛的回过头,却见是阎秋司站在门外的阴影里。
他单手撑着殿门,一身的黑色金丝纹绣袍,头戴发冠,这般穿戴正式像是从什么宫宴上下来,连衣服都未换便赶来寻林倾白。
殿中的烛火随着殿门的风动而扇动,映在林倾白身上单薄的纱衣内衫上。
光透过薄纱衣,衣纱之下林倾白的腰身纤细如柳,纱衣贴在他的身上,隐约可见胸前的殷红,还有那愿盛放一滩春水的锁骨。
殿室昏暗,林倾白却似一块乳玉,泛着白嫩柔和的光。
**微翘,四肢纤细,就连衣袖下的手腕都勾魂夺魄。
阎秋司双眸定定的望着林倾白,眼眸渐渐斥成了红色。
林倾白却浑然不觉,他面色冷冽的望着阎秋司,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不会再出现在........唔!”
林倾白的话还没有说完,阎秋司便大步的冲了进来,一把按住了林倾白的后脑勺,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一股浓重的酒气袭来,林倾白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
阎秋司的吻太过猛烈,双唇相触之间舌尖撬进了林倾白的唇中,在林倾白的口中游走,吮吸着他口舌中每一寸空气,将林倾白的亲的呼吸困难,连站都站不住了。
还未等林倾白反应过来,便察觉到阎秋司的手在他的腰身间轻揉,掌心滚烫,像是要将他的身上的每一处血肉都揉出来,每一滴水都揉干揉尽。
林倾白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双手竭力的想要推开阎秋司,可是阎秋司喝醉了酒,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林倾白的双手绵软,怎么都挣脱不开。
“唔........阎秋司!”
“放手!”
“恩........王八蛋........”
林倾白声音粗喘着骂出声,却对阎秋司这个莽夫不起分毫作用,就
连他手中的力道也是推到了铁板上一样,纹丝不动。
阎秋司将林倾白亲的没有办法了,双腿颤抖着跌坐在案几之上,他却依旧的没有松下半分亲吻的力道,反倒是越发的凶横,手探入了林倾白的衣服中,粗粝的掌心摸到了他细嫩的腰间。
林倾白身子阵阵的战栗,意识到阎秋司要做什么。
于是他在这个吻之中,用力的挣扎,用力的撕咬着阎秋司的嘴唇舌头,他毫不留情,血腥气在二人的唇舌间漫开。
他想要阎秋司放开他。
可是他忘了阎秋司感受不到疼,在血腥气的刺激下,阎秋司反而愈发的像是一匹猛兽,不退反进,按着林倾白腰间的力道像是要将林倾白嵌入他的身体中。
林倾白双手艰难的撑着案几,才能避免自己被阎秋司压到案几上为所欲为,只是他在阎秋司的压制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软,十个指尖撑的发白,手腕都在细细的颤抖。
忽然他的指尖触到了身后的茶盏。
哗啦一声。
冰凉的茶水倒到了阎秋司的脸上,将阎秋司的脸和头发全部浸湿,水滴沿着下巴一滴滴的落下,阎秋司的动作也随着顿住了。
林倾白便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推开了他。
阎秋司喝醉了酒,被推的后退了两步,身子置身于黑暗之中。
林倾白坐在案几上,一身的衣服被阎秋司拉扯的褶皱不堪,衣领都落在了胸口,露出了光洁的胸口。
他单手撑着案几,胸口粗喘,脸上带着红晕,面色却是冷如寒冰的说:“冷静了吗?”
阎秋司嘴角残着血迹,一双含血的眼睛犹如野狼一般望着林倾白,他就这样望了林倾白一会,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哑声说:“没、有。”
说完他不等林倾白反抗,大步走上前,一把将林倾白从案几上横抱了起来,在林倾白的闷哼中将他狠狠的压在了床上。
阎秋司死死的按着林倾白的腰,吻犹如暴风骤雨般落在林倾白的脸上,脖颈上,锁骨上,而后一路向下。
林倾白打他,骂他,踢他,全部都不起作用。
他应着林倾白的厮打,就像个石头一样,压在林倾白的身上,贴在林倾白的心口,双手大力的撕扯开林倾白身上的衣服。
刺啦!!!
衣服碎烂的声音在殿中响彻。
红帐垂下,跌宕起伏。
殿内的烛火应是快烧干了,忽明忽暗的照在二人的身上。
........
夜深了,林倾白躺在床上,被折腾的没有半分力气,葱尖般的手指垂在床上,指尖轻轻的颤。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红帐,头昏脑胀,浑身酸疼,胃腹胀痛,却是难得脑子放空去想阎秋司为什么要将寝殿中的帘帐也换成红色的。
他是觉得这样吉利?
还是觉得在这一刻,他们也像是喜成婚的夫妻一般,洞房花烛,喜结连理,此生不离.......
阎秋司是真的喝多了,闹了一晚上,现在他像个孩子一样,那么大一块头压在林倾白身上,将林倾白压的呼吸困难,头埋在林倾白的脖颈处,嗓子嘶哑,支支吾吾的说着话。
他说的不过都是醉话,太含糊了,林倾白只能依稀辨认其中几句。
“师父,你为什么不愿留在我身边.......师父,我知错了........我不能放你走........”
“师父,师父.......”
阎秋司的头深埋在林倾白的脖颈中,这样一声声的唤着。
忽然锁骨处传来一阵刺痛,林倾白猛地皱紧了眉头,倒吸了一口冷气,垂下眼看向了伏在他身上的人。
阎秋司当真像个狗一样,咬
了他的锁骨,咬出了一个红印,同时缓缓收紧了抱着林倾白的双手,他用力的拥着林倾白纤瘦的身子,就像是要将林倾白按进他的心口中,要将林倾白的骨头都勒碎了。
锁骨上的痛和他拥抱的痛,都让林倾白刻骨铭心。
最后阎秋司贴在林倾白耳边,声音有些哽咽道:“师父,你不是最疼我了吗......”
林倾白紧咬住了唇,心尖都在颤抖。
“可你........快把我逼疯了.......”
阎秋司声音嘶哑,说完这句话,便不说话了,他趴在了林倾白的身上,没一会便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林倾白却是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眼泪止不住的流,濡湿了一片的床单。
他抬起手轻轻的抚摸在阎秋司的后背上,手一下下的拍着阎秋司的后背,就像是在凡间那样,他的小徒弟还小,他拍着他睡觉,梦里有歌,有家,还有师父。
“清风过,花儿冒,彩儿蝴蝶翩翩错,娃娃举着胖手抓不落......”
“夕阳末,日要落,弯弯月儿露上头,贪玩的孩子要归家喽.......”
林倾白和阎秋司折腾那么一次,让他好几日都下不了床。
浑身酸疼,腰疼的连站不起来,胃里绞痛的吃不下东西。
阎秋司酒醒了之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围在林倾白的身前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低三下四的哄着林倾白,探着手想给林倾白揉腰揉肚子。
林倾白却是面如冰霜,一句话都不愿和他说,更不能让他砰,把阎秋司给急的团团转,冲着下人直发火。
一时间整个魔族宫殿又开始人人自危,所有人都祈祷着仙尊能够对他们的王上好一点,最起码给个好脸色。
这样王上心情好了,他们的日子也更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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