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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色反应(霁成欢)


车库门缓缓降下,一个削瘦的身影从后座上下来,脖子上渗血的纱布一闪而过,随即被几个人影团团围住。
老太皱了下眉,用力拽着自家傻不愣登要往那里冲的哈士奇赶紧离开。
短暂的四十五分钟放风结束,江朔再次被关了起来。
他被安排在二楼一间朝南的房间,继续由保镖看管以及负责每天的一日三餐,谁知到的当天,脖子上的伤口出现了感染,江朔直接发起了高烧。
医生和护士连夜赶来,半夜十二点,江朔高烧到四十一度,整个人意识不清地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嘴里不断喃喃自语。
“他在说什么?”年轻护士调整了一下输液器,困惑地将头凑到他嘴边。
“不知道。”另一位护士往床上看了一眼,随即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江朔将手抱在身前,侧身蜷缩在床上,指尖不停在周围一寸范围内摸索。
“你想要什么吗?”热心的护士在他耳边小声问。
苍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江朔说了几个字,护士听不清。
直到最后扛不住病痛,他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浑浑噩噩地昏睡过去。
似乎是要将之前亏虚的一并爆发出来,江朔这场病来势汹汹,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医生给他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查出他有非常严重的营养不良,并且伴随轻微的抑郁倾向,保镖再次找来营养师,为他制定了严格的食谱,然而他却食难下咽,往往吃多少吐多少,吐到最后胆汁都吐了出来,嘴里苦不堪言。
最后医生不得不给他开营养剂,短短一个月过去,一米八的身高,体重掉到不足六十公斤。
整栋别墅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保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二十四小时轮流守在房间门口,稍有动静就要开门进去察看一眼。
两个月后的一天,江朔在床上睁开眼,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怔怔出神。
他已经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许久,久到一时间竟有些愣神,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那些意识模糊的日子里,他偶尔能听到窸窸窣窣的交谈和刻意放轻的脚步,然而身体太过虚弱,不等他睁眼便再次陷入昏睡,继续做着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
别墅的窗上安装了铁栏,透过缝隙,他看到一只蓝色的鸟停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地蹦来蹦去。
外面已经春暖花开,今天阳光灿烂,那只鸟拍打着翅膀,树枝颤巍巍晃动,将脆嫩嫩的树叶折射出的光晃得耀眼。
等鸟飞走,江朔才收回目光。
尝试动了动,觉得似乎有了下床的力气,于是他慢慢爬起来,去柜子那里找衣服。
他刚刚又经历了一场高烧,最严重的时候,半夜烧到了四十一度,三天后高烧退下,低烧断断续续又持续了一周,期间输液打针吃药,几乎就没停过,此刻两只手背泛着骇人的青紫色,被扎得没一块好肉。
找到衣服,正准备去浴室洗个澡,守在外面的保镖听到动静开门进来,看到他站在房间里,顿时吓了一跳,“江先生?”
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衣服上,发现他要去洗澡,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越发惊异。
“我想洗个澡。”江朔说。
保镖回过神,说话都磕磕巴巴,“有、有需要、需要帮忙的吗?”
江朔摇摇头,走进浴室,轻轻关上了门。
站在镜子前,江朔看着镜子里形销骨立的自己,神情有些怔然。
镜子里的男人已经完全瘦脱了相,脸颊凹陷颧骨突出,因为久病在床,眼下挂着两大片乌青,下巴上快一周没刮的胡子十分杂乱。
头发已经不知不觉长过了肩膀,江朔揪起一缕在指尖绕了几圈,然后指尖慢慢往下滑,停留在脖子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处。
又多了一道疤。
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那根手指继续往下滑,沿着脖子摸到嶙峋的锁骨,接着是干瘪的胸口,根根分明的肋骨,和几乎能看出形状的胯骨。
看着镜子里面陌生的男人陌生的身体,江朔深吸一口气,拿起洗漱台上的剃须器开始一点一点清理。
一个小时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下,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保镖忍不住走过去敲了敲门,“江先生?”
门哗啦一下从里面打开,水雾缭绕间,只见江朔站在那里,胡子刮了,换了身干净衣服,整个人清清爽爽,看着他问,“有剪刀吗?”
保镖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悚又警惕。
江朔笑了一下,捏着自己的长发解释,“我想剪头发。”
比起他提出的要求,他的笑容更让保镖觉得害怕,将信将疑地示意他稍等,保镖转身离开,片刻后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回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人。
那人在房间里搬了张椅子,“江先生,我来帮您剪吧。”
出乎意料的是江朔竟然没有坚持,很配合地点点头,走过去坐了下来。
几位保镖浑身戒备,生怕他下一秒突然暴起,抢过剪刀又一次伤害自己。
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清脆的喀嚓声,发丝飘落在地,很快就在地上攒了一堆。
“江先生,”保镖的表情有些尴尬,“您看看,这样行不行?”
说着,另一位保镖站得远远的,面无表情地在他面前举起一面镜子。
江朔来回转动脑袋,认真检查对方的理发成果。
片刻后,他透过镜子,看着那人真挚地问,“可以剃成你这样吗?”
保镖也知道自己剪得跟狗啃的似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跑下楼,拿了自己平时用的理发器回来。
这回动作就变得熟练得多,十分钟后,江朔顶着一头板寸走下楼。
听到陌生的脚步声,这段时间几乎已经驻扎在别墅内的医生和护士纷纷抬起头,看了太久江朔缠绵病榻的模样,一瞬间,几位年轻护士顿时两眼发直。
他们都快要忘了,江朔可是曾经蝉联视帝的大明星啊,电视上看都那么完美的五官脸型,放到现实里只会更加惊艳。
如今剪了板寸,整张脸都露了出来,憔悴是憔悴了些,但还是看得人挪不开眼,几位小护士捧着胸口在心里感叹一句好帅啊,就是太瘦了,胖一点就好了。
“江先生!”一群人惊喜地喊。
保镖们可没他们这么轻松,见识过江朔发疯时的模样,现在一个个如临大敌,江朔表现得越是正常,在他们眼里反而越是奇怪。
看了眼桌上的营养色拉,江朔走进厨房,在所有人困惑的注视中,把头埋进冰箱里,片刻后两眼放光地从里面捧出一个速食汉堡。
“……”
“我吃这个行吗?”他举着汉堡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汉堡的主人是一位保镖,那人看向医生,医生都呆住了,半天才勉强点了点头,“哦,可、可以。”
于是江朔喜滋滋地把汉堡放进微波炉里,转热后端着回到了客厅。
抱着盘子坐在沙发上,他张嘴咬了口汉堡,里头的酱汁溢出来,顿时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看着保镖说,“我想看电视。”
见一群保镖神色为难,他笑着解释说,“我就想看电视剧,我演的,哪一部都行,你们看着放吧。”
保镖心中狐疑,不清楚演员看自己演的电视剧这件事算不算正常,但还是立刻派人去商场里买来了蓝光机和碟片。
一通操作,一个小时后,江朔怀里抱着一桶爆米花,认真看起了自己演的《神迹》。
他看得十分入迷,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电视,小护士们闲来无事,便围在旁边跟着看。
“这段演的真好。”有个小护士红着脸,偷偷和身边的人说。
江朔却听到了,很开心地回过头朝对方笑了笑,还把手里的爆米花分了一点出去。
窗外夜幕漆黑,几栋联排别墅集体亮着灯,三号一楼窗帘紧闭,缝隙处隐约透出一丝光亮。
客厅里,一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咔呲咔呲嚼爆米花的声音此起彼伏。
三天后,医生和护士被请出了别墅。
说起来也是奇怪,从那天起,江朔的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一个星期后已经能蹦蹦跳跳地在花园里追着鸽子满世界乱窜,食欲也恢复了不少,一口气看完总共三季六十集的《神迹》,这几天又开始看早年的作品《红尘》,他似乎很讨厌营养餐,每次都只吃几口,然后等营养师一走,扭头就蹭保镖的手机点自己喜欢的外卖和奶茶。
不看电视的时候,他就趴在窗边,隔着一道半透明的窗帘,默默看着窗外发呆,像只在家等主人下班的小狗,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他好像很无聊,但无聊这种情绪落在他身上,就显得令人极其不安,但他也确实没再做什么奇怪的事,两个星期过去,保镖们又一次渐渐习惯了,偶尔还会找来几部最新上映的大片,在电视上放给他看。
不愧是专业演员,江朔总喜欢拉着他们讨论剧情,爆米花电影而已,看着爽就行了呗,保镖们内心腹诽,竖着耳朵沉默地听着,很少给予回应,偌大的客厅里最后就听他一个人说得头头是道,每到这时,江朔就会看着他们,一只手托住下巴,目光渐渐放空,然后不知道想起什么,对着空气轻轻笑一下。
日子开始一天天变暖,保镖关了别墅的地暖,某天,江朔下楼坐了一会儿,一边喊着热一边撩开窗帘,花园里的春樟树不知何时冒出了葱绿的嫩芽,草坪上几粒花骨朵在风中微微打颤。
“香椿炒蛋!”江朔兴冲冲地拍了下手。
几个保镖硬是在树下拉住了准备往上爬的江朔。
江朔盘腿坐在草坪上,郁闷地看着两个保镖爬在树上摘香椿,顺手摸了摸自己又长长了不少的头发,让等在下面的人拿来理发器。
坐在春暖花开的院子里,保镖帮他剃头。
“今天几号了?”
江朔突然偏头问。
保镖动作一顿,说,“十三号。”
“五月十三?”
“嗯。”
江朔搓搓脸,突然叹了口气,随后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保镖没听清,倾身看过去,看到他把脸皱成一团,英挺的五官挤在一起,对着自己吐了下舌头。
保镖,“……”
这位江先生,不奇怪的时候,还挺有意思的。

这天吃着早饭,江朔突然又叹了口气。
他最近叹气的频率有点频繁,轻飘飘的一声,总是能让几位保镖浑身上下的汗毛瞬间通通都炸起来。
来了来了,这次到底还是来了!
“江先生?”保镖们如临大敌,迅速围成一个半圆包抄上去,随时准备抢走他手里的筷子。
江朔浑然不觉,夹起一只热气腾腾的蒸虾饺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还是加了玉米的好吃。”
保镖,“……”
“今天几号了?”他托着下巴又问。
“二十一号。”
“唔——”江朔咬着筷子点点头,摇头啧啧两声,低头喝了口粥。
他最近总这样,问日期像是在计算日子等待着什么,保镖们正一头雾水,就在这时,别墅车库前大张旗鼓地停进两辆车,车灯气势汹汹地扫过窗户,折射出刺眼的反光。
江朔嘴里含着半只蒸饺,懵懂地看过去。
几位保镖互相打了个眼色,迅速分成两拨,一拨围到江朔身边严阵以待,一拨疾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察看。
“江先生,请跟我们上楼。”收到眼神指示,一位保镖不由分说架起江朔一条胳膊。
“冷静冷静。”江朔十分淡定地拍拍那人的手,慢条斯理咽下嘴里的蒸饺,小声说了句让保镖纳闷不已的话,“看来有人遇到麻烦了。”
保镖心说对啊,那人不就是你吗?
别墅大门被人敲响,很有规矩,不轻不重的三下,双方对峙片刻,然后不知道外头的人说了什么,里面的保镖打开门,一群人随即后退几步让开地方。
别墅大门被一只手轻轻推开。
餐桌边,江朔抽了张纸巾把嘴擦干净,又顺手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碗筷和身上的衣服,然后看着别墅门口站了起来。
洞开的大门口,缓缓浮现一道窈窕的身影。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将对方身上一袭华贵长裙照得流光溢彩,女人梳着优雅的盘发,脸上的妆容十分精致,进门后,带着几分好奇的目光在客厅内梭巡一圈,看到站在桌边的江朔,随即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身边的保镖迅速退开到墙边,江朔回给对方一个同样的笑容,只不过眼神中多出些许疏离。
林婉青走过去,出于礼貌,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样貌确实很不错,和电视上看起来差不多,甚至更帅些,就是怎么瘦了这么多,衣服都轻飘飘地挂在身上。
站在江朔面前,林婉青微笑着朝他伸出一只手,说话的声音十分轻柔,“你好,我是陆邵坤的母亲,我叫林婉青。”
她有着一张十分婉约的东方面孔,保养得宜的五官精致柔和,同陆邵坤锋利深邃的脸部线条截然不同,看向别人的时候,林婉青会习惯性地弯起眼睛主动释放出善意,这点就又和陆邵坤大相径庭,陆邵坤的眼神总是锐利如鹰,仿佛时刻透着算计和精明。
这么看的话,他长得简直和自己母亲毫无关系。
可能是遗传到了身高?江朔注意到对方几乎与自己平视的个子。
“您好。”江朔握住她的手,礼貌地问好。
林婉青用一个微笑极有修养地掩饰住了自己的诧异。
来之前,她猜测过种种可能,万万没想到见面后竟会是这番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早都约好了时间,她在江朔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茫然与惊慌。
也对,这样的性格才压得住邵坤那个性子。林婉青笑着走到沙发边坐下,亲切地朝他招招手,“别站着了,快过来坐。”
江朔点点头,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彼此,林婉青越看他越觉得不错,内心的欢喜都写在了脸上,于是开门见山道,“你和绍坤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像是难以苟同对方故作亲切的态度,江朔扬了下眉,一脸平静地反问,“我和陆邵坤的事?”
林婉青似乎被他这个问题给问迷糊了,愣了愣,讷讷点头,“啊。”
看着她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江朔笑了一下,慢慢卷起袖子,朝她露出手腕上的伤疤,“您是指这个吗?”
看到他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疤痕,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婉青眸光悸动,一瞬间哑然。
“这个——”脸上再没了从容温和的笑意,林婉青倏然抬头看向他,神情竟十分悲恸,“这是邵坤他、他——”
江朔幽深的眼底漆黑如墨,“我身上还有更多,您要看吗?”
今天的陆家大宅,安静得近乎诡异。
二楼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副由陆兆华先生当年亲手题写的书法——《仁德修心,心静气和》——此刻犹如一种讽刺,沉默地注视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混账东西!”
凌厉的破空声袭来,裹挟着男人的怒火,在紧绷的后背落下又一道血痕。
陆邵坤光着上身跪在地上,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滑落,渗进通红的眼眶,他盯着眼前地板上那道狰狞的倒影,硬是死咬住牙一声不吭。
三年前的夺权之恨让陆棅坤至今耿耿于怀,如今被他发现这畜生竟然联合外人试图将他彻底架空,此刻下起手来更是毫不心软。
又是几道皮鞭落下,陆棅坤终于打累了,胸脯剧烈起伏,卷起鞭子指着自己儿子,厉声质问,“认不认错?”
见陆邵坤板着脸一言不发,他不禁发出一声冷笑,“行,长本事了,翅膀才硬了多少天?啊?我他妈是你老子!敢这么跟我对着干!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你别忘了,你这些本事,都是从你老子我这儿学去的!还想拿来对付我?”
后背前胸皮开肉绽,血流进裤腰,已经湿透大半条长裤,陆邵坤深吸一口气,等缓过这阵痛劲,抬手不甚在意地擦去脸颊上的血,对陆棅坤说出的话嗤之以鼻,“跟您学,是学您去澳港一趟一输就是上千万,还是学您投资一口气败掉爷爷一半家产?”
“你信不信我今天打死你!”面对陆邵坤的挑衅,陆棅坤登时火冒三丈,反手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
“我至少生了你!让陆家有了后!你现在为一个男人这么对我?还他妈是个屁用没有的戏子,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挥去的鞭子落到半空被一只手用力抓住,陆邵坤对他横眉怒视,“你嘴巴放干净点。”
陆棅坤被他一推,向后踉跄了一步,挣了几下夺不回鞭子,随即反手又是一个巴掌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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